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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
有罪
风景
阿曼
绘画
世界
历史
-152-2018 年 5 月 11 日至 8 月 28 日,“意象之间荷兰艺术家阿曼多作品展”在广东省博物馆举办。这是阿曼多(Armando)在中国的首次个人专题展览,a因为展览尚未结束阿曼多就因病离世,这也成了迄今为止阿曼多在中国的唯一一次和最后一次个人展。阿曼多是二战后荷兰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被誉为现代的“文艺复兴人”,但他在中国民众的接受视野中几乎是“昙花一现”,他的故事还未曾被我们熟悉,就匆匆进入了尾声。这对于我们充分了解当代艺术,特别是当代荷兰艺术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流变,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在荷兰艺术发展史上,阿曼多是一个非常有趣也非常值得关注的人。从 1929 年出生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到 2018 年在德国波茨坦去世,阿曼多的一生涉及绘画、雕塑、诗歌、散文、小说、戏剧、音乐、纪录片等诸多艺术领域,在众多表现性学科中都成就斐然。阿曼多虽然涉猎广泛,但他关注的问题始终聚焦于历史、战争、现实及其与个体心灵间的复杂关系上;他虽然对荷兰艺术传统和学院化体制的现实状况熟稔于心,但始终拒绝被传统和体制驯化,坚持自学成才,与主流趋势及教条主义背道而驰。荷兰学者伊冯娜普鲁门(Yvonne Ploum)和德国作家安东梅利森(Antoon Melissen)也由此把他形*本文系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项目“数字时代创伤书写的跨媒介研究”(GD21CZW04)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 赵静蓉,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东 广州,510632)。a 2014 年 11 月至 2015 年 7 月,由德国对外文化关系学院主办,歌德学院(中国)、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等承办的“德国:艺术之域”展览(Art Space Germany:Kunstraum Deutschland)先后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武汉美术馆巡展,主要探讨生活在德国的外国艺术家对德国艺术界的影响,其中展出了阿曼多的绘画作品 3 组 5 件。2016 年 10 月至 2017 年 1 月,武汉 Big House 当代艺术中心举办“一样?不一样”展览,展出 6 个国家 12 位艺术家作品 23 件,其中有阿曼多绘画作品 2 件。2023 年第 8 期赵静蓉摘 要 阿曼多是二战后荷兰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被誉为现代的“文艺复兴人”。在阿曼多所从事的所有艺术活动中,绘画是最重要的一种形式。他擅长画物,但与荷兰传统艺术意义上的静物画不同,他主张物的“物质性”应当自主呈现,拒绝艺术家霸权式的意图侵入,在关于物的画中,艺术家必须退场,物则是“无为之物”。阿曼多将物视为构成风景与世界的意象,而风景则是历史和过去的见证人,是沉默的承罪者。阿曼多主张把邪恶引入美,追求超越善恶的艺术表现力,他用“物”克服、象征或替代人,用“物性”补充和平衡“人性”,用“物的艺术与美”承担“人的罪与恶”。他以绘画为媒介建构了艺术史上“物的政治生态学”,呼应了“物转向”的哲学诉求。关键词 阿曼多 物 风景 媒介 “物转向”中图分类号J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0-7326(2023)08-0152-08“无为之物”与“有罪的风景”论阿曼多绘画里的世界与历史*-153-容为荷兰的“局外人”。