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建“一带一路”与全球贸易网络深化_吕越.pdf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年第期共建“一带一路”与全球贸易网络深化吕越尉亚宁王强 摘要共建“一带一路”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实践平台。本文使用 年分位产品的出口数据，构建了剔除中国影响的世界各个国家产品层面的贸易网络，测度了 中心度指标，运用双重差分法验证了“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对沿线各国发挥的积极效应。研究发现：“一带一路”显著促进了沿线各国贸易网络的深化发展；相比于陆上丝绸之路、非重点产品，“一带一路”对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各国、重点产品的贸易网络深化作用更强；倡议对以中国为中心社团的沿线国家，以及对以新加坡为中心的社团内“海上丝路”沿线国家贸易网络深化效应更强；内在机制包括促进各国的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以及产业链合作等。关键词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心度；双重差分法一、引言 年月和 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出访哈萨克斯坦以及印度尼西亚时先后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一带一路”倡议自提出以来，就以 共 商 共 建 为 目 标，扎 实 推 进 政 策 沟 通、设 施 联 通、贸 易 畅 通、资 金 融 通 和 民 心 相 通。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货物贸易额由 万亿美元增至 万亿美元，其占中国货物贸易总额的比重由 升至 。与此同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的贸易关联也在不断加强，世界银行研究组的研究指出“一带一路”倡议使沿线参与国之间的贸易联系提高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 年远景目标纲作者：吕越，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教授，；尉亚宁，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王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教授，。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新发展格局下中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稳定战略研究”（）、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课题“全球疫情大流行下国际国内价值链重构对中国的影响和应对策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课题“全球价值链、创新驱动与制造业 低端锁定破局：成因、机制及应对策略”（）的阶段性成果。感谢审稿人的修 改意 见，当 然文 责 自负。另 外，限 于 篇 幅，该文的若干附件可参见 ：文章中涉及的“国家”字样，均指代“国家或地区”。数据来自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中国“一带一路”贸易投资发展报告 。，“：”，：吕越等：共建“一带一路”与全球贸易网络深化要将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作为中国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和开拓合作共赢新局面的重点内容。因此，不仅应关注“一带一路”倡议对中国自身的经济效应，还更应该全面评估和考察“一带一路”倡议是否以及如何促进沿线国家的贸易竞争力，这是直接关乎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重要问题。贸易网络是衡量当前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一国贸易竞争力的重要指标，因为其能从国与国之间存在错综复杂的贸易“关系”这一角度出发，考虑一国与世界其他各国的贸易联系，更加全面地体现一国的贸易状态和竞争力。贸易网络的分析使用了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对贸易网络进行研究，即使用各国贸易数据构建出全球贸易网络指数，探究世界贸易网络呈现出的典型特征和影响因素。相比于以引力模型为代表的传统实证分析方法，贸易网络分析的优势在于其可以用全局视角描绘系统的特征，且能兼顾各成员的异质性以及复杂性。已有文献从地理、人口、技术、经济、制度、开放程度、政策等角度关注贸易网络的决定因素，但目前仍鲜有研究从政策冲击的视角来考察贸易网络的决定因素。现有文献对“一带一路”倡议影响效应的研究正逐渐增多，如投资、全球价值链、融资约束、生产率、低碳经济以及经济发展，其中也不乏分析对国家贸易影响的研究。