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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赛
中的
海洋
叙事
及其
伦理
意蕴
奥德赛 中的海洋叙事及其伦理意蕴吴红涛,:,:,荷马:奥德赛,陈中梅译,北京燕山出版社,年,第 页。后文出自该书的引文,只随文标出该著的卷数和行数,不再另注。,:,收稿日期作者简介吴红涛,哲学博士,浙江万里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伦理美学与空间理论研究。浙江宁波 摘要:奥德修斯拒绝“成神”,选择重返伊萨卡的凡人生活,其漫长而曲折的“平凡之路”始终与海相伴,海洋是他回归凡间的必经之路。在持久的漂泊和向往的平凡之间,海洋为奥德修斯架构起了一段饱含热望而又充满危机的旅途,它不仅给予奥德修斯回家的期盼,还为奥德修斯带去了凡人的忧思。与海洋对话交集的过程,亦是他不断认识自我与挑战自我的过程。奥德修斯甘愿放弃卡鲁普索等提供的诱惑,踏海而行,勇敢面对逆境与苦难,确证了他敢为凡人的伦理品格。唯有像奥德修斯这样不甘享乐与安逸的凡人,才能领略到海洋呈现的多面性,其交织了奥德修斯海上航行所历经的各种况味,深刻隐喻了人之为人的命运抉择。关键词:奥德修斯 荷马 海洋 凡人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在 修辞术()中借用古希腊智者阿尔基达马()的话,称 奥德赛 为“人类生活的明镜”()。和 伊利亚特 中“神样的阿喀琉斯”()不同,奥德赛 中的奥德修斯()已然放弃了“成神”的意愿。奥德赛 第十六卷中,在与儿子忒勒马科斯相认时,奥德修斯明确地说道:“不,我不是神;为何把我当作神明?”奥德修斯历经苦难,拒绝“成神”的美意,不过是想重返他所怀念的凡人生活。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 奥德修斯或神话与启蒙()一文中,以荷尔德林的诗句“他们回到了人类本身”()来形容奥德修斯的返乡之旅,他们认为奥德修斯这个人物形象映射了“人类主体从神话力量中摆脱出来”的努力。为此有学者指出,奥德修斯“敢为凡人,不在乎远离生活情趣的羽化成仙”,在“与神共舞”的古希腊时代,“荷马史诗里居然还有人不愿意成仙,这一点应该引起我们的奥德赛 中的海洋叙事及其伦理意蕴文化广角重视”。“凡人”()并非人的一种自然状态,不是所有人都可被称为“凡人”。现实生活中,与“凡人”相近的词还有“庸人”()和“俗人”()。三者的共性在于“它们在身份上都是 小人物,存在于和虚无缥缈的 神界 与 仙境 相去甚远的日常的生活世界”,但是和后两者不同,“凡人”更强调“拥有作为独立个体的主体性和人格品质,能保持常识化思想和起码的价值判断,并做出相应的行动”。因而,“凡人”不是自然形成的,它拥有鲜明的伦理品格,需要人们有意识的努力与付出。由此我们才能理解奥德修斯“敢为凡人”且“甘为凡人”的勇气,“奥德修斯选择当凡人,选择保持不完美”,正如“凡人”从来就不等于永久的安逸,与之一同降临的,还有终有一死的忧思与不可回避的苦难 “幸福的神明送来不幸的日子,他便只能承受苦难,以强忍的心念,违背自己的愿望;凡人的心绪会随着神和人的父亲的 赐予,随着时日的来去改动”()。显然,荷马想借奥德修斯来告诫世人:选择成为“凡人”,葆有凡人的德性,体味凡人的幸福,并不是件轻松容易的事。有意味的是,奥德修斯漫长而曲折的“平凡之路”,始终与“海”相伴,海洋是奥德修斯重返故乡的必经之路,也夹杂了奥德修斯重返故乡的难言之痛。伯纳德特()把“奥德修斯的海上苦难”()视为 奥德赛 的一大主题。在无尽的漂泊和向往的平凡之间,海洋给奥德修斯架构起了一段饱含希望却又充满危机的旅途:称其饱含希望,在于它为奥德修斯重回故里提供了现实的可能性,惟有经由海洋,才能回到魂牵梦萦的伊萨卡;称其充满危机,在于它又处处潜藏着风险与逆境,甚至会因此葬送性命。克莱尔贝尤利埃()认为,在荷马时代,海洋充满了不确定性和矛盾性,“海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水手们可以在其中迷失方向,像奥德修斯一样游荡”。觅路海上,饱受苦难,对于奥德修斯来说,海洋一边向他发出回家的召唤,一边又时刻提醒他凡人终将面临的无奈与苦痛,“海洋是使奥德修斯遭到迫害的外部力量,也是象征着他恢复声名的不竭动力”。