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图书馆藏何融《潘岳年谱》和《陆机年谱》稿本考证_黎思文.pdf

134文献考论图书馆杂志（2023年第2期 总第382期）Library Journal（Vol.42 No.2）国家图书馆藏何融 潘岳年谱和 陆机年谱稿本考证黎思文（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摘要 国家图书馆藏民国朱丝栏稿本潘岳年谱和陆机年谱是目前所知最早的潘陆年谱。该本不题撰人名氏和编写年代，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年谱汇刊提要因“此书未见有书目著录”，以致定为“佚名编”。经研究发现，二谱为何融初编于民国十四五年在北京师范大学求学之际，略加添改后发表在知用丛刊上，并被朱希祖抄撮进同名年谱之中。何融稿本为参证诸史及潘陆文集编纂而成，具有重要的学术价 值。关键词 何融 潘岳年谱 陆机年谱 稿本DOI:10.13663/ki.lj.2023.02.017Research on the Manuscripts of The Chronology of Pan Yue and The Chronology of Lu Ji by He Rong in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Li Siwen(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Abstract The manuscripts of The Chronology of Pan Yue and The Chronology of Lu Ji in the National Library are the earliest known Pan Lu chronologies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It is designated as anonymous by the summary of The Collection of Manuscripts of Chronologies in the National Library because of the lack of the authors name,the time of compilation and bibliographic description.After research,we found that the two chronologies were first compiled in the 14th-15th year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when He Rong was studying at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After slight modifications,they were published in Zhiyong Series,and copied by Zhu Xizu into the chronology of the same name.He Rongs manuscripts of great academic value were compiled by reference to various histories and Pan&Lus anthology.Keywords He Rong,The Chronology of Pan Yue,The Chronology of Lu Ji,Manuscripts 黎思文Li Siwen何融是民国著名学者，于语言学造诣颇高，于文学亦有修养。著有何水部诗注 现代汉语语法修辞，发表过齐竟陵王西邸及其学士考略 谈六朝时期的几个代词等。他早期主要从事六朝文学研究，其 文选编撰时期及其编者考略是现代“文选学”史上最早从编者论证文选成书时间的文章。