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变迁机制探析——基于结构功能主义视角.pdf

2023 年第 3 期政治文化研究作为一个学术研究议题和领域逐渐成型1的标志性学术事件是 1956 年“政治文化”概念的提出。美国政治学家阿尔蒙德在比较政治制度 一文中提出，任何政治系统都嵌入在一定的对政治行为的体系化态度之中，这种体系化的态度即政治文化2。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政治文化是政治生活的灵魂，对政治生态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3。政治文化具有属人性，它总是与特定主体直接关联，不同政治主体具有不完全一致的政治文化4。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是社会政治文化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结构和功能在直接影响基层干部政治行为的同时，还通过公共政策过程等路径，影响整个社会的政治文化。因此，以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为研究对象，基于结构功能主义理论视角来探寻该群体政治文化的变迁机制，不仅能够拓宽本领域的理论研究视阈，而且对实践中把握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心理和政治情感变化也颇具指导价值。一、概念提出：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作为代表政治体系的主观倾向，政治文化的内涵在国内外学术界并没有一致的界定，但在总体上形成了三种具有代表性的认识。狭义上，政治文化仅包括政治心理。阿尔蒙德和鲍威尔认为，“政治文化是一个民族在特定时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态度、信仰和感情。”5这也是西方学者对政治文化的主流理解。中义上，政治文化不仅包括政治心理，还包括政治思想6、政治意识形态7等要素。广义上，政治制度也被纳入政治文化之中，成为政治文化“得以显示自身的方式”8。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是主流政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方面，基层干部处于国家行政组织与机制范围内，他们直接参与公共事务管理决策过程，是国家政治生活中的重要主体。相较于其他不处于国家行政组织与机制范围内的政治主体，基层干部群体在政治生活中总体上呈现理性程度高、参与意识强等特点。另一方面，基层干部群体处于行政体系的“神经末梢”，他们的日常工作内容为各种指令政策所左右，自主性空间相对有限，经营其管辖范围中的种种任务，时常不得不以灵活变通而为之。由此一来，基层政府在实现有效治理的同时，干部在解决实际问题时偏离官方话语的做法，也导致权威主义的非绝对化。故而基层干部对政治价值、政治参与等议题的认知和评价往往较为深刻。由此我们倾向于狭义层面的政治文化观，将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界定为：基层干部这一特定政治主体在履行其职责等客观政治过程中所形成的政治认知、政治情感和政治评价。二、理论阐释：结构功能主义视角下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变迁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是基层干部在心理层面对政治系统的认知和评价，它的发展和变迁不仅与干部个体的背景经历、思维能力、价值偏好密切相关，更为外在社会环境的变化所深刻影响。按组织性基金项目：2022 年度湖南省社会科学成果评审委员会课题“激励干部敢担当善作为的政治文化培育研究”（课题编号：XSP22YBC074）作者简介：冯源，中共湘潭市委党校、市行政学院、市社会主义学院讲师。总第 24 卷第 133 期第 3 期2023 年 6 月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Journal of Hunan Institute of SocialismNo.3，2023Serial No.133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变迁机制探析基于结构功能主义视角冯源（中共湘潭市委党校、市行政学院、市社会主义学院，湖南湘潭411100）【摘要】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是主流政治文化的重要部分。本文基于结构功能主义分析视角，通过探析改革开放以来不同历史阶段的政策变迁下基层政府职能定位的要求，进而对基层干部群体角色定位的深刻影响，由此揭示该群体政治文化的演变趋势。【关键词】基层干部；政治文化；变迁机制；结构功能主义【DOI】10.3969/j.issn.1009-2293.2023.03.018【中图分类号】D2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2293（2023）03-0085-0385-2023 年第 3 期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质与功能进行划分，总体社会系统包括政府、企业、学校等子系统。不同子系统在总体社会系统中处在特定结构，也发挥着不同的功能。