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视角下《孔雀东南飞》英译本比较.pdf

032024年1月(总第253期)英语广场收稿日期：2023-2-15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视角下孔雀东南飞英译本比较 陈 超 苏 娟摘 要 20世纪80年代女性主义与翻译研究相结合，产生了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强调译文并非从属于原文，译文与原文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强调译者主体性。孔雀东南飞作为中国古代长篇叙事诗，与木兰辞合称为“乐府双璧”，蕴含了丰富的女性主义意识。本文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出发对孔雀东南飞的三个英译本进行对比分析，探讨了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在译文中的运用及其效果，展现了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在中国古代诗歌外译中的优势。关键词 孔雀东南飞；英译；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中图分类号 H05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6167（2024）01-0003-04作者简介：陈超，山东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外语教学。苏娟，山东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英语笔译。1 研究背景孔雀东南飞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叙事诗，全文365行，每行5个字，描写了焦仲卿和刘兰芝之间悲惨的爱情故事。诗中刘兰芝面对婆婆的嫌弃、父兄的逼迫，没有乞求哀怜，而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捍卫自己的爱情。该诗歌女性主义色彩浓厚。女性主义翻译理论是女性主义与翻译研究相结合的产物。该理论强调译者对文本的干预，对于女性主义色彩鲜明的文本翻译意义很大。迄今为止，孔雀东南飞已经有13个英译版本，译者多为汉学家、翻译家、诗人、教育家等。本文选取了三位译者的英译本，分别是阿瑟韦利（Waley，1984）的译本（简称韦利译本）、杨宪益和戴乃迭（2001）的译本（简称杨戴译本）以及赵彦春（2007）的译本（简称赵译本），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出发进行对比分析，探讨女性主义意识在翻译实践中的重要意义，以期促进中国古代长篇叙事诗的英译。2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2.1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渊源传统翻译理论认为译文从属于原文，正如社会中女性附庸于男性一样。17世纪法国翻译家梅纳日有一句名言“Les belles infidels”，意思是“不忠的美人”，实际上这句话表明了当时翻译界的一种普遍的观点，即“翻译就像女人一样，美的译文往往就不忠实”（Simon，1996：89）。随着女权运动的开展，妇女权利逐渐提高，部分妇女提出了争取两性平等、扩大妇女发言权以提高妇女地位的口号。另外，20世纪70年代以来，翻译学发生了文化转向。在此背景下，女性主义与翻译研究相结合，产生了女性主义翻译理论。雪莉西蒙、路易斯冯弗洛图、芭芭拉戈达尔德等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开拓者，强调女性的主体性，强调两性之间的平等，反对男性权威的压制，力求打破社会和翻译领域中严重的性别歧视，使“女性在语言中显现，从而让世人看见和听见女性”（Simon，1996：89）。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观点是：（1）以女性为中心，在翻译理论和翻译实践中消除对妇女的歧视；（2）对翻译中译作和原作之间的关系进行再定义，突出译文和原文之间的平等地位；（3）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除了要考虑技巧之外，还应注意文化、政治和意识形态等因素（张鹏荣 等，2013）。2.2 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女性主义翻译家路易斯冯弗洛图 Tel:027-87158992ENGLISH SQUARE（Flotow，1991）提出了三种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分别为：加写前言和脚注（prefacing and footnoting）、增补（supplementing）以及劫持（hijacking）。2.2.1 加写前言和脚注加写前言是指译者为了说明原文的背景、大意和译者的翻译意图、翻译策略等，在译文前对译文所作的摘要式描述。加写脚注是指译者为了让读者对译文有更清晰的认识，在译文之外再加写一些说明文字。前言和脚注都是译者根据自己对原文的理解，将原文作者的意图表现出来。2.2.2 增补增补是译者基于对原作的认识和理解，对由于文化、语言等造成的语义缺失作出的补偿。女权主义翻译理论下的增补策略强调女性主义意识，其增补的内容往往更多地体现出女性主义的价值理念，使译文带有鲜明的女性主义色彩。2.2.3 劫持劫持策略又称“挪用策略”，是指译者创造性地改写或侵吞原文文本中与女性主义不符的观点，如将原文中恶意贬低或歪曲女性形象的言论重新改写或移除。通过使用劫持策略，译者将自己的观点加入译作中，以期建构女性的美好形象，对女性进行褒扬，并试图将性别平等的观念和提高女性地位的主张带入目的语文化中去。