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所见关塘历史地名考述.pdf

传统藏学研究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所见关塘历史地名考述贡布多加1拥吉摘要：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中多次出现日雪、噶雪、索雪等历史地名，通过与噶举史籍洛绒史籍以及苯教史料汇编等藏文典籍加以比对，同时结合实地调查所得材料进行旁证、剖析与梳理,初步可以推断上述三地在今那曲索县境内。除此之外，对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所载日雪约江松朵、噶雪苏江朵、噶雪贡钦塘、索约纳、约纳金顶庙等相关地望展开田野考察和举证考辨，有助于了解藏北羌塘的历史地名。关键词：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日雪；噶雪；索雪；索约纳一、引言藏史名著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为元明更替之际西藏社会珍贵史料，历来为藏学界所推崇。该书由珍贵史籍朗氏灵犀宝卷和人种来源（下文简称朗氏灵犀宝卷）、大司徒遗教天神种姓朗氏家族单传传记三部分组成。其中朗氏灵犀宝卷由朗绛求浙桂（9 6 8 10 7 9）所著，讲述了朗氏部落的起源史；朗氏统一多堆（康区）史；朗氏先祖求浙桂在日噶索三地和岭域、乌仗那东北征服森波，并在那里精进佛法、普度众生等历史传说。大司徒遗教为大司徒绛求坚赞（130 2 一137 3）自传,其内容包括帕竹政权创建、雅帕纷争、新建宗豁、制定法典等史实。天神种姓朗氏家族单传传记由阐化王扎巴坚赞（137 41432）所著，主要讲述朗氏世系史，以及帕竹的教法史。在国际藏学界，学者们通过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这一珍稀史料，主要研究朗氏世系源流、朗氏繁衍生息的区域、朗氏家族兴衰史等,如日本学者山口瑞凤松域（Suny u l）地理位置考一文认为，朗氏部族世居嘉绒和赞拉（小金）一带，在朗绛求浙桂以前，康区尚未分布朗氏支系。余万治*本文系2 0 2 2 年度西藏大学研究生高水平人才培养计划项目“朗氏灵犀宝卷中关于塘地区的地名研究”（项目编号：2 0 2 0-GSP-S001）、2 0 2 2 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藏传佛教寺庙通史编撰及藏文寺志文献整理研究”（项目编号：2 2&ZD255）阶段性成果。山口瑞凤：松域（Sun-yul）地理位置考，董越、杨铭译，长江文明第4辑,2 0 10 年第1期，第11112 4页。71二、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作者及其内容梗概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所见羌塘历史地名考述和阿旺在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与 格萨尔一文中指出，朗绛求浙桂出生于9 6 8 年,与格萨尔之间为福田与施主的关系，并借助格萨尔的军事势力征服了西边的乌仗那。两位先生认为，“格萨尔”是藏语词汇的语音变体,意为“强悍”，寓意朗绛求浙桂本人作为地方首领的才干和谋略，且详细论述了格萨尔与绛求浙桂先后三次会面等历史事件。姚辰试析藏族史学著作朗氏家族史简述了大司徒终求坚赞的生平事迹，评述了该书内容结构、笔法特点和史学价值等，认为朗氏家族史在继承前世著作的基础上创作而成。其在内容、结构和笔法等方面既体现了创作的沿习性，又凸显出自传的独特性，对后世历史著作产生了深远影响，极具史学价值。卡岗扎西才让先生在试探古藏文中“白兰”一词的演变过程一文中指出，朗氏世系主要生活在青海拔绒一带。嘎玛曲珠从 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初探岭国历史遗迹一文认为，朗绛求浙桂与格萨尔之间为供施关系，灵犀宝卷中的戈措贵、乃竹吉益萨恰（六圣地全境）、约戈约堆等地，皆位于今青海囊谦境内。旦增聪美在藏族古氏族“朗”的由来及其用字演变考一文中指出，朗氏族人源于那雪（今那曲比如县）一带，灵犀宝卷所涉及的神山拉日年波（）为那神（)明目之一,冈拉古龙古（冈九座山谷）也位于今比如县夏曲镇境内,并以实地考察证据对此进行佐证。拉巴探析 朗氏家族史之史料价值一文，主要以大司徒遗教作为分析中心，探讨了帕竹万户最初的境遇、新建宗豁制度、减免赋税、扩充军力等内容，并认为该书以历史事实为依据，客观呈现了14世纪藏族社会的政治面貌，除了重大历史事件，行文中丰富的语、方言等内容，对藏语语言学的研究也有一定价值。