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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个人福利与社会政策
个人
福利
社会
政策
第一章 个人福利与社会政策
在绪论中我们曾指出,“社会政策”有两方面的含义:一个含义是指实际存在的一个政策类别,另一个含义是指对这个类别的政策的学术研究。仅就实际存在或者实际需要的社会政策而言,简单地说,就是指国家或政府为维持和提高个人的福利水平而制定和实施的某些政策。这里之所以在政策之前加上“某些”二字,是因为至少从公开宣称的目标来看,所有的国家政策、政府政策都应该是为了维持和提高其公民个人的福利水平,但是,通常人们并不是将所有的国家政策、政府政策都称为社会政策。至于哪些国家政策、政府政策属于社会政策,为什么属于社会政策,我们将在第二章和第三章中逐步给出解答。在这一章我们首先围绕与社会政策目标——维持和提高个人福利水平——有关的概念和内容展开讨论。这将涉及人的需要、个人福利、社会福利等内容。
第一节 人的需要与基本需要
一、人的需要
由于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我们可以将人的需要分成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和满足
它们的方式。因为人的满足需要的方式既与人的自然本性有关,又是人的创造能力的体现,而人类的创造物就是人类的文化,包括物质文化和以观念、制度的形式存在的精神文化。人类文化的积累反过来又会影响人的创造能力的发挥,所以人的满足需要的方式就是在人的自然本性和人类文化的相互作用下形成、变化的。在这样的形成和变化过程中,许多满足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的方式,也成为人的需要。
(一)人的与生俱来的两种需要
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是人作为个体的、与人的生物性本能直接联系的需要。它们分别是:人作为生物体让自己生存下去的需要和把自己的一些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并加以运用的需要。首先,人的作为生物体让自己生存下去的需要作为与生俱来的需要,是直接与人的生物性本能相联系的。与动物的本能性欲望一样,人需要通过吃东西、饮水等把某些外物转化为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能量。虽然由于后来的发展,人的食欲所指向的东西比其他动物要广泛得多、丰富得多,但这是由于满足方式的变化和丰富所致,根本目的仍然是使自己能够生存下去。另外,人也同其他动物一样有对性的需要,虽然人对性的需要在后来的发展中同样加入了丰富的文化因素,但从根本上说这种需要无论是个体的需要还是属于作为一个种群存在下去的需要在个体身上的体现,也还是与人的动物性本能有直接联系的需要。除此之外,人还有一类既是人作为生物体让自己生存下去的与生俱来的需要,又是其他动物所没有的需要,这就是人对衣物和住所的需要。由于人与动物的生理结构已经有了质的不同,在气温相对低的地方,人已经不能靠自己的生理结构保持能够生存下去的体温,因此对衣服和住所的需要也已经成为人要生存下去必须得到最低限度满足的需要。
人除了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这种与生俱来的需要外,人还具有把自己的一些潜在的能力变成实际能力并加以运用的需要。人作为生物体,与其他动物一样在遗传基因中就包含着活动自己的肢体的潜在能力,并具有把一般的活动肢体的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需要。身体状况正常的婴儿,一出生或出生不久就具有活动四肢、头部、五官等的实际能力,从事其他许多活动的能力则都处于潜伏状态。但是,过不了多久,虽然婴儿的所有的作为生物体存在下去的需要都能得到满足,但任何一个身体状况正常的婴儿都必定表现出把自己具有的活动肢体的某些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需要。一个婴幼儿从翻身到爬行、从走路到跑跳的过程,充分展示着人的将自己具有的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需要。而且这种需要的满足必定有快乐的情感相伴随。因为婴幼儿学走路的过程几乎没有不摔跤的,很多孩子还可能摔伤,并因摔跤、摔伤导致的痛苦而哭泣,但是,也没有一个孩子因此不再学习走路。显然在这种把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过程中更多与之相伴随的情感是快乐。有很多孩子往往被大人形容为“还没
学会走就想跑、跳”,这样的行为更反映出把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需要的强烈程度。
