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视野下中国当代偶动画创作路径研究_王进东.pdf

泛雕塑 TRANS-SCULPTURETrans-Sculpture 泛雕塑34雕塑 SCULPTURE2023 年第 1 期（总 153 期）35文/王进东 by Wang Jindong（福建江夏学院设计与创意学院）雕塑视野下中国当代偶动画创作路径研究Research on the Creative Path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Puppet Anim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culpture内容摘要：中国偶动画曾经创造过辉煌的历史，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偶动画创作却陷于沉寂状态。因此，从不同视角分析与思考偶动画的创作理念与路径，对中国偶动画的复兴与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偶动画作为一种以现实物质为形式载体的动画艺术，与雕塑艺术本体属性有着天然的共通之处。本文在雕塑视野下，从材料、技术手段及民族风格三个方面深入研究与探讨中国当代偶动画创作的新思路与新路径。关键词：雕塑、偶动画、创作路径一、“偶动画”的概念“偶动画”作为现代动画的一种重要类型，有着明显区别于传统手绘动画和电脑动画的独特艺术魅力。因其具有特殊的形式表现语言和技术手段应用，“偶动画”又有“定格动画”“逐帧动画”“停格动画”“材料动画”等众多称谓，但这些称谓均尚未在学界达成一种明确的共识。“逐帧动画”“停格动画”和“定格动画”主要基于时间处理的角度加以认定，根据视觉残留原理，强调“逐格拍摄”与“连续播放”的技术手段。但是，传统手绘动画和二维电脑动画也是基于这一动画技术和基本原理。显然，这几种称谓所指涉的范围过于宽泛了。而且，在中文的语境中，“动画”一词中“动”已经蕴含了时间的概念，与传统手绘动画和电脑动画相比，偶动画的实体、材料和空间等特性无疑应该更加凸显出来。1“材料动画”似乎强调了偶动画材料这一特性，但材料也是传统手绘动画的重要表现形式，从水彩、油画、彩铅、水墨到胶片、玻璃、宣纸等都是传统手绘动画常用的绘制材料，可见“材料动画”这一称谓也不尽适用。2有学者认为:“材料动画与定格动画、逐格动画实属一个概念，都是强调采用传统的逐格拍摄法进行制作的动画类型。”3显然，这些称谓还都属于直观性概念的范畴。“偶动画”则与以上称谓不同，其先天的具有中文语境关联。说文中载：“偶，相人者，像人也。”本义就是用土木等做成的人像。这一释义一定程度上也与偶动画中“偶”的定义相似，即以某种物质材料制作的实体动画形象。可以说，凡是用此种方法制作的动画形象，并采用逐格拍摄的手段来展现故事情节或表达思想理念的动画作品，皆可归为偶动画的范畴。与其他称谓相比，“偶动画”整合了时空两个方向的艺术处理手段，兼顾了动画形象的实体、材料、空间和“动”的时间处理，包含感知与想象两个向度的审美意义建构的过程，属于一个“认知性”的概念，同时也更加贴近早期中国动画对此类动画描述的概念史。4二、中国偶动画的发展历史与现状从20世纪40年代中国第一部偶动画皇帝梦开始，在经过五六十年代的民族化探索与发展后，中国偶动画创作水平达到了新的高度，民族风格与特色日渐成熟与鲜明，在国际动漫节上屡获大奖。如神笔机智的山羊雕龙记孔雀公主就先后获得第一届布加勒斯特国际电影节、第8届威尼斯国际儿童电影节等5项国际大奖。到了80年代，中国偶动画再次进入创作的辉煌时刻，无论偶动画制作水平还是制作数量都达到了历史的巅峰。这一时期的偶动画，广泛吸收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艺术形式与表现技法，形成了内涵丰富、形式新颖、民族风格浓郁的中国偶动画美学特色，确立了“中国动画学派”这一美誉。然而，进入90年代以后，随着中国动漫市场的全面开放，在美日动画的冲击下，中国动画发展迅速走入低谷，偶动画创作更是呈现出几乎停滞的状态。虽然近些年中国动画规模和质量都有显著提升，尤其几部“现象级”动画影片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热映，更是让人们觉得“国漫”开始复兴了。但这些动画影片基本都是二维或三维电脑动画，偶动画作品仍属“稀有物种”。