综上所述，过去学界往往围绕史料价值、历史事件、朗绛求浙桂与格萨尔的关系等主题论及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鲜有人关注其中频繁出现的历史地名。笔者拟结合实地考察，从灵犀宝卷以及其他文献资料出发，梳理该书所涉若干重要的历史地名。大司徒绛求坚赞是藏族历史上颇有才能和雄心的政治家和学者，在治学著书方面同样并驱争先，以朗氏家族的种系、朗氏家族的发家史以及本人的生平事迹为主线，撰写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梳理了朗氏家族的前世今生。(一）作者简介大司徒绛求坚赞出生于130 2 年,其父为直宫王仁青,其母为查莫崩。7 岁时，从京俄大师扎巴坚赞受居士戒，起法名绛求坚赞（菩提幢）。在他2 0 岁时，萨迦帝师贡嘎洛追委任绛求坚赞为帕木竹巴万户长。绛求坚赞始建乃东宗堡，并在香曲河上搭建桥梁。他整顿吏治，率先垂范，远离酒色，生活清贫，按照佛教戒律要求自己余万治、阿旺：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与格萨尔，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 8 5年第3期，第7 9 8 4页。姚辰：试析藏族史学著作 朗氏家族史，安徽文学（下半月）2 0 12 年第12 期，第2 0 2 1页。卡岗扎西才让：试探古藏文中“白兰”一词的演变过程，西北民族大学学报（藏文版)2 0 15年第2 期，第2 6 页。嘎玛曲珠：从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初探岭国历史遗迹，西北民族大学学报（藏文版)2 0 15年第2期，第58 页。?旦增聪美：藏族古氏族朗”的由来及其用字演变考，青海民族大学学报（藏文版)2 0 2 1年第3期，第6677 页。拉巴：探析 朗氏家族史）之史料价值，青海民族大学学报（藏文版）2 0 18 年第1期，第10 5一113页。72西藏研究1322年，本阐汪准和萨迦帝师贡嘎坚赞联手，下令把绛求坚赞关进拉孜宗监狱。他虽身陷图圖，但仍据理力争，毫不屈服，终得释放。彼时，尽管对手调集卫藏十三万户军力奔赴亚隆，战数年，结果雅桑联军被击垮。1349 年，绛求坚赞以武力兼并雅桑、蔡巴、止贡等万户的领地和属民。1354年，绛求坚赞占据了乌思藏大部分地区，直接任免十三万户官员，推翻萨迦地方政权，建立帕竹政权，统一了卫藏地区。1357 年，绛求坚赞开始在卫藏地区建立“宗”制。1358 年，元朝册封绛求坚赞为大司徒，正式确定他的政教地位。136 1年，邀请仁钦那杰译师等校订泽当寺金汁书写的全套甘珠尔和丹珠尔，并在当年完成传记大司徒遗教。136 4年，绛求坚赞圆寂，由侄子扎巴坚赞继位。(二)主要内容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由十一个长短不一的文本内容构成。其中天神种姓朗氏家族单传传记朗氏灵犀宝卷大司徒遗教京俄大师的教戒篇幅较长，内容丰富，构成了该史籍的主要内容。天神种姓朗氏家族单传传记主要讲述朗氏家族由芒董达赞与门尊玛联姻而来、“朗”之起名缘由、朗氏世系统辖南北十八沟史、朗氏人种分布雪域四面八方之境况等。朗氏灵犀宝卷讲述朗氏世系生息繁衍于南北广地域，其先祖朗绛求浙桂娶噶丹玛为妻，经营日、噶、索三地，繁衍生息，并向后裔传授人世伦理。大司徒遗教主要讲述绛求坚赞的人生历程，包括帕竹取代萨迦执掌全藏的历史过程。京俄大师的教戒主要记述京俄大师赐予扎巴喜绕和迅努桑布两位后裔子嗣的教戒。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一书时有出现日雪（1）、噶雪（51）、索雪（1）等历史地名。分析这些地名在文中出现的地理语境，并结合实地考察，发现它们基本可以确定在今那曲索县境内。(一)关于日雪藏族著名学者才旦夏仲先生认为，依据朗绛求浙桂生卒年推断,雪（I）、雪钦（)这些在藏语中用以表述地形特征的词汇，至迟在11世纪便已使用。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中频繁出现索雪那雪（）、达雪（）金雪（）等地名，皆属于多康十八雪钦（）范围内的具体地名。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记载：“贝桑言道，下月二十八日当天，在日雪约江松朵（1)地方，施主璋氏和我们拉顿、贝顿等人将盛情迎接（绛求浙桂）”其中，出现了历史地名“日雪约江松朵”；又在“承待叔叔您，说得（绛求浙桂)很高兴，二十八日便前往日雪约江松朵”一句中，同样出现了“日雪约江松朵”这一地名。尽管前后藏文正字书写上略有差异，但发音相似，可视为同一地名。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中“日雪”区域相关地名记述较少，仅发现“日雪约江松朵”一处。