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越文化隐喻的跨文化构建--基于《吴越春秋》与《越绝书》对比.pdf

汉代越文化隐喻的跨文化构建 基于吴越春秋与越绝书对比王 敏(绍兴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摘要:跨语言隐喻构建对中国文化对外传播意义重大 本文以吴越春秋中英文版本为语料以汉代越文化隐喻为研究对象对照先秦越文化隐喻考察隐喻类型、意义、功能探讨隐喻的跨语言构建方式旨在从跨文化角度探索越文化隐喻构建规律 研究发现与先秦越文化隐喻相比汉代越文化包括家庭隐喻、疾病隐喻、建筑隐喻、植物隐喻、动物隐喻不包括身体隐喻和容器隐喻蕴含其他两类隐喻烹饪隐喻和事件隐喻 可见越文化隐喻不仅具有地域特色也呈现时代性特点 吴越春秋译者通过文内注释和显化策略为越文化隐喻构建文本与文化语境以实现隐喻功能和意义的跨文化构建对越文化对外传播产生积极影响关键词:越文化对外文化传播隐喻构建吴越春秋越绝书 引 言越文化是中国具有代表性的地域文化由于其特殊民族性和影响广泛性(李富强、卫彦雄、吕洁、)受到国内外学界的关注 越绝书与吴越春秋是越文化研究的重要文献 早期的越史和越文化多存留于汉人文献中先秦越地越人写作的越绝书东汉初人研究越文化的著作吴越春秋都有重要价值(陈桥驿)因此越绝书是先秦越文化研究的重要对象而吴越春秋是研究汉代越文化的代表文献 世纪海外汉学界出版了越绝书与吴越春秋英译全译本 分别为汉学家米欧敏越绝书全译本()汉学家 吴越春秋全译本()两部译著出版是越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成果隐喻反映着不同民族与文化的个性跨语言隐喻构建对文化对外传播意义重大 目前跨文化视角的地域文化隐喻研究尚不充分 笔者曾尝试从隐喻角度探讨先秦越文化特色和对外翻译策略 以越绝书为代表的先秦越文化概念隐喻分为家庭隐喻、疾病隐喻、建筑隐喻、人体隐喻、植物隐喻、动物隐喻和容器隐喻 种类型隐喻翻译的有效策略是分析原文隐喻生成机制选择适当目的语隐喻源概念构建目标概念(王敏)在此基础上本文继续从隐喻角度探讨汉代越文化特色和对外传播 本文力图回答两个问题:()汉代的越文化隐喻系统如何?与先秦越文化隐喻系统是否存在差异?()译者在跨文化传播中采取何种翻译策略进行隐喻跨文化构建?理论框架概念隐喻理论认为隐喻是基于语境与概念系统的跨域映射所实现的语言使用(:)具有语言、概念和交际功能尤其是劝说功能(:)()进一步拓展了概念隐喻理论将认知科学和社会学中的“架构”()概念应用于隐喻分析(张薇、毛浩然、汪少华)他认为架构是人们理解事件时大脑中根深蒂固的认知结构存在大脑神经元的突触以神经电路图的形式出现(:)目前隐喻架构理论主要应用于现代政治话语与媒体话语中(张薇、毛浩然、汪少华)虽然也用于习近平外交话语用典中(吴瑾宜、汪少华)却较少应用于中华典籍原典中 本文尝试应用概念隐喻理论首先分析文本所蕴含的隐喻映射考察隐喻的始源域和目的域 然后应用隐喻架构理论考察隐喻理解和生成的认知结构探索隐喻功能 在此基础上探索译者隐喻跨文化构建的策略 研究语料与方法本文选取吴越春秋(基金项目:本文系绍兴市哲学社会研究“十四五”规划 年度重点课题“古越历史典籍中治道思想英译的互文对比研究”()研究成果 江苏外语教学研究 :)为语料 译本中英文对照是吴越春秋在英语世界的首译本 吴越春秋常被誉为最早的区域历史这部作品预示着后世地方志的流行 吴越春秋是研究古代吴越史、江苏和浙江区域史的最重要文献 