其发表在知用丛刊第二集上的潘陆年谱，因该刊仅出二期便停刊之故，罕为流传。国家图书馆藏民国佚名编朱丝栏稿本（以下简称“国图稿本”）潘岳年谱 陆机年谱 江文通年谱一册三卷，编年系事与潘陆年谱极为接近，字体风格与何水部诗注“京师图书馆惠存 何融敬赠”手迹完全吻合。国图稿本是首次编纂的潘陆年谱，具有重要的文献及学术史价值。其发现不仅印证了何融的生平事迹，还可以解决民国其他同名年谱的引证疑案问 题。1国图稿本及其与 潘陆年谱之关系国图稿本潘岳年谱 陆机年谱和江黎思文：国家图书馆藏何融潘岳年谱和陆机年谱稿本考证Li Siwen:Research on the Manuscripts of The Chronology of Pan Yue and The Chronology of Lu Ji by He Rong in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135文通年谱版式为上下两栏，半叶九行，版心镌“中和丰”。正文以行楷书就，涂抹勾乙处甚多，增补添减或在天头，或在地脚，或随文夹注。三种年谱笔迹统一，可断定出自一人之手。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年谱汇刊提 要 云：佚名编。民国朱丝栏稿本。一册，毛装。所用稿纸版心题“中和丰”年谱谱主分别为晋潘岳、晋陆机、南朝梁江淹这三种年谱的叙事风格手法近似，均以正史本传为纲目，辅以相关典籍以及所作辞赋记事为线索此书未见有书目著录1。顾廷龙云：“作谱之风，昉于宋，盛于清。乾嘉之际，竞尚考据，而编纂年谱之业遂蒸蒸日上，至今有甚而不衰。”2民国间，潘岳、陆机、江淹等人的年谱互见迭出，见诸目录者分别有郑文潘安仁年谱初稿（1942 年 4 月经世季刊第二卷第三期）、朱希祖潘岳年谱（南京图书馆藏稿本）；李泽仁陆士衡史（1926 年 3 月尚友书塾季报第五期）、朱东润陆机年表（1930 年 4 月国立武汉大学文哲季刊第一卷第一号）、朱希祖陆机年谱（南京图书馆藏稿本），以及何融潘陆年谱（1931 年 2 月知用丛刊第二集）；吴丕绩江淹年谱（商务印书馆 1938 年 7 月版）等。除吴丕绩江淹年谱和朱东润陆机年表等较为常见外，其余诸谱或属稀见稿本，或为绝版期刊，大多尚未被学界利用，其文献价值亦湮没不闻。如何融潘陆年谱二谱并行，国图稿本年谱三足鼎立，这难道仅仅是“巧 合”？通过系统考察国图稿本，我们认为国家图书馆藏稿钞本年谱汇刊提要根据稿纸等特点推断其编撰时间在民国时期可以信从。然将 除年谱研究外，还有一些具有年谱性质的生卒年考，如章泰笙 晋潘岳生卒年考 （国立中央图书馆馆刊 1947 年第一卷第四号）、陆侃如 “晋潘岳生卒年考”书后 （大公报图书周刊 1948 年 8 月 17 日第六十二期）、李长之两晋诗人潘岳的生平及其创作 （国文月刊 1948 年第六十八期）。何融 潘陆年谱 鲜为人知，王宝先 历代名人年谱总目、王德毅 中国历代名人年谱总目 和杨殿珣 中国历代年谱总录 均只著录“何融 潘陆年谱，知用丛刊 第二集”而已，兴膳宏在 潘岳年谱稿“追记”中则以“未获见”该谱为憾。图 1 国图稿本潘岳年谱图 2 潘陆年谱136文献考论图书馆杂志（2023年第2期 总第382期）Library Journal（Vol.42 No.2）其与何融潘陆年谱仔细对勘，我们发现国图稿本的编者、撰年仍值得进一步讨 论。首先，形制上，潘陆年谱有国图稿本行款的影子。稿本依次为潘岳年谱 陆机年谱和江文通年谱，潘陆年谱以潘岳年谱居前，陆机年谱居后。稿本上下分栏，潘陆年谱亦分为两栏，而知用丛刊同期刊出的其他文章均不分栏，如王韶生编著的柳柳州年谱补订繁体竖排，上下贯通。盖为方便排版，刊印潘岳年谱时一仍其 旧。其次，内容上，潘陆年谱系国图稿本增改而成。国图稿本与潘陆年谱的面貌极为接近。稿本潘岳年谱第一条：“魏废帝正始八年丁卯，岳生。秋兴赋序云：晋十有四年，余春秋三十有二。由此上推，岳生是年。”知用丛刊本潘陆年谱仅在丁卯后多出“一岁”二字。稿本陆机年谱与知用丛刊本潘陆年谱之异同，试举例如 下：晋泰始十年吴凤凰三年 十四岁秋七月，父陆抗卒，与兄晏、景、玄，弟云，分领抗兵，为牙门将。（见吴志陆抗传）出守荆楚。