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病见于阳者%2C以阴法救之”条文考辨.pdf

789研献SSC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2 0 2 3年7 月第47 卷第7 期“百合病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条文考辩刘芸睿贾春华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北京100029摘要：【目的对金匮要略“百合病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条文进行辨析，从而更好地阐释百合病治则，解决历代对本条文认知不清的问题。方法通过对该条文义理的分析，并考小品方千金要方与本条所论相近之条文，再考仲景大论“阴阳”之本意，概括总结其文本中的错误。结果历代对本条文中阴阳的解释多种多样，如寒热、表里等，但均无法解决条文中两组阴阳前为寒热后为表里，前后不一的问题。而在唐以前医籍小品方千金要方中相关条文记载与金要略并不一致，均写作见于阴而以阳法攻之”，其逻辑更为清晰，文理更为融贯。又通过对仲景理法的分析，如阴病十八阳病十八的论述，发现仲景著作中的辨证体系是建立在阴阳指代表里的基础上。结论通行版金质要略中“百合病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的条文不能阐发百合病的治疗原则，推测有关本条文的记述存在错简。关键词：金匮要略；百合病；阴阳；逻辑；小品方；千金方；推理中图分类号：R395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 0 5-550 9(2 0 2 3)0 7-7 8 9-0 4D0I:10.16466/i.is1005-5509.2023.07.015Textual Research of the Clause that“Using Principle of Yin to Cure Baihe Disease with Yang Syndromess”LIUYunrui,JIAChunhua School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100029),Chinacine,Beijing(100029),ChinaAbstract:Objective To differentiate validity of the clause that“using principle of Yin to cure Baihe disease with Yang syndromes”inSynopsis of the Golden Chamber,in order to explain the treatment principles of Baihe disease better and solve the problem about themisunderstanding of this clause in the last several centuries.Methods By analyzing the meaning of this clause first,collating thecorresponding clauses in Xiaopin Prescriptions and Qianjin Prescriptions,then researching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the Yin-Yang theory ofZHANG Zhongjing,finally gathering the mistake in the clause of Synopsis of the Golden Chamber.Results There are variousinterpretations of Yin-Yang in this clause,such as cold and heat,exterior and interior,etc.However,none of them can solve the problemof the inconsistency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Yin-Yang in the text,the former being cold and hot and the latter being exterior andinterior.And the corresponding clauses in Xiaopin Prescriptions and Qianjin Prescriptions were investigated that they were different from theclause of Synopsis of the Golden Chamber and more coherent.Through the analysis of Zhongjings theory and method,it was found that the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system in Zhongjings writings is based on that Yin-Yang refers to exterior and interior.Conclusion The clausethat“using principle of Yin to cure Baihe disease with Yang syndromesin Synopsis of the Golden Chamber of general version can notexplain treatment principles of baihe disease,extrapolating that the clause in Synopsis of the Golden Chamber of general version has somemistake.Key words:Synopsis of the Golden Chamber;Baihe disease;Yin-Yang;logic;Xiaopin Prescriptions;Qianjin Prescriptions;inference“百合病见于阴者，以阳法救之；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见阳攻阴，复发其汗，此为逆，见阴攻阳，乃复下之，此亦为逆语出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该条本是对百合病治则的陈述,但仔细研究就会发现本条文中“见于阴者，以阳法救之；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之阴阳与“见阳攻阴，复发其汗，此为逆，见阴攻阳，乃复下之，此亦为逆”之阴阳所指通信作者：贾春华，E-mail:前后不一，即同一条文中出现的阴阳所指不一致，对认识这一条文产生了很大的阻碍，所以有必要对该条文进行辨析，以确定其是否有所错简及讹误，使学者及临床医者能更好地理解本条文。