值得注意的是，藏文文献所说传统地理区域“十八雪钦”并不包括“日雪”。但在噶举史籍洛绒史籍等古籍中，却大量出现日雪这一地名。噶举史籍记载，“日雪尼布丁青秘境处。”“前往约江山近处的白岩狮子宗时，又赴尼布丁青地方。”“赴索雪、那雪及日雪之时，2023年第4期三、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所见羌塘历史地名司徒终求坚赞：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2 0 13年，第50 页。司徒终求坚赞：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藏文），第6 0 页。夏玛卡觉旺布：噶举史籍（上）（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2 0 15年，第2 9 7 2 9 8 页。夏玛卡觉旺布：噶举史籍（上）（藏文），第2 9 7 2 9 8 页。73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所见塘历史地名考述在约江秘境处休憩片刻，至尊便于此预言加持，而在日雪法体欠安”，将日雪、日雪尼布记为丁青一带地名。洛绒史籍中关于日雪区域地名的记述,亦为如此，只是在书写方式上略有差异，如I等。书中在谈到帝师热巴事迹时说：“八月十七日，师徒三人入康区，途经那雪、日雪”“途经穆萨玛至朵松地方时，拉思氏等民众前来顶礼膜拜，故在日雪驻锡一年。”在记述噶玛巴若必多杰（1340 一138 3）传记时记载：“尔后驻于日雪、尼布、丁青等秘境深处，从崩那渐赴戈热扎杂和日雪等地。”此处出现了日雪、尼布和丁青等地名。上述三部文献中皆有“日雪”这一地名，尽管书写上略有差异，但发音相似，地理位置相近，可断定为同一地名。笔者认为历史地名“日雪”,应为今索县荣布村以及西昌乡的统称,具体分析如下：一是在洛绒史籍噶举史籍和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中，“日雪”往往与“那雪”、“索雪”、“丁青”等地名并列出现，如洛绒史籍记载“人康区，途经那雪、日雪.”；又如噶举史籍记载“前往日雪、尼布、丁青等处。”可见，“日雪”是位于那雪和丁青之间的一个地方。二是噶举史籍所载日雪、尼布、丁青、约江等地名沿用至今。今索县荣布镇热登寺所在地被称之为日雪尼布，该寺后方称作“日觉”（）；“约江”，是荣布镇境内两处地名的合称，著名苯教神山即布加雪山的南缘为“约”，西境为“江”，“约”与“江”的交界处被称为“约江松朵”系古历史地名。因此，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所记“日雪约江松朵”显然是指此地。三是通过实地田野调查发现，源于恰拉山的河流被称作“日曲”（）。“日曲”河流经一段较宽的沟壑后,最终汇人了怒江。笔者推测，日曲河流域应是传统上“日雪”的地理范围。除了河流的名称外，此处有不少与“日”有关的地名，如日曲河上游的村庄称“日堆”，下游地名称“日麦”，日曲河与丁青县的巴达河交汇处称“日曲朵”。总之，“日雪”为上述区域的泛称，今生活在当地的人们将“日雪”这一地名广泛运用于商铺名、微信名等，以示对日雪”区域历史文化的认同。(二)关于“噶雪”相对“日雪”而言，“噶雪”“索雪”区域地名在文献中出现频率较高。如朗绛求浙桂行迹曾遍布噶雪、索雪两地。时至今日，朗拉思氏族、瑟氏族仍繁衍生息于噶雪、索雪。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中，“噶雪贡钦塘”或“噶雪贡吉塘”（)先后出现4次，“噶雪布拉雄丁”（)“噶雪噶鄂”（1“噶雪噶如”（)等,共出现8 次“噶雪”地名。除此之外，在其他一些文献中亦多次出现“噶夏玛卡觉旺布：噶举史籍（上）（藏文），第36 1页。达查次旺杰：洛绒史籍（藏文），拉萨：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 9 4年，第2 14页。达查次旺杰：洛绒史籍（藏文），第2 17 页。达查次旺杰：洛绒史籍（藏文），第2 38 页。达查次旺杰：洛绒史籍（藏文），第2 14页。夏玛卡觉旺布：噶举史籍（上）（藏文），第30 0 页。位于索县荣布镇境内的一座雪山。延绵于巴青县雅安镇、索县荣布镇之间的一座雪山。司徒绛求坚赞：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藏文），第50、6 0、6 6、6 9 页。司徒终求坚赞：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藏文），第8 3页。司徒绛求坚赞：朗氏家族史：灵犀宝卷（藏文），第7 0 页。司徒绛求坚赞：朗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