比如，使用了地理参照数据以及地理信息系统，发现“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后沿线各国首都、港口和主要城市之间贸易运输的时间显著减少，这极大地促进了沿线国家间的双边出口总额；通过分析 年的中国出口数据，发现“一带一路”倡议显著提升了中国对沿线各国的贸易潜力指数；卢盛峰等利用 年的中国海关进出口数据库中的企业数据和 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的城市层面数据，并使用双重差分法进行分析，发现“一带一路”倡议显著促进了中国企业的高质量出口。值得注意的是，此类文章多从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出口或沿线国家之间的双边出口角度进行相关研究，但是关于“一带一路”倡议是否促进了沿线国家自身的贸易网络发展以及如何促进的问题并未展开深入的讨论，从而无法全面详实地检验“一带一路”倡议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积极效应。这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可以突破的空间。“一带一路”倡议自实施以来，就把“五通”（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以及民心相通）作为合作重点，极大地推动了沿线各国的“互联互通”与贸易网络的发展。不仅如此，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在 年发布的 共建“一带一路”倡议：进展、贡献与展望报告中，还把产业合作作为“一带一路”已经取得的另一重要进展。沿线各国进一步融入了国际分工，产业链合作成为其贸易网络快速发展的新动能。因此，本文认为“一带一路”倡议会通过以下六个可能渠道 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以及产业链洪俊杰、商辉：中国开放型经济的“共轭环流论”：理论与证据，载 中国社会科学，（）；马述忠等：一国农产品贸易网络特征及其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 基于社会网络分析视角，载 管理世界，（）。，“”，（）：；，“”：，（）：，“”，（）：，“：”，：，“？”，：卢盛峰等：“一带一路”倡议促进了中国高质量出口吗 来自微观企业的证据，载 中国工业经济，（）。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共建“一带一路”倡议：进展、贡献与展望，外文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年第期合作，促进沿线各国贸易网络的发展。第一，政策沟通。截至 年月底，已有 个国家以及 个国际组织与中国签订超过 份合作文件，共建“一带一路”的倡议被上海合作组织、联合国以及 集团等收录进其重要文件中，两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成功举办也促进了参与国家以及国际组织之间的合作往来与政治互信。随着中国与越来越多的国家签订和落实了合作文件，“一带一路”倡议起到了政策沟通层面的示范作用，即：那些已经参与到“一带一路”倡议中的国家不仅自身加强了与世界各国的政策沟通与政治互信，而且还进一步吸引、带动其他国家加入“一带一路”的朋友圈，从而强化了沿线各国贸易网络的深化发展。比如，王珏等发现良好的政策沟通可以通过增加互相之间的信任程度、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以及加强顶层政治合作这三个渠道来促进贸易的发展；杨攻研和刘洪钟发现政治关系的恶化显著降低了中国对东亚各国的贸易。第二，设施联通。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不断合作建成航运、铁路等基础设施网络，根据“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 ，截至 年月日，中欧班列累计开行 列，国内多达 条开行线路、个稳定开行城市，可通向欧洲 个国家 个城市，中泰铁路、中老铁路、匈塞铁路、阿联酋哈利法港、斯里兰卡汉班托塔港等重大合作项目相继取得突破。此外，经济合作走廊也在逐步推进，例如，新亚欧大陆桥经济走廊、中蒙俄经济走廊以及中国中亚西亚经济走廊等。基础设施投入不足是许多“一带一路”国家的痛点，而“设施联通”倡导的基础设施投资可以极大地降低沿线国家进行贸易的成本。例如，传统基础设施的完善可以便利跨区域的要素流动，减少货物从内陆到边境或者港口的运输成本；互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的发展可以降低信息不对称，破除贸易的信息壁垒成本，从而助力“沿线国家”突破贸易网络发展瓶颈。第三，贸易畅通。自 年第一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以来，中国和沿线国家、国际组织积极推动海关检验检疫合作，截至 年月底中国与沿线国家达成了 多种农产品的食品检疫准入。此外，中国还和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以及吉尔吉斯斯坦建立了可促进农产品快速通关的“绿色通道”，使得通关时间缩短了多达。