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学视角下的玄府及玄府学说演化动力分析_金钊.pdf

中华中医药杂志(原中国医药学报)2023年2月第38卷第2期 CJTCMP,February 2023,Vol.38,No.2 500 仁心雕龙 通信作者：金钊，四川省成都市温江区柳台大道1166号成都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邮编：611137，电话：028-61800159E-mail：发生学视角下的玄府及玄府学说 演化动力分析金钊，江昀峰（成都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成都 611137）摘要：文章利用发生学方法，分析汗孔、腠理、玄府、鬼门等玄府类概念及玄府学说发生的发展过程，探析促成各阶段演变的不同动力，认为这一过程可分为玄府类概念提出、玄府与玄府学说概念形成、玄府学说明确化、玄府学说现代化4个阶段。其中，整体恒动的中医学学科哲学形态是促进演化的底层逻辑，气一元论下气升降出入的理论结构完善需要是主要推动因素，官窍物理形态、腧穴的发现及腠理认识是叠加动力，各医家为完善自身学术观点逻辑的追求是重要条件。另有不同阶段的客观环境变动因素、现代科学的实证主义影响等推动力，共同促进了玄府类概念及玄府学说的不断演化。关键词：玄府；发生学；刘完素；各家学说基金资助：四川省科技厅课题（No.2022JDZH0020），四川省中医药管理局课题（No.2021MS133），成都中医药大学“杏林学者”学科人才科研提升计划（No.CCYB2021001）Analysis of the evolutionary dynamics of Xuanfu and Xuanfu theor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enealogyJIN Zhao,JIANG Yun-feng(School of Basic Medicine,Chengd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hengdu 611137,China)Abstract: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the concepts of Xuanfu such as sweat hole,scorpion,Xuanfu,and ghost gate,and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Xuanfu theory by using the method of genetics,and explores the different driving forces that promote the evolution of each stage.There are four stages in this process:the introduction of the concept of Xuanfu,the formation of the concept of Xuanfu and Xuanfu theory,the clarification of Xuanfu theory,and the modernization of Xuanfu theory.Among them,the overall and constant philosophical form of the discipline of Chinese medicine is the underlying logic for promoting evolution,and the need to improve the theoretical structure of the ascending and descending of qi under the monism of qi is the main driving factor,the physical form of the five sense organs and the seven orifices,and the discovery of acupoints and the understanding of skin texture are superimposed driving forces,and it is an important condition for physicians to pursue the logic of their own academic viewpoints.In addition,there are also the changing factors of objective environment at different stages,and the positivist influence of modern science,etc.,which jointly promote the continuous evolution of the concept of Xuanfu and the theory of Xuanfu.Key words:Xuanfu;Genealogy;LIU Wan-su;Theories of different schoolsFunding:Program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epartment of Sichuan Province(No.2022JDZH0020),Project of Chinese Medicine Administration Bureau of Sichuan Province(No.2021MS133),Project of Xinglin Scholar Discipline Talent Scientific Research Promotion Program of Chengd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No.CCYB2021001)气门、鬼门、腠理、玄府等概念都是古医家对人体微观结构的认识，围绕这些概念不断拓展而成的玄府学说，是历代医家在中医学总体上重气化轻形质、重宏观生命状态的学科大背景下，对人体微细结构的存在与功能进行探索的重要成果。