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彩瓷中的民间性_杨婉仪.pdf

红绿彩瓷中的民间性摘要：约创烧于金中后期的红绿彩瓷（简称“红绿 彩”），又称宋加彩、金加彩、宋三彩，出土的器物大多分布于河北、河南、山东与山西等北方地区：红绿彩的烧制过程主要分为两步，先高温烧制成白地釉，再以红、绿、黄等颜料绘制后进行二次低温彩烧红绿彩是在单色釉、白底黑花与唐三彩基础上发展出的新艺术形式，反映出宋金时期民间的审 美取向、文化风俗与 宗教信仰，与传统的民间趣味相符，其中蕴含的吉祥寓意、文人意趣以及宗教信仰，展现出民间艺术的多元与 包容关键词：红绿彩；磁州窑；民间美术红绿彩瓷，又称宋加彩、金加彩、宋三彩，约创烧于金中后期，是在单色釉、白底黑花与唐三彩基础上发展出的艺术形式，反映出宋金时期民间的审美取向、文化风俗与宗教信仰，与传统的民间趣味相符，其中蕴含的吉祥寓意、文人意趣以及宗教 信仰，展现出民间艺术的多元与包容。一红绿彩瓷的民间艺术特征作 为宋金时期北方最大的民窑，磁州窑产品有鲜明的民间艺 术色彩，从红绿彩 瓷的器形与装饰纹样、装饰文字也可以直观地看出实用性与艺术性相结合的艺术特征。（一）红绿彩 瓷所属窑系及其属性宋金红绿彩 瓷出于磁州窑系。磁州窑是北方民窑 体系 的中心，生产民间日常用品。金朝统治 时期，女 真等少数民族艺术 文化也对磁州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磁州窑 创烧于北宋中期，质 朴的艺术风格和豪放的装饰手法迎合了市民阶层的审美趣味，并没有 受到文人士 大夫阶层的关注，在金元的官方文献和私修史书中，不曾提及，更不曾提起其 贡御状况，如 南宋周輝清波杂志提到定 器、越器以及汝器；陆游老学庵 笔记卷二提到“故都时定器不入禁中，惟用汝器，以定器有芒也耀州出青瓷器，谓之越 器，似以其类余 姚县秘色也。然极粗朴不佳，惟 食肆以其耐久，多用之。”直到明代，观台窑停烧后才在文献中出现磁州窑 的记载，明会典明确 指出用于贡御。（二）红绿彩瓷物类型磁州窑产品都是生活用具。容器类是造型较为简单的碗、盘、瓶、罐、香炉、盆、枕 等，产品始终以粗白瓷素面为主。艺术瓷和宗教用瓷 主要供平民百姓的家用陈设，体积较小、造型 简朴。陈设瓷中，以形态生动的人物偶最具代表性，多为模制塑成后敷彩；宗 教用瓷是 便于信徒 在 家设案礼佛的小型器物，无体积 较大的雕塑造像。（三）红绿彩 瓷与民间吉祥图案红绿彩瓷装饰以市民阶层喜闻乐见的花卉纹、动物纹为主，花卉纹 有梅、兰、竹、菊以及荷花等，动物纹有家畜、走兽飞禽和神兽祥瑞。动物纹常与花卉纹结合，如“连年有余”纹碗 便是依据谐音将鲤鱼与荷叶相结合（图一），釆取简单的平涂、白描手法，风格较写实，红绿相间的鲜艳色彩符合民间对于吉祥喜庆的审美需求。（四）红绿彩瓷与诗词磁州窑将诗文 歌 赋 融入产品，诗文用毛笔蘸红彩书行楷，注重书法用笔的连贯与气势。内容以单句的唐诗、宋词、典故及俗语等 为主，并用花形或几何形外框装饰，如红绿彩“大暑去酷吏”诗文葵口碗题唐代诗人杜牧早秋【】（图二）。较之于纸质书法，民瓷的成 本与效果更容易满足市民日常生 活需要。作者单位：河北大学图四南宋李嵩货郎图（局部）厘米故宫博物院藏 图一金磁州窑红绿彩连年有余纹碗口径厘米深圳望野博物馆藏图三唐婴儿襁褓陶俑高，厘米西安博物 院藏选自西安博物院世界图书出版西安公司年金磁州窑红绿彩大暑去酷吏诗文葵口碗口径厘米深圳望野博物馆藏图五金磁州窑红绿彩绑腿男婴人物俑高厘米河北磁县磁州窑历史博物馆藏红绿彩瓷 所题的诗文展现出宋金的文人风雅与民间艺术的结合，融合了民间笔法与文人意趣，反映出文人士大夫趣味影响了普通百姓的审美取向。