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意初探——《神品蕤宾意·神奇秘谱》打谱后记.pdf

乐坛史话乐器学堂magazineical调意初探神品宾意神奇秘谱打谱后记文/艾鹏飞摘要：古琴调意之说历来已久，其研究多为调意本体的单一研究。作为琴曲之前的调意，从标题到音乐本体，理应与后续琴曲有所关联。本文将以乐律学、演奏经验、中国古代哲学等多角度的辩证思考，对神品获宾意神奇秘谱进行打谱研究。关键词：古琴打谱音乐表演一、有关徽位的疑惑初次打谱时，即有一个问题展现在笔者眼前，在此曲“乐句7”中，一弦的徽外按音与十三徽按音同时存在，于是做出表1 的假设：十三徽按音是特大二度，但并不符合一直以来的琴律之说；假定徽外与十三徽的区别为幽兰中的“徽外一寸许”和“徽外半寸许”，如此，本调意（以统一逻辑记录此曲减字谱）或此乐句（以多种逻辑记录此曲减字谱）即会出现大量的“偏音”，与一直以来的乐学又不相符。表1 乐句7 引发的徽位音程假设徽外假设1大二度假设2小二度十三徽特大二度大二度十二徽小三度小三度+一徽大三度大三度十徽纯四度纯四度九徽纯五度纯五度在此乐句中，不仅有十三徽按音，更有十三徽下徽外的走手音，且“乐句5”中，在二弦上出现了九徽走手音，即A，“乐句6”中，在五弦上出现了十徽走手音，即 E。以 B为宫，此调意音阶为 B宫、C商、D角、E清角、F徽、G羽、A变宫，即清乐音阶。若将一弦十三徽按音看作小三度，即 E清角，十三徽的出现便有了合理的解释。那么，“乐句7”中的十三徽究竟意味如何？笔者带着这个疑问开始查阅附在此调意之后的琴曲泛沧浪。经查阅，琴曲泛沧浪存在同样的现象，甚至出现了十二徽与十三徽连用的情况：如“乐句5”。由此可见，泛沧浪中徽外按音和十三徽按音的同时出现，并非勘误，而是有意为之。作为泛沧浪前缀调意的神品宾意，“乐句7”中有关十三徽的指法亦与泛沧浪“乐句6”中的一致，若非泛沧浪有误，则神品宾意有关十三徽的记录亦非错误。但在此乐句中，同时出现了徽外、十三徽、十二徽、十徽走手音。此时笔者想到神品宾意的定弦一一“紧五一徽”，这里的一徽为“一个音”（全音或半音），这种解释是否亦可用在乐曲中呢？于是此乐句便有了两种可能：以散音高为基音，徽外为小二度，十三徽为大二度，十二徽为小三度，十徽为纯四度，这种情况所产生的旋律音阶“B宫、C商、“c清商、D角、E清角、“F变羽、G羽”不是很符合现有的乐学逻辑；以散音高为基音，徽外为大二度，十三徽为小三度，十二徽为大三度，十徽为增四度，这种情况显然不合常理。乐器杂志-3 1-MH乐器学堂乐坛史话instru进一步查阅其他谱本的泛沧浪，虽有区别，但情况相似，且全曲依旧会出现徽外、徽外、十三徽、十二徽、十一徽、十徽走手音。若徽外为小二度，乐学难容；若徽外为大二度，律学相斥；若是通过演奏处理让十三徽之音变得模糊，泛沧浪“乐句5”句尾的如一声很难进行模糊处理故经反复思考得出第三种可能：由于多次出现异弦演奏相同的特殊徽位，可大胆推断特殊徽位记录具有不同的逻辑。为了研究以上问题，笔者选择了二曲中特殊徽位运用最具代表性的神品宾意“乐句7”和泛沧浪“乐句5”“乐句6”进行研究。二、有关徽位的解惑神品宾意神奇秘谱“乐句7”与各谱本区别在于十三徽的记录，具体谱字详见如下。版本一：神品宾意神奇秘谱（1 4 2 5 年，明，朱权），特殊按音指法为，宾意浙音释字琴谱（1 4 9 1 年，明，龚经），特殊按音指法为；神品宾意琴苑心传全编（1 6 6 7 年，清，孔兴诱），特殊按音指法为。