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实”的较量：解读《赎罪》的元小说特征.pdf

年 月佳 木 斯 大 学 社 会 科 学 学 报.第 卷第 期 .“虚”与“实”的较量:解读赎罪的元小说特征阮晓静(兰州工商学院 外语学院甘肃 兰州)摘 要作为伊恩麦克尤恩代表作之一的赎罪让他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 在这部小说中麦克尤恩娴熟地应用后现代主义叙事技巧让读者们在现实和虚构之间来回游移恍惚不已 通过细读文本的方式分析小说中故事的真假与虚实从多方面探讨小说中展现出来的元小说特征以帮助读者们更加深刻认识麦克尤恩独特的叙事技巧以及欣赏小说的艺术魅力关键词伊恩麦克尤恩赎罪元小说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一、伊恩麦克尤恩和赎罪伊恩麦克尤恩出生于 年是目前英国文坛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他从 年代开始活跃于英国文坛 麦克尤恩的小说风格独树一帜他的文笔既细腻又疏冷犀利地勾绘出小说人物内心的种种不安和恐惧积极地探讨暴力、死亡、爱欲和善恶的问题深度地揭示当今社会人类的生存困境进而启发人们思考因为早期作品内容大都离奇古怪、荒诞不经、耸人听闻有“黑色喜剧”之称从而他获得了“恐怖伊恩”的绰号 自 年代后期开始其作品的主题有所改变更多探讨一些关于冷战、二战、反恐、气候、科技等历史和社会话题 其作品视野广阔叙事技巧娴熟奠定了伊恩当代英国文坛不可动摇的地位赎罪出版于 年作为麦克尤恩代表作之一荣获 年英国布克奖提名并获得全美书评人协会奖 同一年还被时代杂志评为最受欢迎的小说 在这部小说出版六年后再次重登英国卫报畅销书排行榜并数月位居榜首同时入选卫报“生命中不可缺少的 本书”麦克尤恩将严肃的题材与通俗的元素巧妙揉合使赎罪这部有关爱情、战争、罪行和小说的小说既动人心魄又令人深思 他采用传统叙事与后现代小说相结合的创作技巧给读者带来了一部少有的作品赎罪这本小说主要讲述了在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一座古典庄园内一个酷热难耐的暑期年轻男女彼此暗生情愫爱情伊始 岁主人公布里奥妮是一个富于想象爱好写作的小女孩 由于她无意间发现管家的儿子罗比特纳和她姐姐塞西莉亚之间有暧昧关系布里奥妮丰富的想象力虚构着各种可怕的事情当她的表姐罗拉被强奸后布里奥妮武断地认定罗比即是罪犯并出庭指证他因此入狱 命途多舛罗比从牛津大学的高材生沦为了阶下囚而后为了早日出狱他又在二战之际奔赴前线 而塞西莉亚坚信罗比无罪不惜与家人决裂成为一名护士执着地与罗比相爱 最后塞西莉亚与罗比重逢有情人终成眷属 布里奥妮深深地忏悔说出真相向姐姐和罗比道歉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现实 就在读者们沉浸在救赎感和幸福感时作者却在结尾告诉读者:前面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是作家布里奥妮为了赎罪而杜撰出来的结局 而事实上罗比和塞西莉亚最后并没有重逢 年罗比死于败血症同年 月塞西莉亚也因为炸弹的袭击在地铁站中身亡 岁女孩的伪证毁掉了两个人的幸福 直到布里奥妮长大后才明白自己的主观臆断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灾害因此她一生都活在懊悔之中 为了赎罪她为姐姐和罗比写了小说还原了真相也虚构了结局无论是从故事情节的发展上来看还是从其叙事技巧和策略来看赎罪都具有显著的元小说特征本文将从多个角度对其元小说特征进行阐释说明二、元小说对于元小说虽然国内外学者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但是都比较一致地把元小说称为“关于小说的小说”英国著名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戴维洛奇是这样来阐释元小说的:“元小说是有关小说的小说是关注小说的虚构身份及其创作过程的小说”作为最早对元小说作出系统阐释的理论家之一英国杜伦大学教授帕特里夏沃芙指出所谓元小说就是指这样一种小说它为了对虚构和现实的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阮晓静()女四川简阳人硕士兰州工商学院外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和英语教学研究关系提出疑问便一贯地把自我意识的注意力集中在作为人工制品的自身的位置上 这种小说对小说本身加以评判它不仅审视记叙体小说的基本结构甚至探索存在于小说外部的虚构世界的条件 