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岛人》：主旋律电影个体符号的生动书写.pdf

38 影视制作VIDEO PRODUCTION主旋律电影中最常见的就是关于英雄人物的塑造，那么对于该形象的符号化书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而我们对“英雄”这个词有太多的刻板印象：英雄应该有弯弓射大雕的高超本领，英雄应该有卧薪尝胆的毅力，英雄应该有精忠报国的信念总之，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都是完美的、神圣的，他们拥有世间一切美好品质，让我们感到遥不可及。而影片守岛人打破了这样的“铁律”，一改往常将人物置身于宏大叙事背景的惯性，通过个体事迹的符号化书写，以小见大，进一步深化了影片主旨。人物塑造：精心选事件平凡铸英雄峻冰老师曾提出：“主旋律电影通常以客观、真实的表现手法再现真实故事，以符合电影创作规律的方式，传递表达立场，实现从个体符号向群体精神的全面升级。”那么，要想在群体精神方面有所展示，就离不开个体符号的书写。个体符号放在影片中具体来说就是人物塑造，而人物塑造又离不开具体的事件。在守岛人中，岛上生活更多的是搏斗。1986 年的秋天“白鹿”肆虐，主人公王继才抱着两只小白狗在暴风骤雨中冲回守岛的小屋，屋内的窗户被狂暴的海风击碎，海水被台风冲击到屋内，环境描写镜头尽显狼藉。而另一边继才的大女儿小宝正天真地问爷爷，白鹿是不是神话故事。岛上的残败景象与家中的温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终于继才暂时抵挡住了糟糕的气象，为受惊的小狗们放起了让世界充满爱，满满的时代感随着歌声飘荡在观众的回忆中。然而这样的平静是短暂的，转眼间眨火熄灭，继才赶紧抢修眨火，可这边眨火刚修好，转头看见国旗也被损坏，他又赶快跑去坑道拿出新的国旗，并将破损的国旗换下。这一段描述中，王继才总是在全景或者远景中独自奔跑，像极了老人与海中的老人，仿佛只有不停地与自然搏斗才能获得生存的希望。码头上的仕花在暴雨中似望夫石一般，不过这天她仍旧没有等到心中的人。许是总在失望中度日，这天她抱着游回家的大黄狗与父亲碰面，终于忍不住跟父亲讲起写好的离婚书。得知一切的父亲只得承诺仕花催促王长杰继续找人替代继才，这才使王继才的婚姻得以保全。岛上的岁月里，最难熬的不仅仅是对家人的思念，更是漫长岁月中常人难以承受的孤独。难得深夜岛上又恢复了通讯，继才第一时间接到了王长杰的电话，夜里蚊虫凶猛，特写镜头中继才踩着电话的脚踝已经被叮咬得面目全非，而他全然顾不得这些，毕竟靠着这通电话，两人、两狗还可以来几局斗地主，消磨这孤寂的夜晚。而这只是他孤独的开端，后面就更加难熬了。片中第一次出海的小豆子被继才所救，小豆子要报答他，他却说陪他在岛上待一天就行。也许那时候，岛上能多一个人，比什么豪言壮语的报答都来得实在。其实继才也是人，也会动摇。开山岛哨所里的小黑板书写了他的孤单。最开始继才一边在小黑板上画“正”字记录来到开山岛的天数，一边吐槽王长杰说话不算话，说好最多守半个月，现在 76 天了还没消息。后来一家老小来岛上看他，妻子为他打理了头发，父亲为他做了蟹笼，这次他才深刻地了解到，找不到人来替自己，此后小黑板上没了记载守岛天数的记录。再后来，这块小黑板挂上了王长杰父亲带回来的军旗，它被各种荣誉奖状、奖杯所环绕。可以说，这块小黑板，把继才孤独的心路历程具象化了，它是继才打破孤独、突破自我的无字里程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父亲是继才在冬天最担心的亲人，这一年的冬天就要过去，继才却做了噩梦，他梦到在家里床头点着灯编制蟹笼的父亲突然吐出大口鲜血，画面如此真实，因此他从梦里惊醒，疯也似的跑出门去。此时，正值台风“梅花”肆虐，妻子着急拦着继才，却动了胎气瘫坐在哨所的门槛上。羊水马上就破了，恶劣的天气致使医生无法上岛，继才只好根据仕花的经验和电话里医生的指导接生，中间仕花险些难产身亡，继才只能呐喊着祈求上天给予帮助，或许是上天怜悯，这一夜继才夫妇拥有了第二个孩子。但命运弄人，“梅花”过后，他们得知了父亲离世的消息。也许终究是忠孝难两全。继才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捍卫了一片领土，但他一定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继才得知大女儿小宝辍学在海鲜市场工作，小小年纪就品味到了生活的艰辛，决心找王长杰换人，想着实在不行供孩子读完书再回来守岛。谁知王长杰已病入膏肓，这一次继才又逞了能，没有把换人的话说出口，反倒为了让王长杰安心，说要守好岛。因此，看到女儿小小的身躯在鱼货市场奔波时，守岛人：主旋律电影个体符号的生动书写文/闫子凤云南艺术学院电影电视学院39DIGITAL VIDEO TIMES他的眼神里承载了太多抱歉。也是这一次，一向乖巧的女儿与他产生了口角，她表现出一个孩子对父母陪伴的需要，也许里面也夹杂着一点小小的私心，但这个小缺点更凸显了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同时，也为他错过孩子无数次家长会，错过送孩子报到，错过女儿的婚礼等事件埋下伏笔。通过导演精心选出的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守家卫国上继才是一把好手，但对家人他真的亏欠了太多太多。虽然他是因为造化弄人才一直守着开山岛，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难熬的岁月硬生生将平凡的他逼成了一名英雄。强化戏剧性：谎言显善意小我存大爱片中善意的谎言是破解矛盾冲突的关键。