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_单中惠.pdf

-41-基基金项目：“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2022年度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杜威教育研究大系”（编号234，山东教育出版社）。主持人语：杜威教育思想是教育学术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对我国教育改革和发展有重要参考价值。改革开放以来，杜威教育思想得到了重新评价和深化研究，对杜威教育思想有了更为理性的思考和认识。在此基础上继续深化我国的杜威教育思想研究，获得更多成果和提升更高水平，并从杜威教育思想中汲取现代教育的智慧，更需要“新时代、新视角、新发现”。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一文，在第一次阐述了家庭和孩子教育作为一种动力源促成了杜威教育学术研究的起步，从而开始了创造性的教育学术人生，并获得了新颖性的教育学术成就。在课堂上拥有新生命杜威生命教育观探析一文，基于新的视角，系统阐述了20世纪具有影响力的生命哲学家杜威的生命教育观，旨在把生命作为其教育哲学的核心，强调儿童生命的整体发展以及生命课堂之重要。杜威是世界上最早提倡普职融通的一位教育家，普职融通：杜威大职业教育的理想路径一文，基于他的大职业教育路径，系统阐述了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在内容上、方法上和精神上的相连，凸显出时代性和前瞻性。单中惠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单中惠，鲍清源摘 要通过自己的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美国教育家杜威最后创造性地构建了实用主义教育思想。在整个过程中，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实际上成为杜威从事教育实践和理论创新不可或缺之动力。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杜威对教育研究的终生兴趣的肇始、夫人对杜威教育学术研究的不断激励以及孩子教育给杜威教育思考的启迪三个方面。在某种意义上，没有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这一动力源泉，就没有杜威创造的教育学术人生和新颖的教育学术成就。关键词新生家庭;孩子教育；教育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杜威作者简介单中惠，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 200062）；鲍清源，福建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福建 福州 350007）。中图分类号G5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277（2023）01-0041-09专题：杜威教育思想研究DOI:10.3969/j.issn.1671-2277.2023.01.004第35卷 第1期2023年2月Vol.35 No.1Feb.2023Journal of Tianjin Academy of Educational Science学报-42-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在对杜威（JohnDewey）实用主义教育思想进行探究时，我国教育学界都会论及他的社会时代变迁和当时兴起的进步教育运动、他的实用主义哲学、机能主义心理学和民主主义等理论基础以及他的学校实验等。一般认为，在创立美国第一个教育学讲座的密歇根大学任教期间，杜威开始对教育产生了兴趣，其主要原因是他参与了密歇根州中小学教师的培训工作，激起他对教育的关注。这一说法不无道理，却忽视了杜威的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对他的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产生的极其重要的影响。虽说原生家庭尤其是母亲对杜威的成长有着较大的影响，但在杜威的教育学术人生中，主要是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这一动力，激发了杜威本人对教育的终生兴趣和关注，并不断地推动他的教育研究和教育思想发展。