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对中国能源安全与高质量发展影响_程帆.pdf

322 0 2 3 年 2 月第 3 5 卷第 1 期油 气 与 新 能 源文章编号：2097-0021（2023）01-0032-09俄乌冲突对中国能源安全与高质量发展影响程帆，姜玲玲中国工程院战略咨询中心引用：程帆,姜玲玲.俄乌冲突对中国能源安全与高质量发展影响J.油气与新能源,2023,35(1):32-40.摘要：俄乌冲突给全球能源发展带来了多重影响，引起了国际化石能源价格高位波动和全球能源供需体系的加速重构，给各国的能源发展带来了重大变化因素。为保障中国能源安全和高质量发展，结合当前世界能源格局变化趋势和中国能源体系发展现状，分析俄乌冲突带来的挑战机遇，并提出应对建议。研究结果表明：俄乌冲突新变局下，中国面临油气生产储备能力不足，油气资源进口重叠区竞争加剧，二次制裁风险等多重挑战，但也为深化中俄能源合作、拓展与发展中国家能源合作，以及加速能源产业升级带来机遇。研究认为，为应对俄乌冲突带来的全球能源变局，应结合中国新型能源体系构建目标，通过加大国内能源资源供给能力、增强能源应急缓冲能力和系统弹性、完善能源市场制度和用能管理，以及深化国际能源合作等关键措施，保障中国能源安全和高质量发展。关键词：俄乌冲突；能源安全；全球能源供需体系；能源产业升级；高质量发展中图分类号：F426.2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2097-0021.2023.01.005Influence of Russia-Ukraine Conflict on Chinese Energy Security and Quality DevelopmentCHENG Fan,JIANG LinglingCenter for Strategic Studies,Chinese Academy of EngineeringAbstract:Russia-Ukraine conflict has exerted multiple impacts on the global energy development,which causes high fluctuations in international fossil energy prices and accelerated reconstruction of the global energy supply and demand system,bringing major factors of change to the energy development of different countries.In order to safeguard Chinese energy security and quality development,this paper,based on the reality of the changes and trend of the current global energy pattern and the Chinese energy system,analyzes both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brought by Russia-Ukraine conflict and put forth relevant suggestions.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result,given the recent situation of such conflict,China is confronted with an array of challenges such as insufficient oil and gas production and reserve capacity,intensifying competition in overlapping oil and gas import areas,as well as the risk of secondary sanctions.Besides,it brings about opportunities to deepen energy cooperation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expands energy cooperation with developing countries,and accelerates the upgrading of energy industry.In addition,with an aim to cope with the global energy changes brought by the Russia-Ukraine conflict,it is necessary to guarantee Chinas energy security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rough important measures such as increasing domestic energy supply capacity,enhancing energy emergency buffer capacity and system flexibility,improving energy market system and energy usage management,and deepening international energy cooperation in light of the goal of building a new energy system in China.Keywords:Russia-Ukraine conflict;Energy security;Global energy supply and demand system;Energy industrial upgrading;Quality development0引言2022 年 2 月 24 日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简称美西方）围绕能源、军工科技、金融等重点领域，对俄罗斯采取极端经济制裁举措，并引起俄罗斯采取对应的反制措施。