a事实上,阿曼多的“局外人”身份不只表现在他对主流传统的有意疏离,作为一个艺术家,阿曼多所有艺术行为的发生动力、困扰他一生的艺术难题及其用以解决这一艺术困境的救赎之路,都是在一个“局外人”或“旁观者”的立场上展开并付诸实践的。阿曼多终其一生都在用一种若即若离的视角来对待他的创作历程和艺术生命,如果就经验和意识之间的脱节这一最基本的含义来理解“局外”的意义,那么这个词用于阿曼多真可谓既精辟又传神。在阿曼多所从事的所有艺术活动中,绘画是最重要的一种形式。阿曼多对绘画的功能机制有与众不同的理解。自 1949 年开始在阿默斯福特附近的森林中作画起,阿曼多就用绘画呈现他所看到和所理解的现实。对他而言,绘画不需要致力于叙述历史或个人经历,绘画的核心功能就是表现事实。但事实未必就是我们眼睛见到的东西,在我们的知识和理解之间,往往存在着巨大的鸿沟。1935 年,阿曼多一家从阿姆斯特丹搬到阿默斯福特。1940 年纳粹入侵荷兰,1941 年在阿默斯福特建立了一所转运营。据记载,这所转运营关押了约 47000 名犹太人和普通的罪犯、战俘,他们被极其残忍地对待,很多人丧命于此。阿曼多就住在这个转运营附近。阿曼多并非施暴者,也不是直接的受害人,但他却近距离地见证了战争的荒谬和残酷,以一种微妙的“局外人”或“旁观者”的身份亲历了二战。这段经历烙刻在阿曼多的生命中,深刻地影响并塑造了他的绘画乃至艺术风格,也使得对战争的反思成为他几乎所有艺术行为的主题。本文把战争视为探究阿曼多绘画(艺术)创作的问题语境,通过分析阿曼多以“物”和“风景”来重构战争之思的具体途径,探讨阿曼多在当代荷兰艺术中的位置和价值,从而对荷兰视觉艺术的发展变迁形成一个基本的认知。一、意象:“无为之物”阿曼多的绘画表现主题集中,绘画材料稳定,画作风格一致,往往会在一段时间内聚焦某个主题、运用不同的题材进行系列创作,这一点从他著名的无题系列、风景系列以及物系列可窥见一斑。阿曼多擅长画物,也惯于用物来构造和表达他所理解的历史与社会生活。从 50 年代的无题系列、头颅系列,60 年代的铁丝网、螺栓,70 年代的枪、风景,到 80 年代的旗帜、森林、门、残损的肢体,再到 90 年代的瞭望台、车轮、景物等,阿曼多的绘画作品里充斥着物(things),人的形象极少。联系阿曼多终其一生从未间断的战争反思来考虑,“有物无人”的选材风格似乎有些令人意外。难道描绘人的状态、叙述人的故事不是表征战争主题最直接、最有效也最有力的途径吗?“以物代人”是否构成阿曼多的创作趋向或风格特色?阿曼多作为一个当代荷兰艺术家,我们可以把他理解为荷兰传统艺术意义上的静物画或风景画画家吗?我们知道,绘画一直是荷兰形象的主要组成要素,而这一盛赞则取决于作为全国性流派的 17 世纪荷兰绘画。b在美国艺术史家斯韦特兰娜阿尔帕斯(Svetlana Alpers)看来,17 世纪荷兰艺术的核心特征就是“描绘性”。c描绘不是模仿,也不是叙事,更不是表现和创造,它是一种服务于记忆的写实性,也是一种致力于愉悦眼睛的视觉艺术,它的发展奠基于科学与技术的进步,它的目的因此也是观察和记录可见世界,从而构成并理解新的知识。所谓“图画即所见”“真诚之手与忠实之眼”,这种描绘性塑造并决定了荷兰传统的绘画艺术,如肖像画、静物画、风景画、历史画等,追求的都是图像的再现,通过提高视觉技巧和再现技术使图像与图像所描绘的世界更一致、更逼真。阿曼多的绘画显然不是荷兰传统艺术意义上的静物画或风景画,他的“以物代人”与其对艺术本质及艺术功能的理解有很大关系。1958 年,阿曼多与汉克彼得斯(Henk Peeters)、扬斯库霍温(Jan Schoonhoven)等人组建了“非正式团体”(Dutch Informal Group)。1959 年,“非正式团体”在德国的a广东省博物馆、阿美里斯维尔特庄园博物馆(荷)编:意象之间:荷兰艺术家阿曼多作品展,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18 年,第 19 页。b 荷 杜威佛克马、荷 弗朗斯格里曾豪特编著:欧洲视野中的荷兰文化:16502000 年:阐释历史,王浩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年,第 256-260 页。c 美 斯韦特兰娜阿尔帕斯:描绘的艺术:17 世纪的荷兰艺术,王晓丹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 年,第 10 页。-154-杜塞尔多夫市举办首次画展,阿曼多在展览前后发表了两篇艺术宣言,即信条(Credo)和信条2(Credo2),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艺术主张。