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迪厄著作在中国传播接受的批判研究_张宗帅.pdf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 卷第期 年 月 布迪厄著作在中国传播接受的批判研究张宗帅 摘要布迪厄著作的法语版与英译本、中译版都不同步，而布迪厄著作的中译本和英译本在翻译出版上却具有较强的同步性。这种同步性与布迪厄著作的翻译传播主要来自文化研究领域有较大关系。布迪厄著作在中国的翻译和传播过程中，倾向于被看作一种文化再生产理论，侧重于文化符号与社会权力再生产之间的关系。这导致了布迪厄有关农村社会学研究的作品被长期忽视，而正是这些被忽视的有关农村社会学研究的著作，集中体现了布迪厄的社会文化理论中关于如何打破社会文化再生产的积极关切和重要论述。对布迪厄著作在中国的翻译和传播过程的分析能够拓展布迪厄社会文化理论进行理论解读和阐释运用的空间。关键词布迪厄；翻译传播；农村社会学；文化研究 作者简介张宗帅，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山东济南，邮编：。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一、布迪厄著作在英语学界的传播接受情况对布迪厄著作在中国的传播接受状况的分析，离不开以布迪厄著作在英语学界的传播接受状况作为比较，因此首先需要对布迪厄著作在英语学界的翻译传播情况进行简单梳理。布迪厄的著作从 世纪 年代开始被翻译到英语学界。再生产：教育系统理论的要素（），在 年首次被翻译成英文，英文版书名为 教育、社会和文化中的再生产；实践理论大纲（），英文首版在 年出版；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在 年出版英文版；实践感（），在 年出版英文版。布迪厄在 世纪 年代出版并被翻译成英文的有关文化再生产理论的作品在英语世界产生了很大影响，也为布迪厄奠定了国际声誉。被译介到英语学界的布迪厄著作在覆盖面上较广，但在翻译的次序上则出现了较大的选择性，有些作品较早被翻译到英语学界，有些作品则较晚才被翻译，这使得布迪厄著作的法文版与英译本的出版顺序并不同步，尤其是他早期关于阿尔及利亚和法国贝亚恩农村的著作缺少英译本或英译本出版时间较晚。其中 连根拔起：阿尔及利亚传统农业的危机（），直到 年才出版了英文首版；布迪厄在 年间发表的关于阿尔及利亚农村社会的研究文章合集 阿尔及利亚素描（）的英译本于 年出版；布迪厄在 世纪 年代发表的以法国贝亚恩农村为研究对象的论文合集 单身者舞会：贝亚恩农民社会的危机于 年出版法语版，英译本直到 年才出版。正如学者勒巴龙（）指出的，英美的学科传统对布迪厄的阅读、接受和引用具有很大的选择性，“布迪厄广泛的法语文献仍旧没有被翻译成英语”，造成了英语学界和法语学界的部分 ，（：，），（：，），：（：，），（：，），：（：，），（：，），：（：，），（：，）脱节。这由此产生了英语学界阅读布迪厄作品顺序上的差异，引发了其对布迪厄思想解读的偏差。例如，对布迪厄 世纪 年代出版的有关文化再生产理论作品的关注和引用占据了英美社会科学界的主导地位，英美社会科学界对 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和 实践理论大纲的引用率占布迪厄所有英文出版作品引用率的一半以上，而在法语社科学界，这两本书的引用率“只占布迪厄著作所有引用的四分之一多”。相比于英语学界，法语社科学界更高比例地引用布迪厄学术生涯早期和晚期关注社会危机和历史变革的作品，如 阿尔及利亚的工作与工人（）、连根拔起：阿尔及利亚传统农业的危机（）、学术人（）、国家精英：名牌大学与群体精神（）、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与结构（）等。吉赛尔萨皮罗（）指出，对布迪厄作品的狭隘解读导致将其简化为一种再生产理论，而布迪厄“真正关切的是转型和危机状况”，例如阿尔及利亚从传统社会向现代资本主义的过渡，以及法国 年月的政治危机。这种对布迪厄作品的历史接受上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源于英语学界对布迪厄著作及其社会文化理论的 译 介、研 究 和 批 评 主 要 来 自“文 化 研 究”（）领域并在文化研究的视角下进行。在译介上，李楠指出，英美世界对布迪厄的社会理论的接受“是绕道教育理论和文化再生产理论而来的”。张意也指出，布迪厄的作品“最早被英国文化研究的伯明翰学派从文化批评的角度译介成英文”。因为在研究旨趣上有所契合，布迪厄的文化再生产理论尤其受到英国马克思主义学者的青睐，英国伯明翰的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在 年最早将布迪厄的两篇文章 象征权力 资格与工作译介到英国。在研究上，也从文化分析（研究）的角度将布迪厄的理论看作一种文化（文学）社会学，这一类研究的数量居多。