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疫情易感社区影响因素及...径研究——一项定性比较分析_史春玉.pdf

75【作者简介】史 春 玉(1980-)，女，博士，浙江工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修改日期】2022-12-21【文章编号】1002-1329(2023)02-0075-08【中图分类号】TU984.12；D630【文献标识码】A【doi】10.11819/cpr20231601a【摘要】采用定性比较分析法，以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武汉市24个社区为案例，基于韧性视角，通过构建社区韧性评估框架，探讨影响城市社区有效应对突发疫情的关键变量及变量间的可能性因果条件组合路径。研究发现，边缘性社区、陌生人社区和低效能社区的社区韧性较低。疫情最容易在缺乏空间韧性且弱势群体聚居区即缺乏资本韧性的贫困社区爆发，但如果缺乏空间韧性、社会韧性和治理韧性，中产乃至富人阶层聚居社区也有可能成为疫情爆发地；而低效能社区的出现则表明即使社区充满空间韧性，又非弱势群体聚居区，如果缺乏充足的社会韧性和治理韧性，集体行动效能低下，也会成为高风险社区。空间韧性而非资本韧性构成风险易感社区的关键影响维度，社会韧性和治理韧性的双重不足是这些社区的核心特征。【关键词】风险治理；易感社区；社区韧性；定性比较分析法ABSTRACT:Using a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method,this paper analyzes 24 communities in Wuhan City during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the COVID-19 epidemic based on a resilience perspective,in order to explore the key variables affecting the effective response of urban communities to the outbreak,and the paths of possible causal condition combinations among the variables by developing a community resilience assessment framework.The study finds that community resilience is lower in marginal communities,stranger communities,and ineffective communities.Epidemics are most likely to break out in poor communities that lack spatial resilience and are populated by vulnerable groups,i.e.,capital resilience is lacked,but middle-and even wealthy-class populated communities may also become outbreak sites if they lack spatial,social,and governance resilience;while the emergence of ineffective communities suggests that even if communities are full of spatial resilience and are not populated by vulnerable groups,if they lack sufficient social and governance resilience,and are ineffective in collective actions,they can also become high-risk communities.Spatial resilience rather than capital resilience constitutes the key impact dimension of risk-susceptible communities,and the lack of both social resilience and governance resilience is a core characteristic of these communities.KEYWORDS:risk management;epidemic-susceptible community;community resilience;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1 问题的提出2019年底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和扩散表明，我们的城市在应对灾难时依然显得力不从心。如何做好城市防疫减灾成为各国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控制成效，目前社会各界的主要关注点在于比较各国防疫措施的优劣。不过，战略思考的关键不仅在于战术经验的总结，也需要思考未来新的疫情发生时我们如何从容应对。合理组织社会空间和城市空间的融合及阻断方式，通过“防御单元”建立一个有效预防和应对突发事件的社会空间治理体系，将有效改变城市在灾害防控过程中的被动无序局面，助推城市走向“适应风险”“与风险共处”的可持续发展状态1。作为城市的基本组织单元，社区是灾害风险城市疫情易感社区影响因素及其引致路径研究*一项定性比较分析A STUDY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URBAN EPIDEMIC-SUSCEPTIBLE COMMUNITIES AND THEIR CAUSAL PATHWAYS:A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史春玉SHI Chunyu*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城市边缘社区治理中的协同困境及其化解机制研究(19BZZ082)。