漂泊十年,与海洋一次次对话交集的过程,亦是奥德修斯不断认识自我与挑战自我的过程,海洋衬托出了奥德修斯的平凡,同时也成全了奥德修斯的平凡。从这个意义上说,海洋无疑是理解奥德修斯“敢为凡人”的重要切口,这一点在既往研究中被忽略,目前未见深入且极具针对性的探查。本文以此为基点,尝试通过“海洋”这个特殊视角,来阐释奥德修斯的“平凡之路”及其所内含的伦理意蕴。一“海洋是我们的世界中神奇而举足轻重的一部分”,对于希腊人来说更是如此。无论是现实世界里的希腊,还是艺术想象中的希腊,海几乎无处不在,“海洋在希腊神话和文学中被看作非常古老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宇宙的最开端”。因此,“要书写希腊文明史,如果不关注地中海中部及其西部陈中梅:“我不是神”奥德赛 里人物辨识神人现象的文本解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 年第 期。徐岱:超越平庸:论美学的人文诉求,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艾伦普拉格尔、塞尔维亚厄尔勒:海洋的故事,王桂芝等译,海南出版社,年,第 页。,:,海域,而只描述雅典和斯巴达崛起的故事,就好像在书写意大利文艺复兴史时认定其只发生在佛罗伦萨和威尼斯一样”。希腊语系中包含了许多与海相关的词汇,譬如“”和“”可泛指一切海,“”表示“大海”(),“”意指“咸水”()等。阿尔宾莱斯基()在著名的 塔拉萨:希腊通向大海之路(:)中提到,早在公元前 年至公元前 年,亚该亚人便已侵入希腊领地,成为后人习惯指涉的古希腊人,进入希腊后,“大海给这些古希腊人带来了激动人心的新元素,他们必须做出调整,以适应与海相伴的新环境”。韦尔南()也在 希腊思想的起源()的开篇写道,“公元前 公元前 年间,一批新移民闯入希腊大陆”,他们“在希腊定居,在海岛上扎营,盘踞在小亚细亚的沿海地带,并一直向西地中海和黑海方向蔓延,最先形成了我们所熟知的希腊世界”,由此希腊开始摆脱早期的“希腊底”()文明,进阶于朝向海洋的希腊文明。通过这些史实,莱斯基和韦尔南意在告诉人们,从最早一批古希腊人开始,海洋就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时刻需要面对和思虑的对象,海洋为希腊人提供了极为丰富的生活资源,也是希腊人通往别处、与外界保持联系的中介,大海内构为希腊文化中不可分割且光彩瞩目的部分。为此,荷马将古希腊的伟大英雄阿喀琉斯设定为海洋之神忒提丝的孩子,喻义着海洋作为母体的伟大与崇高,当阿喀琉斯遭遇困境时,海洋之神总是会及时从海里出来帮助他。然而,和如今人们可以在各类高清纪录片中轻易窥探海洋的奥秘不一样,古希腊人对于海的科学认识毕竟有限,这便为文学艺术创作留下了大量的想象空间。古希腊在神话中建构起了五彩缤纷的海神体系,波塞冬()、忒提丝()、阿佛洛狄忒()、蓬托斯()、涅柔斯()、陶玛斯()、福耳库斯()等神灵,均与海洋有关。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则揣测是“荷马或者是更古老的一位诗人”最终发明了“欧凯阿诺斯”(海洋“”)这个词,并将之运用到自己的诗行中。整部 荷马史诗 处处都活跃着与海相关的元素,其最激动人心的片段很多发生在海上,奥德修斯的返乡之旅更是直接以海洋为背景,所以有学者认为荷马具有“海洋化”的倾向。在地理位置上,希腊为海洋所环绕。“碧蓝的大海拥抱着希腊的土地,散落在爱琴海中的大小岛屿,便犹如珍珠般嵌缀在蓝色的大海之上。”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普()把古希腊文明形容为内海文明。“内海”()即指四周被大陆或岛屿、群岛包围,但又有水道或海峡与大洋相连的海域。希腊人基本都居住在内海各种各样的岛屿上,无论是本土中心的希腊半岛及南面的伯罗奔尼撒半岛,还是小亚细亚半岛及爱琴海上百个由希腊管辖的小岛。“有人”的岛屿在海洋和陆地之间取得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方面它们依海而建,充满海的气息(如荷马反复提及的“海水环抱的伊萨卡”),满足了古希腊人对于海的情感诉求与审美想象;另一方面,它们又能容纳人类的陆地性习惯,为希腊人的居住、出行、贸易以及征战提供保障,如 奥德赛 中吟唱的:“这是块肥沃,:,:,:,:,:,“希腊底”一词源于“希腊”(或),考古学习惯将之概括为希腊本土的青铜文化。