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胸%28breast%29”隐喻的体认-文化阐发.pdf

年 月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卷第 期 ()汉英“胸()”隐喻的体认文化阐发孙 毅刘 佳(.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外国文学文化研究院.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英语语言文化学院 广东 广州)摘 要:隐喻是人类认知的手段身体是原始思维的起点二者结合形成的人体隐喻贯穿于人类认知建构和发展进程的始终 身体部位“胸”是人体躯干的关键组成部分之一以此为源域的隐喻建构在汉英语中广泛存在 研究以 和 语料库搜集的“胸()”隐喻词簇的语料为基准对比分析相关表达发现汉英语言立足共同的具身性认知共享四大“胸/”隐喻意象即悲痛懊恼、感情居所、空间位置和身体器官基于文化脚本的宏观差异汉英语料亦体现出气度隐喻、器官辐射范围和动作隐喻等区别性用法关键词:认知隐喻胸隐喻汉英对比体认语言学文化脚本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文学文化研究院标志性成果培植课题“认知诗学新域中的隐喻问题研究”()作者简介:孙 毅()男江苏南京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文学文化研究院教授 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还是人类的认知方式不单是一种修辞格更是一种“思维格”()“隐喻受到众多学科领域的关注”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往往参照熟稔的、有形的、具体的概念来认识和思考陌生的、无形的、抽象的概念藉此形成不同概念间互联的认知方式以达到系统地认识和理解世界的目的 和 在巨著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开创的“概念隐喻理论”揭示了隐喻在人类认知与思维过程中所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成为当代隐喻学研究史上的一座里程碑认知语言学主张“人类的发展历程即人类对主客观世界的认知经历了从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从熟悉到陌生、由具体到抽象的过程在此隐喻将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概念或事物进行不同寻常的并列或类比以实现概念化”孙毅和陈叶指出:“隐喻的认知基础在于人类基于客观世界中积累的经验将两个或多个不同的认知域关联起来并在此基础上将源域的认知结构映射到靶域上隐喻恰恰在具体事物与抽象概念之间架设起一座桥梁”因此隐喻本质上是“人类理解周围世界的一种具体感知形式和建构自我概念的重要工具”人类思维具有“体认”特征身体和经验正是联结具体事物与抽象概念的“纽带”亦是衡量周围世界的现成标准身体隐喻因此应运而生胸部为人体躯干最为重要、体积最大的组成部分之一与“胸/”有关的隐喻类型众多语料丰富就“胸/”隐喻语料研究的科学性和有效性言之一方面语料库作为语言学研究的重要工具进行跨语言隐喻对比的研究优势明显 自语言学研究兴起以来各种探索方法层出不穷现代语言学的三大研究方法(内省法、诱导法和语料库研究法)之语料库研究法为研究者提供了大量的生活数据提高了语言学研究的参见 .:.