城市疫情易感社区影响因素及其引致路径研究史春玉76城市规划 CITY PLANNING REVIEW2023年 第47卷 第2期 VOL.47 NO.2 FEB.2023Healthy Community Studies健康社区研究直接影响者和承受者，也是风险防御、应对和事后恢复发展的直接参与者。社区因此是风险治理的基本防御单元，直接决定城市整体防灾减灾水平。不过，面对灾害的冲击，有些社区能够防御灾害影响并且迅速恢复原状，有些社区却难以在灾害降临时经受冲击而成为重灾区。影响社区有效应对风险灾害的因素有哪些？哪些城市社区的风险抗逆力较低，是风险易感社区？研究采用定性比较分析法(QCA)，基于韧性视角，通过构建社区韧性评估框架，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过程中武汉市24个社区的疫情防控能力进行比较分析，探讨突发疫情期间影响城市社区有效应对风险灾害的关键变量因素及变量间的可能性因果条件组合路径，试图为城市社区有序应对同类型公共卫生事件提供理论启示。2 文献回顾：城市风险治理研究中的“社区韧性”转向“韧性”本来是个物理学概念，指某物质或系统在移位后恢复原位的能力2。1970年代，韧性概念被拓展到城市研究领域，重点关注城市风险应对和可持续发展等科学问题。社区作为城市的基本组织单位，危机发生后社区自组织、自适应、自我恢复和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和过程，即社区应对灾害的韧性强弱也得到了充分的关注3。早期研究主要从社区的工程韧性和物理韧性出发探讨问题，较少关注社会韧性和治理韧性问题。近年来，一些社会学科和管理学科的学者逐步将社区韧性构成元素视作是一个综合的系统，具有多维面向：一方面包括物理空间特性(基础设施、布局规划等)随机抗干扰的能力，以确保风险来临时社区能维持其基本功能；另一方面也包括社区相关社会资源、制度和机制的完善、充备程度，以保障社区抗击和适应风险以及快速从灾害中恢复的能力4。关于社区韧性的评估方法，土木工程专家布诺(Michel Bruneau)等人的TOSE框架和城市规划专家皮库克(Walter Grllis Peacook)等人的CDRF(Community Disaster Resilience Framework)框架得到的认可度最为广泛。布诺等将社区视作是一个有机的系统，认为社区韧性由4个维度构成，即技术韧性(technical resilience)、组织韧性(organizational resilience)、社会韧性(social resilience)和经济韧性(economic resilience)5。技术韧性指社区在物理空间上有一定的冗余性，用来抵抗外部冲击造成的中断和破坏；组织韧性指社区内部与灾害有关的组织、计划、培训、领导和信息管理能力；社会韧性主要包括人口和脆弱人群因素，如贫困率、受教育程度、语言孤立和资源可获得性；经济韧性包括社区本地经济特性和灾后经济革新能力。在CDRF框架中6，皮库克等认为社区韧性主要由社区自身的资源、禀赋所决定，这些禀赋主要包括社区的社会资本、经济资本、物理资本、人口资本和自然资本的存量，资本存量越大的社区，对外来冲击的韧性能力越强。社区韧性研究在国际上是风险治理研究领域的显学，国内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大部分学者局限于引介评述国外理论和实践，部分学者尝试构建符合中国国情的韧性社区测量框架体系7。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大部分相关研究主要关注气候变化背景下社区适应自然灾害风险的能力，对公共卫生类灾害的社区韧性研究不足8。新冠肺炎疫情将韧性视角带回到公共卫生风险研究领域,不过，研究者多是从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以及风险治理体系视角展开讨论9，缺乏对空间元素的关注和分析。事实证明，社区独特的物理空间特征可能在疫情传播和防控过程扮演重要角色。此外，在评估方法上，除了少数定性研究外，目前既有文献大多是基于复杂测量指标的定量研究，将影响社区韧性的不同因素视为同等重要10,对影响社区韧性的关键因素及不同因素之间的互动情况及其后果缺乏深入探究11。3 研究设计3.1 研究方法研究采用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Crisp-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csQCA)方法来探究突发疫情期间影响社区韧性的关键变量和不同变量之间的可能性因果条件组合路径。它的基本原理是将条件变量与结果变量设定为二分变量，即“是”或“否”，“存在”或“不存在”，取值分别为1和012。以csQCA作为分析方法，基于以下原因：首先，文章所涉及的条件变量和结果变量的边界均比较清晰，可以用“是”或“否”来进行二分类别处理；其次，借助于多案例多重并发条件的集合比较，csQCA方法能够帮助识别导致疫情易感社区的必要性条件和必要充分条件组合路径，这在部分程度上能够弥补当下关于社区韧性的定量和定性研究难以精准识别社区韧性关键影响因素的不足。3.2 案例样本选择与数据收集鉴于csQCA方法的二分法赋值原则(即“是”或“否”，“存在”或“不存在”)，文章采用极端案例策略来选择案例样本。根据社会学博士米尔斯(Albert James Mills)等人研究，77目的是为了突出某一调查现象中最不寻常的变化时，可以选择使用极端案例13，以深入了解特定的风险现象14。极端案例样本的选择基于以下原则：(1)社区疫情严重程度，即同一行政区内感染人数最多的几个社区将被选择为研究案例；(2)比例适当原则，同一行政区内案例数和该区疫情严重程度成正比，如疫情最为严重的武昌和青山区的样本案例数量就要大于其他行政区的样本数量；(3)社区数据的可用性和完整性，疫情相对严重但难以获取完整数据的社区案例被排除。根据上述案例样本选择原则，最终确定武汉市24个社区为研究案例。其中12个社区案例来自2020年2月24日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所公示的278个“高风险”社区/小区名单(超过10例确诊病例即为高风险地区，其中高风险社区155个)。另外12个社区案例则来自上述机构在同年3月6日所公布的首批“无疫情”社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