1961 年,阿曼多又与“非正式团体”的部分成员宣告改以“零团体”(NUL Group)的名义继续进行艺术活动。无论是“非正式团体”还是“零团体”,阿曼多所遵循的艺术准则一直未曾改变。他认为,艺术就是真实,“不是制造者真实,而是信息本身真实。艺术家不再是艺术家,而是一双冷酷而理性的眼”。a所谓冷酷,就是不解释现实,不使现实道德化,而是毫无保留地接受现实;所谓理性,就是摈弃个人风格,阻隔个体经验对艺术表征的参与和介入。在阿曼多这里,“零”就是“无”或“无为”,就是最大可能地削弱甚至消解人的叙事性,使物自身以其自然的形态自我呈现,从而使艺术中的真实看上去就像它本来看上去的样子,而不是经由人的叙述或被人表达后的样子。阿曼多对人介入艺术非常排斥。因为人无法不行动,无法不形成倾向,因此他曾倡导“无风格的写作”和“零度新闻”,宣称“事实远比评论和猜测更有意思”。b阿曼多不仅要求人(制造者)是无为的,人必须退场,而且要求物也要“无为”,也要保持价值中立,去除任何有倾向性地言说的可能性。“零团体”其实就是荷兰艺术家(以“非正式团体”为主)对德国“零运动”(Zero)c的呼应,而阿曼多的呼应可以说最为彻底。如果说阿曼多的物系列绘画还与荷兰传统静物画有什么相似之处,或许可以说,二者都是让物成为画作的中心,用空间的展示来代替时间的讲述。但与后者有本质差异的是,阿曼多所追求的物的真实并非图像与世界的相似度,不是基于视觉观看的一种相似性,当然也不是对世界的图像记录,而是一种材料的真实性,一种与我们的视觉习惯南辕北辙的“真相化”的事实性。就如荷兰学者恩斯特阿尔芬(Ernst van Alphen)既形象又准确的评价所指出的:“他不是为暴力、死亡、破坏提供形状,而是为它们周围的东西提供形状。就像一个脚印,它是一个人存在的无力见证。构成阿曼多作品的标志是死亡和破坏的无可比拟的经验的索引痕迹。他的作品暗示或触及了一些现象,但从未对其进行表述或描述。”d阿曼多的很多绘画取材都来自现实生活,比如铁丝网、螺栓、黑水、汽车轮胎、铆钉等,这些材料或者直接成为他画作中的一部分,或者赋予他表现的灵感。他往往先借助“孤立”,把物从现实世界中剥离,再进行“附加”,使物以艺术的形式重新返回现实,他的绘画最终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令现实成为自主呈现的现实,并由此开启通向真相的大门。这一点构成了阿曼多绘画创作中最个人化的部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阿曼多的绘画往往看起来很孤立,甚至很陌生。他总是刻意地切断某种连续性,也不允许观者依托他的画作想象或产生某种连续性的情节或意义,他就是要与这种观赏经验作斗争,从而来“框定”战争的独特之处及其无法言说的东西。比如他的旗帜系列,在 1980 年代和 1990 年代,阿曼多画了 20 余幅旗帜,这些旗帜的构图完全一致,都是朝右边全部铺陈展开,旗面不仅占据了画作的中心,还笼罩了几乎大半的画面,甚至限定了整个画作的框架。这些画作都为布面油画,浓厚的黑色油彩粗糙、狂野,白灰交加的部分仿佛暗流涌动,又像是狂风呼号,与稠密的黑色旗面交缠争斗,令整幅画作充满紧张、暴力、危机四伏和残酷的感觉。这些旗帜如此陌生,我们看不到旗帜周围有什么,这些旗帜就像是瞬间撕裂,一片混沌,从含糊不明的背景中腾空而出,以一种不容分说的气势霸占了我们的眼睛,令我们感到震惊。在这些绘画里,阿曼多没有说话,旗帜也没有发声,是颜料、色彩、画布直接的材料在自主表现。凭借材料的真实性和生命力,阿曼多才能将物转化为形象,才能通过表现真实来彰显真相(见图 1)。a 广东省博物馆、阿美里斯维尔特庄园博物馆(荷)编:意象之间荷兰艺术家阿曼多作品展,第 14 页。b 转引自朱亦民:1960 年代与 1970 年代的库哈斯,世界建筑2005 年第 7 期。c Zero 是 19501960 年代的国际艺术运动,最初由诞生于 1957 年的德国艺术团体“零团体”(Zero Group)发起,主要成员包括德国艺术家 Heinz Mack 和 Otto Piene。1961 年起又陆续吸引了 10 个国家的 40 多名艺术家加入。“零团体”尝试多种形式的艺术实验,比如极简艺术、大地艺术和概念艺术等,涉及绘画、雕塑、装置、出版、摄影、电影等多种媒介。d Ernst van Alphe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