该文本也对中国文学产生了显著影响诗歌、乡土故事、戏剧皆从中汲取灵感(:)吴越春秋较之左传国语史记等历史文献更系统地记载了吴越两国历史(崔冶:)吴越的兴衰是吴越春秋叙事的核心 元代徐天祜评价吴越春秋:“其言上稽天时下测物变明微推远憭若蓍蔡 至于盛衰成败之迹则彼己君臣反复上下 其议论种、蠡、倪诸大夫之谋迭用则霸子胥之谏一不听则亡皆凿凿然可以劝诫万世”吴越春秋不仅叙事而且记言 从越大夫之谋和子胥之谏中可以推断吴越盛衰道理达到劝诫万世的功能 吴越春秋符合中国史学传统发挥史学典籍经世致用的现实功能通过关键词检索文本细读和跨语言对比研究整理归纳吴越春秋中的隐喻类型分析其隐喻意义、特点和功能 在此基础上考察吴越春秋的隐喻翻译策略和方法 吴越春秋全书共十章前五章叙述吴国历史后五章叙述越国历史 便于读者了解例句语篇语境把握隐喻在语篇宏观结构和意义构建中发挥的功能本文例句后括号注明中文章节题目 文中例句中文言文原文和英文译文均来自吴越春秋英译本()文言文原文为繁体笔者转为中文简体 例句出处仅标明其所在文本章节标题不再详细标注页码 吴越春秋中的隐喻类型吴越春秋围绕吴越兴衰叙事探求吴越兴衰之理、实现劝诫万世功能 越绝书同样围绕吴越兴衰突出越国荣耀歌颂越王功绩(:)据此推断吴越春秋中的隐喻主要类型应与吴越春秋相似 笔者以越绝书中隐喻分类进行对照分析 家庭隐喻在吴越春秋译本电子版中检索关键词“父”“子”“”“”并通过文本细读进行删选按照先后次序选取以下四个代表性例句 与越绝书一样吴越春秋中的家庭隐喻始源域是家庭目的域是国家 吴越春秋中的家庭隐喻具有多层次性君为父臣、民、士皆为子 子胥劝谏吴王夫差君待士与民需要慈爱(例)夫差文台宴请大臣赞扬伯嚭和勾践认为有功之臣是有力之子(例)大禹建夏民众拥戴 纷纷迁往越地 天下归附如儿子归顺(例)家庭隐喻功能是强调国家治理中社会关系处理方式是当时氏族社会的社会关系表现 越绝书家庭隐喻强调治理之道和“奉献君臣观”与“索取君臣观”层次更加丰富例:.爱民养士视如赤子(吴王夫差内传第五).例:.寡人闻之君不贱有功之臣父不憎有力之子(吴王夫差内传第五).:.例:.天下喁喁若儿思母子归父(越王吴余外传第六).表 家庭隐喻中英文表达例句中文源概念英文源概念中文目标概念英文目标概念赤子民、士 有力之子 有功之臣 天下喁喁 儿思母 子归父 疾病隐喻与越绝书相同吴越春秋也视敌国为疾病对待敌国策略是治病 伍子胥视宿敌越国为心腹之病视齐国仅为瘑疥(例)攻齐为治小病存越为不治大病(例)伍子胥使用隐喻说明越国对吴国造成巨大威胁劝诫吴王夫差采取正确对敌策略放弃攻 齐积极伐越例:越在心腹之病(夫差内传第五).例:.外复求怨徼幸他国犹治救瘑疥而弃心腹之疾发当死矣(夫差内传第五).表 疾病隐喻中英文表达例句中文源概念英文源概念中文目标概念英文目标概念心腹之病 越在 治救瘑疥而弃心腹之疾 外复求怨徼幸他国 建筑隐喻越绝书中建筑隐喻始源域是建筑目的域是国家 吴越春秋 中也有类似隐喻 国家是建筑物大臣为建筑物的栋梁(例)忧患是幸福的殿堂(例)文种在勾践入吴为臣之际的说辞以祸福转化的道理鼓励勾践韬光养晦以待时机扭转局势例:.大夫文种者国之梁栋君之爪牙(勾践入臣外传第七).例:.皇天佑助前沉后扬 祸为德根忧为福堂(勾践入臣外传第七).表 建筑隐喻中英文表达例句中文源概念英文源概念中文目标概念英文目标概念国之栋梁 大夫文种 福堂 忧 植物隐喻吴越春秋中植物隐喻始源域是与植物相关的人类行为目的域是行为的性质或展现行为主体某种性情(例)或评价行为效果(例)公刘不履生草的行为展示其个性慈仁(例)以在石田无法种植禾苗类比破齐无利可图(例)例:.公刘慈仁行不履生草运车以避葭苇(吴太伯传第一.例:.破齐譬由磐石之田无立其苗也(夫差内传第五).