同任何学术理论一样，它都经历了漫长的嬗变过程，在不同时期内文1.indd 5002023/2/10 16:56:29中华中医药杂志(原中国医药学报)2023年2月第38卷第2期 CJTCMP,February 2023,Vol.38,No.2 501 呈现不同形态。厘清这一过程，对不同形态进行阶段化定位并分析各自演变动力，有助于把握该理论演变脉络、继承前人的卓见，从而在多方面发展并创新该思想。本文从发生学视角入手，以时间为线索，以人物及相关事件为主要断代标志，将玄府概念及玄府学说形成分为玄府类概念提出、玄府与玄府学说概念形成、玄府学说明确化、玄府学说现代化4个阶段，每阶段又涵盖不同的时期，探析玄府与玄府学说的形成及各时期的演化动力。玄府类概念提出阶段1.黄帝内经（以下简称内经）前时期：道家哲学思辨精神促进微细结构认识产生 道家思想对玄府概念形成的影响主要体现于以下3个方面：以 道德经 为代表的道家以“玄”表达对世界客观规律的一切幽深渺远的哲学思辨，并将思维过程称为“玄之又玄，众妙之门”13，玄府之“玄”在构词意义上继承了这部分幽深渺远的内涵指向。以 管子心术下“一气能变曰精”2、易传系辞上“精气为物，游魂为变”3为代表的部分体现道家思想的著作讨论了人体精气神关系、精气神升降出入的问题。以 道德经“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112为代表的讨论物质结构及本源等问题。这一系列内经 前著作对物质运行交变与物质运行结构的探索，对“有无关系”与“至微至精与至高至远”等哲学命题的思考，影响了医学范畴的玄府概念形成。2.内经时期：生气通天思想下气升降出入结构的完善是主要动力 内经“生气通天”思想认为，人体保持健康或无病态的重要条件之一是机体内部气机及人与自然的气机交换保持通达，即“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无以生长化收藏”4346。气升降出入需要具体的载体与通道，部分医家对气运行的实质结构进行了探索；大如五脏六腑；中如五官七窍，“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412、“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通于脾，雨气通于肾”440-41；小如腧穴，“穴俞以闭”415指出通于外、“足太阳脉气所发者七十八穴”4280指出通于内；精微者则是肌腠、筋膜纹理等，如“腠理开闭之常”之腠理等。这一过程中，汗孔与皮肤纹理作为外在可见的机体结构，与汗出的生理表达协同，逐渐成为此时对玄府类概念的认知代表，以“鬼门”及“汗孔”为主，兼有“玄府”表达，如“开鬼门，洁净府”“所谓玄府者，汗空也”。3.张仲景时期：以“腠理”作为自身对杂病发病与治疗思想的立论组成 张仲景借腠理构建自身的杂病发病及治疗学思想体系，即金匮要略 之“若人能养慎病则无由入其腠理。腠者，是三焦通会元真之处，为血气所注；理者，是皮肤脏腑之纹理也”54。发病与传变部分主要为三因论的理论架构。一者，外邪入侵，邪气需要有来路。二者，内邪传变有其演化途径，腠理是其重要渠道，如“血痹”篇之“夫尊荣人，骨弱肌肤盛，重因疲劳汗出，卧不时动摇，加被微风，遂得之”521，即是正气不足复有汗出，腠理开而受邪的结果。在治疗部分，其认为“若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53。腠理作为“三焦通会元真之处”，是微观下人体气化的重要场所，其通畅程度与气化是否正常直接相关。张仲景基于此提出调腠理、通阳气、导气机治疗思想。如针对血痹轻证的“但以脉自微涩，在寸口、关上小紧，宜针引阳气，令脉和，紧去则愈”521，也佐证了 内经时期腧穴对玄府类概念形成的影响。以薯蓣丸为代表的部分方剂，通过轻清“风药”疏调腠理，以开张邪路，促进气机流转与气化复常，俾补益或祛除病理产物。该时期的玄府类概念研究主要承袭古医籍中的部分理论，以腠理作为代表，其探索向生理深化，并向病理乃至治疗方向拓展。玄府与玄府学说概念形成1.刘完素将玄府作为“气液宣通”与“六气化火”的结构基础 刘完素“六气化火”思想从理论上阐明了火热病的存在与发病机理，其论述病机转化时，玄府理论及气液宣通成为最佳的理论衔接。其强调了气液失于宣通、机窍闭郁、阳气怫郁，从而化火导致热病形成这一病理过程。其中，他尝试从肉眼不可见的微观结构角度阐述这一环节的病理机制，在中医学史上系统提出了玄府论：“然皮肤之汗孔者，谓泄气液之孔窍也。一名气门，谓气之门也；一名腠理者，谓气液出行之腠道纹理也；一名鬼门者，谓幽冥之门也；一名玄府者，谓玄微府也。然玄府者，无物不有，人之脏腑皮毛，肌肉筋膜，骨髓爪牙，至于世之万物，尽皆有之，乃气出入升降之道路门户也”629。刘完素将历代对人体微观结构的探索统归以“玄府”，并进一步阐明玄府的分布是人身上下内外表里乃至世间万物无处不有。以研究火热病这一客观问内文1.indd 5012023/2/10 16:56:29中华中医药杂志(原中国医药学报)2023年2月第38卷第2期 CJTCMP,February 2023,Vol.38,No.2 502 题及完善自身理论为出发点，刘完素主导了玄府论的产生。2.刘完素对官窍物理形态及其通达内外功能的认知映射 官窍的客观形态是将玄府理解为孔窍，从而完成气液升降出入功能的现实映象来源之一，对官窍的观察也是促进刘完素提出与完善玄府认识的重要因素，正如其云“所谓聋者，由水衰火实，热郁于上，而使听户玄府壅塞，神气不得通泄也”628、“故目微昏者，至近则转难辩物，由目之玄府闭小，如隔缣视物之象也”630。此外，官窍通达内外的功能也是其将玄府视为“气升降出入之道路门户”思维的根据之一，正如“若目无所见悉由热气怫郁，玄府闭密，而致气液、血脉、荣卫、精神，不能升降出入 故也”630。以刘完素的玄府论为标志，中医学对玄府类微细结构的探索经历了从汗孔到玄府，从汗出到具体的气液升降出入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