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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不要
传统文化
变成
爱憎
符号
天道酬勤
不要让传统文化变成一个“爱憎符号〞
翻开文本图片集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是有些问题的。拿什么作为我们的信仰什么作为一个国家互相认同的根底
6月7日是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成立三周年的日子,院长葛兆光选择的纪念方式是,邀请来自美国、欧洲、日本、新加坡以及中国香港和台湾的一批顶尖中国学家来到上海,开“神仙会〞,对中国文化研究畅所欲言。
在初夏的上海,葛兆光和比利时汉学家钟鸣旦对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讲述了他们各自对于当下中国“传统文化热〞和中国文化未来的看法。
葛兆光曾任教于清华大学,三年前抱着“做一件事〞的想法,从北京来到上海,在复旦大学组建了文史研究院。他1968年“上山下乡〞,去贵州的苗族村寨插队,身边一直带着宋元学案和明儒学案两本书。后来他考进北京大学学习古文献专业,研究中国宗教、思想史直至今天,代表作之一是两卷本的中国思想史。
钟鸣旦(Nisholas standaert)是比利时人,鲁汶大学教授、比利时皇家科学院院士,会讲法语、荷兰语、德语、英语和比拟流利的中文。他也是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批来中国的外国留学生,1982年到1983年在复旦大学学习中文。传统文化热有点像“时装潮〞
瞭望东方周刊:现在中国好似掀起了一股“传统文化热〞:于丹、易中天、钱文忠等学者上电视讲传统文化,历史是什么玩意儿等书热销,翻拍历史剧成风,新三国收视率很高,甚至讲讲中医养生也可以把绿豆价格炒高。你怎么看待
葛兆光:现在的传统文化热根本上有点像“时装潮〞,是一个追逐时尚,并无学理分析的潮流。“传统文化热〞的背后可能有好几种原因。
第一,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人们有一种很自然、自发的民族自信和自豪感,觉得既然经济上崛起了,文化上也应该崛起,于是,产生了一种情感上的文化民族主义。国学啦,读经啦,穿汉服啦,还有让学生穿上古代衣服排队去念弟子规,搞的跟演戏似的。
这个背后是有一些学者参与的,而这些学者在相当大程度上是新儒学、新儒家等坚持文化保守主义的学者。
第二,这跟传媒有关。很多事情是传媒在背后推波助澜,包括“百家讲坛〞。讲的是不是传统文化,我暂且不去评论,有人说于丹讲的不是论语,是“心灵鸡汤〞,不过,我对她关注人的精神状况这一点,大体是赞成的。但问题是,如果把这些都真的说成是传统文化,传统文化就好似变成了被重新包装和重新世俗化的东西,这不是真正的传统文化原来的面貌,也没有抓住传统文化真正的核心内容。
但由于社会上普遍弥漫的第一个背景,第二个背景就出来了:传媒觉得这个东西很值得去推动。在中国,传媒太厉害了,尤其是电视,使得这种风气越来越厉害。
第三,它跟政治也是有关的。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是有些问题的。拿什么作为我们的信仰什么作为一个国家互相认同的根底政府也觉得需要有一些支撑社会的认同和精神力量,这也是传统文化复兴很重要的原因。中国政府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复兴的推动,是花了很多力气的。
在这种背景下,传统文化就会很兴盛。在中国人的集体记忆里,它毕竟还是存在的。传统文化历史记忆在的时候,一定是非常容易得到回应的。
但是,我们现在还在“五四〞的延长线上一我并不认为“五四〞真的是把传统文化彻底打倒,尽管当时也提出了“打倒孔家店〞,但“五四〞所打倒的“孔家店〞和批判的传统文化,是传统文化走向最极端时代的东西,“五四〞是在那个特定的、中国面临危机的情况下发出这个口号的。那个时刻怎么办只能先更新了再说。所以,我想“五四〞的很多精神,包括批判精神,我们现在仍然是需要的。我不太赞成一个很简单化的观点,就是把传统文化当作一个我们必须要保卫的神主牌。
这也是我一直担忧的地方:普通民众对于一个口号的相信,比对于一个理论的相信要容易得多,传统文化如果变成一个“爱憎符号〞,是很麻烦的,因为这很容易变成是民族主义还是世界主义的问题,变成一个立场问题。立场和情感混在一块,有可能就排他了。
钟鸣旦:我觉得,中国人对传统重新感兴趣,是一件好事情,可是问题在于,有多少人是真正地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如果你想研究中国古代的文化,第一就是要学习古文,有多少人真的会去学在书店里,传统文化的书有多少现在中国的书店里已经有了不少,但如果跟特别重视自己文化的法国相比,恐怕还是不够。
我自己最近在研究明末清初的丧葬礼,可是有多少人在中国研究这个课题我还研究过礼仪舞蹈,研究的人也很少。我研究中国文化快要30年了,丧葬礼我研究了四五年,礼仪舞蹈研究了两三年,每个课题我都研究了几年。我知道,中国人现在都忙着赚钱,没有时间研究这些“没用〞的课题。而在我看来,文化的核心,恰恰在于“没用〞。就像庄子说的,“无用之用〞。
因此,对于中国人热衷传统文化我有一点疑心一而且不止我有这个疑心,我在这里听到很多学者有这种疑心。中国文化还有点“莫名其妙〞
