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对区域...—基于沿海地区的准自然实验_邢澜.pdf

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对区域经济韧性的影响基于沿海地区的准自然实验邢澜，张广海*(中国海洋大学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摘 要：为了推动陆海统筹，转变和优化临海产业布局，制定和完善海洋开发政策与体制建设，推进海洋经济发展和海洋强国战略，提高沿海区域经济发展韧性水平，中国自2011年以来先后启动海洋经济发展试点工作。旅游业是中国沿海区域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论文以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作为准自然实验，基于20072020年中国沿海地区各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运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总结和评估该试点政策对区域经济韧性及旅游经济韧性的影响。结果表明：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的实施能够显著推动区域经济韧性及旅游经济韧性的提升；而新冠疫情事件作为调节变量，削弱了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对区域经济韧性的影响。在区域异质性上，海洋经济发展试点对中南沿海地区经济韧性的政策效应最明显，而对华东沿海地区旅游经济韧性的政策效应则更为显著。鉴于此，合理扩大海洋经济发展试点，因地制宜规划沿海区域经济体系，对防范系统性风险、提高区域经济韧性及旅游经济韧性具有重要意义。关 键 词：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区域经济韧性；旅游经济韧性；多期双重差分模型；沿海地区海洋关系到民族发展和国家安危，海洋事业是新时期中国推进高质量发展的战略要地，海洋经济的稳定向好发展是实现海洋强国目标的重要一环，海洋旅游业对沿海地区经济的贡献日益彰显。为实现“坚持陆海统筹，加快建设海洋强国”的国家海洋顶层设计和战略目标，近年来，海洋强国建设已逐渐上升至国家战略高度，学界多以定性方法剖析海洋经济发展形势与政策取向1-3。自2011年起，国务院、国家海洋局和财政部等先后批复了全国海洋经济发展试点工作方案，试点创建对推动海洋经济发展、提升沿海地区防御系统性风险、增强应对外界环境冲击的能力等具有重要意义。韧性一词最早起源于物理学中的力学研究领域，意指物体或系统受到外部冲击时表现出的反应力，而后基于均衡论视角，拓展至生态学研究领域4；以演化论视角分析社会生态韧性，学者认为其为系统自身的固有属性，更强调系统的适应能力5；新经济地理学者将经济韧性引入区域经济学研究中，并定义为区域面对外部冲击时从原来的均衡稳定状态发展调节至新的空间均衡稳定模式的能力6-8。沿海地区作为中国经济的核心地带，旅游经济是其重要组成部分，沿海地区旅游经济与区域经济密切相关。旅游经济韧性可理解为区域旅游发展在面临自然灾害、疫情、国际地缘政治条件等环境变化时，及时恢复或灵活调整至相对稳定状态，从而防范旅游经济系统出现大起大落的能力。可见，旅游经济韧性是区域韧性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具体分析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对沿海区域经济及旅游经济的影响，有助于深入理解和认识中国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作用。国内外关于经济韧性的研究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学者运用不同方法测评区域经济韧性水收稿日期：2022-07-13；修订日期：2022-10-19。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9BGL138)。Foundation: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No.19BGL138.第一作者简介：邢澜(1996)，女，山东临沂人，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经济与区域发展。E-mail:Carol_XL*通信作者简介：张广海(1963)，男，山东临沂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经济与区域发展、海洋旅游开发等。E-mail:引用格式：邢澜,张广海.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对区域经济韧性的影响:基于沿海地区的准自然实验 J.