结构功能主义将社会系统视为与生物有机体相似的能维持特有功能的有机结构。其思想滥觞于孔德关于“社会与生物有机体有极大的相似性”的论述9，认为两者都是有结构的，社会可以像生物系统一样通过调整内部结构来维持机体功能的良性运转。后经斯宾塞、布朗等学者的进一步发展，逐步建构了结构功能论的核心话语体系。20 世纪 40 年代，美国社会学家帕森斯在系统论的基础上提出了结构功能主义这一理论。帕森斯将“社会行动”作为研究的出发点，在他看来，对于个体而言，其主要的动机和价值取向决定了个体行动的基本方向，而“制度”正是产生于各种不同取向的行动者互动之时。这种制度化模式就是社会系统，它之所以能够生存与维持，是因为人格系统和文化系统被整合在其中9。这一研究结论也就意味着社会所具有的一定结构及相互之间互为支持的关系即功能，是社会系统赖以存在及运转的关键。结构功能主义就是重点研究构成社会系统的各种结构之间的相互关系、各自功能及演变过程的理论工具。这一理论工具在政治学领域产生的影响尤为深远。作为政治学领域里结构功能主义分析的领军人物，阿尔蒙德在吸收帕森斯相关理论的基础上，建构了政治学的结构功能主义分析框架，试图以此说明政治系统运行的状况和规律。基于结构功能主义分析框架，政治学领域研究可以达成系统分析与个体分析之间、截面研究与径向研究之间的两个统一10。在本研究中，基层政府是总体社会系统中的子系统，基层干部是个体化参与者。结构功能主义分析框架应用于此，旨在考察国家发展战略与政策导向是如何对基层政府的运行，进而对其内部参与主体的态度、认知、行为产生影响的，从而洞悉不同历史时期群体政治文化受宏观影响而发生的演进与变迁。三、演进机理：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变迁机制基于 19782022 年国务院政策文本分析11，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在不同历史时期呈现出不同的变迁轨迹。特定的政策导向是基层干部群体政治文化变迁的宏观背景与关键因素。那么，深刻剖析宏观因素对基层干部群体政治文化变迁的内在机制，对于揭示该群体政治文化的演变趋势，引导其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一）政策变迁影响基层政府的职能定位经济发展水平、政治体制等因素是决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战略与政策导向的关键。随着社会经济环境的变迁与现实问题的推动，党和国家适时调整事业发展的战略部署，基层治理政策的偏向与重心也随之发生阶段性变化，进而对基层政府的职能定位产生深远影响。19781987 年间，经济体制改革首先在农村铺开，而后改革重心转向城市，基层治理相关政策从早期主抓农村经济建设到逐步探索处理计划与市场关系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经济建设成效成为衡量基层政府职能表现的关键指标。19881997 年间，从党的十三届三中全会“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全面深化改革”的指导方针，到党的十四大“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再到党的十四届二中全会审议通过的 关于党政机构改革的方案，基层治理相关政策随之转向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与政府职能转变为中心。基层政府的职能定位也由此从直接管理聚焦到宏观调控上来。19982011年间，随着公共危机事件频发与社会问题凸显，政府基本职能由宏观调控、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拓展为经济调节、市场监管、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基层治理政策的热点转向民生建设与社会管理等议题。基层政府职能定位的新内涵也为基层治理实践延展了新的空间。2012 年以来，“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推进简政放权，提高政府效能”等政策目标在基层治理中愈加凸显，基层治理政策导向在此阶段转为以深化“放管服”改革为引领，旨在为人民提供优质高效的公共服务。因此，进一步转变职能、优化服务，推进基层治理现代化成为这一阶段基层政府职能定位的核心要义。（二）基层政府的职能变迁影响基层干部的角色定位基层干部是基层政府各项职能履行的责任主体。由于宏观环境、国家战略、社会需要等方面的差异，基层政府在不同历史时期的主要职能定位亦各有侧重。基层政府的职能变迁决定其向基层干部传递的价值导向的变化，进而影响该群体对自身角色定位的认知和调整。19781987 年间，处于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各项事业百废待兴，基层政府以促进经济恢复和发展为主要目标。这一职能定位决定了基层干部的根本任务是巩固国民经济基础，探索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的结合问题。19881997 年间，面对国内日益严峻的通货膨胀形势，国家大力实施以城市为中心的全面体制改革与以政府职能转变为核心的机构改革，以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基层治理的更多注意力随即转移到改善经济环境和整顿经济秩序上来，基层干部的角色定位也聚焦到经济体制改革、政府职能转变等领域。