反观同时期的欧、美、日本等动画大国，偶动画发展却呈现出异彩纷呈、一片繁荣的景象。如美国的圣诞夜惊魂僵尸新娘鬼妈妈、英国的小羊肖恩超级无敌掌门狗小鸡快跑、捷克的捷克惊魂夜、法国的勿忘我、澳大利亚的玛丽与马克思、日本的废头等等，不少偶动画不仅获得观众的喜爱，甚至拿到奥斯卡大奖。市场和奥斯卡的肯定证明了人们对偶动画这一传统动画形式难以割舍的情感和爱好，说明偶动画仍旧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独特的艺术魅力，当代偶动画仍然可以像手绘动画和电脑动画一样，获得观众的喜爱和良好的市场收益。回望中国偶动画曾经的辉煌，对比如今中外偶动画创作“冰火两重天”的局面，不仅让人对中国偶动画的未来深感忧虑。针对这一现象，有学者从创作者态度方面阐释原因，有学者从市场角度分析策略。但笔者认为，这些固然是制约偶动画发展的原因之一，但都尚未触探到偶动画创作的本质问题。实际上，偶动画作为一种独特的动画形式，与雕塑艺术一样，都遵循着材料、表现形式和技术手段的内在创作规律。因此，本文试图从雕塑视野下探讨偶动画创作的路径和方法，也许会为中国当代偶动画创作提供些许新的思路。三、“真实”与“虚幻”：雕塑与偶动画的关系分析传统雕塑作为一种集视觉性和触觉性于一身的静态空间艺术，具有空间的真实性和形态的实体性等特征。而随着科技的进步与艺术的发展，现代雕塑融入了声、光、电和动态交互等元素，朝着更为多维的时空方向发展。从这个层面看，动画作为一种综合性时空艺术就与雕塑艺术产生了部分重叠的区域。在这个重叠的区域当中，动画艺术与雕塑艺术相结合，通过逐帧拍摄实体形态的“雕塑”并形成连续的动态影像，便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动画形式偶动画。偶动画与雕塑艺术一样，需要遵循材料、技术手段、艺术风格等内在的创作规律。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偶动画是雕塑在时间与空间中瞬间变化的延续，它使静止的雕塑活了起来，是雕塑在时空概念中的全方位拓展。同时，“偶”本身也是雕塑中常见的一种表现形式，只不过动画中的“偶”是一个个被赋予了生命和个性，能说会动的动画角色，已不再是三维空间里的静态“雕塑”了。例如，当我们欣赏一组雕塑时，在真实空间中捕捉瞬间动作的雕塑形体仿若偶动画中的一个定格画面。而当我们欣赏偶动画时，每一帧定格画面又如一组组静态的雕塑作品。可以说，雕塑的本体属性和内在创作规律奠定了偶动画创作的基础，而偶动画同时又丰富和拓展了雕塑的语言和范畴，雕塑与偶动画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5王朝闻先生认为，雕塑可以在实际空间中通过动作的瞬间来表现时间的延续性。当观者欣赏雕塑时，不仅可以体验到雕塑所在的真实空间的存在，而且雕塑的动作的暗示性也会让观者产生另一种精神活动的空间，即想象的空间，这种感知与想象的双向度空间就是所谓“双重空间”6。雕塑这种“双重空间”的也同样存在于偶动画中，结合了“双重空间”魅力的偶动画便产生了“真实”与“虚幻”融于一体的时空特性，从而带给观众不同于其他动画类型的更高层次的视听享受。正如一位动画艺术家所说:“偶动画真的会带给观众一种仿佛实在存有、兼具触感和重量的视觉感受。这种独特的视觉魅力，我想就是偶动画令人着迷的地方。”7简言之，雕塑的三维空间特性和形态的实体性赋予了偶动画“真实”的视觉感知，而动画艺术的夸张性和虚拟性又给予了偶动画“虚幻”的艺术特征。因此，当观众观看偶动画时，除了有和手绘动画、数字动画一样的视觉与听觉感受外，偶动画还能调动观众的触觉共同参与“感受”影片。观众在“真实”的角色、场景和“虚幻”的故事、情节间游离，从而产生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和情感共鸣。这无疑为当今日趋同质化的电脑动画时代，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美学意味。8四、雕塑视野下偶动画创作的可能性路径探讨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现代艺术思潮的影响，现代雕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雕塑的概念被无限扩大，雕塑的表现形式越来越丰富多样，涉及的领域也越来越广泛，出现了如数字雕塑、声音雕塑、交互雕塑、综合材料雕塑等综合了其他艺术形式的新雕塑种类。