对布迪厄的研究关注重点集中在 再生产：教育系统理论的要素 实践理论大纲 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等布迪厄在 世纪 年代出版的关于教育、文化符号与社会权力的再生产之间的关系的作品上。美国学者戴维斯沃茨（）的 文化与权力：布迪厄的社会学（）一书便是较为典型的代表，该书将布迪厄的理论看作一种关于符号权力的政治经济学，认为所有的象征文化实践都体现了强化社会区隔和再生产的功能，将阶级的不平等合法化、永久化，揭示出文化符号活动背后的权力和利益特征。布迪厄的著作和社会文化理论主要通过文化研究领域的学者进行译介、传播，这是由于文化研究与布迪厄的社会文化理论具有很多共同点和亲和性。他们都试图从社会历史分析的角度来理解文学文化，建立文学文化与社会生活的联系：一方面将文学艺术作品视为具体的社会和历史形态的产物，试图解释文学形式本身的社会历史条件；另一方面意识到文学文化在社会历史环境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试图从更广泛的意义上理解文学文化在社会生活中的真正意义。在研究方法上，他们都注重进行跨越学科界限的研究，都不同程度地运用社会学和民族志方法。正是这些共同点，使文化研究者与布迪厄虽然分处英法两国，但发生了较为频繁的历史交往和联系：正是布迪厄和帕斯隆在 世纪 年代将英国文化研究的代表人物，如雷蒙德威廉斯、汤普森、保罗威利斯等人“首先介绍到法国”；瑏瑠布迪厄在 知识场与创造项目（）瑏瑡一文中引张宗帅 布迪厄著作在中国传播接受的批判研究瑏瑠瑏瑡 ，（：，），（：，），（：，），：（：，），：（：，），：，（：，）李楠：习性：布尔迪厄实践理论路标，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 页。张意：文化与符号权力：布迪厄的文化社会学导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第 页。美戴维斯沃茨：文化与权力：布迪厄的社会学，陶东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年。，（：，），（）：用过雷蒙威廉斯的 文化与社会：（）一书，雷蒙威廉斯也“参加过布迪厄在巴黎高等师范主办的研讨班”；年布迪厄主持并参与了文化研究领军人物理查德霍加特的代表作 识字的用途：工人阶级生活面貌（）的法文版翻译；布迪厄创办的 社会科学研究学报在 年间刊登过 汤普森、雷蒙威廉斯和保罗威利斯等人作品的摘录。与此同时，对布迪厄的社会文化理论的批判也主要来自文化研究领域。例如，英美学界常常将保罗 威利斯的 学做工：工人阶级子弟为何继承父业（）中工人阶级的“哥们儿”对学校教育再生产的抵抗，与布迪厄和帕斯隆合著的 再生产中被支配群体的消极 被 动 性 进 行 对 比；再 如 格 里 格 农（）和帕斯隆合著的 学者与大众（）一书，批评布迪厄的 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忽略了大众文化的相对自主性”。美国文化研究学者杰弗瑞亚历山大（）的 世纪末社会理论（）一书，从文化研究的角度对布迪厄的理论进行了全面的批评。二、布迪厄著作在中国的传播接受情况从布迪厄著作的中译本在中国学界的引用情况来看，通过对中国知网的中国引文数据库进行被引文献检索（截至 年月），笔者发现：反思社会学导引（李猛、李康翻译的中译本）的引用率最高，被引 次；其次为 实践感（蒋梓骅翻译的中译本），被引 次；再次为 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与结构（刘晖翻译的中译本），被引 次；之后，再生产：一种教育系统理论的要点（邢克超翻译的中译本）瑏瑠被引 次；国家精英：名牌大学与群体精神（杨亚平译本）瑏瑡被引 次；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刘晖译本）瑏瑢被引 次；继承人：大学生与文化（邢克超译本）瑏瑣被引 次；言语意味着什么：语言交换的经济（褚思真、刘晖翻译的中译本）瑏瑤被引 次；实践理论大纲（高振华、李思宇译本）瑏瑥被引 次；帕斯卡尔式的沉思（刘晖译本）瑏瑦被引 次；自我分析纲要（刘晖译本）瑏瑧被引 次；单身者舞会（姜志辉译本）瑏瑨被引 次。在引用内容上，主要引用的是布迪厄对“惯习”“再生产”“象征性权力和支配”的经典性定义，引用者偏向于关注结构性的“场”对行动者的限制性作用，在以结构主义作为参照的情况下来阐释分析布迪厄的实践理论，并探讨文化和象征符号在社会再生产中所隐含的权力关系。这一引用状况与布迪厄著作中译本的翻译出版情况有较大关联。布迪厄著作的中译本中被引用次数较多的，其大多数的翻译出版时间也相对较早，且再版次数较多。被引次数最多的 反思社会学导引于 年由中央编译出版社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双月刊 年第期瑏瑠瑏瑡瑏瑢瑏瑣瑏瑤瑏瑥瑏瑦瑏瑧瑏瑨 ，：（：，）法皮埃尔布迪厄、美华康德：反思社会学导引，李猛、李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第 页。