客观性与真实性克服了内省法相对主观、唯心的缺点使得文科属性的研究更具科学内涵 另一方面语料库囊括的语言信息较为全面如相关语境、语料类型、来源、媒介等能够大幅提升对隐喻的理解与阐释帮助人们了解隐喻的深刻内涵 基于此研究依托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与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收集汉英语言中“胸/”隐喻语料并统计其使用频度借助体认语言学理念阐释其共性运用中西方文化脚本诠解其差异以期更全面地总结、洞悉由汉英“胸/”隐喻而显露出的不同文化内涵与认知共性一、汉英“胸/”词簇隐喻拓展对比“隐喻的基础在于人的世界经验该经验使我们能将两个或多个不同的认知域联系起来并将源域的认知结构映射至靶域上”周易系辞下记载:“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人类探索世界、认识世界须以身体为基础基于此身体隐喻是人类构建概念和表达意义的常规方式之一也是最基本和最常见的隐喻认知现象之一 在人体隐喻中人的身体作为认知源域为人类认识世界提供了大量素材和原料“人体自身器官的认知半径最短近水楼台最接近也最易于成为认知的起点和其他事物的参照体因此适用范围最广表意最频繁词义发展概率最大”英译汉即为立足英文和中文意象的共通点对同一客观事物进行不同语种表达的转化这与研究探讨的汉英“胸/”隐喻意象相同点的原理相契合 由此可见“意象将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相结合”依照认知语言学“现实认知语言的核心原则”客观世界经过“反射”进入人的视野为认识提供原材料而人以此进行认知加工通过自身感官对客观事物的感知来产生个体的独特感受 汉英民族面对“胸/”这一相同的客观物象经过认知加工和过滤将其从具体可触的实物转换为对自身认识的抽象概念并通过各自的语言生成与此有关的众多意象它们在各自文化范畴中拓展和延伸最终形成各具特色的个性化意象“彰显了跨民族认知隐喻的异质性”(一)基本意象根据现代汉语词典“胸”的基本意思为“在颈和腹之间的躯干一部分还指心里(跟思想、见识、气量等有关)”牛津英语词典()中“”含义分为两种作名词时指“”(女性身前两个柔软突出的器官在怀孕后分泌乳汁男子身体发育不足的对应部位一个人的胸膛鸟类或哺乳动物的相应部位从胸部切下的一部分猪肉或禽肉覆盖胸部的衣服对应部分一个人的胸部被认作情绪所在地)作动词为“()()”(面向前方并向前移动或穿过(某物)到达(山)顶部)结合实例例()的“胸”为基本意例()亦然()胸中有一个石头压着气提不起来 梁冬对话罗大伦().()汉语中含“胸”字词语众多通常代指人体具体部位例如胸骨、胸膜等英语存在同样的用法 认知语言学主张语言的功能之一是“彰显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反映认知主体对内外部世界逐渐积累起的经验”汉英民族基于对“胸/”的粗浅了解继而产生了与之相关的语言表达和认知思维 以熟悉的“胸/”为源域经过认知加工投射到抽象靶域从而形成了“胸/”隐喻 语言以认知为前提认知存在于前语言阶段参见 .().参见 .:.().参见王寅体认翻译学北京大学出版社 版(二)负面情绪意象人类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特定情绪与“胸/”相关的具体动作行为可表达悲痛、懊恼、沮丧、伤心等负面情绪 汉语中捶胸的动作多为人们在感到极度悲伤和懊恼时用于缓解胸闷的方式从而“捶胸”行为被赋予了与负面情绪相关联的意象 且看汉英实例()我衷肠除告天奈天高又不知只落的捶胸顿足空流泪 元萧德祥杀狗劝夫第二折()?()().()汉语例子的用法浅显易懂无需多言 例()和例()中的 同理即通过反复捶打某人胸部来表达动作发出者悲伤、懊恼的负面情绪 虽然汉英两族人的文化背景差异较大但因人体结构的相似性两族对于情感的感知大同小异对于悲痛情感做出的具身反应也颇为相似(三)感情居所意象人类的种种情感虽然产生于大脑中但汉语英语都有用“心中”“/”来表达内心情感的习惯 同时胸部包括了心脏所在位置因此产生了“胸/”的感情居所意象 汉语成语的典型代表有“胸有大志”“直抒胸臆”等详见实例()段祺瑞兼学中西胸有大志英锐之气咄咄逼人故称之为虎 宋氏家族全传()宋子文走后孔祥熙胸有成竹地对宋蔼龄说:“别急允许他有一个思想过程”宋氏家族全传()梁任公的信可谓字字发自肺腑是一位师长对后学直抒胸臆的谈心也是一位过来人对晚辈的规劝 张清平林徽因传“胸”作情感居所解时指“心中”例()“胸有大志”为怀有远大抱负之意例()“胸有成竹”比喻办事之前已有周到的设想和安排例()“胸臆”意为胸腔、内心引申为心意表示直率地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英语中同类用法也频繁出现典型代表如 (在某人心中)().