版本二：宾意太音传习（1 5 5 2 年，明，李仁），特殊按音指法为；宾意孜杏莊太音补遗（1 5 5 7 年，明，萧鸾），特殊按音指法为；神品宾意琴谱正传（1 5 6 1 年，明，杨嘉森），特殊按音指法为；神品宾意玉梧琴谱（1 5 8 9 年，明，张进朝），特殊按音指法为琶；神品宾意藏春坞琴谱（1 6 0 2 年，明，郝宁），特殊按音指法为；宾意太古正音琴谱（1 6 1 1 年，明，张大命），特殊按音指法为笃马；宾意阳春堂琴谱（1 6 1 1 年，明，张大命），特殊按音指法为马。版本三：神品宾意琴书大全（1 5 9 0 年，明，蒋克勤），特殊按音徽位无三、土，有土、卜，其中幸、大、八并存。版本四：宾意重修真传琴谱（1 5 8 5，明，杨表正），特殊按音徽位无卜、土，有土、三。由此得出，特殊按音徽位主要有以下组合：十三徽-十三徽（四次）；十二徽-十三徽（三次）；十一徽-十三徽（二次）；十一徽-徽外（一次）。此外，除版本四，其余版本皆有徽外走手音。经查阅，泛沧浪有两个版本，现将泛沧浪神奇秘谱曲前调意与其他谱本对比整理如下。版本一：泛沧浪神奇秘谱（1 4 2 5 年，明，朱权），曲前调意为神品宾意；泛沧浪浙音释字琴谱（1 4 9 1年，明，龚经），曲前调意为宾意；九疑吟太音传习（1 5 5 2 年，明，李仁），曲前调意为宾意；九疑吟杏莊太音补遗（1 5 5 7 年，明，萧鸾），曲前调意为宾意孜；泛沧浪琴谱正传（1 5 6 1 年，明，杨嘉森），曲前调意为神品宾意；泛沧浪琴苑心传全编（1 6 6 7 年，清，孔兴诱），曲前调意为神品宾意；泛沧浪天闻阁琴谱（1 8 7 6 年，清，唐彝铭），曲前无调意曲，但附在“宾”分类之后。版本二包括：沧浪吟玉梧琴谱（1 5 8 9 年，明，张进朝），曲前调意为神品宾意；沧浪吟藏春坞琴谱（1 6 0 2 年，明，郝宁），曲前调意为神品宾意。为进一步研究特殊按音徽位，将以上谱本中“乐句5”“乐句6”谱字整理如下。版本一：筠龚等楚琶筐萼芽。笃笃盆升皇琶芍；楚筐芽。笃笃斧望色芍塞；药蔡笼琶笃鲨斧竺琶芍；蔷。琶压萼芽。笃筠鲨斧皇篱琶芍鑫；筠蔡压萼芽。笃笃垒筐楚拙同。版本二：由于版本不同，无相似乐句，但有下、土；由于版本不同，无相似乐句，但有卜、土。通过对比以上两组数据，可以发现：无论是版本一的泛沧浪和九疑吟（异名同曲），还是版本二的沧浪吟（变化较大），皆与“宾调”有关；除去琴谱正传和杏莊太音补遗的九疑吟，大部分的谱本依旧保留了徽外、十三徽、十二徽、十一徽走手音，且版本不同的沧浪吟亦是如此。可见，神奇秘谱中神品宾意和泛沧浪十三徽走手音并非勘误。在部分谱本中，有意规避调意或琴曲的十三徽走手音，也许古人亦对十三徽走手音持有不同意见。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在泛沧浪“乐句5”中，十三徽应为大二度，这样十二徽（小三度）才可合理存-32-Musical Instrument Magazine乐坛史话乐器学堂icalmagazine在；“乐句6”中，虽有徽外、十三徽和十二徽走手音，但为求乐学逻辑准确，徽外应为大二度，十二徽应为小三度，其中十三徽并未与十二徽出现在同一根弦上，故可推测十三徽在此句为小三度。当然，这些在现今并不常见的走手音徽位依旧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好比调意命名规则的多样性，这些特殊徽位的走手音可能也有着许多灵活的演奏规则，而非一概而论？它们的出现是否就是为了追求“不准”所带来的特殊色彩（散声一、二弦同奏亦是如此）？是否与古人钟爱于整数有关？甚至是由于琴器或琴弦等各种客观原因所导致“不准”？这些仍是函待解决的问题。