但是,人作为生物体与其他动物相比已经具有了更复杂的结构和更多的潜在能力。在人类进化的早期,或者说在从猿到人的进化过程中,其自然生理结构就在发生变化,形成了比其他动物更多的潜在能力。当这个物种把已经具有的一些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并加以运用时,反过来又会促使其原来的自然生理结构发生进一步的变化,如脑容量的增加、身体的形状和骨骼及其结构更适合于直立、手更加灵活等,同时人还形成了认识、思考、表达等新的潜在能力。
人的作为生物体生存下去的需要和实现与发展能力的需要都是与生俱来的本原性的需要,同时人的这两种需要又是相互联系的。为了阐述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我们把人作为生物体让自己生存下去的需要称为欲望。欲望类需要的特征是有关的需要必须通过消耗或使用外在于自身的物质资料才能够得到满足。而人的实现、发展和运用能力的需要主要是通过消耗自身具有的能量,以及对外在于自身的物质的形状或性质进行转换就能够获得满足。在一定的环境条件下,人的一些潜在的能力如果成为实际的能力并得到运用就可以满足人作为生物体生存下去的有关欲望。人通过运用自己的智力和活动肢体的能力对自然物进行加工,通过这样的生产劳动就能够为自己生产食物、制作衣服、建造住所。人的有关的潜在能力越是得到充分的实现,人的生存下去的需要,即人的欲望也就能够得到更充分的满足。但是,人的将自己的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需要并不完全是实现人的欲望的工具。这是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之一:
马克思曾经指出:“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它就是这种生命活动。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他的生命活动是有意识的。”所以,人的很多的活动能力并非源于满足欲望的需要,在今天人们称之为绘画、音乐、体育等的领域中,人的能力的形成和发展,最初主要是源自与人的生物本性相联系的把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需要。人的许许多多的科学发现、技术发明,有些可能最初就是为了更充分地、更好地满足人的欲望,但也有很多最初完全是出于把某种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的需要,即人们通常说的出于好奇、兴趣、爱好。
(二)从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直接衍生的需要
从人的与生俱来的两种需要直接衍生的需要同样与人的生物性本能有关,但又涉及人与人的关系。因为人的本能如马斯洛所说,只有欲望、冲动、感觉到缺失,但相
关的满足它们的能力是需要经历一个学习的过程才能逐步发展起来的。因此,人不可能孤立地存在,所以我们不否认人天生就是社会性的动物。而从人的与生俱来的两种需要直接衍生的需要就直接影响了人的自然本性。
从人的与生俱来的两种需要直接衍生出来的首先是被照顾、被关爱的需要。虽然人一出生就具有了很多的潜在能力,但是把有关的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够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的能力要经过一个相对长的过程,至少要经过几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如果得不到起码的照顾和关爱,婴幼儿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对于这种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我们简单地称其为被关爱的需要。除了婴幼儿时期,人在许多其他情况下也有被照顾、被关爱的需要。
另外,由于人的生物性本能只是欲望、冲动、感觉到缺失,相关的满足它们的能力是需要经历一个学习的过程才能逐步发展起来的,因此人不仅需要得到他人的关爱、照顾,以使自己的源自生物性本能的需要得到满足,而且需要通过得到他人的指导、教育,以便掌握满足自己的这些需要的方式。对此,我们可以简单地称其为人的得到指教的需要。
与人的被关爱的需要直接相关的是人的照顾他人、给予他人爱的愿望和能力。这种给予他人爱和照顾的愿望是不是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我们难以确定,但大量的经验事实表明,类似于母亲对子女的关爱的情形在其他种类的动物中也是可以被观察到的。所以不能不说在具有血缘关系的个体之间的关爱与人的生物性本能是有直接关系的,而且血缘关系越近的人之问关爱的给予越像是给予者自身的需要。因此,我们可以说,在人的自然本性中不仅包括满足自己的需要的欲望、冲动和潜能,人由于自然本性也能够对他人的需要产生情感的和认识上的反应,能够自然地关心他人、帮助他人。