甚至可以说，杜威之所以在芝加哥大学创办那所初等学校，进行了长达八年的教育实验（通称杜威学校实验），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是一个直接的因素。事实上，“杜威学校”（DeweySchool）只存在了八年时间（18961903），它的历史随着杜威从芝加哥大学的辞职就终结了，而不是有的学者所说的它有百年历史。杜威的学生美国作家马克斯伊斯特曼（MaxEastman）在他的约翰杜威（“JohnDewey”）一文中就强调指出：如果不是他夫人艾丽丝奇普曼的缘故，那杜威永远也不会创办杜威学校。1美国传记作家杰伊马丁（JayMartin）在教育人生：约翰杜威传（The Education of John Dewey:A Biography）一书中也明确指出：杜威“对于早期教育的兴趣就直接来自于与自己孩子相处的经历”2。因此，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杜威在教育上的起步，由哲学到哲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的结合，从而开始了创造性地建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的教育学术人生历程。在某种意义上，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是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一、杜威对教育研究的终生兴趣的肇始从佛蒙特大学到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青年杜威所确定的学术志向是哲学研究。在他到密歇根大学任教前的十年间，美国教育界正在进行有关妇女身体健康和她们所受的高等教育之间关系的激烈争论。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在杜威1884年应聘到密歇根大学哲学系任教后的第二年，他所撰写的第一篇教育文章妇女健康与高等教育（“TheHealthofWomenandHighEducation”）就发表在大学杂志第208期（1885年9月19日）上。接着，他又先后在科学杂志第6期（1885年10月16日）和大众科学月刊杂志第28期（1886年3月）上分别发表了教育与妇女健康（“EducationandtheHealthofWomen”）、高等教育中的健康和性别问题（“HealthandSexinHigherEducation”）这两篇教育文章。具体来讲，在妇女健康与高等教育一文中，杜威强调指出：“年轻妇女在高校中所处的社会、道德环境远未达到应有的程度。现在的问题应该是：如何来改善高校的生活条件既包括智识层面，也包括物质和社会层面。毫无疑问，对于这一问题的理性讨论和对于结果的用心实施，必将使高校生活及毕业后生活的健康程度在大范围内得到普遍的改善。”3同时，杜威还对大学女校友协会问卷调查（表格）进行了分析，并将结果整合成文发表，这就是教育与妇女健康一文。他在文中指出，“需要对大学期间学生的生理、社会及道德环境作更深入的调查”4，以提升其对科学教育家和社会研究者的价值。在杜威有关妇女健康与教育的另一篇文章高等教育中的健康和性别问题中，他结合女大学生的女性生理现象、婚姻分娩、卫生条件、健康状况、社会角色等方面，通过量化研究的数据证实了女性“高校学习无害”的结论，并指出当时美国女子的大学课程既未能解决女性教育问题，也未能触及女性教育问题的实质；他还指出，在女子高等教育上，-43-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即使女子大学的数量得到大量扩展，所有重要的男子大学都向女孩敞开大门，这也只是解决问题的必要基础而已”5。正是通过对“妇女健康与教育”这一主题的思考，杜威强调男女同校教育的大学教育，更加注重针对女性特殊功能的大学生活的社会和道德环境，并尽可能具体界定受过大学教育的女性在社会现实和政治现实中已有的和所渴望有的地位。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原先对哲学、心理学和伦理学研究感兴趣的杜威竟然就“妇女健康与教育”这一主题集中发表了三篇相关的文章。为什么杜威此时会开始思考教育领域的问题呢？究其原因，那就是杜威此时正在与密歇根大学学教育的一个女生艾丽丝奇普曼（AliceChipman）谈恋爱。奇普曼是来自密歇根州的一个聪明、有主见、富有热情的女孩，对学术思考也有着强烈的兴趣；同时，她也是密歇根大学哲学系的“哲学学会”会员。因此，他们两人在密切的交往中无疑会谈到妇女健康与教育问题，从而促使杜威开始对这一主题的思考。毫无疑问，杜威在女性教育上的观点显然受到了艾丽丝奇普曼的影响和启发。