三、有关调意与后续琴曲的猜想为了探究神奇秘谱中神品宾意与泛沧浪的关系，笔者分别对“宾系列调意”和“泛沧浪系列琴曲”进行了些许总结，并试图从中找寻一些规律与二者关联：从表2 可得出：任何版本都是从散按作为首句音色，泛音作为尾句音色；虽版本间首句音的走向与指法有一定区别，但皆以“D角”作为主要音高；结合前文调意指法的对比，可看出有些谱本虽为徽分法记谱，但仍保持了十三徽与十二徽走手音，再次证明有关十三徽的记录并无谱误；尾句结束音有所区别，疑似古人对“调”的理解有一定出入或变迁。表2 调意对比表格调意对比版本版本一版本二版本三版本四编号123456789101112首句音的走向DD/角角BD/宫角DD/角角尾句结束音G/羽B/宫D/角备注首句以回开始，强调D音/角音尾句以个结束浙音释字琴谱-配有唱词首句以孕代替，虽有B音/宫音，但D音/角音仍多次出现并作为结束音尾句以结束太古正音琴谱&阳春堂琴谱-徽分法记谱前半部分与版本二相同，后半部分不同，但尾句亦为、首句以回开始，强调D音/角音，尾句以、结束从表3 可得出：全版本曲目皆为三段；不同版本依旧尽量保持段落的起止音、特定指法和音色的相同；结合泛沧浪各版本的对比，泛沧浪中徽分法记谱与十三徽走手音的记录并无矛盾之处，与“宾系列调意”相同。乐器杂志-3 3-M乐学堂乐坛史话Instru表3 泛沧浪对比表格泛沧浪对比版本版本一版本一由此推断，“获宾系列调意”与“泛沧浪系列琴曲”有着些许关联：调意中第一个指法与琴曲中每段第一个指法、具有极高的相同之处；调意和琴曲都以泛音结束；经笔者查阅，发现调意中一些指法组合在琴曲中也有出现，如：大量绰、注的组合使用，打圆，对掐，如一声，尾句泛音等，其中既有完全相同的指法组合，又有部分相同的指法组合；个别琴曲前并无调意谱，但仍附在宾之后，可以看出二者有所关联。以上仅粗略说明了“获宾系列调意”与“泛沧浪系列琴曲”的关系。为进一步探究调意与后续乐曲的音高关系，笔者将神品宾意神奇秘谱与泛沧浪神奇秘谱乐句所用音及结束音整理如下。神品宾意神奇秘谱乐句所用音：D角；B宫D角G羽；B宫C商D角G羽；B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G羽A变宫；B宫C商D角 E清角F徽G羽；B宫C商D角 E清角F徽G羽；B宫C商D角G羽；B宫F徽G羽。结束音及走向如图1。泛沧浪神奇秘谱乐句所用音：D角；B宫C商D角F徽G与；B宫C商D角E清角F徽G羽；B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E清角E变徽G羽；B宫C商D角 E清角G羽 A闽；B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F徽G羽A变宫；B宫C商D角F徽G羽；D角；D角*F变羽G变宫；B 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F徽G羽A变宫；?B宫C商D角F徽G羽；D角F徽G羽；D角F徽G羽A变宫；B宫C商D角G羽；C宫D角F徽G羽A变宫；?B宫C商D角F徽；D 角；B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G羽；B宫C商D角F羽；B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 E清角F徽G羽；B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G羽；*B宫B变商C商D角bE清角F徽G羽；C商D角 E清角G羽；B宫C商?E清角E变徽G羽；B宫C商D角F徽G羽；B宫C商D角G羽；B宫F徽G羽。结束音及走向如图2。