一般来说，劫持策略包括两种运用方法，即女性译者用自创的词语来描述女性经历以及有意省略或删除贬低或否定女性的词语（耿畅，2018）。3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下孔雀东南飞的三个译本对比分析 本文以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为指导，对孔雀东南飞的三个英译本进行对比，分析女性主义意识在三个译本中的体现，以探讨译者如何在言语表达和思想传达等各个层面运用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对译文进行干预及其达到的效果。3.1 加写前言和脚注策略的运用在杨戴夫妇、韦利和赵彦春的三个译本中，只有韦利译本运用了脚注，其他两个译本并没有使用脚注。而且，韦利添加的脚注只是用于说明译文的含义，并没有表达或宣传女性主义思想。例如在翻译“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时，韦利将“大人”一词译为the Great One，并添加了脚注the mother-in-law，用以说明the Great One代表的含义，使文中人物关系更加清晰明了，避免使读者感到困惑。韦利添加脚注以解释译文中的单词的含义，并不是从女性主义角度对译文细节进行的解释说明。但是值得一提的是，韦利在其译作后添加了他本人对这首诗的感想，表达了他对诗中焦仲卿夫妇的悲惨结局的同情。3.2 增补策略的运用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中，译者往往通过情感补充、添加语气词等方式来表现和强调女性的形象，使读者对女性的认识有所觉醒。本文选取的三个译本中，杨戴译本和赵译本注重运用增补策略。3.2.1 选词中的情感增补例1：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杨戴译：The husband,shame-faced,on this errand went.赵译：Zhong-qing felt sorry hearing such,/And told his mother in the hall.韦利译：The clerk her husband listened to her words;/Up to the Hall he went and“Mother,”he said.例1三个译本中，杨戴译文添加了shame-faced，赵译文添加了felt sorry，韦利译文是按照原文直译的。通过三个译本的对比，可以看出杨戴夫妇和赵彦春通过添加心理描写的词，表现了焦仲卿的心理活动，使得译文更能表达原文的意义和情感。例2：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杨戴译：Now listen!We must get your slut away!/Yes,go must she,and go without delay!赵译：Go and show the slattern the door/基金项目：“山东省艺术教育专项课题”（ZY20201195）。052024年1月(总第253期)英语广场And send her packing right away.韦利译：Send her quickly,and do not let her bide.例2这句话指的是焦仲卿的母亲要求儿子赶快将刘兰芝逐出家门，原文中的“之”代指刘兰芝。以上三个译文中，杨戴夫妇和赵彦春为了表现原文中刘兰芝的婆婆对刘兰芝的不满之情以及封建老太太的尖酸刻薄，选用了slut和slattern，意思是“荡妇”，含有很深的贬义。但是，韦利的译文并没有选用带有贬义的词。实际上，杨戴夫妇和赵彦春的选词更能体现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女性卑微的社会地位。例3：新妇谓府吏杨戴译：Lanzhi made answer sorrowful and low.赵译：The bride replied so to her man.韦利译：The young wife spoke to the government clerk.例4：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杨戴译：Sobbed neath her kerchief to conceal her grief,/Her pale,pale cheeks all wet with bitter tears.赵译：In silence she lowered her head,/And checked her sobs with a kerchief.韦利译：With her handkerchief she covered her face and wept,/Her tears flowed like water poured from a jar.通过例3和例4译文的对比可以看出，杨戴夫妇的译文往往会添加原文中没有的描述词，在例3中，他们添加了sorrowful and low来表现刘兰芝内心的悲伤，在例4中，他们添加了pale来描写刘兰芝的面容，将刘兰芝的虚弱憔悴表现得淋漓尽致。反观赵彦春和韦利的译文，译者只是将原文直译为英文，虽然意思清晰，但是缺少情感的表达，显得很生硬。由此可知，运用女性主义翻译策略进行翻译有助于译者发掘女性的细腻情感，对于描写女性形象非常重要。3.2.2 语气词的增补恰当地使用语气词能够传达译者的态度和思想，凸显女性形象。在本文选取的三个译本中，杨戴译本更加注重语气词的增补。例5：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杨戴译：Southeast the love-lorn peacock flies.Alack,/At every mile she falters and looks back!例6：勿复重纷纭。杨戴译：Nay,take no care to come for me again.例5、例6的译文分别添加了语气词alack和nay。