对此，南伊利诺伊大学哲学教授、杜威全集编辑顾问委员会主席哈恩（LewisE.Hahn）明确指出：“杜威研究教育的最初文章充分说明了青年杜威对他所处安阿伯环境的诸多方面都深感兴趣；他之所以在这些文章中研究了女性教育问题，在某种程度上肯定是由于他与住在同一幢楼的一位年轻女士艾丽丝 奇普曼（即后来的约翰杜威夫人）的交往。”6所以，杜威的这些教育文章的发表标志着他对教育的终生兴趣的肇始，其在时间上显然早于他参与密歇根州中小学教师的培训工作。当然，这也使得杜威成为美国最早支持大学女性教育的学者。在此之后，杜威参与了密歇根州中小学教师的培训工作。当时，他是密歇根大学“确定满意学校”调查委员会的成员，因而有机会参观该州的中学。通过对全州中学的调查，那些被确定为“满意学校”的中学的毕业生，可以免试进入密歇根大学。同时，他还参加密歇根州教师俱乐部的活动，是俱乐部主席团成员之一。该俱乐部成立的宗旨，就是讨论与中学和大学相关的问题。杜威后来撰写的从大学立场看中学的心理学教育（“PsychologyinHigh-SchoolfromtheStandpointoftheCollege”）一文，就是他在1886年密歇根州教师俱乐部第一次会议上提交并宣读的文章，会后该文章还被收入由佩特洛尔出版社出版的密歇根州校长俱乐部论文集。在这篇文章中，杜威一开始就写到他之所以准备这篇文章是由于他的兴趣使然，还明确提出在中学里心理学应当作为一门独立课程，与其他课程一起进行教学。其中，有两段话在教育上至今仍然是很有现实意义的。一段话是：“指导这个时期的孩子，让他们进行探究，而不是放任其自生自灭。这样的指导也许能够给予孩子们直接的智力帮助，除此之外，也可以帮助他们减少浪费，保持智力甚至道德力。但是，不仅需要通过心理学来满足学生自我意识萌芽的要求，而且需要在各种学习之间保持平衡的关系。”7另一段话是：“在正确的心理学教学引导下，学生不易倾向于产生不良习惯，由此可以避免造成不良后果，因为正确的心理学将倾向于使学生养成独立的感情和理念；然而，这就要求教师必须是睿智的心灵医师，以保证正确结果的出现。”81893年，杜威在教育评论第6期（1893年11月）上 发 表 了中 学 的 伦 理 学 教 学（“TeachingEthicsintheHighSchool”）一文。他强调指出：“时刻牢记学校生活过程的个体性是最有效的道德教学；学校需要设定道德教诲，而不是从发生在学校的事情中生成道德教诲，学生自身作为学校一分子自然关注校园生活，但设定道德教诲也不该是引发学生对其产生像校园生活一般的关注，那注定是敷衍了事，流于形式主义的，也注定导致儿童的心灵在大量一知半解的格言影响下变得僵化，而不是促成有益的发展。”9进行一下对照就可以发现，在1909年杜威出版的教育中的道德原理（Moral Principles in Education）一书中，也有他18年前发表的 中学的伦理学教学一文的影子。-44-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从上可以看出，通过与艾丽丝奇普曼的亲密交往，不仅使杜威在密歇根大学任教期间开始思考女性教育问题，而且推动杜威由此更多地思考与其自身教学工作相关的中学教育以及大学课程、道德教育等问题。除上述文章外，他在这一时期还发表了不少教育文章，其中主要有：伦理学与自然科学（1887）、民主的伦理学（1888）、大学课程：应该从中期望什么？（1890）、道德理论与实践（1891）、经院学者与投机商人（1891）等。正因为如此，哈恩教授会这样指出：杜威“终生对所有层次的教育和教学问题的兴趣，在他这一时期的活动和论著中都有所表现。总而言之，这些早期论著表现出杜威的终生兴趣和见解”10。由此，可以肯定的是，杜威对教育研究的终生兴趣初始于在与艾丽丝奇普曼的亲密交往中所受到的影响和启发。二、夫人对杜威教育学术研究的不断激励1886年7月，杜威与艾丽丝奇普曼在密歇根州芬顿的奇普曼外祖父家里举行了婚礼。在婚后生活中，他们两人不仅在感情上十分相爱，而且在道德和智力上也具有完全一致的赞赏力。就教育改革的拥护者艾丽丝奇普曼而言，她对杜威身上所展现的创造力怀有十分崇拜的心情。她能够领悟杜威的想法，了解杜威坚持要做的某些事情，并迅速而直接做出具有现实意义的决定。杜威夫妇最小的女儿简杜威在约翰杜威传（Biography of John Dewey）一书中这样描述了她母亲对父亲的影响：“艾丽丝奇普曼在学术上的独立性和自力更生的精神、把不屈不挠的勇气和活力结合起来的灵敏性以及努力促进个人智力完善的精神等，对杜威的学术发展无疑产生了起激励和振奋作用的影响。”11因此，在杜威以后的学术生涯中，奇普曼既是他家庭生活上的伴侣，又是他教育学术上的同事。在杜威七十岁生日之际，杜威在回复密歇根大学教育学院的贺信中就这样写道：“我是在安阿伯开始我的教学活动的。正是在那里，我开始逐渐对教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除此之外，我在那里找到了我一生中最亲密的挚友。”12美国教育哲学家韦斯布鲁克（RobertB.Westbrook）也强调指出：19世纪80年代后期杜威把研究兴趣改变为教育，奇普曼对这一改变所起的作用比其他任何人都大；杜威自己赞扬奇普曼给他的工作注入了勇气和内容，他自己教育思想的形成也受到奇普曼的重要影响。