19982011 年间，一些公86-2023 年第 3 期冯源：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变迁机制探析基于结构功能主义视角共危机事件的发生，暴露出我们以往片面追求经济增长速度，忽视社会管理职能等突出问题。因而在这一阶段，党和国家对社会管理的重视程度明显提升，基层政府逐步实现了从经济宏观管理到社会管理的治理重心转移。基层干部也逐渐将注意力越来越多地投入到社会管理、社会服务等领域，建设热情被极大地调动起来。2012 年以来，随着我国经济迈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粗放型发展方式难以为继，然而基层政府职能尚未实现根本性转变，公共服务也存在诸多短板，市场活力和社会创造力受到一定抑制。因而在这一时期，如何优化营商环境，提高公共服务效能，推进治理现代化成为基层干部履职的重点关切。（三）基层干部的角色变迁影响该群体的政治文化演变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变迁说到底是基层干部的政治认知、政治情感和政治评价的深刻变化，而这些变化正是发生在其角色变迁的历程中，与其政治参与的具体情况直接关联。故而具有不同社会定位的各类群体，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对其自身的角色认知往往也不尽相同。19781987 年间，中国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举国上下从干部到民众也进行了一场解放思想的观念革新。基层干部改变了以往的工作思路，转而集中精力和智慧搞活经济，一群建设型基层干部脱颖而出。该群体的政治文化也从以“阶级斗争文化”为主要内容逐渐转变成与该阶段实际政治生活相符合的、更为开放务实的社会主义政治文化。19881997 年间，在市场经济不断发展与社会利益格局逐渐多元的大背景下，以转变政府职能为中心的改革，全方位推动了国家经济社会的发展，也迫使基层干部改变了原先的思维模式与行为方式。探索基层改革创新路径，着力解决经济困境与秩序混乱等问题，成为这一阶段基层干部的中心任务。正是这批改革型基层干部大力推动了经济社会发展迈向新阶段。该群体的政治文化也在这一整体经济社会发展框架中打造磨合，并在合理吸收异质政治文化的同时完成其自身的重塑与发展12。19982011 年间，在轰轰烈烈的国企改革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浪潮中，基层干部又面临着新的课题。他们不仅要持续深化改革，还要帮助市场主体渡过金融危机难关，确保 GDP 的稳定增长13，而且要注重经济与社会的协调发展，解决日益凸显的基层社会问题。在此背景下，全能型基层干部应运而生。与此同时，基层治理范畴的进一步拓展开阔了基层干部的政治视野。在这一背景下，基层干部群体逐渐以更为理性平和的政治态度来看待国家与社会、政府与公民，该群体的政治文化得以实现新一轮的演进与变迁。2012 年以来，在以全面深化“放管服”改革为引领的基层改革实践中，广大干部以极大的政治热情持续完善政务服务体系，提升公共服务效能，同时还推动了基层社会领域从基层管理到基层治理的新飞跃，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更加健全完善。服务型干部成为这一时期基层干部角色定位的最大特征。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也在这一全新历史方位中展露新面貌。从引导基层干部树立正确政绩观，到认真践行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 年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首次明确提出的“好干部标准”，再到切实为基层干部松绑减负，意识形态与制度规范等层面的系列部署，无疑为这一阶段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演变与优化提供了重要支持。综上所述，不同历史时期的政策变迁决定了基层政府职能定位的偏向与侧重，进而影响基层干部群体的角色定位。而基层干部对自身角色的认知又影响其在政治参与中的行为表现，由此推动基层干部群体的政治文化发生变迁。参考文献：1Lucian W.Pye.Political Culture RevisitedJ.Political Psy-chology,1991,(3):487-508.2Gabriel Almond.Comparative Political SystemsJ.The Journalof Politics,1956,(3):391-409.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458.4袁明旭.政治文化的主体结构功能及其系统优化研究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7,(03):69-78.5加布里埃尔 A 阿尔蒙德,小 G 宾厄姆 鲍威尔.比较政治学体系、过程和政策M.曹沛霖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29.6王沪宁.比较政治分析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159.7W.T.Bluhm.Ideologies and Attitudes:Modern Political CultureM.Engle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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