地理科学进展,2023,42(2):260-274.Xing Lan,Zhang Guanghai.Effect of marine economic development pilot policies on regional economic resilience:Based on qua-si-natural experiments from coastal areas in China.Progress in Geography,2023,42(2):260-274.DOI:10.18306/dlkxjz.2023.02.005260-274页第42卷 第2期2023年2月地 理 科 学 进 展Progress in GeographyVol.42,No.2Feb.2023第2期邢澜 等：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对区域经济韧性的影响平并剖析特征及空间差异，主要测度方法包括多维度构建指标体系法9-11、Martin平均增长率及改进法12-15、运用各部门投入产出数据构建CGE模型测算法16、GDP增长率或就业率及失业率的变化测算法13,15。其次，区域经济韧性的影响因素较为多元。Martin等17-18基于构成要素、共同要素和环境要素3种要素类型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影响因素框架分析；而国内学者多对某一特定要素与区域经济韧性间的关系开展实证研究，包括科技创新10-11、经济聚集14和产业结构多样性19-20等；此外，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学者客观分析了疫情冲击对国民经济韧性体系的影响21-22。自 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的通知 首次提出旅游业向国民经济战略性支柱产业目标迈进，对旅游业化解外界风险和实现稳定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因而旅游系统韧性的研究逐渐受到关注：一方面，旅游经济是区域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旅游经济系统韧性的内涵阐释及评价23、基于韧性视角的旅游流网络韧性评估24等是研究经济韧性的重要延伸；另一方面，学者对旅游发展与城市经济韧性之间的耦合关系25及空间溢出效应26等内在关系进行了深入探索。囿于脆弱性、敏感性及季节性等固有属性，旅游业受突发事件及外界环境等不确定因素的冲击更为明显，提升韧性逐渐被纳入推动可持续旅游的新型思维框架27-28。通过上述对相关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现有研究存在以下不足：第一，对海洋经济发展政策的探究多为定性研究，如规划设计及发展路径梳理等1-3，而具体的政策效应量化和实证检验较为匮乏；第二，对于区域经济韧性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多着眼于区域固有属性，如区域特征10-11、地理属性及优势14,19-20等，而宏观政策的影响探究尚属空白；第三，旅游经济系统韧性作为区域经济韧性的重要考察部分，其研究体系尚未构建完善，评估方式及影响因素分析仍有待深入推敲；第四，并未考量海洋经济发展试点的政策效应受突发事件如新冠疫情的影响。鉴于此，本文拟采用20072020年中国沿海地区(不含港澳台)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科学量化并测评区域经济韧性及旅游经济韧性，运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实证检验海洋经济发展试点对区域经济韧性及旅游经济韧性的政策效应，进一步探讨新冠疫情的调节作用，以期为海洋经济发展试点的政策实施与深化提供实证支持。本文的创新性体现在：在研究选题上，首次论证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对提升区域经济和旅游经济系统抵御外部风险能力的影响，丰富了区域经济韧性和旅游经济韧性的研究成果；在研究方法上，将测评区域经济韧性的代表性单变量指标法改进并拓展至旅游经济韧性的量化中，避免多指标选取导致的估计偏误；在实践意义上，具体分析创建试点对区域经济韧性和旅游经济韧性的政策效应，有助于多方位深层次地理解和认识中国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作用，并基于疫情调节效应的实证检验，为疫情常态化下沿海地区试点政策推进及深化改革提供理论支撑与依据。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海洋在经济发展格局中的作用举足轻重。在经济新常态下，促进海洋经济稳定向好发展和实现海洋经济跨越式进步，成为现阶段筑牢海洋强国之基并把握全球海洋经济发展机遇的核心密钥。