13自然，当杜威遇到学术职位上的一些具体问题时，他都会与夫人进行商量，夫人也会给他提供建议和帮助。1889年3月，担任密歇根大学哲学系主任的杜威导师莫里斯突然去世，接到密歇根大学校方邀请的杜威面临着要不要从明尼苏达大学回密歇根大学的问题。在与奇普曼商议后，他接受了这个邀请，尽管年薪少了200美元。其理由在于：一是密歇根大学哲学系主任的社会影响力是明尼苏达大学无法相比的，二是有利于选择哲学系的扩展方向，三是从事研究生教学有利于自身的学术研究。在婚后的家庭里，充满了杜威所需要的温馨和挚爱。显然，将杜威夫妇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不仅是家庭和责任，而且还有教育学术事业上的共同追求，使得他们密不可分。事实上，艾丽丝奇普曼自身的教育学识也使她不可能置身于丈夫的教育学术事业之外。例如，她总是热切地关注着杜威的每次投稿，并同样迫切地期盼着它们的发表或出版。1894年11月，杜威在给艾丽丝奇普曼的信中这样写道：“我有时想，应该直接放弃讲授哲学，转而讲授教育学，最终达到哲学教学的目的。”14表达了他对教育问题日渐增长的兴趣。对此，奇普曼自然给予了强烈的关注，并在某种程度上促使杜威产生了把哲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结合起来的想法。因此，在杜威转到芝加哥大学任教之后，奇普曼协助他创办了芝加哥大学初等学校，即知名的“杜威学校”，进行了长达八年的教育实验，其中她承担了学校校长的具体管理工作。因为家里财务状况紧张，艾丽丝奇普曼在承担大部分家务的同时，还要操心孩子们的事-45-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情，以及提醒杜威的工作日程安排。后来，当杜威到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任教之后，因为奇普曼没有了具体的教学管理工作，所以，她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时刻关注杜威在教育学术研究上的进展。在与杜威的交谈中，她会对杜威教育学术研究不断带来激励和提供帮助。因此，美国杜威研究知名学者戴克威曾（GeorgeDykhuizen）教授这样指出：“杜威夫妇的关系无比亲密，杜威承认尤其在教育和社会事务方面他夫人对他的影响。只要杜威参加这种与教育或社会改革方面直接有关的运动，他总是会得到他夫人的理解和强烈的精神支持。”15杜威的学生马克斯伊斯特曼甚至这样指出：“杜威夫人是杜威教育思想能够自然地付诸行动的唯一帮手。”16当然，杜威对于他夫人在教育学术研究上给自己的激励性影响，不仅在心里是很清楚的，而且在他出版的著作前言中也有明确的交代。例如，杜威在1899年出版的学校与社会一书的“前言”中就表达了对妻子给予自己的帮助和激励的感谢。他这样写道：尽管大学初等学校本身的教育工作是一个联合事业，但是，“在这所学校里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显露出我太太思路清晰和富于经验的智慧”17。又如，在1910年出版的我们如何思维一书的“序言”中，他又写道：在感谢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教师和管理人员以及他的友人和大学同事埃拉扬（EllaFlaggYoung）之前，“我最想感谢的人是我的夫人，正是她的灵感给我带来了此书的观念，也正是她18961903年在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的工作使我的观念能够如此的具体化，并在她的实践中得到体现和检验”18。总之，在杜威看来，为了在学术研究上能够获得更多更大的发展，家庭生活应该能够提供所需要的温暖、安定和丰富的人生关系。1929年10月20日，在纽约举行的庆贺杜威七十岁生日会上，他在答谢辞中就说：“人生幸福的另一个条件，即感情最深切的源泉，我认为，它来自于一个人的家庭关系。虽然我也经历过家庭的重大悲痛，但我可以真诚地说，人生恩赐我的最珍贵的环境和财富就是我的人生伴侣，我的子女，以及我的孙子女。”19三、孩子教育给杜威教育思考的启迪与孩子们的接触以及对孩子教育的关注，在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杜威在哲学和教育学术研究上的发展。因此，就杜威教育著作的来源，美国哲学家、萨拉劳伦斯学院前院长哈罗德泰勒（HaroldTayler）曾作了这样的分析：它来源于杜威的实践经验，来源于他与教师、父母和同事们的交谈，来源于他对课程发展和教育政策的思考，此外还来源于他与孩子们的具体接触。20杜威夫妇都很喜欢孩子，喜欢大家庭生活。到1900年时，杜威夫妇已生育了7个孩子。