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医安胎法的时间医学体系探微_周航.pdf

中华中医药杂志(原中国医药学报)2023年2月第38卷第2期 CJTCMP,February 2023,Vol.38,No.2 479 仁心雕龙 通信作者：丁维俊，四川省成都市温江区柳台大道1166号成都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中医证候与精准医学中心，邮编：611137电话：028-61800159，E-mail：D古今中医安胎法的时间医学体系探微周航1，林春巧1，曾倩2，丁维俊1（1成都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成都 611137；2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成都 610032）摘要：中医时间医学最早追溯至黄帝内经时期，以其理论为基础，强调了“整体观”“节律性”和“因时治宜”等基本原则，被运用于疾病诊断、治疗及预防养生等方面。历代医家与近、现代医家的理论，均鲜明涵盖了女性孕、胎的节律性与时间医学概念。文章从各家著作溯源考证、古今治法体系总结、现代化技术进展，推动中医安胎最佳介入时机及关键节点研究发展，为中医药安胎现代化探索时空组学技术的应用提供关键理论依据。关键词：中医；时间医学；安胎；学术思想；时空组学技术基金资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No.82174430，No.81973901，No.82205176），中国博士后基金项目（No.2021MD703798）Study on the chronomedicne system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miscarriage prevention theory from ancient times to modern timesZHOU Hang1,LIN Chun-qiao1,ZENG Qian2,DING Wei-jun1(1School of Basic Medicine,Chengd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hengdu 611137,China;2Hospital of Chengdu University of TCM,Chengdu 610032,China)Abstract:Chronomedicin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can be traced back to Huangdi Neijing based on TCM theory,which emphasized the principles of holistic view rhythmicity and appropriate treatment according to time,and it has been applied to disease diagnosis,treatment and health preservation and prevention.From the past to the modern traditional Chinese physicians,which clearly covers the rhythm and chronomedicine concept of female,pregnancy and delivery.This paper promotes the best intervention time and key nodes of TCM and provides the key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stereomics of TCM,based on the tracing and textual research of various works,the summary of ancient and modern treatment systems,and the progress of modern technology.Key words: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hronomedicine;Miscarriage prevention;Academic thought;StereomicsFunding: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No.82174430,No.81973901,No.82205176),China Postdoctoral Fund Project(No.2021MD703798)时间医学是现代医学与时间生物学相结合的产物，而早在黄帝内经其实就蕴含着“时间医学”概念，如对人体生理和病理昼夜节律、七日节律、四季节律以及年节律的论述，并涵盖了“天人相应”整体观、“自然节律”时间观、“因时制宜”论治观三大特点。“天人相应”整体观阐明了人体气血运行的周期性节律与自然界日、月相周期性变化密切相关；“自然节律”时间观阐明了阴阳消长节律、脏腑（奇恒之腑）主时节律、营卫气血运行节律；“因时制宜”论治观阐明了择时用药，包括时辰用药、疾病转归关键时间节点用药、周期用药以及时令用药等1-2。在女性生殖系统中，胞宫为奇恒之腑，具有脏“藏而不泻”（如非经期、孕期）和腑“泻而不藏”（如经期、产期）的时序节律转换特点，胎漏、胎动不安乃至滑胎等妊娠之病往往归咎于其氤氲期的动静、升降、藏泻运动失司导致气衰血亏，进而胎元不内文1.indd 4792023/2/10 16:56:24中华中医药杂志(原中国医药学报)2023年2月第38卷第2期 CJTCMP,February 2023,Vol.38,No.2 480 固。因此，安胎核心之理，应充分考虑女性生殖节律性，在不同的妊娠周期，根据中医时间医学“天人相应”“自然节律”“因时制宜”的基本原则，辨证施治，使胎元稳固、妊娠得以维系3-4。