现代雕塑对新材料、新形式的探索及先进技术手段的运用，为当代偶动画的创作和发展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和更多的可能性。1.新材料的探索在雕塑艺术发展史中，材料始终居于雕塑创作的核心位置，尤其在现代雕塑创作中，材料的作用和地位显得更加重要。而对与雕塑艺术一样有着共同本体属性的偶动画而言，材料也是构成偶动画本体最基础、最重要的核心元素。用何种材料制作偶角色和场景，对动画影片的表现语言和艺术风格起着决定性作用。20世纪以来，现代雕塑艺术家对各种新材料的探索、工业废品的再利用以及对日常物品的集合处理等手段也映射到偶动画的创作中。除了传统常见的纸、布、竹、木、金属、塑料、土石以及后来出现的黏土、硅胶和软陶等材料外，偶动画作品中还出现了日常用品、工业仪器甚至废旧物品和垃圾等材料。如捷克偶动画大师杨史云梅耶对动画材料的探索就是史无前例的。作为电影史上最具创意和影响力的动画艺术家之一，在他的偶动画作品中，除了黏土、木偶等传统材料，还大量运用了陶瓷、机械、食物、厨房用具甚至生物标本和真人。可以说，凡是现实生活中能用到的、看到的、想到的任何物品都可能成为他的“材料”。因为在史云梅耶看来，万物皆有生命，我们生活中的这些物品都是历史的见证者，有着超越现实的象征意义，他只不过将对现实的感悟和思考通过这些材料传递给观众。以杨史云梅耶（Jan Svankmajer）为代表捷克动画艺术家对材料的探索和挖掘，不仅拓展了偶动画的形式风格，也赋予了偶动画特定的哲学内涵与现实意义，他所创作的超现实主义作品对世界其他国家偶动画创作与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另外，英国动画导演Mikey Please在他的偶动画伊格曼与时间中，别出心裁地使用一种白色泡沫材料进行创作。这种特殊材料给观众带来一种极具超现实主义图1 杨史云梅耶对话的维度泛雕塑 TRANS-SCULPTURETrans-Sculpture 泛雕塑34雕塑 SCULPTURE2023 年第 1 期（总 153 期）35文/王进东 by Wang Jindong（福建江夏学院设计与创意学院）雕塑视野下中国当代偶动画创作路径研究Research on the Creative Path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Puppet Anim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culpture内容摘要：中国偶动画曾经创造过辉煌的历史，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偶动画创作却陷于沉寂状态。因此，从不同视角分析与思考偶动画的创作理念与路径，对中国偶动画的复兴与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偶动画作为一种以现实物质为形式载体的动画艺术，与雕塑艺术本体属性有着天然的共通之处。本文在雕塑视野下，从材料、技术手段及民族风格三个方面深入研究与探讨中国当代偶动画创作的新思路与新路径。关键词：雕塑、偶动画、创作路径一、“偶动画”的概念“偶动画”作为现代动画的一种重要类型，有着明显区别于传统手绘动画和电脑动画的独特艺术魅力。因其具有特殊的形式表现语言和技术手段应用，“偶动画”又有“定格动画”“逐帧动画”“停格动画”“材料动画”等众多称谓，但这些称谓均尚未在学界达成一种明确的共识。“逐帧动画”“停格动画”和“定格动画”主要基于时间处理的角度加以认定，根据视觉残留原理，强调“逐格拍摄”与“连续播放”的技术手段。但是，传统手绘动画和二维电脑动画也是基于这一动画技术和基本原理。显然，这几种称谓所指涉的范围过于宽泛了。而且，在中文的语境中，“动画”一词中“动”已经蕴含了时间的概念，与传统手绘动画和电脑动画相比，偶动画的实体、材料和空间等特性无疑应该更加凸显出来。1“材料动画”似乎强调了偶动画材料这一特性，但材料也是传统手绘动画的重要表现形式，从水彩、油画、彩铅、水墨到胶片、玻璃、宣纸等都是传统手绘动画常用的绘制材料，可见“材料动画”这一称谓也不尽适用。2有学者认为:“材料动画与定格动画、逐格动画实属一个概念，都是强调采用传统的逐格拍摄法进行制作的动画类型。”3显然，这些称谓还都属于直观性概念的范畴。“偶动画”则与以上称谓不同，其先天的具有中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