其中，第一个孩子（大儿子）弗雷德里克阿奇博尔德杜威（FrederickArchibaldDewey）1887年7月在密歇根州芬顿出生；第二个孩子（大女儿）伊夫琳里格斯杜威（EvelynRiggersDewey）1889年3月在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出生；第三个孩子（二儿子）阿奇博尔德斯普拉格杜威（ArchibaldSpraggDewey）和第四个孩子（三儿子）莫里斯杜威（MorrisDewey）分别于1891年4月和1893年10月在密歇根州安阿伯出生；第五个孩子（四儿子）戈登奇普曼杜威（GordonChipmanDewey）、第六个孩子（二女儿）露西艾丽丝杜威（LuciaAliceDewey）和第七个孩子（三女儿）简玛丽杜威（JeanMaryDewey）分别于1896年5月、1897年12月和1900年7月在芝加哥出生。显然，孩子们的出生给杜威夫妇带来了无穷的快乐。但是，使他们感到不幸的是：第三个孩子阿奇博尔德一出生就夭折了，第四个孩子莫里斯在欧洲旅行期间因患白喉于1895年3月死于意大利米兰，第五个孩子戈登在去英国的路上因患伤寒于1904年9月死于爱尔兰。随着孩子们的出生，杜威夫妇尤其是杜威对孩子们的发展和教育给予了很大的关注。对于杜威与孩子们的关系，杜威的学生马克斯伊斯特曼在约翰杜威一文中曾有过这样有趣-46-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的描述21：“家庭也需要像学校一样，沿着科学管理的方向进行一点革新，杜威对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就如他对学校产生的影响一样大。本质上来讲，这是一场以家庭为中心的改革。”“在这位哲学家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里，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五个孩子在家里玩耍，杜威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丝毫不受孩子们的打扰。作为一位逻辑学家，杜威的最佳状态更是令人震惊赞叹：即使一个孩子爬上他的裤腿，另一个孩子在他的墨水瓶里钓鱼。他也能够专心致志，甚至能够同时做两件事情。”确实，杜威花费了不少时间来观察自己孩子的成长，尤其是还处于婴儿时期的莫里斯。正如美国传记作家杰伊马丁所指出的：“杜威花了大量时间和莫里斯在一起，由此使得他对儿童发展和早期教育心理学研究越来越多。”22在对自己孩子的细心观察中，杜威不仅认识到儿童天赋倾向的重要性，而且认识到儿童早期发展的重要性。因为在他看来，儿童在从事其感兴趣的活动过程中，他们会在面对困难的情况下进行主动积极的学习；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通过思维来解决所经历的问题并获得知识，即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积累智慧。例如，孩子的兴趣和活动应该成为教育的起点；应该设计一些场景让孩子们参与他们感兴趣的、有意义的、现实的、解决问题的活动；应该鼓励孩子们创造性地思考和独立地解决一些问题，等等。这种尊重孩子的思想在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第四章中就得到了显现，他在其中充满敬意地引用了美国散文作家和思想家爱默生（RalphW.Emerson）的一句格言：“尊重孩子，始终如一地尊重他，但也尊重你自己。”23对于杜威夫人奇普曼来说，她在不断学习儿童教育经验的同时，也很高兴地把杜威的教育理论和教育方法用于孩子们身上。因此，在杜威家庭里，在孩子教育上所采取的许多看起来有点离经叛道的做法虽然使邻居们感到有点吃惊，但孩子们觉得很高兴很快乐。杜威夫妇很喜欢孩子，在欧洲旅行期间，他们的第五个孩子戈登在意大利米兰因病去世，随后他们在意大利威尼斯收养了另一个孩子，即跛脚男孩萨拜诺（Sabino）。回到美国后，在萨拜诺住院治疗期间，杜威几乎每天都去探望；之后，他还经常在哥伦比亚大学附近的河边公园用轮椅推着萨拜诺散步。于是，萨拜诺成为杜威家庭的一个惹人喜爱的成员。萨拜诺在回忆父亲关爱时深情地说：“可以把他给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写成一本书我说，这确实是个人的关怀。”24晚年时，杜威1946年12月与格兰特（RobertM.Grant）夫人结婚后，又于1948年领养了两个比利时的战后孤儿（姐弟俩）：男孩小约翰杜威（JohnDewey,Jr.）和女孩阿德里安娜杜威（AdrienneDewey），在家里相处其乐融融。尽管在将近九十岁时，杜威又一次处于那些好奇好动的孩子包围之中，但他始终认为，这样的环境有利于理解最丰富的人类经验。