()().例()为在某人心中之意例()“”意为坦白即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汉英两族基于对内心情感相同的理解赋予了“胸/”感情居所的意象(四)空间位置意象“胸/”既然指人体躯干在颈和腹之间的部位汉语英语由此引申出代指胸部范围的位置意象即用“胸/”来代指颈腹之间的身体位置及相关方位()春节联欢晚会前夕我经过梅地亚中心时见大门前拥挤着一群胸前挂着相机的人但因为没有佩戴特别标志的胸章 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我又走了两公里又两步又一步来到了凸出在海滩上的老龙头的胸墙上下面拍岸的浪花冲洗着长城的一些古老石块 读者例()“胸前”“胸章”指胸部位置而不是胸部本身例()“胸墙”是指“齐胸高的矮墙”以上便是“胸”指水平高度位置的具体用例 英语中“”的位置意象即 (衣服上盖住胸部的部分)同汉语相似如例:().(:)().()例()用“”来表达衣服胸部范围的位置意象例()中的“”用胸部环绕的高度来测量、记录水深以此表示水位(五)身体器官意象汉语英语“胸/”都涉及人类女性和其他雌性哺乳动物胸前隆起的产乳的腺性器官这便是该词的身体器官意象用法 例如:()你很可能看到清一色的丰胸健乳或减肥祛斑直销广告 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与汉语相似英语词组“”(丰胸)同属器官意象见例()例()“”意为乳房组织().()().()但值得注意的是与汉语“胸”不同英语“”有“乳腺”之意:()?()(六)气度意象结合以上第四种分类即空间位置意象可知汉语“胸襟”所对应的英语意象“”指人体或衣服上身前部 在感情居所意象中汉语“胸怀大志”中的“胸怀”(作动词)所对应的英语意象为“”如例()“胸襟”和“胸怀”(作名词)虽在英语汉语中都有表示位置和感情居所的意象但在汉语中另有气度意象用法而该意象在英语中有所缺失 以下是“胸襟”“胸怀”“胸次”表示气度意象的实例:()他用手紧紧按住胸襟眼睛对着月光射出一种焦躁的光芒 梁斌播火记()当年宋蔼龄注重实干关注实际利益而宋庆龄却更具有理想胸怀博大目光长远 宋氏家族全传()他毕竟还是一个胸怀坦荡的人有意见有看法就当面说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如今知道是自己错了倒也是个知错就改的爽快人 中国农民调查()上海浓厚的商业气息总使人禁不住金钱的诱惑而在这里则使人胸襟开阔滋生出想干一番大事业的豪情 宋氏家族全传()而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隐然自见于言外 论语集注卷六(七)动作意象英语“”的基本意象延伸至“”意为母乳喂养的动作但此类意象在汉语中缺失:()“.”()综上所述汉语英语“胸/”从基本的“躯干组成部分”意义出发通过隐喻认知手段衍生出负面情绪、感情居所、空间位置、身体器官、精神气度、具体动作七种意象可归纳至表 所示表 汉英“胸/”隐喻意象汇总隐喻意象基本意象负面情绪意象 感情居所意象 空间位置意象 身体器官意象 精神气度意象 具体动作意象用法汉例胸 躯 干 的组成部分捶胸顿足胸有大志胸前丰胸隆胸胸襟胸怀鲜见用法英例 .