瞭望东方周刊:从奥运到世博,中国一直面临一个向世界展示中国文化的问题。中国怎么展示中国的传统文化,让外国人看得懂,似乎现在还找不出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来,仍然突破不了长城、熊猫这些形象。你怎么看
葛兆光:我有一次开会见到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主管官员张和平,我说,我很同情你们,因为“一小时载不动五千年〞,这是没方法的事情。
我们做学术时,要客观地用我们的学术研究成果告知世人,中国是什么样的国家,中国文化的主要方面有哪些。但是从一般民众了解中国的角度来说,确实我们现在想不出太好的招数来。
现在从政府角度来讲,太关注“我们拿什么展示〞。过去有^展示小脚、辫子、姨太太,还有四合院;现在那么希望展示好的、漂亮的局部。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中国文化走出去,而是中国形象走出去,是为了展示“美好形象〞。因此,我并不认为这些是中国文化走出去,这些只能从猎奇和异域风光的角度给观众一点概念,有点像赛义德的“东方主义〞:东方人自己构造一个想象的东方给西方人看。
但我们更希望的是,不但中国非常好的一些东西让世界知道,也同时让西方人知道中国现在的问题在哪儿,在想什么,更重要的是要传递给西方人一个概念:中国文化可以作为世界解决文化困难时的资源,并有可能激活很多新思路。
还有,中国为什么可以做到儒道佛“三教合一〞这对于解决宗教冲突问题是不是有帮助
从政府官员的角度来说,他们有权利采用非常实用主义的方法,来向外国展示中国,比方现在很多人提倡的公共外交。但是我觉得中国文化走出去,不应是求自己作为一个“优秀文化〞展示给别人一好似非要让人家觉得这个国家的文化真好啊,真美丽啊!而是希望我们的文化作为一种大家可以从里
面寻找到资源的东西。这样,中国文化才能真正走出去,而不是摆在那里的一个展台。
钟鸣旦:去年在比利时有规模很大的“中国年〞活动,有147场电影、展览、戏剧等活动展示中国文化。但对于大多数欧洲人来说,中国文化还是一个有点‘l莫名其妙’’的文化。
欧洲人对现代中国还没什么概念。现在欧洲报纸上关于中国的消息大多仍然是消极的和负面的。我认为,从心底里,欧洲还是怕中国,怕中国强大了,因此有一个否认中国的态度,不想成认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很重要。
上海世博会刚刚开幕的时候,比利时的报纸上有一条消息说,参观世博会的人太少,远不如中国政府预期那么多。我现在自己来上海看了之后,告诉比利时的朋友,一天就有50多万人参观,刚刚一个月就已经有1000万参观者了,他们很吃惊,因为他们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负面态度。
而且不只是老百姓,知识分子也是如此。最近我们鲁汶大学一位新任副校长第一次来中国访问,他跟我说,没想到中国这么兴旺。我跟他说,我20年前就告诉过你们了,你们不相信!
我在1993年从上海留学结束回到比利时以后,做过一个演讲,题目是“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他们当时不相信,现在还不相信。欧洲人从心理上还没有转过来。
当中国统治世界是一种“忽悠〞
瞭望东方周刊:近期有一批西方人写了关于中国未来的书,有位英国人马丁·雅克写了当中国统治世界的书。有人讲这是“捧杀〞中国,你们怎么看
葛兆光:这就是我们说的“忽悠’。对于“忽悠〞咱们的书,你可以把它看成是西方一批人在心底担忧的情况下说出的赞扬的话。从根本上说,这是一种深深的忧虑,他毕竟是一个西方人,他真正关心的是他自己。“当中国统治世界〞——下面的真心话是:“我们怎么办〞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看,可以把它们当作思想史的资料。我们可以知道,西方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忧虑,这是真的,跟现在世界秩序的变化是有关系的。就像当年陈寅恪讲的,伪史料里面如何看出真历史。你可以看到这些年西方思想界的变化,但至于中国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可别当真。
钟鸣旦:我认为,第一,中国在世界上地位提升是一个事实,已经变成一个主要国家,这在去年11月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上表现得最清楚。19世纪是法语和德语的世纪,然后世界的中心转到美国去,现在慢慢又开始往东移了。
我们现在已经感觉到中国在世界上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一个普遍的规律是,如果一个人有了钱,就想有权力,有了权力,就想要别人尊重。中国现在已经很有钱,权力也有了不少,尊重还差一些。中国还必须很努力地赢得尊重,要通过承当责任来到达。
关于中国文化复兴,要看你怎么定义“文化复兴〞。复兴,不能是回到过去,回到唐朝。我有一个观察,中国人一说中国文化,就是传统文化一那么现代中国文化在哪里呢法国人有很丰富的传统文化,也有很精彩的现代文化,这对他们来说都是自己文化的一局部。可是在中国,被认为是美国文化,这就是一个问题。中国文化应该不只是古代文化,也应该包括现代文化。
所以我说,中国文化的将来也应该是中国现代文化的将来。在全球化的时代,如果中国歌手同时也是世界性的歌手,这就是我所谓的中国文化的复兴:未来我希望我的比利时学生会说,这些歌是中国的,也是我们会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