二红绿彩瓷偶所反映的社会生活如果说，器皿类的红绿彩瓷的装 饰纹样是对民间思想的集中反映，那么，红绿彩瓷偶则是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红绿彩瓷偶多为人 形 瓷偶，少量动物瓷偶以牲 畜与具有吉祥寓意的动物为主。这些瓷偶刻画得栩栩如生，可以窥见市民生活的风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瓷偶除了作为陈设用瓷以及民间玩具之外，还用以随葬。（一）红绿彩瓷童子俑婴儿题材在 传统文化中有 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故民间工艺中屡见不鲜，有祈福性质，象征子嗣兴旺、儿農重爲复推尤參 鉴赏 交物天地图六金或元磁州窑红绿彩持龙首笛仕女坐像高厘米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图七金或元磁州窑红绿彩仕女坐像高 厘米英国巴斯东亚艺 术博物馆 藏（二）戏剧人物俑金朝海陵王统治时期，社会动荡不安，百戏只有皇室贵族才可欣赏。金世宗之后，山西、陕西、河南等地兴起 重修、新建戏台的高潮。山西出土的与金代杂剧相关的墓葬文 物集中于明昌（？）至大安（？）年 间，表明大定（？）以后民间百戏活动趋于丰 富。随着市民经济发展，瓦肆歌舞以及傀儡百戏等都成 为重要的娱乐活动，也被表现在红绿彩瓷艺术中，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持龙首笛仕女坐像（图六）、英国巴斯博物馆仕女坐像（图七）可能与金代创制的“连厢词”歌舞演出形式有关。“连厢词”是类似说唱的表演类型，“金作清乐，仿辽时大乐之制，有名连厢词者，带唱带演，以司 唱一人，琵 琶、笙、笛各一人，列坐唱词。而复以男名末泥、女名旦儿者。随唱词作举止大抵连四厢舞人而演其曲，故云然。先司马从宁庶人处得其例。”文献记载 的坐姿、仪态与上述持笛女坐像 特征类似，没持乐器的女子瓷 偶可能是“司唱”角色。女健康的美 好愿望，且儿童形象 带有强烈的生命力与艺术性。襁褓婴儿题材作品初见于西安东郊韩 森寨唐墓出土的陶制襁褓婴（图三），婴儿头戴虎头帽，有 学 者认为虎头帽应是对佛教护法神服饰的仿造，人们借驱邪镇恶的天王护 佑儿童 健康。陶塑婴儿脸部圆润，面带 微笑，颈上戴项圈，包裹在襁褓之中，从肩部至脚部系有打有三个蝴蝶结，与金代崔仙奴墓出土的红绿彩绑腿男婴涌造型有相似之处。南宋风俗画家 李嵩货郎图绘货郎挑 着货售卖的场景（图四），细看货担右侧货架的第三层，有两个平躺的偶人，头部光圆且略大，符合婴孩的形体特征，且人偶身体似用布包裹，与现存宋金襁褓婴塑像特征基本一致。年月，河北邯郸市峰峰 矿区农电 局南侧泰和二年（）崔仙奴纪年墓出土的红绿彩缚捆卧婴俑是随葬品中体积最大的一件（图五）。从这具卧俑可以看出，襁褓婴造型从唐宋时的精细严谨，发展到金代的简练概括，且在暴露出的身体部位添绘以华丽的服装 和配饰，使得襁褓婴儿造型 更为逼真，展 现出 了少数民族与汉文化融合的强烈时代特色。（三）动 物题材动物题材的红绿彩瓷注重对真实感的把握，多釆用写实的手法 展现出自然真实的姿态。动物题材的红绿彩瓷中有尊身体呈赭红色的卧牛（图八），背部为 流线型，头微微仰起，口鼻微张似乎正在 喘气，将牛的敦厚、温顺表现得淋漓尽致。图九金磁州窑红绿彩吕 洞宾像高 厘米深圳望野博物馆藏三宋金红绿彩瓷中的民间宗教信仰金代社会的宗 教空前繁 荣，一是统治者的推崇；二是普通市民阶层囿于文化水平 素养的局限，对于宗教的崇拜趋于迷信而并非真正对于教派教义的真正了解，因此造成了民间信仰的冗杂，从而强化了儒、释、道三教并 行的局 面，这也反映在了艺术创作之中。