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辈依赖：隔代教养幼儿的心理问题与防患对策_陈传锋.pdf

第 25 卷 第 1 期 宁波教育学院学报 Vol.25 No.1 2023 年 2 月 JOURNAL OF NINGBO INSTITUTE OF EDUCATION Feb.2023 收稿日期：2022-08-2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课题“隔代教养儿童的祖辈依赖与教育干预策略”（BBA180077）第一作者简介：陈传锋（1964-），男，江西鄱阳人，二级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儿童心理与教育、老年心理与健康。祖辈依赖：隔代教养幼儿的心理问题与防患对策 陈传锋1，黄娅妮1，陈 璐2，杨雨清1（1.湖州师范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2.宁波市宁海县桃源中心幼儿园，浙江 宁波 315600）摘要：幼儿祖辈依赖是幼儿在祖辈隔代教养过程中由于隔代亲所形成的对祖辈的依赖，包括认知依赖、情感依赖、依赖人格和行为依赖，对幼儿的心理健康发展具有消极影响。祖辈参与教养幼儿的主动性或被动性，参与教养的阶段性是在婴儿期或幼儿期，参与教养幼儿的频率和时间，祖辈是否与幼儿同住以及祖辈隔代亲和教养方式等祖辈教养相关因素对幼儿祖辈依赖具有显著影响。要防患隔代教养幼儿的祖辈依赖，需要祖辈改善教养方式，摆正教养位置，转变教养观念，避免教养冲突，强化教育自觉性，同时需要家园携手同行。关键词：幼儿；隔代教养；祖辈依赖 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560（2023）01-0001-08 一、引言 当今社会，祖辈参与隔代教养日益普遍，并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1。祖辈参与隔代教养就像“双刃剑”，对幼儿发展既有积极影响，也有消极影响2-6。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祖辈教养幼儿的心理问题中，祖辈依赖问题日益突显。在祖辈参与教养家庭，幼儿会形成多重依恋关系，并对幼儿的社会-情绪发展产生重要影响7。在这些多重依恋关系中，有一种特殊的依恋关系，就是祖辈依赖，这是由于隔代亲、幼儿在祖辈照料下所形成的对祖辈的依赖，包括对祖辈的认知依赖、情感依赖、依赖人格和行为依赖8。适度的祖辈依赖是幼儿成长过程中的正常现象，但过度的祖辈依赖则对幼儿心理发展具有很多负面影响9。具有祖辈依赖的幼儿，往往缺乏生活技能和交往技能，丧失自我判断能力，很少有自己的独特想法，喜欢按照大多数人的意愿去行事，遇到事情总是先想着依赖他人，如在生活上依赖家人的安排，在学习上依赖老师或同学的帮助；如果所依赖的人不在，便容易产生焦虑、抑郁等消极情绪；独处时会有不适和无助感，甚至大哭大闹，以引起依赖对象的关注。陈璐和陈传锋研究发现，幼儿的祖辈依赖对其亲子关系具有显著影响：幼儿对祖辈的依赖水平越高，其亲子亲密性越差，亲子冲突性越强10。幼儿对祖辈的依赖还会导致其独立性差、无法独立生活、交友困难、易焦虑等一系列问题，甚至在今后的人生征途中变得十分被动和依赖他人。因此，探讨隔代教养幼儿的祖辈依赖问题及其干预对策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二、幼儿祖辈依赖的主要表现（一）幼儿祖辈依赖的对象 在隔代教养家庭，祖辈可能来自两个家庭，即祖父母家庭和外祖父母家庭，亦即父系祖辈家庭和母系祖辈家庭。相比之下，母系祖辈比父系祖辈在隔代教养上花的时间更DOI:10.13970/ki.nbjyxyxb.2023.01.0012 宁波教育学院学报 2023 多11，其中女性母系祖辈通常是最积极的隔代照顾者，其次是男性母系祖辈，再次是女性父系祖辈，最后是男性父系祖辈12。大多数女性祖辈对幼儿的影响大于男性祖辈13。可见，与父系祖辈相比，母系祖辈为主要教养人的幼儿祖辈依赖程度更深，亦即，幼儿对外祖母的依赖程度更高，而对祖父的依赖程度更低。（二）幼儿祖辈依赖的具体表现 1.认知依赖。幼儿对祖辈的认知依赖是指：幼儿在认知过程中成为祖辈的附属，缺乏独立思考和见解，倾向于依赖祖辈对事情进行判断，或照搬祖辈的想法；在问题解决过程中倾向于向祖辈求助、依赖于祖辈的帮助852。