笔者认为：调意与琴曲每段的所用音，整体呈现“简一一繁一一简”的趋势；调意与琴曲的音阶，除去-34-Musical Instrument Magazine编号123456789第一段起止音D*B/角宫第二段起止音DG/角羽第三段起止音DG/角羽第一、二段以回开始，第二段为段落B*B/宫宫第三段无回，出现连续店、结束神品获宾意（神奇秘谱）乐句结束音走向G/羽F/微D/角C/商bB/宫1图1神品宾意神奇秘谱乐句结束音走向图泛沧浪（神奇秘谱）乐句结束音走向G/羽E/微D/角c/商6B/图2 泛沧浪神奇秘谱乐句结束音走向图表备注三段皆以回开始第二段为段落全曲以一结束太音传习-曲末、被分离成为尾声天闻阁琴谱-徽分法记谱，且仅有获宾调之说明，并无调意曲23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4一结束音一结策音56789乐坛史话乐器学堂magazineical个别一闪而过“偏音”（经过音），整体相同；根据调意与琴曲的结束音走向图表，并结合现有的乐学体系，可以看出二者乐句的调性走向是呈现趋同的状况。这些也许与二者的曲式结构有着密切联系。综上，对“宾系列调意”与“泛沧浪系列琴曲”的关系做出如下猜测：二者在指法上有着一定的关联，前者有为后者提供指法练习的可能；二者的乐思和乐句有着一定的关联，前者似为后者的提炼；二者在音阶、调性、曲式结构，指法布局上有着一定的关联。最后笔者想谈谈有关于“获宾调”命名的猜想。2 0 2 1 年9 月，笔者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翻看有关调意的文献，其中一段文字引起了笔者的注意：按琴史日，宾者，言阴气幼小，故，委阳不用之，故日宾。位于午，五月也。亦名金羽调。此调紧五弦十一微应七合。此文献以阴阳五行观和历法的叙述为主，唯一与乐律学相关的就是“羽”，其他类似文献亦是如此。由此笔者不禁猜测，获宾调的命名也许就是与阴阳五行观以及历法有着密切的关系：在阴阳五行观和律吕纪月法中，宾属阳，为五月；五月亦为午月，午为阳火，其中阳与宾属阳相应；金羽谐音紧羽，羽当为五弦，其中五与五月相应。故作大胆推测：宾一五月一五弦一金羽，宾调的命名核心是数字五，与古人的阴阳五行观和历法有关，如表4 所示：表4 宾调命名推断黄钟十一月子阳也许我们不能总以今人的眼光和方法论去研究古人的东西，适度的文化深描是必要的，因为很多所谓在今人眼中的迷信就是古人眼中的科学。大吕十二月丑阴太族一月阳宫/一弦夹钟二月卯阴商/二弦姑洗三月辰阳角/三弦仲吕四月已阴徽/四弦五月午阳羽/五弦四、对于未来打谱的畅想在本次打谱的过程中，笔者进行了大量的点校工作，对于前辈们来说，可能早已是司空见惯且驾轻就熟，但点校工作在学术研究中所占的时间量仍是不容忽视的。在点校与打谱过程中还会出现有关乐律学的问题，也同样耗费精力与时间。这些情况，在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也许可以借由科学技术的力量得以改善。若将AI技术作为我们打谱的辅助工具，我们不仅会省下大量的准备工作时间，还有可能发现、总结出新的乐律学知识，甚至复制某位琴人的风格进行打谱当然，AI技术并不是取代人工，只是提供了一种更便捷的研究方式，AI技术的光芒还是需要人性的光辉才能够点亮。对于未来，万分期待！M参考文献：1吴文光神奇秘谱乐诠 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 0 0 8：2 9 4-2 9 7.2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北京古琴研究会.琴曲集成：第六册 M.北京：中华书局，2 0 1 0：7 6.乐器杂志-3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