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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初驾驴车去延安.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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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初 驾驴车去 延安
天道酬勤 初驾驴车去延安 杨玉青 刘永静 我们村拉了电后,设立粮食加工机房,专门从事原粮的机器加工业务,免去了过去拉磨推碾加工粮食的落前方式。由于价格廉价,不光本村,附近村庄的老乡也背着粮食过来加工。忙碌的机房中少不了我们两个北京知青的身影。 活儿多,机器磨损也大。 一天,村支书把我俩叫到跟前说,电磨辊子该掸了,派你俩到延安厂家掸辊子,能行不?能行的话,跟喂驴老汉说一声,明儿个套上驴车,进城掸辊子去。辊子是磨面机上的两个碾压粮食的部件,辊子齿牙磨秃后,间隙大了,磨面就不得力。需要到机修厂再铣出齿牙,才能继续使用。我俩异口同声地容许,没麻达。 作为那个年代的知青,我们思想单纯,认为吃苦荣耀,逃避可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应该勇挑重担,处处努力干在前。用老乡的话讲,这些北京娃不偷、不抢,不贪、不占,是干活不偷懒的“憨娃儿〞。因此,大队对知青很信任,遇到有钱经手或老乡弄不明白的活儿,就交给知青去做。 这么说定下啦。村支书掏出了介绍信,原来早定好了让我俩去,还装模作样地征求意见,领导真会做工作! 天色已晚,我们没去会计那儿预支现金,想着家里给的几十块钱用于回家的路费还放着没用,带上应该够了。我们费力地将两个钢辊子从机器上卸下来,一起抬到喂驴老汉处,告知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赶着驴车进城修辊子去。 老汉一听就急眼了,说,让两个没赶过车的学生女娃进城,出了麻达咋对得起人家娘老子!直骂支书是个“糊脑怂〞。我们再三解释是自愿去的,老汉才不情愿地不再数落,又耐心地告诉我们从套车到赶车都应该如何操做,教了我们一溜够,中间还不断问我们,生怕我们听不明白。他特别叮嘱,遇到汽车一定要牵住驴,千万不能让驴受惊了。去时还好,路边依着山。往回走,路边就是崖边。崖有丈八深,底下是延河,跌下去就没命啦! 尽管喂驴老汉说得那么邪乎,也没引起我俩害怕,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躺在炕上,我们俩兴奋得不得了。下乡后,派活到县城去,这是第一次。还要赶着驴、驾着车去!这美差竟给了我俩,聊着,笑着,盘算要在延安大桥与宝塔山合个影,还要在延安城里转一转,另外还要买点东西,给知青灶换些玉米面压的“钢丝面〞…… 我们忘了,除了上山驮粪,我俩根本就没有赶着毛驴出过村子。 迷迷糊糊似乎刚睡着,闹钟响了。 天蒙蒙亮,赶紧起身。一人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穿上。匆匆到牲口棚,一看,喂驴老汉已把车套好,两个辊子结结实实捆在车上了。他不仅给驴带上了料,还备了个小铁桶供毛驴饮水用。这时我俩才想起,我们是既没准备干粮、也没带水,有啥法子呢,走吧。在老汉反复叮咛中,撅了根麻杆,赶着驴车,悄悄地出了村。 去延安城,先要趟过延河, 夏天的延河,水凉凉的,只有到小腿肚子那么深。我俩一商量,过河就不必脱鞋啦,坐在车上,赶着驴过河就行了。“嘚儿驾〞,高声吆喝着,让毛驴下了水。驴儿哗拉哗拉地趟着水往前走,我俩正得意,发出的“嘚驾——喔吁——〞口令,不知是哪句说错了,还是毛驴大脑短路了,走到河中央,驴儿掉头就往回拉。慌得我俩不约而同,腾地跳到水里,一个拉住缰绳,一个推着车帮,好不容易将驴赶上了对岸。不只鞋里灌满了水,裤腿也湿了大半。还没到公路,已经是泥鞋子,脏裤腿了。