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和城镇化模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析_丁成日.pdf

城市化【文章编号】1006-3862(2022)12-0012-0912 城市发展研究 29 卷 2022 年 12 期 Urban Development Studies Vol.29 No.12 2022城镇化和城镇化模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析丁成日1,2 朱佳星3 陈 灿4(1.马里兰大学 建筑、规划和保护学院,美国 马里兰 MD,20742;2.郑州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城市发展研究中心,河南 郑州 450001;3.郑州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450001;4.佐治亚州立大学 城市规划学院,美国 亚历山大 GA,30303)【摘要】首先利用省级面板数据分析城镇化和如何城镇化是否影响经济增长。如何城镇化用三个指标来度量:一个是城市集中度,全省城市人口中最大城市所占城市人口的比重;二是大城市人口比重,即省内 100 万人口规模以上的城市总人口占省城市人口的比重,三是最大城市人均 GDP。通过引进交叉项、利用两步回归分析(工具变量回归分析)方法检测如何城镇化是直接影响还是间接影响经济增长,分析结果表明城镇化和如何城镇化都影响经济增长。如何城镇化对经济既有直接影响也有间接影响。直接影响表现在最大城市经济发展和大城市人口比重对经济增长的带动作用,间接影响表现在城市集中度通过城镇化率影响经济增长。最后提出从城镇化率和如何城镇化两个方面着手有效推动经济发展的政策建议。【关键词】城镇化;城市集中度;如何城镇化;经济增长【中图分类号】F291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郑州市协同创新重大专项(郑州大学)智库研究专项“开放郑州:转型时期的发展机遇与战略选择”重大课题之子课题“郑州中心城市发展:发展模式和战略研究”(2019ZZXT02)1 问题的提出 工业革命以来的工业化极大地推动了城市(城镇)化发展。从历史的维度来看,工业化和城镇化表现出非常高的相关性。工业化和城镇化之间的高相关性引发人们思考一个一般性的问题:是否可以通过城镇化来推动经济发展?此外,城镇化如何实现(即如何城镇化问题或者称为城镇化方式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测度如何城镇化问题的方法有:首位城市的出现和发展、城市集中度的提高(国家或地区最大的一、二个城市占总城镇人口的比重)、城镇体系演变模式(收敛、发散还是维持不变)等。城镇方式(或者独立地或者与城镇化结合在一起)是否影响经济增长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两个问题在中国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第一,在国家进入新一轮的快速城镇化时期,如何能够通过城镇化及其方式推动地区经济增速。第二,国内内需不足是长期困扰经济发展的原因之一。在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两大引擎的国际进出口和投资未来增长空间有限的普遍认识下,通过推动城镇化进程来提升国内需求自然成为国家和区域发展战略之一。城镇化进程能否以及多大程度上影响经济增长是一个一般性的问题。城镇化影响经济增长,那么是否意味着一个农民只要进城就会有同样的经济影响,无论他/她是进到大城市(超大、特大和大城市)还是小城镇?如果不同,即一个从农村转移出来的农民落户不同规模的城市的经济影响是不一样的,那么这意味着城镇化方式(如何城镇化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相应地,研究如何城镇化问题对发展战略、规划和政策都变得非常重要。如何城镇化问题实际上还涉及城市体系演变问题。如果城镇化进程倾向于大城市,即农村城镇移民主要流向大城市,那么大城市增长相对快于小城镇,表现为城市体系演变的发散。反之,如果小城镇发展更快,城市体系演变表现为收敛。