但是,在人的这类自然本性与自己的生存需要发生冲突时,何者被置于优先地位是不确定的。一般来说,仅凭着人的自然本性把对他人的爱置于优先地位的情况,更多地发生在有亲缘关系的人之间。至于对他人的爱、亲密、友谊与对自己利益的关切相比,究竟是能够把前者还是后者置于优先地位,社会文化具有很大的影响作用。因此,尽管我们现在似乎已经很难断定在个人需要与他人需要发生冲突时,一个具体的个人将把何者置于优先地位,但至少我们可以说,良好的社会文化环境能够使人的自然本性中就具有的关爱他人的“种子”发芽、成长,能够使人对他人的需要做出认识上的或情感上的反应,并且有可能对他人的需要提供直接或间接的帮助。
(三)文化对人的需要的扩展
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人创造并拥有文化。而人与动物的这种本质区别首先体现在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的满足方式在与文化的相互作用中被极大地扩展并变得极度复杂了。
首先,虽然人与动物一样具有一些源自生物性本能的欲望,但是动物的欲望是简单的,每一个动物满足其欲望所需要的资源是有限的;而人的欲望远远超过了其他动物有待满足的欲望。由于文化对人的满足欲望的方式的极大扩展,人对许许多多的能够满足自己的生存欲望的物品、服务都形成了获取的欲望、冲动。人的欲望的扩展既表现在数量、种类方面,也表现在质量方面。
其次,虽然动物也是通过将自身具有的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并加以运用来满足自己的欲望的,但是动物运用自己的能力就是为了满足有限的欲望,而人运用自己的能力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满足那些与生物性本能相联系的欲望,运用和发展能力本身已经成为人的需要。人之所以在发展能力方面有选择的空间,从根本上说就是由于文化的作用。动物能够实现的潜在能力基本上就是与生俱来的那些本能,而人的潜在能力可以说是无限的。人之所以具有无限的潜在能力,既是几百万年以来进化的结果,更是最近的几万年,尤其是最近的几千年里不同的人不断地把不同的潜在能力变成实际能力并加以运用的结果。而这种结果能够积累、传播和传递,则是与人类文化相互作用的结果。
卡西尔指出,在较高级的动物那里“我们甚至可以谈论个别的‘发明’。然而,对动物生活的一般结构来说,所有这些都是不相干的”。动物的社会结构是由生物学规律决定的。因此,“后天特性是无法通过遗传来传递的。一个有机体在它的个体生命历程中可以获得的每一点完善,都只限于它自己的存在范围,对种属的生命不产生影响。这个普遍的生物学规律甚至对人也不例外。但是,人已经发现了一种新的方法来巩固和传播他的成果”。这就是人已经具有了表达的能力,并形成了运用表达能力的需要。“人不可能过着他的生活而不表达他的生活。”而人的表达能力又是与人的认识和思考能力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以认识和思考能力为基础,人创造了多种多样的表达方式。通过实现和运用表达能力,人们彼此之问也就有了更多的相互模仿和学习的机会,不仅模仿肢体活动的新方式,也彼此交流智力活动的结果。因此,人所具有的欲望和需要、人的能力才可能得到极大的扩展,同时也使人类文化得以积累、传播和传递。正是由于文化的积累和传播才使人的生命活动成为人的有意识的活动,也正是由于文化的作用和积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人越来越从自然人变为社会人。
同时,也正是因为人具有多种多样的潜在能力,人才可能对将哪些潜在能力变成
实际能力进行自觉或不自觉的选择。而人的这种自觉或不自觉的选择又使人具有了个性化特征。卡西尔指出,亚里士多德把人仅定义为社会动物是不够的。因为社会性本身并不是人的唯一特征,很多动物也是以有分工、有组织的方式集体生存的。但是人的社会与这样的动物社会不同,人的社会不仅有分工、有组织,而且有感情、有思想。因此人将“我们在有机自然界中所看到的社会生活形式发展到一种新形态”,即具有社会意识的形态。“人的社会意识依赖于一种双重活动——同一化和区分化”。人的同一化和区分化体现着人的实现和发展能力的需要,更反映出文化在其中的作用。与个人的自觉或不自觉的选择相关联,人有着很多的机会形成与他人之间的差别,形成人的个性化特征。同时,人又可以通过模仿和相互学习形成很多并非以遗传基因为基础的共性。无论是人的个性的形成和发展,还是人的非遗传的共性的形成,都与人的认识、思考、表达能力在与文化的相互作用中的发展有关。
由于文化对人的满足需要方式的影响,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也发生了分化。首先,在发展个人能力方面,人类文化发展的结果是,大多数人不得不主要发展和运用能够直接从事生产劳动的能力,而另外一些人则有机会主要发展和运用能够从事非生产性活动的能力。相比而言,发展和运用非生产性活动能力的过程同时就是享受的可能性远大于发展和运用直接从事生产劳动的能力。而且一般来说,从事生产劳动的能力更多地与实现和发展肢体活动的能力有关,从事非生产性活动的能力更多地与实现和发展智力的活动有关。