（一）红绿彩瓷道教神祗由于 金代统治者推崇道 教，北宋 末年已呈颓势的道教重新崛起，大定年间出现了全真教、太一教等教派道教，很快进入鼎盛。道教是多神教派，一部分神仙形象是从原始信仰、图一元颜辉不老先机图厘米曰本静海 美术 馆 藏神话传说中改造而来，另一部 分道教的神仙观念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世人对于长生不死、通达享受的愿望。为了迎合社会需求，红绿 彩瓷艺术出现了道教元素的产品。宋金时期民间信仰中的汉钟离、吕洞宾二仙的传说被全真教纳入。深圳望 野博物馆藏红 绿彩吕洞宾像（图九）所戴的幞头与 传为元代颜辉不老先机图中所戴幞头相似（图一），气质儒雅随和，衣服缀有祥云纹，这与文人画中吕洞宾着 素白服饰有差异，应是民间审美趣味所致。（二）红绿彩瓷佛教神祗佛教自汉代 以来 传入中国，佛教所 宣扬的因缘轮回、福报业障在百姓的心中成为了长久的心理寄托。出于宗教 本身的发展需求，将宗教艺术纳入寻常生活之中是佛教宣扬教义的重要手段，因此佛教对民间艺术文化也产生了深刻 而广泛的影响。金朝皇族普遍 信奉佛 教，这也反映在艺术创作之中。邯郸文博机构藏有金代红绿彩释迦牟尼、文殊、普贤、护 法天王以及弟子 迦叶塑像各一尊（图至一四），这组塑像或应由一佛、二菩萨、两护法天王与两弟子组成，是作为陈设用瓷使用的。较之 于官方修凿的佛 窟壁 画，红绿彩 瓷佛造像更针 对普通百姓群 体的需求，在装饰风格方面呈现出小巧精致的特点。四结语红绿彩瓷诞生之初便被赋予了实图金磁州窑红绿彩释迦牟尼须弥座高厘米邯郸 市峰峰矿区文 物保管所藏鉴赏文物天地图一二金磁州窑红绿彩普贤菩萨坐像高厘米河北磁县磁州窑历史 博物馆藏用性与艺术性。为满足批量生产与节约成本，装饰手法与造型设计简练，器形多为模制的器皿类与陈设瓷。另一方面，红绿 彩瓷讲究迎合市民审美趣味，展现出了市民文化与文人艺术的交融。红绿彩瓷偶造 型取材于现实，造型写实，符合传统民间审美，并加入了少数民族文 化的元素。红 绿彩瓷可作为明器使用，是研究宋金社会的重要材料。大多瓷偶体量较小，这也与其用途主要是用于民 间家中陈设或者用作磨喝乐玩具有关。红绿彩瓷神祇展现了民间宗教信仰的多元化，这与宋金宗教的兴盛与市民阶层的活跃有着密切的 关 系。综上所述，宋金时期磁州窑红绿彩瓷具有鲜明的民间性，不 仅 反映出了民间丰富多彩的思想文 化，也展现图三金磁州窑红绿彩 文殊菩萨坐像高厘米河北磁县磁州窑历史博物馆藏出了民间艺术的无限活力。】（明）曹昭撰：新增格古要论卷 下 卷 七之“古窑器论古磁器”条载：“好者一与定相 类，但无泪痕，亦有划花、锈花，素者价于低定器，新者不 必论。”（明）王佐撰：中国艺术文献丛刊新增格古要论，浙江人民美 术出版社，年，第页。（宋）周燁：清波杂志卷五，中华书局，年，第页。（宋）陆游 撰；李剑雄，刘德杈点校：老学 庵笔记，中华书局，年，第页。（宋）申时行等撰：明会典卷一九四“陶器”条载：“宣德间题准、光禄寺每年缸坛瓶共该五万一千八百五十只个。分派河南布政司钧磁二州酒缸二百三十三只。十瓶坛八千五百二十六个。七瓶坛一万一千六百个。五瓶坛一万一千六百六十个。”续修四库全书第册，上海古籍出版社，年。（唐）杜 牧早秋：“疏雨洗空旷，秋 标惊 意新。大热 去 酷吏，清风来 故人。尊 酒 酌未酌，晚花噸不噸。铢秤与缕雪，谁觉老陈 陈。”杜 牧 诗集，上海 古 籍出版社，年，第页。薛兆 瑞：宋金戏剧史 稿，上海三联书店，年，第页。（清）毛奇 龄：西河词话，文渊阁四库全书丨册，第仍页。（责任编辑：李珍萍）（责任校对：阮富春）图一四金磁州窑红绿彩护法天王高厘米河北磁县磁州窑历史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