是发散的城市体系还是收敛的城市体系更有利于经济发展,这个问题在中国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这是因为国内有两种不同的城镇化观点:一种是所谓的大城市派或者城市群派),主张大城市或者大城市群的发展;另一种是小城镇派,认为大城市的诸如交通拥堵、环境污染、住房拥挤、房价高等“城市病”严重,同时大城市有环境、生态、资源等容量和丁成日等:城镇化和城镇化模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析城市化城市发展研究 29 卷 2022 年 12 期 Urban Development Studies Vol.29 No.12 202213 承载力问题,故极力主张推动中小城镇的发展。本文利用省级面板数据通过 OLS 和两步回归模型分析来试图回答这两个问题。本文用城镇化率度量省的城镇化进程,如何城镇化用三个不同的指标来度量:一是城市集中度(urban concentration)来度量一个省最大城市的人口占省城镇总人口的比重;二是大城市人口比重,即一个省 100 万人口规模以上城市人口占省城镇人口的比重;三是最大城市人均 GDP。回归分析表明,城镇化和如何城镇化对省的经济增长都有显著影响。2 文献综述 Williamson 首次提出空间集聚对经济增长影响的“Willamson 假说”。他认为,空间集聚在经济发展的初期非常重要。在发展初期运输和通信基础设施匮乏,资本市场的空间影响力有限,通过经济集聚可以显著提高生产效率1。Williamson 假说在学术和政策方面都有重要意义。20 世纪五六十年代比较流行的一个观点是(发展中国家)城市化水平太高了,已经超过最优水平。近几十年来,理论和实证研究发现城市发展表现出很强的规模递增规律,也就是说,城市效率(劳动生产率)与城市规模成正比。城市发展的规模递增性使得城市集中度比城市化水平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更为重要。Duranton 等提供了城市集聚经济效果的理论综述2,Rosenthal 等综述了城市经济集聚效果的实证研究文献3。Henderson 首次系统地检验 Williamson 假说。他利用 70 个国家,35 年(19601995 年)的数据(每五年间隔),通过计量经济模型分析发现三个有意思的结论:(1)城市化对经济发展影响不显著;(2)城市集中度与经济发展(劳动生产率)相关性非常显著;(3)城市集中度不足的经济代价是巨大的。此外,他根据回归分析的结果总结出城市集中度最优水平是 0.280.40,即一个国家最大城市占该国城市总人口的比重是 28%40%4。Bertinelli 等采用与 Henderson 类似的数据(70个国家,时间跨度为 19601990 年)分析的结果发现:(1)城市集中度对经济的影响比 Henderson 的结论更加显著;(2)城市集中度对人均 GDP 的增长是非线性的,在集中度比较小的时候,人均 GDP 和GDP 都是以递增的速度增长5。Brlhart 等利用横截面 OLS 和动态面板 GMM估计方法研究国家内部经济活动的空间集中对国家经济增长的影响。他们用最大城市占城市总人口的比例和规模与城市人口比重作为度量城市集聚规模的指标,对 105 个国家的回归分析发现,在人均 GDP 达到 10000 美元之前人口空间集聚都能够推动经济增长。此外,他们特别指出抑制空间集聚的政策成本与国家落后的程度成正比,也就是说,越是贫穷的国家越应该促进空间集聚6。实证研究文献中城市集中度对经济增长的积极影响的这个结论受到 Frick 等研究的挑战。他们利用 19852010 年 68 个国家构成的面板数据分析城市 集 中 度 对 经 济 增 长 的 影 响。通 过 计 算Herfindahl-Hirschman 指数来反映国家的城市结构,发现这些国家城市集中度平均趋于下降或者保持不变,这与普遍的看法相反。他们的计量经济分析结果显示,城市集中度与经济增长没有标准和统一的关系,城市集中度对高收入国家的经济增长是有益的,但是在发展中国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不显著7McCoskey 等 利 用 协 整 技 术(Cointegration Technique)对 30 个发展中国家和 22 个发达国家分别进行回归分析,分析结果显示城市化对经济增长的长期影响不能拒绝8。Moomaw 等回归分析城市化和城市集中度对经济发展的影响,结果发现都市集聚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影响,而首位城市地位(首位城市占城市人口的比重)对经济增长是不显著的9。如何城镇化对经济的影响还与城市的多样性有关。