俄罗斯作为当前全球的重要油气出口国，其与美西方在能源领域的博弈引发了全球能源供应的紧张局面和市33第 3 5 卷第 1 期2 0 2 3 年 2 月程帆等：俄乌冲突对中国能源安全与高质量发展影响场价格的剧烈波动1，对国际能源的供给、消费格局带来巨大冲击。欧盟多国为实现对俄能源“脱钩”目标出台了 REPowerEU 计划2，计划从节约能源、能源供应多样化、加速推进可再生能源三方面着手，5 年内投资超过 2 000108欧元，在 2030 年之前摆脱对俄罗斯化石燃料的依赖。同时，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与乌克兰和美西方围绕能源的博弈不断升级，石油卢布结算令、扎波罗热核电站争夺、北溪管道泄漏事件以及 2022 年 9 月以来俄对乌电力基础设施的打击等3，也从更多维度和角度给中国的能源安全带来了启示。中国作为油气高度依赖进口的全球最大能源贸易输入国和能源低碳发展的积极倡导国家，上述俄乌冲突带来的全球能源新格局变化也将深刻影响中国的能源安全和低碳转型步伐。相比于大多数西方国家能源消费总量基本稳定或缓慢下降趋势，在经济增长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双重因素的驱动下，中国的能源消费总量仍有一定上升空间；考虑到能源转型是兼顾安全、经济、技术等多重因素的渐进过程，中国化石能源对外依存度偏高的情况也将长期存在。党的二十大提出“加快规划建设新型能源体系”，从清洁、低碳、安全、高效各个维度对中国能源体系的发展质量提出了更高要求。因此，如何随国际形势变化调整能源发展策略，保证中国能源安全与高质量发展成为关键。在俄乌冲突对国际能源发展的影响方面，文献4基于过去 50 年来国际能源秩序演变规律，分析认为俄乌冲突将进一步提升中东地区在全球能源安全中的地位，并对各国能源结算自主性提出新要求。文献5认为俄欧间经济融合度远高于美欧之间，因此破坏当前以能源资源为基础的俄欧分工格局欧盟需要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文献6指出西方可能对包括中国在内的进口俄化石能源发展中国家采取二次制裁措施。文献7从美国的能源安全角度出发，指出虽然俄美间能源贸易规模小，但可能进一步延伸到能源间接产品，所以美国需要构建自主能源产业链来支撑更高水平的能源独立。文献8指出欧盟在能源领域急速“脱俄”与“降碳”并不现实，正确把握化石能源向新能源的过渡转型节奏是欧洲实现低碳目标的关键。综上，俄乌冲突对全球能源的影响层次深、覆盖国家多、涉及产业广，特别对各国未来能源发展战略和能源转型进程方面需要进一步明晰其潜在影响和可能走向。中国是当前全球能源消费总量最大的国家，且油气对外依存度高，因此多个文献对中国能源安全和高质量发展面临的挑战和困难开展分析。文献9从发展可持续性等 5 个维度定义了中国能源安全的新内涵，并从生产、进口、消费等层面提出了保障能源安全的重点举措。文献10从可获得性、可支付性、效率、可持续性和掌控力等指标定义了能源安全，并指出了能源政策、科技研发、标准制定等措施对提升能源安全的重要作用。文献11针对中国能源低碳转型与能源安全挑战，指出中国当前油气在储备能力、运行机制方面相比发达国家仍存在较大差距。文献12指出中国油气安全供给面临着开发成本上升和资源品位下降的挑战，需要通过智能化技术及新能源耦合发展来实现综合效率提升。文献13通过建模分析，说明了中国全面实施节能战略对能源需求总量和碳排放总量降低具有显著效果。因此，如何紧跟不断变化的俄乌冲突局势，综合未来全球地缘政治、全球经济等不确定因素的发展，制定合理措施保障中国能源安全和高质量发展成为关键问题。针对上述背景，本文首先分析了俄乌冲突对国际能源市场价格、供需体系、政策制定和长期目标的影响。在此基础上，结合中国能源体系及相关产业现状，分析了俄乌冲突对中国能源发展带来的挑战和机遇。最后从增强风险应对能力、提升能源体系效率和加深国际合作等方面出发，给出了对策和建议。1俄乌冲突对世界能源格局的影响随着俄乌双方在战场不断拉锯，动员人数不断扩大，交战双方遭受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军事装备损失，冲突呈现持续化趋势。由于乌克兰的基础设施和经济基础遭受重大破坏，短期内其能源安全和经济秩序基本完全依靠美西方援助来保证，巨额外债、国民流失使得其重建目标更加渺茫。而面对高额的战场军事开支，俄罗斯也更加依赖能源出口来获得外汇，并通过与欧佩克之间的一致行动来稳定油气价格。俄乌冲突爆发后，美西方与俄在能源领域开展了多轮博弈，首先是将俄罗斯多家银行剔除 SWIFT（国际资金清算系统），欧盟为打击俄经济基础制定34油气与新能源 政策与市场Vol.35 No.1 Feb.2023了能源对俄“脱钩”目标和计划；俄为反制裁，颁布了对“不友好国家”天然气出口的卢布结算令；此后围绕能源基础设施领域发生一系列重大事件，从扎波罗热核电站争夺，到“北溪”管道遭遇破坏，再到刻赤大桥爆炸发生后俄对乌电力基础设施持续开展军事打击，对抗烈度不断上升；为抵制近期美西方颁布的俄原油限价令，欧佩克+集团也开始持续减产以维持市场价格稳定。因此，作为俄乌冲突的重要组成部分，能源领域的博弈和对抗不仅扩大了冲突的影响范围，也给全球能源格局带来了深刻变化。冲突爆发前，俄欧互为最大能源贸易合作伙伴，欧盟整体对俄能源依赖度达到 40%左右，煤炭、石油和天然气进口中俄罗斯占比也分别达到了 50%、27%和 45%14，多国对俄天然气依赖度在 50%以上；而 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简称经合组织）欧洲国家也占俄出口煤炭、原油和天然气总量的 32%、49%和 74%。图 1 结果显示，相比 2010年，2020 年大部分 OECD 国家对俄天然气和煤炭依赖度逐渐提升，而部分国家对俄石油依赖度虽有所下降，但仍处于较高水平。法国丹麦德国希腊匈牙利意大利日本韩国荷兰挪威波兰葡萄牙西班牙瑞典瑞士土耳其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