，：（：，），：（：，），：（：，）美杰弗瑞亚历山大：世纪末社会理论，张旅平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年，第 页。法皮埃尔布迪厄：实践感，蒋梓骅译，南京：译林出版社，年。法皮埃尔布迪厄：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与结构，刘晖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年。法皮埃尔布尔迪厄、法帕斯隆：再生产：一种教育系统理论的要点，邢克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法皮埃尔布迪厄：国家精英：名牌大学与群体精神，杨亚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法皮埃尔布尔迪厄：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刘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法布尔迪厄、法 帕斯隆：继承人：大学生与文化，邢克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法皮埃尔布尔迪厄：言语意味着什么：语言交换的经济，褚思真、刘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年。法皮埃尔布尔迪厄：实践理论大纲，高振华、李思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年。法皮埃尔布尔迪厄：帕斯卡尔式的沉思，刘晖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年。法皮埃尔布尔迪厄：自我分析纲要，刘晖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年。法皮埃尔布迪厄：单身者舞会，姜志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年。首次出版了中译本 实践与反思，并于 年再版，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新修订版 反思社会学导引；实践感于 年由译林出版社出版了首个中译本，并于 年和 年再版；艺术的法则于 年由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了首个中译本，并于 年出版了修订版；再生产 继承人均于 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中译本，并都于 年再版；国家精英于 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了首个中译本，并于 年和 年再版。对比之下，引用次数较少的中译本其翻译出版时间也相对较晚。自我分析纲要于 年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首次出版中译本；实践理论大纲于 年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首次出版中译本。但是在被引用次数与翻译出版时间之间的密切关联中也存在例外的情况。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的中译本虽然 年才由商务印书馆首次出版，但其被引次数远超中译本出版较早的 继承人 言语意味着什么 单身者舞会 帕斯卡尔式的沉思 自我分析纲要，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 单身者舞会和 帕斯卡尔式的沉思的中译本均较早翻译出版于 年，但被引次数远低于晚于它们翻译出版的 实践理论大纲和 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从国内公开发表的以布迪厄为研究主题的中文学术论文来看，通过在中国知网以“布迪厄或布尔迪厄”为主题进行检索（检索范围为总库中的中文学术期刊和学位论文，截至 年月），笔者发现：以布迪厄为研究主题的中文学术论文从 年以后开始明显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并在 年达到第一个巅峰（该年有 篇论文），此后论文数量稳中有升，到 年达到第二个高峰（该年有 篇论文），之后论文数量稳定在每年 篇左右。其中硕士、博士学位论文发表的数量趋势与中文学术论文趋势大体平行，在 年达到第一个数量高峰，该年有 篇硕博士学位论文，此后论文数量有所下降，直到 年达到第二个高峰，该年有 篇，之后大体呈逐年递减的趋势并维持在年均 篇左右。中文学术论文发表数量在 年前后形成的第二个高峰，其中多数为对布迪厄的理论概念的应用性研究，并与这一时期布迪厄著作部分中译本的首次出版或再版有相关关系。区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