除此之外，杨戴译本中还有oh、alas、O和lord等表示语气的词。这些丰富的语气词表现了译者对女性内心的窥探，对女性心理的刻画恰到好处，将女性情感细腻地表现出来，同时也体现了强烈的女性主义意识。3.3 劫持策略的运用劫持策略最能体现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诉求和主张。本文所选的三个译本中，杨戴译本更多地使用了这种女性主义翻译策略，译者进行了创造性的改写，使译文更加富有女性主义色彩。例7：府吏默无声我自不驱卿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杨戴译：Zhongqing fell dumb before his mothers rage.The thought of parting rends my heart in twain.It has to be,alas!Forgive me now./And doubt not I will keep my solemn vow!例7是焦仲卿在劝说母亲无果后对刘兰芝说的话，杨戴夫妇将一部分内容进行了改写，如将“我自不驱卿”改写为The thought of parting rends my heart in twain（一想到分别，我就心碎）；将“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改写为It has to be,alas!Forgive me now,/And doubt not I will keep my solemn vow（不得不这么办了，请原谅我，一定要相信我会遵守誓言），和原文内容存在较大差别。译者此处采用了劫持策略，更好地展现了两人之间的深情厚谊与无奈，让读者感同身受。同时，译文对于“我自不驱卿”“慎勿违吾语”的处理恰到好处。如果译者将原文直白地翻译出来，例如赵彦春使用的drive， Tel:027-87158992ENGLISH SQUARE以及韦利使用的disobey，都明显带有贬低女性地位的意味，会使焦仲卿的形象受损，有违全文所体现的女性主义思想。由此可以看出，有女性译者参与的译文更加注重对女性的维护。例8：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杨戴译：I was a wife and now am none again;/I left you once and then came back again/To dwell beneath your hospitable roof./Your will is such as cannot be gainsaid.例8是刘兰芝在被哥哥训斥后的回复，对于哥哥的逼迫，刘兰芝没有一味乞求，而是倔强地选择了答应。这句话表面上是答应了哥哥的要求，实际上语气中带着对哥哥的怨气，侧面反映了刘兰芝对封建男权社会的不满和讽刺。本文选取的三个译本中，杨戴夫妇将“谢家事夫婿”进行了较大的改动，改写为I was a wife and now am none again，而另外两位译者对于本句中的“事”一字都使用了serve这个词来翻译，没有将女性放在与男性平等的位置。此外，对于“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的处理，杨戴夫妇将其译为To dwell beneath your hospital roof./Your will is such as cannot be gainsaid。相比于另外两个译本，该译文更能展现男性的统治地位和女性的地位低下，达到反讽的意味。4 结语通过对比可知，本文选取的三个译本中，杨戴译本比赵译本和韦利译本更多地运用了增补和劫持等策略，其译本更具女性主义色彩。由此看出，有女性译者参与的译文更加注重运用各种女性主义翻译策略，译者以女性视角对原文进行审视，在翻译中有意强化译文中的女性主义意识，表达原作者的想法，呈现出更加浓厚的女性主义思想。因此，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中国古代诗歌的外译中，尤其是一些女性主义色彩浓厚的诗歌外译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在今后的古代诗歌外译工作中，译者应注重女性译者的作用，增加女性主义翻译策略的运用，使译文更好地反映原文的思想，以促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对外传播。参考文献1FLOTOW L.Feminist translationJ.TTR：tradution，terminologie，redaction，1991（2）：69-84.2SIMON S.Gender in translationM.London&New York：Routledge，1996.3WALEY A.A hundred and seventy Chinese poetry：from early times to the thirteenth centuryC.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4.4伏俊思.女性主义翻译理论视角下氓的两个英译本对比研究J.今古文创，2022（19）：123-125.5耿畅.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简爱两个中译本中的对比研究J.疯狂英语（理论版），2018（1）：160-161.6逯慕朴.基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小妇人两个中译本对比分析J.英语广场，2022（8）：34-36.7杨宪益，戴乃迭.乐府M.北京：外文出版社，2001：68-127.8张鹏荣，韦娜.女性主义翻译理论中国行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13，32（4）：143-144.9赵彦春.翻译诗学散论M.青岛：青岛出版社，2007.（责任编辑：周宇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