鲜见 由表 可知汉语英语者对于身体概念“胸/”的认知兼具普遍性和差异性并贯穿于语言表征始终 基于相似的身体结构和具身体验汉英“胸/”隐喻存在普遍性均可沿着情绪、位置、器官等路径进行隐喻拓展 除相似之处汉语可隐喻拓展为气度意象而英语可投射为动作意象 可见基于不同的哲学思想、思维方式、语言类型等异质性因素汉英“胸/”身体隐喻又存在种种差异 以下将分别从体验认知和文化模型的双向维度探究汉英“胸/”词群隐喻表述的跨语言异同理据二、汉英“胸/”隐喻的体验认知共性阐释“认知”一词在汉语中原本并不存在自 世纪六七十年代于西方兴起的认知心理学、认知科学、认知语言学传入中国后“认知”一词才开始出现并逐渐流行 人们通常认为“认识”或“认知”与心智()密切相关涉及大脑活动、思维能力、知识学用等 在、等认知语言学家的著作中“认知”的范围不断扩大甚至包括无意识的认知活动 上述学者受到后现代哲学家弗洛伊德的影响认为哲学和语言研究应该兼顾“前意识”和“潜意识”等现象因此“认知”就自然包括五官感知和互动体验等内容 在西方学者眼中“认知”总体主张采用科学实验和数据调查等认知科学方法来验证语言或心智的生成机制和运作过程比如“认知翻译学在当今西方主要探索如何将先进的科学技术和设备软件运用于翻译过程和翻译能力的实验和数据分析上”这仍属“第一代认知科学”的范畴 在此情况下“认知语言学”主要运用现代科学技术探索大脑、心智和语言的奥秘这与常规的语言理论研究存在不小差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为认知语言学奠定了理论基调将语言学研究导向了“心智”聚焦于探索语言和心智的关系主张用形式化的心智运作方式来解释句法生成的过程这与上文所述的“第一代认知科学”完全一致为了理解认知语言学和转换生成语法之间的差异国内知名语言学家王寅尝试将认知语言学理论提升“修补为体认语言学()”巧合的是汉语中恰好有“体认”一词现代汉语词典的定义是“体察认识”这或许预示了祖先的智慧揭示了思想和语言的根源 体认语言学的核心原则包括三大要素即“现实认知语言”传统指称论认为语言可以直接表示世界中的事物但这种理论忽视了人的基本功能即直接建立语言与事物的联系而未考虑认知的作用 相比之下认为语言与现实之间并无直接关联必须经过作为中介的认知阶段 简单来说语言由人类创造是人们行为的产物 因此语言表达因人而异因时而变因地而转这体现了后现代哲学关注人本要素的关键特征语言的人本性意味着语言本身由人类创造出来即按照一定的顺序构造且没有固定的法则这就是 的核心原则(也称为体认原则)核心原则中的三大要素息息相关现实决定认知认知决定语言认知影响现实 由于汉英两族相近的生理体验和身体感知从而在生成“胸/”隐喻时产生了大面积的交集和重叠因此汉英语言可构建相同的隐喻意象亦即()负面情绪意象 人在极度悲痛或者懊恼时都会出现胸闷气短的生理现象所以在相同的生理体验下汉英语言派生如“捶胸顿足、”等词语搭配()空间位置意象 胸部为人类基本的身体组成部分汉英两族将“胸/”作为表示人体或衣着位置的意象将人体部位和抽象的位置或高度联系起来()身体器官意象 乳房作为人类繁衍所需营养的来源是胸部最重要的器官之一汉英两族都用“胸/”代指乳房这一器官()感情居所意象 尽管现代科技表明人的情感并非产生于“胸/”但汉英两族同把“胸/”当作情感归属使“胸/”成为人类感情和思想的出发点总而言之隐喻源于我们的身体及经验 汉英两族拥有相同的身体结构当思维作用于相同的生理底座时相似的心理效应随之而生从而获得相通的身体体验 因此汉英民族尽管拥有不同的民族和文化背景但生理结构和身体体验的共性促使汉英“胸/”隐喻在表达抽象概念时存在普遍性甚至出现众多吻合一致的意象三、汉英“胸/”隐喻的文化模型性阐释身体经验作为隐喻的基础对隐喻的催生起到了主导作用但身体经验在人类生成隐喻的认知过程中又受诸多因素的辖制其中文化最为显著 在汉英不同文化影响下“胸/”隐喻也出现了分化 对于“胸/”隐喻中的跨文化现象尝试运用跨文化语用学中文化脚本的研究范式借鉴自然语义元语言(简称)分析工具阐发汉英“胸/”隐喻的典型差异文化脚本研究方法()是一种语义学范式隶属于跨文化语用学由波兰语义学派的创始人安娜威尔兹彼卡()于 年首次提出此方法以“自然语义元语言”中的 个“语义基元”()为媒介对“不同文化规约、价值观和话语习惯进行简洁描述”它的参见.:.(.).:.