继才说了谎，他说是父亲为了报答王长杰父亲的恩情才让自己上了岛，实际是他自己要求上岛的，这个秘密他守了太久才与妻子坦白；仕花也说了谎，她说“我妈说不能输给你爸，你守一天就让我陪你一天”；小宝也说了谎，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瞒着父亲辍学打工补贴家用。当然纸包不住火，他们的谎言终究会被戳破。继才夫妇的谎言，是在一次例行公事中相互坦白的；小宝的谎言则在小豆子的不经意间走漏风声。虽然小宝与继才产生过口角，可她仍是个善良的孩子，在父亲踏上归岛船只时向父亲道了歉。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为了更多人的幸福，我们都讲过善意的谎言，并以此维系生命中难能可贵的真情。也正是这样的谎言，加强了影片的戏剧性，把亲人间的相互体谅描摹得更加细腻，同时把牺牲小我的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时间的塑造：岁月催人老草木亦有缘王继才夫妇的故事之所以感人至深，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长时间的坚守，这种时间的流动最能打动观众。2014年的开山岛上组织了一场特殊的春节联欢晚会，王继才夫妇为亲友表演了经典淮海戏回娘家，回想上次这个旋律响起还是仕花辞掉教师工作上岛为继才梳洗时，转眼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两人在台上表演着当年他们最爱的桥段，但常回家看看对于他们来说已是奢望。这里特别给到了几次仕花腿脚不便的特写，也为其下岛看腿，继才独自在岛上心脏病复发身亡埋下伏笔。台下，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甚至有了第三代，父母垂垂老矣和孩子茁壮成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同时也让观众在短暂的观影时间里看到了主人公几十年里的重要人生片段。在继才成长和衰老的过程中，他们曾在这座岛上搭救过许多人，其中最有情有义的就是小豆子。第一次出海的小豆子还是个获救后唱着霍元甲主题曲的小青年，后来他是救助继才的孩子免遭走私犯侵害的好心人，再后来他开武馆发了家，想让继才夫妇下岛共同经营武校，虽然继才夫妇没有同意，但他仍在以自己的方式报答他们。他会送上最新的手机，即使当时岛上几乎没有信号；他会拍下夫妻俩的生活照宣传他们的感人事迹；他会带着武校的孩子们坐着大船遥望开山岛，用真实的力量教导孩子们拥有精神上的富足。也正是因为他，夫妻俩的故事才广为人知，最终获得了一张张奖状、一个个奖杯，而这些荣誉亦是他们坚守初心和信念的写照。几十年过去，继才夫妇已不再年轻，留在心里的更多的是那份信念与责任，反观下一代青年人，已经茁壮成长，小豆子的小有成就从侧面反映出夫妇二人言传身教的作用。孩子在一天天长大，草木在四季轮转中生长。当年背着土带着苗在开山岛上开天辟地的继才夫妇转眼已是白发苍苍。现在的岛上有了不少植被，而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埋藏着一段往事：苦楝树下埋葬着忠犬大黄，桃树下竖立着小豆子父亲的石碑，树上结出来的桃子是给王长杰送去的定心丸。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有了几代小狗的石碑，继才夫妇为小狗们带来了过年的饺子，似乎就是在这一瞬间，这里的人，这里的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灵性，他们的生命都与开山岛有了不可割裂的缘分。环形叙事：离别亦无常往事存心间真正的离别是来不及说再见的。影片采用环形叙事，开篇就是继才倒下，在落日余晖中被抬上救护车，群众都关心着这个没见过几次面却谁都认识的守岛人，跟着跑来的两只小白狗也在不停地跟着救护车奔跑，但谁也没想到这竟是永别。影片开头他倒下前，我们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这让观影的观众形成了一定的心理期待，这种期待类似于一种暗示，这种期待或者说暗示使得观众的好奇心大幅提升，促使观众持续观影寻找答案。可直到影片结尾我们才知道，其实他除了海面，什么也没看到，恰恰是我们替他看到了已是海军的儿子向他致敬。也许从另一个层面他也看到了，就在他无数次的幻想中，抑或在灵魂抽离躯干的刹那，他看见了。我想这是导演留给观众的哲思片段，离别是人生中不可预判的瞬间，也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或那样的遗憾，就像我们最后也无法得知主人公究竟有没有看到儿子的光辉时刻。而继才也经历过这样的无奈，他为了“守一天就要守出来一个样子”，为了“不亏心”，错过了家里的许多大事。守岛的这 32 年里，他崩溃至极想要逃离过，守望初心咬牙坚守过。我想他从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下岛，但是这里的人民会记得他，这里的一草一木会记得他，这里他使用过的 189 本日志、挥舞过的 368 面国旗也会记得他。结语主旋律电影大多具有宏大的叙事背景，像守岛人这样的小切口故事却很少。影片通过人物塑造、强化戏剧性、时间塑造和环形叙事等手法，书写了继才夫妇等人的个体符号，再从个体出发上升到群体，将中国人含蓄的爱意一点点地表露出来：爱是夫妻几十年的相濡以沫，是家人长久不变的理解付出，是坚守对他人、对祖国的一句诺言，是凝结在每一本日志中的文字漫长的岁月是最长情的告白，他们的话语中没有一个爱字，却将爱的意义展现得淋漓尽致。真正的离别是来不及说再见的，这也许就是继才说过的真正与这座岛融为一体，也正是这样的悲壮，才让他的一生更富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