当然,实现、运用和发展能力的需要以是否直接从事生产劳动来区分,与在实现和发展能力的过程中是更多地运用肢体活动能力还是更多地运用智力并不是完全一致的。有很多非生产性活动,如各种体育活动、军事活动,同样是更多地实现和发展运用肢体活动的能力。而直接从事生产劳动的能力不仅包括运用和发展肢体活动的能力,同样需要运用和发展智力活动的能力。在此我们主要关注的是,在文化的加盟之下人发展出了越来越多样化的运用肢体和智力的活动方式,其中有些活动方式仍然使人感觉是自己的需要,并从中获得享受,但有些实现和运用能力的方式已经使人不再感觉那是自己的直接需要,而只是达到其他目的的手段,而且在以这类方式实现和运用能力的过程中更多地感觉到的是痛苦。
其次,在满足人的生存需要方面,很多在文化的作用下发展出来的满足人的生存需要的方式也成了人的需要。同时,由于人的运用能力的方式的发展和丰富,人也产生了许多新的精神性需要。人的权力欲、求知欲、创造欲、自尊心、荣誉感等精神性的欲望都是人类文化的建构物,是在文化的加盟下发展出来的人所独有的各种精神性
的需要。另外,由于文化的发展,人与人之问存在的照顾与被照顾、关爱与被关爱的关系也包含了更丰富的精神性因素,发展成人对亲情、友谊、尊严等的需要。
再有,随着人的能力的发展和变化,人的被照顾、被关爱的需要同样在与人类文化的相互作用之下变得更加多样和复杂了。例如,随着医学知识和技术的发展,人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对医疗照顾的需要。由于人对自身的心理、精神方面的认识能力的提高,产生了越来越复杂的对人的精神、心理给予关爱、照顾的需要。即人的被照顾、被关爱的需要无论是主要与对物质的需要有关还是主要与对精神性的给予有关,都变得更丰富、更复杂了。
二、人的基本需要
既然在文化的加盟之下人的需要变得极其丰富、复杂、多样,那么,从人的需要中区分出一些基本需要就是无可非议的,对于社会政策的研究、制定来说,则几乎是必要的。提到人的基本需要,大家通常都会想到马斯洛的有关研究。实际上马斯洛几乎将人的所有需要都界定为人的基本需要了。所以,下面我们将通过对马斯洛的有关论述的分析来阐明我们的基本需要概念的含义。
(一)马斯洛的基本需要的含义
马斯洛认为,研究人的需要的人“有必要在更基本的和不太基本、更健康和不太健康、更自然和不太自然的需要之间作出区分”。根据心理治疗家和心理分析学家的经验,“治疗者不得不把更基本的愿望同不太基本的愿望(或需要,或冲动)区别开来。问题很简单:某些需要遭受挫折会产生病态;而另一些却不会。某些需要的满足会产生健康;另一些却不会。这些更为基本的需要不可思议地‘顽固’,难以对付”。由此可以看出,马斯洛把人的需要分为基本的需要和非基本的需要,但他对基本的需要和不太基本的需要的区分却存在着一些需要加以讨论的地方。
根据他对与基本需要相对应的东西的有关论述,他所说的非基本需要更多地是指满足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的方式,这样,在他的需要概念的含义中实际上是包含了基本需要和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在马斯洛那里,与基本需要相对应的东西有时被称为“特异的需要”,有时也被视为需要的“强大的习惯”。而且他的这些非基本需要更多地涉及文化的影响,很多地方明显说的是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然而,我们由此也不
能得出马斯洛明确地认为文化主要影响人的非基本需要或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的结论。因为马斯洛主要研究的是人的基本需要,而且,他在阐述他的人的基本需要概念时,虽然很强调“基本需要有显见的遗传基础”,但实际上又包含了许多由人类文化建构的东西。因此,我们有必要通过分析他对基本需要和与之相对应的其他需要的有关论述的基础上,重新界定基本需要概念的含义。
马斯洛认为,人的基本需要是人作为一个生物族类共同具有的需要,是人的“内在结构的要素”。“作为内在的结构要素,人不仅具有生理需要,而且也确实具有心理需要。这些需要可以认为是一种缺失,必须由环境给予最适宜的满足,才能防止疾病和主观上的不幸”。人的基本需要也可以称为“生物性的需要”。但是,人除了这种共同的生物性的需要,有些人还具有一些与别人不同的特异的需要。他说:“某些价值对所有(健康的)人都是共同的;而另一些价值对所有人则不是共同的,而是只有某些类型的人或特殊的个体才有的。我称之为基本需要的东西,可能对于所有人都是共同的,因而是人类共同具有的价值。但是,特异的需要则产生特异的价值。”⑧
(二)马斯洛的人的基本需要概念辨析