显然，在杜威看来，孩子们在他的哲学和教育学术上是一种帮助。具体来讲，孩子们不仅有助于他在哲学上的进一步思考，而且更重要的是使他把哲学问题和教育问题完全结合了起来。实际上，这也是杜威由哲学领域转向教育领域的一个重要原因。这清楚地表明，对孩子教育的关注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杜威教育实践研究的开展和教育理论的构建。在对待孩子上，杜威的态度与美国哲学家詹姆斯（WilliamJames）有着明显的区别。当詹姆斯当了爸爸之后，他被孩子们在家里的嬉闹搞得心神不宁，竟抱怨说他自己与静心的思考永别了；但杜威却完全不同，面对孩子们的嬉闹，则显得淡定自若。251894年1月，杜威的幼儿语言心理学（“ThePsychologyofInfantLanguage”）一文在 心理学评论创刊号（第1期）上发表，该文呈现了他从1887年至1893年六年间，观察自己的三个孩子（大儿子弗雷德里克、大女儿伊芙琳、三儿子莫里斯）得出的结果。在这篇文章中，杜威对观测和记录提出这样的要求：“仔细地注意孩子的词汇对于他来说的原初意思，以及最初的原形质的动词性的名词性的感叹性-47-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的形式的逐渐分化，直到那些词呈现出它们现在的固定的词性。”26在他看来，观察与这些语言差异有关的心理特性，不仅为个体心理学这个未探明领域添砖加瓦，而且对探明语言心理学大有裨益。值得注意的是，自1894年去芝加哥大学后，杜威担任了哲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系主任，开始讲授研究生课程。在杜威的整个学术人生中，这是他的学术成就和认可度在美国学界迅速得到提升的一个时期。同年8月，杜威在大众科学月刊第45期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即德育中的混乱（“TheChaosinMoralTraining”）。该文不仅反映出他对教育问题不断增长的兴趣，而且还是他去芝加哥大学后所发表的第一篇教育文章。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他特别指出：“这是每个教师和家长都会面对的一个具有实际意义且关键的问题：我将给我的孩子提供什么理由，让他能够去完成这个正确的行动？为了使他可能自己认识到那是对的，我将诉诸于他的什么动机？为了在这个正确方向上创造出一种习惯倾向，我应当努力唤起他的什么兴趣？我们最主要的需求是把我们的理论交给实践，交给实验，让他们来检验证实，同时，我们也要使实践变得具有科学性使它能够体现我们所能达到的最合理的那些观念。”27其中，杜威所提及“把理论交给实践加以检验，交给实验加以证实”的观点，也许正预示了对教育实践研究兴趣渐增的他在两年后创办芝加哥大学初等学校的主旨。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受到自己孩子的启发，以及考虑到夫人的工作，杜威创办了芝加哥大学初等学校。因为，从艾丽丝奇普曼1894年6月29日的来信中，杜威悉知大儿子弗雷德里克有要在木工房里为弟弟莫里斯办一所法语学校的想法，之后杜威就一直在思考创办一所学校的问题。在同年11月1日给艾丽丝奇普曼及孩子们的回信中，他就谈及了自己一年多后创办的那所学校的初步设想。他在信中这样写道：在我的脑海中，这样的一所学校越来越清晰了。在这所学校中，一些实际的建造性活动将是整个工作的中心和源泉。这所学校将是一种简要而有序的社会生活，既是社会训练的中心，又是科学训练的中心。28杜威在他自己的童年时代就对那时美国学校的传统教育氛围表示不满，而把学校看作是一个惹人厌烦的地方。在他的孩子们出生后的那个时期，美国学校的教师仍然盲目地让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死记硬背和复述一些毫无意义的冗词赘语。尽管公共教育体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在学校课堂上的教学方式依然是传统的照本宣科，就像填鸭一样。因此，如何给孩子们提供理想的教育一直是杜威所思考的一个问题。显然，这也是他后来创办芝加哥大学初等学校的一个重要原因。在杜威看来，这所学校应该是一所与儿童一起进行教育实验的学校。正因为如此，在这所学校最初招收的12个学生中，大多是杜威和他同事的孩子。除课程学习外，健康与体育活动方面的内容一直是这所学校日程安排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当然，这所学校的创办也使杜威夫人的教育学识有了用武之地。因此，杜威的学生马克斯伊斯特曼在约翰杜威一文中强调指出：“让我记住约翰杜威的是，他是一个把我们儿童从学校里一直处于的令人十分厌烦的状态中解放出来的人。”