一般地,城市规模越大,其多元性和多样性程度也越高。城市多样性对经济的影响是显著的。Wetwitoo 研究城市产业多样性和专门化对经济的影响的范围。他基于变异系数的专业化/多样性集聚指数提出了本地化集聚来衡量城市的专业化和多样性。利用日本直辖市 17 个工业领域的集聚数据,分析发现专业化和多样性都有利于经济生产率。他还发现,一座城市既不专业也没有产业多样性在经济竞争中将成为失败者10。Brown 等探索行业多样性与经济弹性之间的关系。他们使用固定效应模型以及美国劳工统计局和人口普查局的数据,研究 19772011 年间俄亥俄州的各县工业多样性和集中度对失业率稳定的影响。分析结果表明,经城市化丁成日等:城镇化和城镇化模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分析14 城市发展研究 29 卷 2022 年 12 期 Urban Development Studies Vol.29 No.12 2022济情况好的时候,集中度较高的县的失业率较低。但在国家或地方就业遇到冲击的时候,具有更多样化产业结构的县的表现会更好。也就是说,行业的多样性对就业抵抗经济危机和提高地方经济的韧性是有积极意义的11。Backman 等对瑞典 20022013 年企业的研究发现,地区文化的多样性、城市劳动力的多样性都有助于企业的诞生、生存和成长12。Lee 也发现多样性对企业诞生的积极影响13。Norton 总结特定经济的多重性和丰富性影响企业发展的三个主要原因:(1)多元化提供各种生产者服务;(2)有关新生产技术、产品、客户和供应商信息流的区域网络;(3)大量差异化的劳动力供应14。3 中国省级政府的特殊性 现有的城市化和城市集中度对经济影响的研究都是以国家为单位。不同于现有文献,本文是首次以省为单位,分析省内城市体系的发展演变及其与经济发展的关系。这主要是因为中国的省级行政单位对经济发展有着特殊的意义。中国的省有三个对经济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特征:(1)以省为单元的“内向式”发展模式。由于中国国土辽阔,历史上区域交通不发达,国家的发展战略是“内向式”发展模式,各省边界的划定依据是尽量确保每个省都能利用自己的资源实现自给自足15。改革开放前中国交通运输需要应对的长期问题是如何解决“北煤南运、南粮北运”。这也是解放初徐州之所以从山东划归江苏的原因,试图利用徐州的煤(至少部分地)解决江苏的能源问题。承继改革开放前经济发展格局,中国的省间的经济结构雷同性比较高。(2)地方保护问题和市场割裂。国内市场日益分化的原因是采取多种形式的地方保护主义。李善同等总结了 42 项具体行动,2001 年国务院报告了八种障碍: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对国内进口商品的额外费用,对国内进口商品的运输障碍 对国内进口商品的销售和价格的限制,对本地公司的补贴,对来自其他地方的产品的质量和技术检查的更高标准保护本地公司免受诉讼,并限制与来自其他地方的公司进行相关材料,技术和财务等方面的投入16。货物的平均运输距离也间接地反映地方保护的现实状况。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07 年公路的平均运输距离仅 69km,铁路的平均运输距离仅757km,都远远低于美国(2002 年)的 1059km(铁路)和 253km(高速公路)。2014 年,欧盟共同体中,56%的公路运输量都超过 300km 运距,只有 7.5%的公路运输量在 50km 以内。过去二三十年里,中国的运输网络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但货物的平均运输距离增长非常有限。例如,在 19902007 年间,铁路货物的平均运输距离仅增加了 7.4%,远低于铁路旅客平均旅行距离的增长(94.8%)和铁路运营总长度的增长率(34.7%)。(3)中国的行政单位是有等级的。地方行政等级与地方政府在公共支出、税收和资本项目方面的能力有密切的关系,进而在地方经济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17。地方政府的行政级别也关系着地方经济的发展,因为它们在政策改革动议和试点、发展项目选址以及各类经济和社会发展区域划定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18。地方政府行政等级叠加上国家推行的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