因此元小说也被称为“自我反思小说”或者“自我意识小说”以及“自生小说”不管批评家们如何定义元小说元小说作为后现代主义小说中出现的叙述现象受到了很多作家的青睐同时也受到很多读者的欢迎 从一般意义来讲元小说即写一个如何写故事的小说写这本小说被创作的故事把“写作”这个过程和“作者”本身也写进书里 元小说不是一个与其他类型分离的文学类型而是一种易于被应用在任何小说中的文本特质一种随处可见的叙事手法 这种叙事手法仿佛能够赋予角色独立的生命使角色脱离作者的控制成为拥有自我意识的全新个体 让虚构和现实发生交汇让角色“活起来”让作者走到台前 因此帕特里夏沃芙认为解读元小说的关键在于关注元小说的主要特征如揭示文本的虚构本质反传统以及文字游戏等赎罪这部小说中元小说技巧被应用的淋漓尽致这是一部关于小说创作的小说 小说通过探讨“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问题使人们去审视、思考小说创作与虚构、历史以及叙事的关系 赎罪中体现出来的作者露迹打破叙事框架模糊现实与虚构之间的关系以及互文性都突显了麦克尤恩巧妙娴熟的元小说叙述技巧三、赎罪的元小说特征(一)暴露创作“露迹这一叙事技法的使用是在元小说文本中暴露虚构本质的一种重要途径也是元小说的创作者们希望揭穿小说虚构化本质将读者和小说本身拉开距离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一旦使用能够缓解情节导致的情感冲突让读者可以更为理性地思考文本更为自由地出入文本”作者露迹打破传统文学观念中文学就是反映现实的观点“元小说试图揭示由言语构成的叙述文体的虚构性质 为了反映小说的虚构性元小说常常揭开小说的编写手法以示其与传统的写作方法和惯例的不同”由此可见作者露迹使得人们不得不去重新审视现实世界与文本世界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说元小说不仅没有像传统小说那样去遮掩“小说是虚构的”这一事实而且还刻意通过某种手法将小说的叙述行为暴露出来赎罪只有在最后几页用了第一人称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以第三人称的叙述展开 布里奥妮作为小说的主人公一开始是以小说人物出现她从小就对写作非常感兴趣虽然她创作的作品不是很成熟但是麦克尤恩也一直不断地让小说人物布里奥妮反思自己的创作过程而这种思考是通过具有自我意识的叙事方式呈现的“她(布里奥妮)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阿拉贝拉的磨难写成另一个故事而不是一部剧本来欢迎利昂但表姐表弟们要从北方来的消息促使她跃入了一种新的创作形式”由于排练遇到了不少问题布里奥妮开始对故事和戏剧的关系进行思考而这一思考影响到了她后期的创作“故事就不同了又直接又简便绝不会在她和读者之间设置任何的障碍在故事里你真正可以做到随心所欲了:想要什么写下来就是了整个世界就属于你的了”如果说一开始读者们不太理解布里奥妮的这段创作反思的作用的话那么当布里奥妮从一开始的小说人物转变成结尾部分的叙述者身份的时候读者就能充分理解她的这一段话了从而由衷地感叹麦克尤恩对于元小说这一独特叙事方式的娴熟运用了小说的结尾部分以第一人称即布里奥妮的独白呈现 作为小说里故事的主人公和小说后部分的叙事者布里奥妮通过看似真切的回忆来叙述过去发生的种种事件让读者和她一起懊恼内心煎熬想办法去赎罪体会到了一个感人的罪与救赎的故事 然而作为小说家的布里奥妮是上帝式的人物故事情节的发展和人物命运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才有了我们看到的两个不同版本的结局 而不管是年轻的布里奥妮还是处于古稀之年的布里奥妮又或是存在于麦克尤恩笔下的小说人物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问题的答案读者完全有理由去怀疑和猜测因为麦克尤恩最后说:“上帝也好小说家也罢是没有赎罪可言的罗比和塞西莉亚依然活着依然相爱这不是不可能”这个时候麦克尤恩再一次向我们揭露了小说的虚构性 让读者不禁想起那句“假亦真来真亦假”真真假假谁能辨识?通过揭示小说的虚构本质麦克尤恩意欲让读者去思考小说与现实的关系 小说都是用语言来叙述的小说不是现实的重现而是根据作者的喜好来发展的 在小说的最后一部分已到古稀之年的布里奥妮成了著名的作家她告诉读者其实前面大家读的是我写的一部小说本来要把一切当成历史记录存档然而因为所谓的同犯依然在世必须隐去人名、地点、确切的环境 在这期间布里奥妮数次易稿而且也只有在最后一稿中有情人才终成眷属 这些都明确地告诉读者这是她自己创作的一部小说揭露了故事的虚构性 通过对于小说叙述本身进行揭露揭示了赎罪元小说的本质(二)虚构与现实虚构与现实之间的关系是元小说的主题之一元小说通过语言来虚构历史或者故事通过虚构这种手段来表现现实世界因此读者在阅读的时候需要把小说里的故事和真实的现实世界对照起来看 