根据这里的阐述,马斯洛所说的人的基本需要,一是指所有的人共同具有的源自人的生物性的需要;二是指必须得到满足的需要,作为一种“缺失”,至少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满足,否则人就会生病或至少不快乐。他的第一方面的含义不是相对于人的非基本需要,而是相对于只是某些人具有的需要。按照他的看法,只是某些人具有的需要不属于人的基本需要。而他的第二方面的含义,更接近人们通常所说的基本需要的意思,即人还有另外的需要,这些需要即使没有得到满足也不会真正损害人的身体和精神,所以是非基本需要。但由于他把凡是所有的人都具有的需要一概归为基本需要,非基本需要自然就不是所有的人共同具有的需要,所以非基本需要就是只在某些人那里具有的特异的需要。因此,人的基本需要就是所有的人都具有的、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满足的需要。除了基本需要之外,在不同的人那里还有不同的特异的需要。
然而,当我们具体思考人的某种需要时,很难按照马斯洛的标准区分人的基本需要和特异的需要。仅以人对吃的需要为例,这是人所共有的基本生理需要,但无论是在通过吃什么来满足这种基本需要上,还是在加工食物的方式上,不同时代、不同地区、不同阶层的人都是有着明显差别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既与个人体质有关,也与
自然环境有关,更与人类创造的文化有关。那么,究竟是把对吃的需要视为人的基本的需要还是特异的需要呢?显然,对此只能从需要概念的两方面含义分别论述:对吃的需要,作为一种冲动、渴望、缺失,是所有的人共同具有的基本需要;但满足它的方式,在人与人之间是存在差异的,由于个人体质、自然环境和社会文化的不同,某种吃的东西、吃的方式就成为某些人的特异的需要。
对于个体在需要上的差异的原因,马斯洛也认为,这既与个体的体质差异有关,也与文化有关。他说人种学的有关资料证明,“每一种文化由于剥削、压制、赞同或非难等等只选择了人类体质潜能系列的很小一部分,从而弄清了文化差异的意义。这同生物学的资料和理论,以及同自我实现的理论,是完全一致的。它们证实,器官系统坚持表现自身,一句话,坚持活动。肌肉发达的人,喜欢运用他们的肌肉,的确,为了自我实现必须使用它们,这样才能达到主观感觉上和谐的、没有压抑的和满意的活动。这是心理健康的非常重要的方面。有智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智力,有眼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眼睛,有爱的能力的人应当有爱的冲动和要求,这样才能感到是健康的”。
但马斯洛的这段话实际上表达了两个方面的含义,其一是说所有的人都有运用自己的能力的需要,其二是说文化对人运用自己的哪些能力或者说人怎样运用自己的能力施加了影响,即具体运用能力的方式在人与人之间是存在差异的。仍然以满足吃的基本需要为例,西方人更善于以使用刀叉的方式运用自己的能力,中国人更善于以使用筷子的方式运用自己的能力,因此,在满足吃饭这种基本需要时,对刀叉或筷子的需要就成为特异的需要。但这种特异的需要仍然属于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由此可见,与其区分基本的需要和特异的需要,不如区分基本需要或欲望与满足基本需要或欲望的方式更合理。
另外,从人的基本需要和运用能力的需要之间的关系看,人运用自己的能力既可能是人的愿望、冲动、需要,同时在有些情况下也是满足人的某些愿望、冲动、缺失的手段。既然文化的影响和制约导致了人在运用能力方面的差异,那么就表明了人一方面具有某些共同的基本需要,另一方面在满足需要的方式上又是存在着差别的。
而且,如果从人的基本需要和满足需要的方式两个方面看问题,那么,人的基本需要方面的差异,可以说主要是由于人在体质方面的差别所致。人在年龄、性别、健康状况以及其他遗传性因素等方面的差异都会导致人在基本需要上的差异。但是这些因素的影响在同一种文化中主要体现在需要的量的方面的差别。如果忽略量上的差别,就可以肯定人有共同的基本需要。因此,说到底,人的差异更多的是由于文化导
致的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上的差别。人类文化的长期积累不仅导致了不同时代的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也导致了同一时代的人彼此之间的巨大差别。所以,无论从个人福利还是从社会福利方面说,福利都包括两个方面:人的基本需要的适度满足,以及满足需要的方式的选择。前者更多地与人的生物性本能有关,但由于文化的影响,人反倒不如其他动物更能把握自己的基本需要是否得到了适度的满足。后者则更多地依靠人的选择。
(三)马斯洛关于人的基本需要与生物性本能的关系辨析
对于人的基本需要,马斯洛一方面强调它们“有显见的遗传基础”,但同时也指出人的需要既不是完全由遗传决定的,也不能完全脱离遗传的影响。例如,在批评本能论者和他们的反对者都犯了非此即彼的严重错误时,他说:“一整套复杂的反应,怎么能够说要么完全是由遗传决定的,要么完全不是由遗传决定的呢?任何一个结构,无论怎样简单,都不可能是只具有基因的决定因素,更不要说任何完整的反应了。即使孟德尔的甜豌豆也需要空气、水以及食物。”“同样明显的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完全脱离遗传的影响,因为人也是一个生物族类。这一由遗传决定的事实,是任何人类行为、能力、认识能力等等的前提,即正因为他是人类的一员,他才能做人类所能做的各种事情。”所以,他又把所有的人都共同具有的基本需要称为类似本能的需要。所谓类似本能,马斯洛基本是从两个方面来分析的:
一是人的基本需要与动物的需要一样,也是由体质和遗传决定的。但其中很多是只有人才有的、由人的体质和遗传决定的需要。然而,论述人的本能一般都是以动物为范例,所以称为类似本能的需要。但是,马斯洛认为,以动物为范例论述本能“就导致了各种错误。例如,不去寻找人类独有的本能”。“过分强调人与动物世界的连续性,而没有在同时强调人种与所有其他物种的深刻区别。”“由于这个原因,任何只在人身上有而在其他动物身上没有的冲动都被认为是非本能的。当然,任何在人和其他动物身上发现的冲动或需要确乎都因此被证实为本能的,无须进一步的证据。但是,这并不能否定这样一种可能性:一些类似本能的需要只有人才有,或者由人与动物界中的黑猩猩所共有。”“从某种意义上说,基本需要在某种可察见的程度上是由体质或遗传决定的。”“当我们在种系阶梯中上升时,我们可能会逐渐发现新的(更高级的)欲望,发现另一种本能,它在本质上是类似的本能,即在强弱程度上是由肌体结
构和作用所决定的”。
根据马斯洛的这些论述,人的基本需要就是人的本能,只不过人的本能或者是与其他动物共有的,或者是人独有的。把人的本能称之为类似本能,主要是因为一方面人的基本需要是同动物的本能一样,也是以遗传基因为基础的,另一方面,以动物的本能为范例,人的本能中有些是动物所没有的,所以把人的本能称之为类似本能的需要。我们赞成马斯洛的人具有一些其他动物所不具有的本能的观点,因为人的生理结构毕竟不同于其他动物。这也是我们赞成古典功利主义者把人的快乐与动物的快乐相区别的理由之一。但是,在后边的分析中我们也将指出马斯洛似乎过于扩大了人的本能的范围。
二是人的本能与动物的本能有显著的区别。马斯洛把人的基本需要称为类似本能的需要涉及本能的含义,是只包含冲动或欲望还是也包括满足它们的能力或方式?马斯洛之所以把人的基本需要称之为“类似本能的需要”,实际上涉及了是否把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方式包括在需要的含义之中的问题。马斯洛认为,流行的本能理论由于以动物为范例,一般把本能“说成是由先天决定的冲动、感知的冲动、工具行为和技能,以及目标对象构成的混合物”。也就是说,在其他动物那里,本能作为需要,既包括以冲动、欲望的方式体现的需要,同时也包括由确定目标对象、采取行动的方式体现的需要。即在动物那里本能就包括需要和满足需要的方式。马斯洛认为,如果这样来解释本能,认为人没有本能的观点就是成立的。“假如我们用低级动物标准来解释本能”,认为“人类没有本能,只有本能的残余以及本能原基”,“这种理论似乎是真实的”。换言之,如果把人的本能称为基本需要,这里的需要仅指由先天决定的冲动、感知的冲动,而不包括与满足基本需要有关的目标确定、工具行为和技能等方式。即人的基本需要,指的就是所有的人都具有的源自人的生物性的冲动或欲望(urges),不包括满足的方式。
马斯洛的如下阐述更清楚地表明他所说的人的基本需要就是不包括满足它们的方式。他说:“我们主要的假说是:人的冲动或基本需要至少在某种显见的程度上是先天给定的。那些与此有关的行为或努力、认识或感情则不一定是先天的,而可能是经过学习或引导而获得的,或者是表现性的。这就是说,基本需要的遗传成分可以看成是简单的意动性需求,与任何固有的追求目的的行为无关。”“追求目的的行为是必须
靠学习才能达到的。”也就是说,人的所谓类似本能的基本需要就是冲动或欲望,至于满足它们的方式是靠学习才能掌握的。
人之所以能够学习和掌握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各种方式,与人先天具有学习和行动的潜能不无关系。人的学习能力和行为能力也是以遗传基因为基础的,“人的许多能力或智能强有力地为遗传所决定或由遗传提供可能”。但人学习的内容和具体的行为方式则更主要地是由人类创造的文化建构的。同样的能力在不同的文化中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使用方式。因此,我们可以说每一种文化不仅“由于剥削、压制、赞同或非难等等只选择了人类体质潜能系列的很小一部分”,而且,也由于这样的作用使人选择了不同的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所以,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方式及其差别是由文化决定的。
马斯洛在把人的基本需要和非基本需要(实际上就是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进行了区分以后,又把一些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仍然称为需要。他说:“我们已经谈到过基本需要本质上是类似本能的原因。这些需要受挫会导致精神疾病,这是所有临床工作者都同意的。然而,对于神经质的需要,对于习惯、吸毒、对熟悉事物的偏爱,以及对于工具性需要来说,这不是事实。”⑧这些不会导致精神疾病的需要,显然基本上都是指满足需要的方式。至少,通过马斯洛下面的举例说明,可以看出他所说的习惯是指满足需要的方式。