（赠弟士龙诗云“昔我西征，扼腕川湄”）（国图稿本陆机年 谱）武帝太康二年 二十一岁赠弟士龙诗序云：“余弱年夙孤，与弟士龙衔恤丧庭，续会逼王命，墨绖即戎，时并萦发，悼心告别。渐历八载，家邦倾覆。”又诗云：“自往迄兹，旷年八祀。”案机以泰始十年出领父兵，至此已八年。赠弟士龙一诗当在此岁作。（国图稿本陆机年 谱）晋泰始十年吴凤凰三年甲午 十四岁秋七月，父陆抗卒，与兄晏、景、玄，弟云，分领抗兵，为牙门将。（潘陆年 谱）武帝太康二年辛丑 二十一岁赠弟士龙诗序云：“余弱年夙孤，与弟士龙，衔恤丧庭，续会逼王命，墨绖即戎，时并萦发，悼心告别。渐历八载，家邦倾覆收迹之日，感物兴衰故作是诗。”又诗云：“昔我西征，扼腕川媚。自往迄兹，旷年八祀。”案机年十四而父抗卒，与兄弟共领父兵，至吴亡共七年，故曰渐历八载。其西征之年，疑即抗卒奉命墨绖即戎之岁，至此适及八年，赠弟士龙诗，当在此岁所作也。（潘陆年谱）国图稿本陆机年谱与知用丛刊本潘陆年谱均引吴志陆抗传和赠弟士龙诗为证，系事前后照应，详略一致，引文和按语相近者十之八 九。国图稿本版面并不整洁，笔墨参差，圈点、勾画、涂抹、增补之迹犹在。或订正讹误，如潘岳年谱“魏废帝六年乙丑岳生”，“六”被涂抹，修改为“正始八”，“乙丑”改作“丁卯”；或随文补录小字，如陆机年谱永康元年“四月赵王伦自立为相国”，“伦”后插入小字“废贾后”。稿本系年较为简略，若无与谱主本人直接相关之事迹，则或断续编年，以一空行代替一年，如其中陆谱，第一条为陆机生年，中间空十三行，第二条直接跳跃至陆机十四岁；或仅编年而不系以人事，如潘谱，“魏废帝嘉平元年岳三岁；嘉平二年四岁；嘉平三年五岁；嘉平四年六岁；嘉平五年七图 3 国图稿本陆机年谱黎思文：国家图书馆藏何融潘岳年谱和陆机年谱稿本考证Li Siwen:Research on the Manuscripts of The Chronology of Pan Yue and The Chronology of Lu Ji by He Rong in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China137岁”，并不胪述他者生平和事业。其递年系事数量明显少于“略加添改”发表在知用丛刊上的潘陆年 谱。不仅如此，国图稿本与何融亲笔一致。其所著何水部诗注在国家图书馆、南开大学、中山大学等单位均有馆藏，书衣墨题“京师图书馆惠存 何融敬赠”“南开大学惠存 何融敬赠”“广大图书馆惠存 何融敬赠”字样。考察国图稿本与墨笔题赠，笔迹全然一致，均为何融手 迹。综上所述，国图稿本的编者为何融。而通过潘陆年谱，还可发现国图稿本编撰时间为民国十四五 年。1931 年，何融于知用丛刊第二集发表潘陆年谱，他在谱序中细述编谱缘由和宗旨 云：民国十四五年，余在北平师范大学肄业时，常慨吾国学者之众，立国之久，而无一完善之文学史，因欲集合同志，分代撰述，期集成一美备之本国文学史。时余正从事于六朝诗文之研究，乃立意先撰此期。又思将各名家生平详细研求，各立年谱，附于书后，俾阅者寓目瞭然，不意仅成潘、陆、江淹三谱，即毕业出平，事遂中辍。近以知用丛刊乏稿催文，乃取潘陆二谱，略加添改以应征326。推原其意，潘陆年谱的原稿实际包含潘岳、陆机、江淹三谱。此正与国图稿本相 合。何融早年就读于广东高等师范学校，并于1924 年加入由该校学生创立的知用学社，后负笈北京师范大学师从杨树达学习语法，师从黄节学习古诗。原北京师范大学校址在厂甸五城学堂，在此获取“中和丰”稿纸亦是便宜之事。“毕业出平”后，何融回粤任教于知用学社创办的知用中学，为六朝各家订立年谱之事遂寝。当时仅成的潘岳、陆机、江淹三谱应为草创，故在数年后需要添改原稿以应征知用丛 刊。2 国图稿本与朱希祖同名年谱之关系尽管国图稿本“未见有书目著录”，但是见载于南京图书馆所藏朱希祖文稿 中。第一，何融关于潘岳、陆机、江淹等人之研究曾被朱希祖条列篇 目。在朱希祖潘岳年谱和陆机年谱之后，间隔明代史书序跋辑录，有两页抄录孙祥偈、李英瑜、陈舜英、何庸、冯芳、萧家霖、刘冕群、雷金波等八名北师大学生，系以汉魏六朝名 家：孙祥偈（女生）：建安七子、陆机、陆 云。李英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