表 植物隐喻中英文表达例句中文源概念英文源概念中文目标概念英文目标概念不履生草避葭苇 慈仁 磐石之田无立其苗 破齐无利可图(省略)省略 江苏外语教学研究 动物隐喻动物隐喻类型分为两类动物的行为(例)或动物品性(例 例)是始源域而人类或国家行为或品性是目的域 射杀飞鸟指处决自由的越王“青云之上”指越王远在越国“近卧华池”指越王入吴(例)伍子胥劝诫吴王夫差抓住勾践入吴的良机处决越王 吴国吞食上国如猪蛇贪婪(例)伯嚭专攻擅杀是鹰虎之类(例)例:.飞鸟在青云之上尚欲缴微矢以射之岂况近卧于华池集于庭庑乎?(勾践入臣外传第七).“.例:.吴为无道封豕长蛇以食上国(阖闾内传第四).例:.“吾观喜之为人鹰视虎步专功擅杀之性不可亲也(阖闾内传第四).表 动物隐喻中英文表达例句中文源概念英文源概念中文目标概念英文目标概念飞鸟在青云之上卧于华池集于庭庑缴微矢以射之 越王在越国越王入吴(省略)同上杀勾践(省略)省略封豕长蛇 吴为无道以食上国 鹰视 专功 虎步 弑杀 烹饪隐喻伍子胥认为来到吴国的越王是可以厨宰的食物(例)于是向夫差进谏除去入吴的越王如烹饪食物一样简单是绝佳时机例:.幸来涉我壤土入吾梐梱此乃厨宰之成事食也岂可失之乎?”(勾践入臣外传第七).?”表 烹饪隐喻中英文表达例句中文源概念英文源概念中文目标概念英文目标概念涉我壤土入吾梐梱 厨宰之成事食 事件隐喻隐喻有具身性 事件指人类以身体经历的事件和所观察到的自然与社会现象不仅有个人的生活体验也有个人的社会实践是隐喻的始源域 这些事件产生的感受和体验形成相关的认知结构()通常是对此行为和现象性质的评价成为隐喻的目的域识解隐喻需要激活相关事件框架 季札淡泊名利认为富贵是“秋风之过”无关紧要(例)把国家政务交给文种一人因为日月不可同耀天空快马不能并列快跑(例)事件隐喻与植物隐喻中人类涉及植物的行为动物隐喻中动物的行为有部分重合 区别是事件隐喻中的事件并没有植物隐喻和动物隐喻常见例:.富贵之于我如秋风之过耳(吴王寿梦传第二).例:.夫骥不可与匹驰日月不可并照 君王委国于种则万纲千纪无不举者(勾践入臣外传第七).表 事件隐喻中英文表达例句中文源概念英文源概念中文目标概念英文目标概念秋风之过 富贵无关紧要 骥不可与匹驰日月不可并照 委国于种同上 同上 汉代越文化隐喻特点及翻译策略与先秦越文化典型类型相比汉代越文化概念隐喻也包括家庭隐喻、疾病隐喻、建筑隐喻、植物隐喻、动物隐喻 种类型不包括身体隐喻和容器隐喻蕴含烹饪隐喻、事件隐喻 相同类型的隐喻如植物隐喻、动物隐喻数量更加丰富架构更加复杂 识解事件隐喻需要激活复杂认知结构 隐喻存在两个始源域对应一个目的域的结构吴越春秋中的隐喻具有强大的说理、劝说功能和塑造人物形象的功能紧密围绕文本核心叙事因此数量丰富结构复杂 臣子劝诫君主采取隐语是吴越春秋劝说艺术(李丹)隐喻具有委婉含蓄、说理透彻的特征 阖闾内传第四吴王夫差内传第五勾践入臣外传第七是隐喻出现较多的章节 主要围绕重大政治问题如伍子胥是否亲近伯嚭吴国伐齐还是攻越、夫差是否处决勾践、勾践入吴后是否能逢凶化吉国家是否单独交给文种管理 隐喻是大夫子胥、文种、范蠡、曳庸等劝谏之法 伍子胥劝诫夫差采取对越和对勾践的正确政策文种和范蠡以祸福转换哲理鼓励勾践 吴王夫差没有听从子胥的劝谏越王听从了文种和范蠡的箴言 君主善于选贤任能分别是非从善如流是吴越兴衰的重要原因 隐喻围绕文本核心叙事吴越兴衰 隐喻的功能还表现为塑造人物形象 公刘慈仁(例)伯嚭专功擅杀(例)季札淡泊名利(例)文种善于国政(例、例)汉代越文化隐喻特点呈现时代性特征源于汉代史学与文学分流的趋势表现了汉代与先秦不同文辞风格 越绝书属史学体裁文辞简约 秉承先秦史书微言大义的风格 