研究指出，相比于父辈教养，祖辈教养的幼儿对祖辈存在更严重的认知依赖855。祖辈在教养孙辈过程中，多是直接将自己的个人想法和价值观灌输给幼儿，幼儿被动接受，这种教育形式会压抑了其主动性，阻碍其独立思考的能力，导致幼儿在认知上对祖辈有所依赖。2.情感依赖。相较于主要教养人是父辈的幼儿，主要教养人是祖辈的幼儿在情感依恋问题上更为严重14；由于祖辈的介入会加剧幼儿对母亲的分离焦虑，幼儿有可能放大对祖辈的依赖来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另外，在隔代教养家庭中，祖辈与父辈难免会出现矛盾分歧，为了满足情感需要，幼儿也会无意识地放大自己的依恋需求15，从而在情感上形成对祖辈的过度依赖。值得注意的是，不仅仅是幼儿因各种因素而“主动”依赖祖辈，祖辈为增强情感连接，也可能会通过对幼儿生活的干预来满足自身的情感需求16，产生“孙辈依赖”，从而加剧幼儿对其产生的情感依赖。3.行为依赖。祖辈参与教养是催生幼儿依赖行为的重要因素，尤其使得幼儿在生活起居和问题解决方面的依赖较为严重；而且与祖辈同住幼儿的依赖行为水平最高，其次是与祖辈父辈共同居住幼儿，而与父辈同住幼儿行为依赖水平最低17。相较于父辈，祖辈在生活中更加溺爱幼儿，致其在生活中很多事情不自己动手处理。调查显示，有 23.7%的幼儿在家时需要家长喂食才能进餐，而有55%的幼儿都依赖于祖辈完成这项工作18。祖辈不让幼儿参加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和有益的社会实践活动，导致幼儿依赖行为频发。研究还指出，祖辈由于宠爱幼儿，怕其受欺负，故此很少带幼儿外出，导致幼儿在社交方面很依赖祖辈19。4.人格依赖。依赖人格主要是指个体自主精神较弱，缺乏独立意识的人格，表现为过分渴求对他人的亲近与归属、过分顺从容忍、无独立性、敏感多思、控制情绪的能力较弱20。新近一项研究指出隔代教养幼儿的依赖人格在总分上显著高于父辈教养幼儿6。还有研究表明，祖辈教养幼儿的自我认识和评价明显比父辈教养幼儿低，自我消极情绪体验较多，自我控制能力也较差21。在隔代教养家庭中，幼儿可能与父母接触较少，情感较为疏离，导致其情感与归属的需要得不到满足，产生了补偿心理，使其对更加宠溺自己的祖辈产生过度依赖，从而形成了依赖型人格。此外，在隔代教养家庭中，幼儿还存在学习依赖，缺乏学习自主性，在学业上遇到困难时更倾向于依赖家长或同伴解决问题。三、隔代教养因素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运用王玲凤、闫英新、陈传锋编制的幼儿祖辈依赖量表22，采用方便抽样法在杭州市、宁波市和湖州市的8所幼儿园各随机整群抽取小、中、大各一个整班共695名幼儿，从中去除父母教养幼儿的问卷，筛选出祖辈完全教养幼儿和祖辈父辈共同教养幼儿的问卷368份，通过对隔代教养幼儿祖辈依赖状况的分析，结果发现以下因素影响幼儿的祖辈依赖水平：（一）祖辈教养人类别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分别统计祖辈完全隔代教养和祖辈父辈共同教养幼儿的祖辈依赖得分并进行 t 检验，结果如表 1。数据显示：不同主要教养人第 1 期 陈传锋等：祖辈依赖：隔代教养幼儿的心理问题与防患对策 3 的幼儿祖辈依赖存在显著差异，在祖辈依赖总分及其情感依赖维度、行为依赖维度和认知依赖维度上，均是祖辈完全隔代教养幼儿的祖辈依赖水平显著高于祖辈父辈共同教养幼儿。表 1 不同主要教养人幼儿祖辈依赖及各维度的差异比较 祖辈 祖辈-父辈 t 检验 M SD M SD t 祖辈依赖总分 51.19 15.974 42.60 12.795 5.566*情感依赖维度 20.53 6.847 16.34 5.574 6.339*行为依赖维度 17.35 6.280 15.34 5.246 3.251*认知依赖维度 13.51 4.704 10.91 3.682 5.851*（二）祖辈主动和被动参与教养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分别统计祖辈主动和祖辈被动参与教养幼儿祖辈依赖及其各维度得分并进行 t 检验，结果如表 2。数据显示：除了认知依赖外，在祖辈依赖总分及其情感依赖和行为依赖维度得分上，均是祖辈主动参与教养幼儿显著高于祖辈被动参与教养幼儿。