本文拟从古今中医安胎法的时间医学节律特点及现代技术客观化进展进行论述，以期为中医药在流产疾病以及辅助生殖技术中如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n vitro fertilization and embryo transfer，IVF-ET）的干预最佳时间应用、生殖疾病基础到临床转化的深入研究提供指导 意义。古代中医安胎法时间医学谱见表1。安胎思想发展与“时间”概念密切相关，最早溯源至 素问 上古天真论提出的女子天癸“7”年节律论，强调了肾主生殖及“天癸”的节律性变动（图1A），其主导思想为后世补肾安胎大法奠定了坚实基础。表1 历代著名医家著作“时间医学”理念的安胎思想情况朝代医家著作成书年代安胎“时间医学”相关概念思想春秋战国时期佚名素问 上古天真论200210年首提女子7岁“肾气充”、14岁“天癸至”直至49岁“天癸竭”的7年节律变化概念，阐明了女性经、带、胎、产以“天癸”为核心的时序变化特点南朝徐之才逐月养胎法492572年提出妊娠1月至10月分属胚、膏、胎、水精、火精、金精、木精、土精、石精、五脏具备，创立逐月养胎法-方-药论而知之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妇人妊娠病诸候610年首提胎漏、胎动不安“责之孕妇”“责之胎儿”病因病机，妊娠特殊时期阴血下聚，冲脉任脉虚，指出胎堕在3、5、7月居多，而在2、4、6月少见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 养胎第三652年指出养胎、胎教关键时间点“受胎3月”，因此期“逐物变化，禀质未定”，并记载徐之才逐月养胎方唐昝殷经效产宝 妊娠安胎方论第一凡十一道852年首提治病安胎“并”举，强调同时、同步疗疾才使胎自安，提出“归、芎”检验胎元是否健全宋陈沂陈素庵妇科补解安胎门卷之二11271160年 提出脏腑经络五行安胎学说：1、2月属木养肝，3、4月属火养心，5、6月属土养脾，7、8月属金养肺，9月属水养肾宋陈自明 妇人大全良方 妊娠随月数服药及将息法1237年整合徐之才“逐月养胎”“五行养胎”与备急千金方 之说并有所发挥，提出安胎重视脾胃气血化源，指出妊娠胎动安不得却须下 元朱丹溪 丹溪心法产前九十一1347年首提胎前、产前两个时间段易“碍脾”且“相火妄动”，须固中而宜“清”胞络，认为“黄芩-白术”乃安胎圣药明万密斋万氏妇人科卷之二 胎前章1549年认为妊娠在于“清热养血”，养胎全在“脾胃”；指出妊娠7月时须用枳壳、大腹皮行气开滞，以助顺产明武之望济阴纲目 论胎前 调理法1620年提倡胎产三禁不可汗、下利小便和胎前用药三法，强调安胎须“因时制宜”的思想观点明赵献可胎产遗论卷之三 妊娠13681644年 提倡命门学说，以 素问 上古天真论“女子七岁，肾气充”为据论安胎之法，首次强调脾、肾的时空（功能）关联（栋-柱关系），提出安胎应首顾双肾精气明张景岳景岳全书卷之三十八 人集妇人规数堕胎15631640年 首提“数堕胎”（滑胎）概念，针对该病提出“预培其损”治则，指出孕3、5、7月为易致滑胎时间点，注重胎堕后须察“养胎之源”清叶天士温热论论妇人温病1642年受徐之才、朱丹溪影响，提出须步步固护胎元，恐损正邪陷也，尊古人按月分经养胎安胎，认为“殒胎”多在3月须当“养阴制火”清萧壎女科经纶卷二 嗣育门1689年指出胎前三禁，同时不宜服耗气热药、体盛不宜补气，宜清热、健脾、梳气；指出安胎时段宜固肾不必用黄芩、白术，宜助阴而抑阳清单南山胎产指南卷之一胎前辨论诸症16441911年 提出妊娠不同时段用药宜、忌法则，认为“脾胃旺，血气充”则“胎安而正”，指出妊娠6月前慎用茯苓、黄芪等药，有“性下”“肥胎”之嫌 清陈修园女科要旨 卷二 胎前 16441911年 以自问自答方式整合金匮要略 难经 之理，认为“逐月养胎法”节律论治为“谬论”且不实际，强调安胎除聚焦脾胃气血，更应重视“命门之火”，否定了“逐月养胎”的时间节律观念清吴谦医宗金鉴胎前诸证门1742年总结胎堕四要素（冲任虚弱、暴怒、房劳、跌扑），在胎不安小产堕胎总括中，引入3、5、7月数胎堕观察时间点，明确3月为堕胎，5月为小产的定义清傅青主傅青主女科妊娠小便 下血病名胎漏1827年指出胎动不安的共性病机为脾肾同亏，带脉无力以系胞，补肾、健脾安胎法应两者“同时同步”论治，不分先后；而小便下血（胎漏）重在优先“助气补漏”清 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二十九）治女科方1909年指出脾胃优良、身强力壮妇人仍有流产之弊，提出补肾乃治滑胎之大法，力推“菟丝子”为善治流产之要药，创立举世闻名安胎方“寿胎丸”，提出凡受妊之妇，于2月之后徐服一料内文1.indd 4802023/2/10 16:56:24中华中医药杂志(原中国医药学报)2023年2月第38卷第2期 CJTCMP,February 2023,Vol.38,No.2 481 图1 古代中医安胎法概述图注：A.天癸7年节律图；B.安胎、治病二法并举；C.逐月安胎法；D.胎前宜清法；E.强柱弱梁法；F.预培其损法。古代中医安胎法“时间医学”的关键特点在近代生殖轴理论体系形成前，关于胎漏、胎动不安、滑胎之治法百家争鸣，中医各家提出的安胎法主要被归纳为“治病安胎并举”法、“逐月安胎”法、“胎前宜清”法、“强柱弱梁”法、“预培其损”法，这些治法对安胎干预“时间线”作出明确描述。1.安胎、治病二法并举 重“竝”而非“先后”此法出自昝殷经效产保，该书乃我国首部妇产科著作，其思想受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有故无殒，亦无殒也”的影响，提出“安胎、治病二法并举”（图1B），指出“母病”所致的胎动不安，疗“母疾”则“胎自安”；妊娠乃动态过程，诊治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故此法强调以时间点干预为“竝”：同步、并举而非先后干预，对后来妊娠病及时处置原则的形成具有指导意义。2.逐月安胎“顺”时论治，俟时而生 此法出自徐之才逐月养胎法，该书对妊娠疾病诊治、饮食宜忌及胎教多方面具创造性启发（图1C）。提出妊娠1月“阴阳新合为胎”至10月“形神俱备俟时而生”不同安胎之法，对药用动植物、经络流注的认识提出了“月节律”学说，虽该学说对临床实际指导价值颇受后世争议，但徐之才开创的时间思想，对后世安胎学说产生的启迪影响毋庸置疑。3.胎前宜清胎、产“前”培土引火归元 此法 出自朱丹溪丹溪心法的核心总结：首先，女子妊娠精血下聚养胎，虚阳上越，气机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