他说:“我们学会一日三餐、道谢,学会使用叉匙、桌椅,我们穿着衣服、鞋子,夜晚睡在床上,说英语。我们吃牛肉、羊肉,而不是吃狗肉、猫肉,我们保持清洁,为等级竞争,对金钱朝思暮想。然而,这一切强大的习惯在受到挫折时可以没有痛苦,甚至间或还有积极的结果。”“但对于爱、安全或尊重,却绝不可能如此。”“因此,很明显,基本需要占有一个特殊的心理学和生物学的重要地位。它们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很显然,这里的与基本需要相对的“强大的习惯”都属于人的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一日三餐还是四餐,睡在床上还是睡在火炕上,吃牛肉还是吃狗肉等,都是由于自然环境和文化的影响导致的人满足自己的基本需要的方式上的差别。
因此,我们认为人通过后天学习掌握的满足需要的方式,虽然也必须与人具有相关的先天性的潜能有关,但同时也是由于受到自然环境和社会文化的深刻影响,人与人之间在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上才会有明显的不同。
(四)重新界定基本需要概念的必要性
由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一方面,马斯洛的人的基本需要指的是由人的遗传基 因、生物性本能决定的冲动、欲望,不包括满足欲望的方式。他把一些人通过学习掌 握的满足欲望的行为方式称为习惯。由于学习必定包括学习文化中的东西,人与人之 间就不可能完全相同,所以,马斯洛的“特异的需要”与“强大的习惯”一样,实际 上都是以人通过遗传获得的潜在能力为基础的、在文化的影响下后天形成的、满足人 的基本需要的方式,即满足人的由其生物性本能决定的冲动、欲望的方式。这样,马 斯洛对人的基本需要和以“特异的需要”、“强大的习惯”等术语表达的非基本需要的 区分,实际上就是对人人皆有的源自生物性的欲望与满足欲望的方式的区分。
但另一方面,由于马斯洛没有明确区分基本需要和满足它们的方式,因此,在他 的基本需要中又包含了很多由人类文化建构起来的满足由人的遗传基因、生物性本能 决定的基本需要的方式。而对于这些方式,无论是从满足与人的生物性本能相联系的 需要,使人能够成为健康的人方面来说,还是从公正地满足所有社会成员的这类需要 方面来说,都是需要分析、选择的,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人的基本需要。
我们首先看马斯洛对人的高级需要的解释中存在的问题。马斯洛认为人的基本需 要包括五个种类,也被视为五个层次,它们分别是: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的需 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一般来说,越是前面的需要,相对于后面的需要 就越强烈;越是后边的层次,相对于前边的层次就越高级。他把人的这些需要都称 为人的基本需要。
马斯洛认为高级需要是一种在种系上或进化上发展较迟的产物,对个体来说也是 发展较迟的产物;越是高级的需要,对于维持纯粹的生存也就越不迫切,因此,其满 足也越能够被推迟,并容易消失。但高级需要如果能够得到满足,“意味着更大的生 物效能”,“更深刻的幸福感、宁静感,以及内心生活的丰富感”;不过,高级需要的 满足也需要更多的前提条件,“遗传占优势的需要必须在高级需要的满足之前得到满 足”。不过,“那些两种需要都满足过的人们通常认为高级需要比低级需要具有更大的 价值。他们愿意为高级需要的满足牺牲更多的东西,而且更容易忍受低级需要满足的 丧失”;“高级需要的满足更接近于自我实现”。
、。 实际上,高级需要之所以“是一种在种系上或进化上发展较迟的产物,对个体来说也是发展较迟的产物”,就是因为它们是伴随着文化的发展被建构起来的需要。即使我们不能肯定高级需要在种系上发展较迟必然与文化有关,至少我们也能够肯定高级需要对个体是发展较迟的产物,是因为个体必须接受了一定的社会文化以后才会产生那些需要。马斯洛自己也承认,人在“进入种系层级上的高级需要阶段时,本能会逐渐消退,而被一种适应性所取代,这种适应性是以大大改进了的学习、思考以及交往的能力为基础的”。这些基础显然是吸收和创造文化的基础。
马斯洛对相对高级的尊重的需要的解释是:关于自尊,“社会上所有的人(病态 的人除外)都希望自己有稳定、牢固的地位,希望别人的高度评价,需要自尊、自 重,或为他人所尊重。这种需要可以分成两类。第一,在面临的环境中,希望有实 力、有成就、能胜任和有信心,以及要求独立和自由。第二,要求有名誉或威望(可 以看成别人对自己的尊重)、赏识、关心、重视和高度评价”。就尊重的这些内容来 说,我们很难将它们都视为人的基本需要。但同时,我们也不能说尊重不是人的基本 需要。
马斯洛把自我实现的需要解释为“促使他的潜能得以实现的趋势。这种趋势可以说 成是希望自己越来越成为所期望的人物,完成与自己的能力相称的一切事情”。可见, 按照马斯洛的解释,成为圣人还是成为大奸大恶之人都是比较充分的自我实现。