主要目标是通过为各种语言中与文化相关的词汇构建特定的文化脚本以揭示语言现象背后的共性和个性并深入探讨语言中的文化规则和价值 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其他语言使用者”()进而实现“描绘不同语言使用者心灵”()的目标这种研究方法能够详细描绘汉英“胸/”隐喻差异文化脚本的形式记录能够揭示由文化差异引起的隐喻投射不同(一)隐喻类型的频度差异汉英“胸/”隐喻尽管共享三类共同意象但通过量化分析后发现二者在频度上存在差异将“胸/”分别输入 和 语料库进行检索统计前 条语料中出现的七类“胸/”隐喻意象频次统计数据见表 和表 其中表 为 中“”个条目中“”隐喻统计数据表 汉语“胸”隐喻统计数据频度比例意象/.气度/.感情居所/.器官/.位置/.负面情绪/.表 英语“”隐喻统计数据频次比例意象/.器官/.位置/.动作/.感情居所/.负面情绪/.因英语中意象的比例较少研究适当增加选例的条目数量扩大样本量以提升准确性 仅讨论汉英四种共有意象的频度差异 由表 可得汉语中“胸”的气度意象隐喻用法频度最高比例达到.感情居所使用频度次之 结合表 英语“”隐喻基本意象占比较低仅.在四类共性意象中器官意象出现频次最高达.可见汉语“胸”隐喻在实际应用中出现的频次高于英语 此外汉英双语中最常用的“胸/”隐喻意象分别为气度意象和器官意象根据霍尔在超越文化一书中的阐述“高语境和低语境的交际和信息传达方式具有显著差异”“在高语境下大部分信息已经由交际者或传播者预先提供因此编码对语境的依赖性强信息传递需要依靠语境来补充和完善 而在低语境下大部分信息则通过明确的编码方式传递对语境的依赖程度较小”可以说“这组概念为比较文化提供了精当的参照系”高语境文化背景中的人鲜将信息在传递文本中直接表达而是将其隐含于背景、环境和个人之中即是说在高语境文化模式下现成的语境承载着大量为人熟知的信息人们的交际方式是含蓄的具有隐喻性质 如霍尔所说“中国历史悠久有着极其复杂的文化环境和背景所以中国属于拥有高语境文化国家而美国则不然属于低语境文化国家”而低语境文化中的人通过直接语言交流想法语境之外的信息罕见 作为高语境和低语境文化的代表汉英“胸/”隐喻的频度差异也深受各自文化语境的钳制参见.().在中华民族的文化语境中“心”“胸”二字常可互换也可彼此搭配使用例如“胸怀天下”也可作“心怀天下”“心胸开阔”古人将“心”这个神秘莫测的器官视为人类抽象世界的“源头”和“枢纽”是“思想”的隐喻模式 由此可知研究“胸”的文化语境可通过“心”来开展 早在殷周之际的易经就已记载了用“心”作同“胸”表示情感居所意象的例子众所周知中国古代一直缺乏现代人体解剖学的基础知识直到明代李时珍提出“脑为元神之府而鼻为命门之窍”(木部)、清代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提出“灵机记性不在心在脑”的“脑髓说”之后才逐渐纠正了传统的“灵府在心”的观念 尽管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意识到思维的器官是脑而非心或胸但由于这一思维模式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人们长期使用的固化语言并未发生本质的变化 而英美受到工业革命的影响生产力高度发展科技取得巨大进步科学研究加深了对“”的认识相关表达大多与“”基本意象相关指人类身体躯干的物理部分而不同于汉语的延伸用法(二)精神气度隐喻差异气度隐喻意象在汉语中出现频率最多表现形式众多例如“心胸”“胸襟”“胸怀”等常与“开阔”“狭隘”等形容词搭配来表示人气度的大小 但英语却没有用“”表达气度的隐喻意象而更多的是用“”来表示类似意义 与感情居所相似汉语语境中的“心”“胸”二字常可互换 长期用心或胸来表示思想或感情形成的位置久而久之这种用法根深蒂固便有了用“胸”表示思想开放或思想狭隘的气度隐喻 反观英语多用“”表达气度可见西方文化多受科技发展的影响习惯于用大脑这一科学意义上的思想生成位置来表达思想(三)身体器官隐喻的范围差异器官意象在英语中使用最为频繁在汉语中也有所体现但两者存在频次高低差异 汉语常用“胸”来代指女性的乳房例如“丰胸、隆胸、减胸、文胸”这在英语中也有所体现如“、”但除此之外英语中大部分表示器官隐喻意象的中文意思是以“乳腺”或乳腺相关疾病的形式出现的如“、”(四)具体动作隐喻差异与汉语不同英语常用“”表示母乳哺育这是由女性通过乳房喂养孩子的动作衍生出动作隐喻意象此处的“”为乳房因其能产生乳汁而代指母乳 同时英语“”可作动词例如:().