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批判与超越：马克思主...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理论的启示_王淑兰.pdf

JOUNAL OF ETHNOLOGY2022/11总第 85 期第十三卷18DOI:10.3969/j.issn.1674 9391.2022.11.003比较、批判与超越: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论析 兼论其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理论的启示王淑兰 摘要 西方学界对民族主义研究极为丰富，然而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研究却常常陷入“碎片论”“困难论”“割裂论”等各类误读。在对西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研究进行比较、批判的基础上，中国学界积极推进了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整体性研究，呈现了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突破性研究，体现了对西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研究的一种超越。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重要理论来源之一，这种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对思考和认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理论和实践意义。关键词 民族主义;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超越;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图分类号:C95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 9391(2022)11 0018 10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发展研究”(18CMZ002)、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民族国家与多民族国家的重要文献整理及当代意义研究”(21ZD211)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王淑兰，女，宁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研究。宁夏 银川 750021民族国家是西方现代文明进程中孕育的国家形态，它呈现了理解现代主权国家的一种“民族”视角，这种视角与西方资产阶级“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经典民族主义理论直接相关。近代以来几乎所有主权国家的形成都未离开民族主义思想的助力。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从无产阶级革命视角对民族主义现象做出了全新解读，被后世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视为“连续性上最好的民族主义研究学派”1 257。如果说现代民族国家的产生是民族主义理念催生的结果，那么中国作为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其成立与发展就是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正确指导下，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重要实践成果。所以深化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研究意义重大。在对西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研究进行比较、批判的基础上，中国学界推进了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整体性研究，呈现了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突破性研究，体现了对西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研究的一种超越。中国学界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突破性研究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一、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民族主义观的基本立场马克思和恩格斯生活于 19 世纪中期的欧洲，彼时正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初创时期，也是反对封建专制的自由主义民族主义时期倡行时期，“19 世纪中叶，民族主义曾是自由主义积极争取实现的目标之一。”2 7马克思和恩格斯基于具体的历史语境，对这一时期民族主义所展2022/11总第 85 期JOUNAL OF ETHNOLOGY第十三卷19现的进步意义予以充分肯定和支持，但同时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民族主义只是资产阶级模糊阶级差别的一个工具，是资产阶级掩盖其剥削的遮羞布，正如海斯指出的那样，“自由民族主义的主要拥护者事实上是中等阶级分子。这些人的直接目的不在为大众实现民主政治，而在使自己的阶级获得民族政府的统治权和指挥权。”3 106所以马克思、恩格斯从维护无产阶级利益的角度又坚决反对民族主义。至19 世纪80 年代，随着资本主义从自由竞争进入垄断阶段，资本主义国家从对国内工人阶级的剥削扩大到对殖民地附属国的掠夺，引发了不断高涨的殖民地民族解放运动，复杂的国际形势和维护无产阶级革命利益现实的需要，列宁和斯大林对马克思主义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关系做出历史性推进。站在无产阶级革命立场，列宁和斯大林一如既往地、“绝对”地反对资产阶级民族主义，他们指出“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民族主义，口头上承认民族平等，实际上则维护(常常是偷偷地，背着人民)一个民族的某些特权，并且总是力图让本 民族(即让本民族的资产阶级)获得更大的利益”4 331、“资产阶级的民族主义和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 这是两个不可调和的敌对的口号，他们同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两大阶级营垒相适应，代表着民族问题上的两种政策(也是两种世界观)。”4 280但是列宁斯大林对民族主义的反对又是“相对”且具有流变的特征。他们只对超出“民族平等”“反对民族压迫”“民族解放”“争取人民主权”范围的民族主义持完全否定的态度。首先，列宁和斯大林肯定民族主义在早期确立资本主义制度、建立资本主义国家中的积极作用，“民族原则在资产阶级社会中有其历史必然性，因此，马克思主义者重视这个社会，完全承认民族运动的历史合理性。”4 287第二，对当时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反抗民族压迫的民族解放运动予以积极肯定和支持，“反对一切民族压迫的斗争是绝对正确的。”4 287所以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民族主义的态度并非恒定不变，他们明确指出，“反对一切民族压迫，为争取人民主权、争取民族主权而斗争，这是进步。因此，在民族问题的各个方面维护最坚决最彻底的民主主义是马克思主义者义不容辞的责任。这项任务多半是消极的。可是无产阶级不能超出这项任务去支持民族主义，因为超出这项任务就属于力图巩固民族主义的资产阶级的积极 行动了。”4 287总之随着国际环境的不断变化，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民族主义的分析更加深入透彻，同时对民族主义的立场表述更加清晰明确。在意识形态层面经典作家对民族主义持批判和反对的态度，在民族解放和民族国家建设上他们对被压迫民族持支持和帮助的态度，他们将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运动中的民族主义视为一种“过渡”。所以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论著理解民族主义是具有历史性、多面性、复杂性、阶级性及依附性的特征。二、西方学界关于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研究状况西方学界真正开始研究民族主义始于 19世纪中期，这一时期也正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成时期。