“一带一路”沿线各国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升，不仅极大地缩短了与中国贸易通关时间，一定程度上还会通过溢出效应作用到与其他国家的贸易通关中，这就扩大了贸易便利化的辐射范围，有益于促进沿线国家与其他国家贸易网络的发展。比如，的研究发现贸易便利化促进了一国出口的发展；进一步发现贸易便利化不仅推动了发达国家跨国企业的贸易增长，同样促进了发展中国家中小企业贸易成本的显著下降。第四，资金融通。目前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不断探索国际投融资新模式、强化多边金融合作以及完善金融市场体系建设，使沿线各国的金融市场发展稳中求进。截至 年底，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成员已多达 个，批准贷款已超过 亿美元，拉动投资超过 亿美元。“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现今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多、产能合作前景广，资金融通带来的融资约束缓解效应将成为贸易网络发展的“助推剂”和“润滑剂”。新新贸易理论认为企业出口王珏等：双边政治关系距离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基于联合国大会投票数据的研究，载 当代财经，（）。杨攻研、刘洪钟：政治关系、经济权力与贸易往来：来自东亚的证据，载 世界经济与政治，（）。白重恩、冀东星：交通基础设施与出口：来自中国国道主干线的证据，载 世界经济，（）。，“”，（）：，“：”，（）：，“？”，（）：吕越等：共建“一带一路”与全球贸易网络深化需要克服搜寻市场信息以及建立海外销售渠道等固定成本，而融资约束会导致企业没有能力承担这一固定成本，从而限制了其出口。比如，吕越和盛斌发现融资能力较强的企业可以实现出口，融资能力最强的企业则可以对外直接投资；的研究表明，如果企业必须支付固定的进入成本才能进入国外市场，且其受到融资约束的限制，那么只有具有足够流动性的那些企业才能出口。第五，民心相通。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文化交流成果丰富、形式多样，各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不断增进，打下了坚实的民意基础。截至 年月底，中国已缔结的涵盖不同护照种类的互免签证协定的沿线国家数目已超 个，且达成简化签证手续的国家数也超过 个，年来华旅游的外国游客多达 万，其中不乏来自新加坡、越南、俄罗斯等沿线国家的游客。而“民心相通”的过程也是各国、地区以及文化之间的认同感与信任度增加的过程，这种效应会进一步外溢到产品贸易中，使得沿线国家的贸易品更多地被其他国家认同和信任，从而贸易网络得以发展。比如，施炳展发现文化认同可使交易过程中的契约执行成本有所减少从而促进贸易；许和连等通过对“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高端制造业贸易网络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发现宗教、语言等文化因素是影响贸易网络的重要因素。第六，产业链合作。中国已同“一带一路”沿线 余个国家达成了产业合作的相关文件，与哈萨克斯坦、老挝等建立了多个跨境经济合作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其他国家在产业链上形成共享、合作以及融合的过程中，伴随着生产工序的承接、转移以及先进技术的学习、溢出，自然地推动了其参与区域价值链或全球价值链的深度，促进了价值链的升级。而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会深刻影响其贸易网络的发展，因为企业在深入参与国际分工时会增加在世界范围采购或出口中间品，进一步促进了其与世界其他国家的贸易联动，从而促进了其贸易网络的扩张。比如，姚星等发现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的产业融合程度、中间品网络不断发展；杨继军发现，一国的增加值贸易对经济联动有着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从而有利于其贸易网络的发展。因此，本文在现有文献基础上，采用 年 数据库中世界各国产品层面（分位）的双边出口数据，测算了国家产品维度的 中心度指数，并运用双重差分的估计方法，实证研究了“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对沿线各国贸易网络的影响效应。相比已有研究，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在研究主题上，基于社会网络分析的视角，考察了参与“一带一路”倡议对沿线国家贸易网络发展的促进效应，丰富和拓展了“一带一路”倡议影响效应的研究，不但验证了“一带一路”倡议对沿线参与国贸易竞争力提升的作用，而且还突出了“一带一路”倡议对世界经济包容性增长的贡献，从而全面客观评价共建“一带一路”有助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研究内容上，本文使用双重差分法实证检验“一带一路”倡议对沿线各国贸易网络的影响效应和内在机制，从而将简单地关注“一带一路”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