1“百合病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的古今解释本条文历来公认最为难解，难解的原因是出现了多组阴阳的概念，即“见于阴/见于阳”“阴法/阳法”790条文考病见于4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2 0 2 3年7 月第47 卷第7 期“攻阴/攻阳”，而在前后两句中，两次出现的“见于阴/见于阳”与相对的“阴法/阳法”“攻阴/攻阳”并无统一的对应关系，即前文指出的阴阳所指不一的问题。历代医家对本条文的解释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第一种观点并未解释阴阳的具体涵义，而将百合病的逆治解释为虚虚实实之逆，认为百合病是由阴虚发热引起的，不像实热，汗法下法均非所宜，故日汗下治之为逆。如赵以德2 在金匮方论衍义中解释本条说：“伤寒治法谓阳盛阴虚，汗之则死，下之则愈；阴盛阳虚，汗之则愈，下之则死在彼直言其盛，所以行汗、下之法；此但言其见以救之，则是无汗、下之宜施。”李金匮要略广注本条下亦言：“救与攻二字不同，救者补其虚，攻者去其实也见阳之亢，则阴绝矣，不能救阴而反攻其阴，且复发汗以燥其津液；见阴之盛，则阳衰矣，不能救阳而反攻其阳，且复下之以损其真元，则逆之甚也。伤寒治法主要强调疾病有余的方面，所以用发汗泻下之法，而百合病所谓见阳救阴，见阴救阳，主要强调其不足的方面，此时汗下之法就不太适合；如果用伤寒治法，病出于表就发汗，人于里就泻下，虽表里治法不为逆，但对身体亦有伤害。这种观点并未解释“见阳攻阴”“见阴攻阳”为何为逆，只是强调百合病的虚性，认为发汗泻下违反存津液之逆第二种观点将阴阳解释为寒热，认为本条文只是描述内经所说“用阴和阳，用阳和阴”的治疗原则。而所谓用阴和阳、用阳和阴是对虚性疾病而言，因此可以认为这种观点是从第一种观点发展而来。金要略心典于本条言：“病见于阴，甚必及阳；病见于阳，穷必归阴。以法救之者，养其阳以救阴之偏，则阴以平而阳不伤；补其阴以救阳之过，则阳以和而阴不蔽。内经之道也。41当百合病出现“阳 的症状，即阴虚内热的热症，应该使用“阴”法壮水之主；当出现“阴”的症状，即里虚寒证，应该使用“阳法”益火之源，以此维持人体寒热的平衡，现代大多数学者如胡希恕 5、秦伯未均持此种观点。但结合本篇中所载治法，若说阴虚阳盛是从前文“变成渴者”与“变发热者”得出，还可勉强说通，那么阳虚阴盛的情况在本篇所记载的各个治法中并无所指。所以曹颖甫认为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是统上七条而言之；而见于阴者，本篇既没有症状记载，也没有方治列出，即不当用百合，自然也不能称为百合病了。他认为见于阳者是肺阴被伤，阳气外浮，故用百合养其肺阴，而见于阴者是营阴不达，治应扶脾助阳，由于营弱卫强，营为阴故称见于阴，故治疗如太阳病篇所说应用桂枝汤振奋脾阳，故日以阳法救之。但若将变渴变热称为见于阳者，那么称营弱卫强之发热汗出为见于阴者并不合理第三种观点认为本句中阴阳的所指是表里，提出百合病必是由于阴液阳气两伤，故阴阳二字并非病发于阴虚阳虚之意,后又经误汗或误下而致变，病症或体征出现的部位不一致，根据部位不同以确定其具体治法。朱光被在金匮要略正义中说：“若知母、滑石及百合洗，俱清上焦表法，即所谓阳法也。若生地、牡蛎、鸡子黄，俱治中下里分，即所谓阴法也。可见百合病救之不暇，尚可误攻耶。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矣。”现代对于本条文的解释又日渐丰富起来，米扬 7 认为本条文中阴阳应前后分别解释，前句以寒热解释，为用阴和阳、用阳和阴之义，后句以表里解释。单志华8 则认为，见于阳者是由于外感热病导致的阴液亏虚，应治以滋阴养液之法；见于阴是由于内伤杂病或情志不遂导致的气郁化火，治宜清热为主。从禹等9 认为，见于阴是指不能食以及吐利等胃肠里证表现，此为里虚，故用下法重伤脾胃为逆；见于阳指百合病因外感因素所得，外解后遗留寒热感觉异常，不可继续用汗法伤其表气。张鹏起等从百合病为伏邪致病暗耗精津的角度出发，故在以养阴为主的基础上见于阴者，以温煦养阳为主；见于阳者则清?养阴救之，根据阳虚阴虚进行加减。庄子凡等使用百合地黄汤治疗心阳不足肺阴虚损导致的不宁腿综合征患者，取得较好疗效。此外大多数学者均持前文第二种观点，在此不再赘述。2唐以前医籍的相类条文考理解“百合病见于阴者，以阳法救之；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见阳攻阴，复发其汗，此为逆；见阴攻阳，乃复下之，此亦为逆”的关键，在于明白阴阳的所指，搞清见于阳、见于阴，阴法、阳法以及与具体的发汗、攻下法之间的关系。本文首先用归谬法证明金匮要略文本的误，然后再引用唐以前医籍。归谬法又称反证法，属“间接证明法”，是从反方向证明的方法，通过肯定题设而否定结论。首先假设文本中阴阳的所指为寒热，前半句可理解为内经用阴和7914浙江中医药大学生报2 0 2 3年7 月第47 卷第7 期阳、用阳和阴的治则，但后半句称见热证不可发汗则难以解释，且说见阳不可发汗,更与一般的思维逻辑相矛盾。其次,若假设文本中阴阳指代表里,则前半句意为见表救里，见里救表，与伤寒论44条“太阳病，外证未解者，不可下也，下之为逆”的表里治则相违背，亦无法说通。最后若将前半句解释为寒热，后半句解释为表里，虽可使文本前后两处阴阳同时说通，但前后阴阳所指不一致，并不符合语言逻辑。综上三种假设所述，可以推断出条文本身有问题。小品方以及千金方中亦有百合病的相关记载，关于本条文，小品方写作：“凡百合病见于阴而以阳法攻之,其阴不得解也，复发其汗,此为逆,其病难治。见于阳而以阴法攻之,其阳不得解也，复下之,其病不愈。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