马斯洛区分人的基本需要和非基本需要的目的之一,是指出人的基本需要必须得 到一定程度的满足,否则就会损害人的身心健康;而非基本需要、特异的需要、强大 的习惯,即使得不到满足,也并不一定损害人的身心健康。但是,由于他没有明确地 区分基本需要和满足它们的方式,把很多由人类文化建构的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方式 也归为人的基本需要,所以他对基本需要和非基本需要的区分并没有达到他期望的 目的。
一方面,很多由文化建构的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方式,在相应的观念文化和制度 文化没有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也被视为不可或缺的需要了,如果得不到适当的满足, 也会影响人的心理健康。
例如,人对就业的需要。在传统的农业社会里根本没有就业、失业的观念,而在 现代工业社会,一个习惯了每天上下班的人失业后,即使其他需要的满足并没有受到
明显的影响,也可能会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以致产生精神疾病。因此在现代社会,就业似乎成了人的基本需要。其实,这完全是由现代社会发展出来的制度文化和观念文化建构起来的一种满足人的需要的方式。就业既不属于人的源自生物性本能的需要,也不属于马斯洛所说的人的类似本能的需要;既不是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基本方式,也不是满足人的类似本能的需要的唯一方式。但是,由于有关的观念文化和制度文化的作用,在现代社会,就业需要如果不能得到满足,很可能使人的身心受到严重的损害。如果我们从人的需要包括欲望和满足它们的方式两方面看问题,就业说到底只是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一种方式。
当然,对于就业这类因文化的影响形成的满足需要的方式,由于文化的传播和传承在一定范围内形成稳定的共识后,变成了如果得不到满足就会对人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影响的现象,按照马斯洛的看法,似乎既可以说成是自尊的需要没有得到满足,也可以说这是由于人的自我实现的需要遭受了挫折所致。但是,如果我们把这里的自我实现的需要相对具体地归为人的运用自己能力的需要,那么,人运用自己能力的需要可以有各种具体方式,每天到某个公司或机构上班的方式绝对不是唯一的和必需的方式。从人的生物性或人的遗传基因具有某些能力和运用它们的需要,到以什么方式运用有关的能力成为人的需要,不是直接关联的,这中间存在着社会文化的强大作用。
另一方面,如果把由社会文化建构起来的所有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方式都归为人的尊重的需要或自我实现的需要,那么,人的基本需要就能够包括人的所有的需要和满足需要的方式。因为人在文化的影响下掌握的满足基本需要的方式,无论怎样复杂、特别,都必然以人先天具有的潜能为基础。这样,人的任何奢侈性的挥霍无度的消费方式,都可以归入对自尊的需要,对名誉或威望的需要;人无论是善意地使用能力还是恶意地使用能力,只要没有得到期望的使用机会,都可以归为自我实现的需要没有得到满足。这样,基本需要的概念就失去了区分人的需要的意义。
(五)必须从两个角度重新界定人的基本需要
尽管马斯洛对人的基本需要的界定存在问题,但无论如何,对人的需要进行区分还是必要的。因此,我们有必要在马斯洛分析思路的基础上重新界定人的基本需要的概念。我们将从人的需要和满足它们的方式两个方面看待人的需要。首先,主要以是否与人的生物性本能有直接联系来区分人的需要和满足它们的方式,把人的与生俱来
的需要和满足它们的方式相区别;其次,把由人类文化建构的满足人的需要的方式置于一定的社会文化环境以及自然环境之中,再区分为必要的方式和非必要的方式。这样,如果使用基本需要概念来表达人的必须满足的需要,那么,基本需要就包括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和在一定的社会文化环境与自然环境中必须采用的满足它们的方式。即在一定的社会文化环境和自然环境中必须采取的满足人的与生俱来的需要的方式也应该被视为必须得到满足的需要。
阿马蒂亚·森曾经引用过的亚当·斯密的一段话,对于我们理解人的基本需要与社会文化的关系确实具有很大的帮助。斯密在《国富论》中论述消费品税时说:“消费品或者是必需品,或者是奢侈品。”关于必需品,他说,不但是维持生活上必不可少的商品,而且是按照一国的习俗,少了它,体面人更不用说,就是最低阶级的人民,亦觉有伤体面的一切消费品。例如,严格说来,麻衬衫并不算是生活上必要的,据他推想,希腊人罗马人虽然没有亚麻,他们还是生活得非常舒服。但是,到现在,在欧洲的大部分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