由于经典作家关注民族主义的视角独特，20 世纪始西方学术界逐渐展开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民族主义观的相关研究。整体而言其研究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专门研究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民族主义观，这类研究主要聚焦对经典作家民族主义论述的解读与分析;由于马克思主义是民族主义研究的重要学派，西方学者在研究民族主义时，都不得不提及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所以第二类是西方民族主义理论中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的评价与研究。(一)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专题性研究西方这类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把握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民族主义的基本态度，并且能够从意识形态、阶级斗争、民族解放运动、民族国家等不同角度分析解读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然而遗憾的是这类研究难免会陷入“碎片论”“困难论”“割裂论”等各类误读。如1967 年美国霍勒斯 B 戴维斯在其著作探索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理论 中明确指出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民族主义概念不完整，同时也对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提出质疑。5 1980 年伊恩卡明斯在其著作 马克思恩格斯与民族运动 中指出由于马克思、恩格斯对民族运动的看法“碎片化”地“反映在他们为报刊写的文章，以及演讲、通信JOUNAL OF ETHNOLOGY2022/11总第 85 期第十三卷20和他们所写的关于其他问题的著作中顺便提到的一些评论中，并没有上升到一种普遍的理论的高度。”6 31984 年英国学者考纳在其著作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民族问题 中将其研究重点放在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民族主义的差异性论述上，忽视了经典作家对民族主义研究中自始至终贯穿的基本原则和根本立场。7 5 381986年英国学者罗纳尔多蒙克在其著作困难的对话:马克思主义与民族主义 中明确指出马克思主义与民族主义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并且认为马克思主义很难理解民族主义问题，甚至认为“马 克 思 主 义 没 有 关 于 民 族 主 义 的 理论。”8 162(二)西方民族主义理论研究中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评述20 世纪后期随着世界殖民体系的解体，第三世界民族主义现象普遍被纳入研究视野，西方学术界对民族主义研究有了新突破，并形成了相对系统的范式研究，特别是民族主义的“现代论”范式。“现代论”认为民族和民族主义是近代资本主义工业化发展的产物，研究者从政治、经济、文化、历史等多元路径阐释了民族、民族主义、民族国家、民族认同等现象。从根本上看马克思主义早就提出了“民族是资本主义上升时期产生”的观点，所以很多西方“现代论”学者在研究民族主义时也会关注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然而这些研究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依然缺乏严谨的分析和令人信服的结论。奈恩是当代英国新左派中重要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家，他的民族主义理论主要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与发展，所以被西方学界称为“最具有影响力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家9。然而奈恩虽然提到了“所有的民族主义既是健康的也是病态的，既是进步的也是倒退的”10 347 348“双面神”理论，但他又指出“民族主义理论是马克思主义最大的历史挫败。”10 329奈恩用唯物论分析民族主义，又批评民族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挫败，这一论断自然引发西方学界争论，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称奈恩“这样的表白也还是有些误导，因为我们会误以为这段话的含义是，马克思主义确实曾经长期而自觉地追寻一个清晰的民族主义理论，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努力失败了。比较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而言，民族主义已经证明是一个令人不快的异常现象;并且，正因如此，马克思主义理论常常略过民族主义不提，不愿正视。”11 3霍布斯鲍姆是西方新马克思主义信徒的重要代表人物，但是他认为“马克思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任何国家的独立国家地位。”12 329从这些表述中不难发现霍布斯鲍姆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的认识在一定程度上也缺乏系统性理解，恰如俞吾金指出的那样，“我们也发现了霍布斯鲍姆作为史学家的阿克琉斯之踵。尽管他的思想渊博，旁征博引，但他对马克思本人及其追随者的思想却缺乏系统而深刻的理论反思。”13 7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因其研究民族主义独特的文化视角而享誉全球，他的著作想象的共同体 一书的研究出发点正是建立在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视角的批判，他认为马克思主义无法做到以有深度的方式掌握民族主义的本质，为此他开辟了认识民族主义的一种文化建构视角11;凯杜里在肯定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民族主义观辩证性内涵的同时，又批判和质疑马克思主义的“民族主义随着资产阶级的消失而消失”，他认为这是马克思主义处理民族主义的困境所在，并且质疑经典作家无法做到“将民族主 义 巧 妙 地 纳 入 马 克 思 主 义 的 体 系 之中。”14 140除了“现代论”学者研究民族主义时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的评析外，其他学者在研究民族主义时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也予以了积极关注。海斯在民族主义的分类研究中，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民族主义理论缺乏严谨的分析论断3 199、203，为此霍布斯鲍姆才会直言不讳指出“依我所见，我也不会强力推荐大家去看所谓的 民族主义双父 的著作，亦即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崛起于学术界的卡尔顿海斯与汉斯科恩两人的学说至于我略去这些文献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当时的思潮在马克思主义阵营的讨论中，早已被视为老生常谈，不足为奇，只有民族主义者才会特别留意科恩等人的过时言论。”15 3英国自由主义大师以赛亚柏林认为马克思终其一生都低估了民族主义的力量，认为马克思并没有正确说明民族主义的理论实质16 333等等。2022/11总第 85 期JOUNAL OF ETHNOLOGY第十三卷21至 21 世纪，西方学术界在全球化进程中对民族主义研究更加具体深入，出现了有别于传统民族主义研究的新现象和新解读，但总体而言，“21 世纪以来，民族主义理论似乎没有突破早年的五种研究范式(包括“后现代主义”)的理论基础。”17 在这样的框架背景下，21 世纪西方学术界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突破性研究成果并不多见。总之，虽然西方学者对民族主义的研究极为丰富，然而遗憾的是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研究却没有达到其应有水平，西方学界既没产出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民族主义观的全面系统的专业著作，对马克思主义民族主义观的评析研究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