根据当代叙事学理论虚构实则为作者有意识地制造并模仿出来的语言行为而读者则会以为这些行为是真正的人所作的行为“元小说作家公开评价自己的写作过程论述自己的创作主张揭露小说的虚构性本质”这样的结果就是虚构和现实混在一起让读者无法辨识而作者也会走到前台提醒读者故事的可信度又或者是真实度与此同时读者也会根据自己的认知和理解而怀疑作者身份与话语的真实性所以虚构和现实的交织和较量其实也是读者和作者之间的一场博弈在小说的开头布里奥妮看到喷泉一幕的时候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虚构出她自己的故事 而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事实是什么又或者自己去询问塞西莉娅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里奥妮模糊了虚构与现实之间的界限任由自己曲解和虚构编写水池一幕在水池事件发生之后罗比写了一份道歉信让布里奥妮转交给塞西莉娅由于罗比的疏忽拿错了信误将一份带有性暗示的信交给了布里奥妮当布里奥妮因为好奇心看到信里的内容后使得罗比的形象再次大打折扣在强奸案发生后布里奥妮理所当然地将罗比认定为强奸犯是她对事实的再次曲解 到了古稀之年布里奥妮承认自己当年因为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没能做出客观的判断从而犯下大错 布里奥妮歪曲事实在没有确凿证据单凭自己的猜疑就指认罗比也因此改变了她姐姐塞西莉娅和罗比的命运同时布里奥妮也在用自己的一生来赎罪 正是因为这种现实与虚构之间的交汇才使得故事情节更加生动人物性格特征更加鲜明也为结尾处作家布里奥妮的出现埋下了伏笔让作者走到了台前另外麦克尤恩用自己的独特的方式叙述历史将史实与虚构相结合模糊历史与虚构之间的界限 在小说的末尾麦克尤恩提到了帝国战争博物馆的文献他说他对二战初期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描写参照了博物馆的文献 麦克尤恩在创作中把这一战役融入了自己的作品中非常细致地描写了战争中的恐怖景象 读者可以阅读到很多被史学家忽视的细节和可能性了解并思考历史的真相 不管这些描述是否是真实的但在这部小说里显得都非常真实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小说家就是历史学家在小说的世界里历史被虚构但谁又能说博物馆里的历史文献就是真正的历史呢?麦克尤恩通过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来重构历史向读者展现出了一个虚构而又真实的过去让读者也深深陷入对历史、虚构与现实关系的思考中去(三)指涉经典“互文性亦称文本间性指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文本间发生的互文关系即一文本与其他文本之间的交叉和指涉关系”“互文性作为后现代文学的一个文本策略渗透于多种后现代文类包括元小说、元诗歌、反叙事、纯小说、戏仿、拼贴等等”互文性是元小说的重要特征之一 法国符号学家茱莉亚克利斯蒂娃最早提出这一概念 她认为一个文本总会同别的文本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关联 也就是说一个文学作品通常是对另一个文学作品的指涉和对文学经典的戏仿这一特征在赎罪中多处得以体现麦克尤恩在赎罪开篇直接引用了简奥斯丁的诺桑觉寺中的一段话来暗示布里奥妮和莫兰小姐的相似之处“亲爱的莫兰小姐你好好想想你这样疑神疑鬼是多么可怕 你凭什么下断论?亲爱的莫兰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事实上在阅读过程中读者们可以发现布里奥妮和莫兰小姐有不少的相似之处喜欢文学创作无法区分虚构和现实之间的关系 麦克尤恩自己曾经说过赎罪是他的“简奥斯丁式小说”这不仅体现在布里奥妮和莫兰小姐的相似也体现在小说的其他方面比如小说一开始以乡村庄园为背景等等 布里奥妮的戏剧阿拉贝拉的磨难对于塞缪尔理查森克拉里莎的指涉还有小说里面对于一些著名作家如奥斯丁、伍尔夫等的指涉以及与法国中尉的女人中间人盲刺客等的相似之处都体现了麦克尤恩对于互文性这种技巧的使用实现了对历史和文学、现实与想象力、罪与救赎的思考和探索布里奥妮长大后逐渐意识到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行 当她走进教堂看到表姐罗拉和她的结婚对象马歇尔时凶手在布里奥妮脑海中才真正地逐渐清晰了起来她才很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而这一错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