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是在推进陆海统筹、提高海洋资源开发能力和探索区域经济发展新动力等现实需求中发展起来的。该试点政策作为中国渐进式改革中的一种推进方式，遵循“典型试验合法性认可组织化扩散”这一基本线性逻辑路径，具备“先试先行”和“由点及面”的衔接特点29。由此，基于试点区域不同的发展特点，因地制宜利用好区域海洋资源优势及海洋旅游资源发展特色，从长期发展视角，提高区域经济系统和旅游经济系统抵抗外部环境变化的能力，以期提升区域经济韧性和旅游经济韧性。在理论层面上剖析该试点政策对区域经济韧性的提升效果：一方面，基于竞争优势理论和比较优势理论，当区域拥有特殊资源、先进的运作模式及产品和服务等可持续性优势时，这些优势相互作用形成优于对手的核心竞争力，可推进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30，防范化解系统性风险，提升区域经济韧性水平。在分批拟定和实施试点政策时，可针对不同区域进行差异化战略定位，制定指向性实施方案，打造核心竞争力，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行稳致远。另一方面，可持续发展理论是指导中国实现经济、社会、生态可持续发展战略目标的理论基础，可持续发展战略从中央到地方层层传导与响应，落实过程中应长期优化资源配置，同时兼顾短期、局部发展需求的波动性31。在经济环境波动性较强的大背景下，为确保区域内部经济发展的持续261地理科学进展第42卷性，海洋经济发展试点的主要任务不断细化并精准分配，使得区域内海洋经济复杂程度和海洋产业相关多样化水平不断提升。从长远角度看，多元化发展能有效化解系统性风险，提升区域经济系统应对危机的能力。例如，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区，在区域整体上深度挖掘贯通东北老工业基地与长三角经济区的枢纽潜力，灵活运用中日韩自由贸易市场天然资源优势；在区域内不同试点的发展着力点不同，如威海着重发展远洋渔业和海洋牧场，而日照则推动国际物流与航运服务创新发展。据此，提出假设1：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能显著提升区域经济韧性水平。基于可持续发展理论，分析该试点政策对旅游经济韧性的影响机制：其一，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旅游业不断发展，海洋旅游业为沿海地区创造了一定的经济效益，“十三五”规划将其定位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但旅游业的脆弱性和敏感性较强，极易受外界环境影响，故其单一发展模式亟待改变32-33。而该试点政策的实施为海洋旅游提供创新型发展新动力，拓宽海洋旅游可持续发展新空间与新思路，通过提升海洋旅游产业多样化程度，强化区域旅游发展优势，推动海洋旅游特色多样性迈上新台阶，实现自然生态系统和人文旅游活动的多元化有机结合，加速沿海地区旅游经济韧性的提升。其二，该试点政策带动沿海地区旅游业发展模式转型，摒弃以往的粗放型旅游资源开发模式，打造绿色发展新模式，与可持续发展一脉相承，符合历史潮流的演进规律3,34。试点区域开展海洋生态文明建设，促进海洋开发技术创新，降低海洋资源能源消耗，提高海洋旅游资源配置效率，助力区域旅游经济韧性稳步提升，推进沿海旅游业高质量发展。例如，在浙江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建设中，宁波市打破旅游业传统单一发展模式，创新海洋旅游业，充分利用产学研结合优势，鼓励海洋产业多样化、海洋科技创新与新型旅游产品研发融合的发展模式，使得旅游产品在旅游市场中脱颖而出；舟山群岛新区积极开展城乡环境综合整治，践行绿色发展道路，着力打造社会主义现代化海上花园城市，确保旅游经济韧性水平长期进步。据此，提出假设2：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能显著提升旅游经济韧性水平。上述关于海洋经济发展试点政策效应的理论分析和逻辑梳理结果表明，该试点政策作为当前国家海洋强国发展战略的一种宏观调控方式，能够提高区域抵御风险的能力，提升试点区域经济韧性及旅游经济韧性水平。然而，2019年底爆发的新冠疫情，对社会公众健康、社会经济系统及旅游经济发展均造成重大损害和前所未有的重创21-22,27,35，这深刻揭示了世界经济与社会在安全方面的脆弱性，更加坚定了可持续发展理论应作为新冠后经济复苏的主要指导方向。由于疫情造成的冲击具有多维性，涵盖了经济、环境和社会等各方面，因而，相较于疫情前的稳健常态发展，区域经济韧性水平受该试点政策效应的影响方式和程度都可能产生变化；而在疫情影响下，旅游业囿于其脆弱性和敏感性等特殊属性，该试点政策对旅游经济韧性的影响相较于对区域经济系统整体可能存在差异。由此，在该试点政策效应释放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