29确实，在杜威的整个教育学术人生中，他不仅关爱自己的孩子，而且也关爱整个美国的孩子，充分体现了由对自己孩子教育的关注到对整个美国孩子教育的关注。他创办实验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放孩子们。1930年3月28日，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新校区落成仪式上的题为哲学与教育的讲话中，杜威就强调说：“教育的最终目的是培养能力全面发展的人志向远大，思想开放，品位高雅，拥有渊博的知识和办事能力。”30所以，1949年10月20日在纽约举行的庆贺杜威九十岁生日宴会上，作为美国学生代表的纽约林肯中学一位女孩艾丽斯霍夫曼（AliceHoffman）在她的贺词中这样表述：“对于教育家和哲学家约翰杜威，美国的学生深表感激。正是在他所做的贡-48-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献之下，学习变得有趣，不再是一个枯燥乏味的过程，知识的获取不再是一项令人厌烦的任务。因为引入我们今日学校的是由约翰杜威培植的新的令人振奋的教育方法，这些方法已经深入人心并且在实践中证明对我们学生的个性发展和学业成就有很大的帮助。”31在1952年6月1日杜威逝世之后，杜威的学生、美国哲学家和教育家胡克（S.Hook）在回忆他的老师时这样写道：虽然杜威离去了，“他身后没有留下纪念碑，没有留下帝国，没有留下钱财，也没有留下基金。然而，杜威留下的遗产极其丰富，无法估量。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使得美国数百万儿童的生活经验更加丰富，更加快乐”32。参考文献：1 1629EASTMANM,DEWEYJ.TheAtlanticMonthlyJ.December，1941:678,680,671.2 22马丁.教育人生：约翰杜威传M.杨光富，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93,113.3 杜威.妇女健康与高等教育M/杜威全集晚期著作第17卷.李宏昀,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7.4 杜威.教育与妇女健康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1卷.张国清，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55.5 杜威.高等教育中的健康和性别问题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1卷.张国清，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63.6 哈恩.文本说明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1卷.张国清，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388.7 8杜威.从大学立场看中学的心理学教育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1卷.张国清，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67,70.9 杜威.中学的伦理学教学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4卷.王新生，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49.10 哈恩.导读：从直观主义到绝对主义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1卷.张国清，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4.11 31简杜威.约翰杜威传M/简杜威，等.杜威传（修订版）.单中惠，编译.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9：21，423.12 JohnDeweytoUniversityofMichiganSchoolofEducation(1929.10.26)Z.UniversityofMichiganSchoolofEducationBalletion,No.1,1929-11:26.13 韦斯布鲁克.约翰杜威M/扎古尔摩西.世界著名教育思想家（1）.梅祖培，等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4：225.14 28JohnDeweytoAliceChipmanDeweyZ.1November,1894.ButlerLibrary.15 25DYKHUIZENG.TheLifeandMindofJohnDeweyM.Carbondale:SouthernIllinoisUniversityPress,1973:233,106.17 DEWEYJ.