(他们到达山脊时山谷和湖泊尽收眼底)().(他挺胸顶着波浪大步走进海里)表 汉英“胸/”隐喻差异隐喻差异气度隐喻器官隐喻范围动作隐喻差异汉例胸怀胸襟心胸丰胸减胸(乳房)(乳腺)差异英例 综上所述汉英“胸/”在各自文化脚本的影响下出现分化 表 归纳了以上论述的汉英“胸/”隐喻差异“胸”隐喻实践遵循高语境表达使用频度因为高语境的参与而得以提升由“心”的思维意象这一文化脚本刻画出高频度的感情居所意象英美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科技取得巨大进步的文化脚本运作下英语“”隐喻呈低频使用科学研究发现的器官意象使用频率随之增多 在气度隐喻中汉语受到用“心”“胸”表达内心想法文化脚本的影响用“胸襟”“胸怀”来表示气度但在英语中科学盛行的文化脚本则规避此类用法 在器官隐喻中汉语“胸”可衍生出“乳房”意象但在英语“”更多意为“乳腺”动作隐喻在汉语中有所缺失但英语遵循名词衍生出动词的文化脚本体现为“”动作意象 可见汉英迥异的文化脚本作用于汉英两族不同的文化心理运行于“胸/”隐喻使其投射与使用分流参见孙毅现代汉语“心”隐喻义群网络的中国古典哲学疏解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从而呈现出跨文化差异借助 和 语料库提取与“胸/”有关的汉英语料分析其蕴含的“胸/”隐喻归纳所属意象类型并从共性与个性两方面逐一阐释诱因和理据 研究发现在共性方面汉英“胸/”隐喻存在四大相同的隐喻意象分别为负面情绪、感情居所、空间位置与身体器官意象 研究以体认语言学为理论依据探究汉英两民族对“胸/”进行的互动体验与认知加工机制从而阐释其体认机理共性 分析显示相仿的生理体验、身体认知、使用功能和情感经验是汉英共享“胸/”隐喻意象的根由均用于表达抽象的概念、情感、与胸部所在的大致位置和胸部的重要器官 在差异性方面借鉴文化脚本的具体性与细微性从隐喻投射范围、隐喻频度等方面加以阐释结合汉英两民族的文化意蕴与文化实践深究其差异性来源发现了在频度、气度、器官范围和动作意象方面的显著差异 究其根本两种语言的语境依赖程度、科学发展进程和关注角度差异使得总体上呈现出一派同中有异、同大于异的分布格局参考文献:孙毅邓巧玲.济慈“三颂”的认知诗学新诠.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赵彦春.认知语言学:批判与应用.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孙毅陈叶.汉英数字隐喻新视界探幽揽胜.当代外语研究().孙毅周锦锦.认知隐喻学畛域中汉英自我概念隐喻意涵重塑.外语研究().刘君祖.详解易经系辞传.上海:上海三联书店.孙毅邓婷婷.人体隐喻词族的多义路向推演 “手()”抉隐索微.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王寅.“融合”为创新的常用之法 作为两股西方学术思潮结合之果的体认语言学.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孙毅崔慈行.汉英“足/脚”隐喻词群的体认 文化双维度考辨.外国语言与文化().现代汉语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孙毅陈雯.认知语言学界标中委婉语的双轮驱动:隐喻与转喻.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王寅.后现代哲学视野下的体认语言学.外国语文().:.:.美霍尔.超越文化.何道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美萨默瓦波特.跨文化传播.闵惠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责任编辑 高 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