,:,希罗多德:历史:希腊波斯战争史(上卷),王以铸译,商务印书馆,年,第 页。,:,王蕾:众神之乡:追踪古希腊文明,重庆出版社,年,第 页。,:,奥德赛 中的海洋叙事及其伦理意蕴文化广角的土地,可以栽培各种庄稼,在合宜的季节,水源丰足的草地,松软的草场,伸躺在 灰蓝色的大海边沿;亦可种植葡萄,收取食用不尽的甜果;那里有平整、待耕的荒野,献出丰产的谷物,在收获的季节 表层下的泥土肥得冒出油星。岛上还有座良港,易于停船,不用连绑,既不用甩出锚石,亦不用紧系的绳缆,人们只需跑上海岸,静等水手们的心愿 驱使行船,徐风从海面上缓缓送来”()。正因如此,各式各样的岛屿成了荷马史诗里出镜率极高的地理名词,如 伊利亚特 中的利姆诺斯岛、艾吉那岛、杜利基昂岛、罗得斯岛、克拉那埃岛等,奥德赛 中的伊萨卡岛、俄古吉亚岛、埃阿亚岛、埃俄利亚岛、斯里那基亚岛、斯库罗斯岛、克里特岛等。这些岛屿无不与海相靠,同时又有供人栖居的土地,就像维柯()论及 奥德赛 时说到的:“伸延到地平线以外的就叫作洋,而由海洋包围的陆地就是岛”。众所周知,人是一种陆地型动物,人的双脚正是为了能在陆地上更好地行走不断进化而来的。所以,尽管古希腊人愿意依海而居,然而他们不可能永远漂泊于海,终究还是要回归岛上的陆地,过一种“落地”的群居生活。卡尔施密特()在一篇名为 陆地与海洋()的长文中强调,人类所有此岸的存在,“幸福或不幸,欢乐或痛苦,对我们而言都是 属地的()生活”,如 奥德赛 中荷马借奥德修斯之妻裴奈罗珮吟唱:“凡人不可能长醒不睡,不死的神明定下了毎一种活动的时限,给会死的凡人,生活在丰产谷物的地面”()。而敢为凡人的奥德修斯,十年如一日地漂洋过海,付诸一切努力回到故乡伊萨卡,也正是想从海洋复归陆地的体现 “这里可是伊萨卡,我落脚的可真是这块地面”()。从海洋回到地面,亦是凡人异于诸神的所在。无论是“炸雷高天的宙斯”,还是“心胸豪壮的雅典娜”,抑或是“环拥大地的波塞冬”,海洋都不可能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凭借神的意志和本领,他们可以轻松跨越海洋,来去自如,“女神跨涉苍海和无垠的陆基,像疾风一样轻快”()。对于神灵来说,居住在海洋、天宫还是陆地,并不构成一个需要选择的“难题”。奥德修斯不是神,他有着凡人之身,同时也受制于凡人之身,他不愿亦不能永久漂泊于茫茫海洋,他想要回到“阳光灿烂的伊萨卡”。托马斯诺特维克()写道,在海上漂泊的奥德修斯始终是一个“异乡人”(),他在那里甚至无法坦然明示自己的身份,比如面对独眼巨人库克洛普斯()时,奥德修斯便称自己名为“无人”“我叫无人,人们都这般称我,我的父亲、母亲和所有的朋宾”()。“无人”对应的希腊原词为,意指“谁也不是”,英文可译为 或,奥德修斯如此称呼自己,其真实的身份已被掩盖和消解。诺特维克说,“要彻底恢复成原本的奥德修斯,就必须依赖于他的归返”,那是从海洋到陆地的归返。因此有学者将奥德修斯回到陆地比喻成一次“重生”。二然而归返谈何容易,横亘在奥德修斯面前的,首先即无边无际的海。黑格尔指出“海”是构成希腊精神的基本元素之一:“活跃在希腊民族生活里的第二个元素就是海。他们的国土的地形,造成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年,第 页。,:,:,:,:,“,”,了他们的两栖式的生活,使他们能够随心所欲地凌波往来,无异于陆上行走。”显然,黑格尔意识到了古希腊人在海洋与陆地之间独特的双栖生活,但认为他们“能够随心所欲凌波往来”,似乎有失严谨。尽管相比于其他内陆民族,古希腊人在海洋航行方面的确技高一筹,波希战争更是将希腊人海上作战的强大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然而就此以为他们已臻至“随心所欲”的地步,无疑忽略了古希腊人尤其是凡人在海上航行所需克服的客观阻碍和面临的实际挑战。即便是古希腊文中表示海的单词“”,其词也根源于原始印欧语()中的“”,意指一条布满障碍物且很难穿越的道路。柏拉图将当时的希腊人形象地比喻为“池塘边上的蚂蚁和青蛙”。对他们来说,海洋仍是一个令人敬畏和难以把握的对象,面对荷马指称的“无垠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