吴越春秋是历史小说的滥觞文辞绮丽(林小云)吴越春秋体现了汉代文辞风格不仅多比喻还使用汉赋的铺陈排比富含对偶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认为吴越春秋“词颇丰蔚”吴越春秋中事件隐喻大量出现说明了吴越春秋强调主观感受和体验的文学属性 动物隐喻和植物隐喻更加复杂多样在隐喻前后使用排比(例)、对偶(例、例、例、例、例、例、例、例、例、例、例)铺陈隐喻所含道理是吴越春秋的文学属性和文辞风格特征的突出表现 吴越春秋出现新的隐喻类型比先秦原有隐喻更加复杂多样说明了中华民族隐喻思维的复杂性随着时代发展不断增强吴越春秋的文学属性文辞绮丽的语言特征为隐喻阐释和构建提供丰富的文本语境 表现为目的域与始源域同现的结构以排比或对偶在隐喻之前或之后铺陈蕴含道理 为读者调动个人体验激活深层认知架构进行跨文化隐喻构建提供可能 表 列举了吴越春秋中的建筑隐喻两个隐喻表达皆呈现目的域和始源域同现结构 例 中隐喻所阐释道理出现于隐喻之前而例、中隐喻所蕴含道理出现在隐喻之后在此文本语境下译者主要采取异化策略直译翻译方法移植隐喻的始源域和目的域 隐喻具有文化特殊性但具身性的体验为隐喻跨文化构建提供了可能 译者采取正文本显化翻译副文本注释的方式为读者提供更多语境来消解异域文化产生距离让异化策略成为可能 伍子胥劝诫吴王夫差要爱民养士温柔慈爱如同对待婴儿 译者采取显化的策略凸显目的域将慈爱之心显化为“温柔”(“”)(例)“秋风之过”是中国特色隐喻译者显化说明富贵于己无关紧要(例)注释是跨文化构建隐喻和传播中国文化典籍的有效手段 译者在文内注释中指出“栋梁”是常见隐喻意为国家的支柱“爪牙”隐喻统治者得力助手(例)个别特色植物(例)中“葭苇”没有直译只用了上位词“”在注释中指明出处理雅格翻译的诗经第 首名为“公刘”(:)根据典籍互文性为读者推荐更多典籍更好传播中国文化 江苏外语教学研究 结 论吴越春秋中跨文化的隐喻构建分析显示实现异质文化传播不仅在于语言结构的表层转换还要传递隐喻所蕴含的深层架构包括文化特性、概念认知、劝说功能 为了实现这些文化传播的深层任务译者采取显化翻译方法和注释方式构建文本语境和文化语境 隐喻的跨文化构建对于中国文化对外传播意义重大 以认知语言学理论为指导以隐喻为焦点分析文化传播的内容和效果可以从语言转化层面深入到文化、认知、交际功能层面 考察更多文化典籍中隐喻类型功能、跨语言构建是未来值得探讨的方向参考文献 .:.:.:.:.:.:.:.!.():.陈桥驿.越文化研究的回顾和展望.杭州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崔冶.吴越春秋.北京:中华书局.李丹.吴越春秋的论说艺术探析.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李富强卫彦雄吕洁.百川归海:百越文化融汇于中华文化的历史图景.贵州民族研究():.林小云.丰蔚蕴藉 多姿多彩:吴越春秋 的语言特色.集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王敏.越文化中的概念隐喻研究:以越绝书为例.当代外语教育():.吴瑾宜汪少华.习近平外交话语用典的认知语用机制解读.江海学刊():.张薇毛浩然汪少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官方媒体报道的隐喻架构分析:基于 和 疫情报道语料.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作者信息 王敏绍兴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