表 2 祖辈主动和祖辈被动参与教养幼儿祖辈依赖及各维度的差异比较 祖辈主动教养 祖辈被动教养 t 检验 M SD M SD t 祖辈依赖 总分 49.70 14.802 45.61 14.965 2.172*情感依赖 维度 19.80 6.246 17.72 6.422 2.597*行为依赖 维度 17.40 6.138 15.73 5.590 2.245*认知依赖 维度 12.75 4.426 12.19 4.424 1.007 （三）在不同阶段接受祖辈教养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分别统计在婴儿阶段和幼儿阶段接受祖辈教养幼儿祖辈依赖及其各维度得分并进行 t检验，结果如表 3。数据显示：在祖辈依赖总分及其各维度得分上，均是婴儿期就接受祖辈教养幼儿的祖辈依赖水平显著高于幼儿期接受祖辈教养幼儿。表 3 在婴儿期和幼儿期接受祖辈教养幼儿祖辈依赖及各维度的差异比较 婴儿期 幼儿期 t 检验 M SD M SD t 祖辈依赖 总分 49.65 15.454 44.31 13.646 2.771*情感依赖 维度 19.45 6.558 17.77 6.135 2.039*行为依赖 维度 17.33 6.142 15.14 5.194 2.912*认知依赖 维度 12.90 4.586 11.72 4.049 2.078*（四）祖辈照料时间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分别统计祖辈照料时间多、祖辈父辈照料时间相当、父辈照料时间多的幼儿祖辈依赖得分及其各维度得分，并进行F检验，结果如表 4。数据显示：除了行为依赖维度外，三类幼儿在祖辈依赖总分及其情感依赖和认知依赖维度得分均存在显著差异。进一步进行两两差异比较，结果发现：在祖辈依赖总分和情感依赖维度上，大部分时间由祖辈教养幼儿显著高于祖辈父辈教养时间相当幼儿、再显著高于大部分时间由父辈教养幼儿；在认知依赖维度上，则是大部分时间由祖辈教养幼儿显著高于祖辈-父辈教养时间相当和大部分时间由父辈教养幼儿，但后二者之间没有显著差异。（五）祖辈每周照料频率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分别统计祖辈每周照料 12 天、34 天、56 天和每天照料的幼儿祖辈依赖得分并进行F 检验，结果如表 5。数据显示：祖辈照料频率不同对幼儿祖辈依赖总分和情感依赖维度具有显著不同的影响。进一步进行两两比较，结果发现，无论是在祖辈依赖总分还是在情感依赖维度，均是祖辈照料频率高（每周照料 5天及以上）幼儿显著高于祖辈照料频率低（每4 宁波教育学院学报 2023 周照料 4 天及以下）的幼儿。（六）与祖辈居住方式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分别统计与父辈同住、与祖辈同住和与祖辈父辈一起同住等不同居住方式幼儿祖辈依赖得分并进行 F 检验，结果如表 6。数据显示：在不同居住方式下幼儿的祖辈依赖存在显著差异。进一步进行两两比较，结果发现，在祖辈依赖总分及其情感依赖维度、行为依赖维度和认知依赖维度上，均是与祖辈同住幼儿显著高于其他二种居住方式的幼儿。（七）祖辈隔代亲及其教养方式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第一，祖辈“隔代亲”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祖辈由于从社会打拼退居到家庭休养，有很多时间照料幼儿。因为空闲，他们乐于以自己的余热去温暖幼儿的心；因为是“过来人”，眼下又在安享晚年，所以对幼儿往往抱着较为宽容的态度，与追求快乐的儿童心理十分靠近。俗话说：“返老还童”，再加上“日近日亲”，祖孙聚首其乐融融。在这种隔代亲的心理作用下，祖辈甘愿花大量时间和精力无微不至地照顾幼儿，对其倍加呵护；而幼儿习惯了这种照顾和呵护后，也乐于享受这种隔代亲情，以致逐渐建立起对祖辈生活与情感上的依赖；且幼儿的年龄越小，独立性则越差，对祖辈的依赖自然越强。第二，祖辈教养方式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受隔代亲的影响，祖辈对幼儿往往是“疼爱有余、管教不足”，不由自主地采用过分溺爱和迁就的教养方式，对幼儿过度关怀和帮助，甚至事事包办代替和“越俎代庖”；同时对幼儿的言行也会迁就和纵容，表 4 祖辈照料时间不同对幼儿祖辈依赖的影响 祖辈照料时间多 M SD 照料时间相当 M SD 父辈照料时间多 M SD F 检验 祖辈依赖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