“AuthorsNote”M/TheSchoolandSociety.Chicago:UniversityofChicagoPress,1900:16.18 DEWEYJ.HowWeThink.“preface”M/TheCollectedWorksofJohnDewey,TheMiddleWorks,Vol.4,Carbondale:SouthernIllinoisUniversityPress,1978:179.19 DEWEYJ.InResponseM/TheCollectedWorksofJohnDewey,TheMiddleWorks,Vol.5,Carbondale:SouthernIllinoisUniversityPress,1984:421.20 TAYLERH.“Preface”M/DYKHUIZENG.TheLifeandMindofJohnDewey.Carbondale:SouthernIllinoisUniversityPress,1973:xx.21 伊斯特曼，单中惠.我的老师约翰杜威J.大学教育科研，2019（5）.23 DEWEYJ.DemocracyandEducationM.NewYork:FreePress,1944:52.24 克利巴德.杜威与一个意大利男孩的逸事M/简杜威，等.杜威传（修订版）.单中惠，编译.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9：-49-新生家庭和孩子教育：杜威教育实践和理论研究不可或缺之动力278.26 杜威.幼儿语言心理学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4卷.王新生，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62.27 杜威.德育中的混乱M/杜威全集早期著作第4卷.王新生，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04-105.30 库尔茨.导言M/杜威全集晚期著作第5卷.孙有中，等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5.32 胡 克，勾 月.对 约 翰 杜 威 的 一 些 回 忆（18591952）J.大学教育科研，2019（5）.New Born Family and Childrens Education:the Indispensable Force of Deweys Educational Practice and Theoretical ResearchSHAN Zhonghui，BAO QingyuanAbstract:Through his own educational practice and theoretical research,American educator John Dewey finally constructed pragmatic educational thought.In the whole process,new born family and childrens education actually exerted an indispensable force on Dewey himself.This influence is mainly reflected in Deweys burgeoning interest of education research which lasts throughout his lifetime,Mrs.Deweys continuous encouragement in Deweys academic research of education,and the enlightenment of childrens education to Deweys education thinking.In a sense,without the indispensable force of new born family and childrens education,there would be no educational and academic life and novel achievements created by Dewey.Key words:new born family;childrens education;educational research;indispensable force;Dewey责任编辑：金锡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