真想狠狠地拧驴耳朵几下,又记起喂驴老汉的话,驴有犟脾气,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算了吧,还是“温柔〞对待为好。 经过李渠镇,再上公路,奔西有30里路程,才能到延安。 赶着驴车上了公路。一人牵着驴,一人坐在车上,挥动着麻杆,给它轰着苍蝇。遇到汽车过来,怕惊吓到它,马上停下来,用身体挡住驴的眼睛,等汽车过去了再继续走。就这样,一路上我们轮换着陪伴它,小心翼翼地终于到了延安。 已经近晌午了,哪有时间去大桥照相啊,只能望望宝塔山而已。 赶紧按照地址找到农机厂,还好销售部门的人还没下班,人家看我俩灰头土脸的狼狈相,直说北京知青真不容易。帮助卸下了辊轴,说让工人师傅中午加个班,让我俩下午上班后来取,我俩心里像卸了一副担子,不住地表示感谢。 出了厂门,不敢走远。赶着驴车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铺,从清晨到现在,水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了。饭铺前有一颗树,我们把驴卸下了套,拴在树下,给它喂料、饮水。吃罢、喝好后,毛驴冲着我俩“嗯哇嗯哇〞地叫,不知是表扬呢,还是骂我们呢。 伺候完驴,我们这才进了饭铺,一人买了一碗玉米面饸饹,呼噜呼噜地下了肚。每人又灌了两碗面汤,吃了个水饱。不是再买不起一碗面,而是为了省钱。插队两年,分红未见一文,还倒欠了队里口粮钱。北京的家里省吃俭用,临走给的几十元是回家的路费,哪敢轻易动用?那是一分钱掰两半花的年代。 吃完饭,坐在马路牙子上,太阳晒得暖暖的,真想打个盹儿。可是不能啊,万一驴被人牵走呢?丢了驴,还不剜了喂驴老汉的心肝肺!再说我们也赔不起队里的这份资产。我们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望着树影,熬着时间。估计快两点钟了,起身套上车,去厂里取辊子。 工人老大哥说话算数,辊子已掸好,又是他们帮着,把辊轴放上驴车、捆好。结完账,再次谢过。还得给知青集体灶捎上一捆“钢丝面〞,等打听到地方,换了面,付了加工费,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了,还有30里路要往回赶呢。 返回时,顺着延河向东走,靠右行时,路外就是一丈多深的峭壁。正如同喂驢老汉所说,进城易、回乡难。出城后,公路全是下坡路,毛驴呱达呱达地走得满轻快,我俩还是轮换着牵着它,让车离路外远点,尽量靠中间走会平安些。 过了矗立教堂的“鲁艺〞旧址桥儿沟,已是夕阳西下。两条腿儿捯不过四条腿儿,人困腿乏,越走越累。加上汽车也没有白天那么多了,干脆一边一个,我们都坐到驴车上得了。 呱达、呱达……驴蹄声均匀而单调地敲着地面。两只辊子发出轻微而沉闷的碰撞声,小水桶不停地“咣当、咣当〞地响着,仿佛打着鼓点儿,奏着催眠曲。心里开始还想着要注意,千万别瞌睡。可是大脑渐渐地不听使唤,昏昏欲睡。终于,大脑不再转动,两耳渐渐什么也听不见了。我俩倚着车帮沉沉地睡去。 突然咯噔一下,我们被摇晃醒了。睁眼一看,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毛驴正可劲儿地拉着我们趟过了延河,上了进村的小路。两人面面相觑,坐在车上睡着后,信驴由缰,这后十几里路,它是怎么拉的?下公路,过李渠,渡延河,我们浑然不觉,全然不晓。谁说只有老马识途,我们可爱的毛驴也认路哩。 早出晚归,筋疲力尽。地里空荡荡的,田里劳动的老乡们都已收工回家了。 暮色中,当远远望见站在高高崖畔上,正在向路上眺望的喂驴老汉,还有给我们做饭的白大嫂时,泪水不禁模糊了我们的双眼。 杨玉清,女,北京女八中1967届初中毕业,1969年2月到延安县李家渠公社沟门大队插队,1972年12月招工到陕西渭南电业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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