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基于企业经营风险的视角_步丹璐.pdf filename-=utf-8''“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基于企业经营风险的视角_步丹璐.pdf

收稿日期：作者简介：步丹璐（），女，江苏丹阳人，西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钰涵（），女，四川南充人，西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博士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一般项目“政府治理与国企改革经验 基于中国政治经济理论的智慧”（）；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国资管理体制改革对资本市场信息效率的影响研究 基于企业自愿性信息披露行为的视角”（）。据财政部公布的数据，自 年起，中国政府采购总额年均增幅达，年全国政府采购规模近 万亿元，占 的比重为。财贸研究 “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政府采购在市场中的稳定作用 基于企业经营风险的视角步丹璐 王钰涵（西南财经大学，四川 成都）摘 要：稳中求进是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在需求，探究政府采购对市场的稳定作用对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基于企业经营风险视角，以 年获得政府采购的沪深 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深入考察政府采购的市场稳定功能。研究发现，政府采购能够显著降低企业经营风险，且这一效果主要通过提高产品市场地位和缓解外部融资约束实现。异质性检验表明，政府采购促进企业经营稳定的效果在采购主体行政层级较高、经济衰退期以及政策扶持对象创新投入较高时更明显。进一步分析发现，政府采购的稳定效应会通过供应链溢出至被采购企业的上游。研究结论既为“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的融合交织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也为进一步完善政府采购制度设计，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政策启示。关键词：政府采购；企业风险；产品市场地位；融资约束；供应链；溢出效应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问题的提出当前，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的交织影响下，中国经济面临的风险与日俱增。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在此背景下，如何实现经济稳定发展成为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宏观调控是政府保持经济持续、稳定、协调发展的重要举措，而政府采购是其参与市场调控的主要方式之一。近年来，政府采购范围和规模不断扩大，逐步成为推动实体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对市场经济稳定发展产生了直接且深远的影响（武威，）。在政府采购过程中，政府作为经济主体直接参与市场运行，上游企业既是政府的客户又是政策扶持的对象（窦超 等，）。相关研究指出，政府采购兼具经济节约和政策调控功能（丁晓钦，）。从经济节约的角度看，政府在采购中具备的“经济人”属性使其与普通客户拥有相似的利益诉求，即追求采购成本最小化和资金利用效率最大化（刘大洪 等，）。从政策调控的角度看，政府采购行为背后蕴含着丰富的政策目标。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明确规定：“政府采购应当有助于实现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政策目标，包括保护环境，扶持不发达地区和少数民族地区，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等。”那么，兼具政策含义和经济意图的政府采购是否有利于政府更好地履行其规范稳定职能，进而促进市场稳定发展？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政府采购对经济活动的影响。已有研究表明，政府采购响应了顶层设计的政策目标（龚六堂 等，；白志远，），推动了民营企业发展（，），提升了企业技术创新水平（徐建斌 等，），并促进了企业社会责任履行（韩旭 等，）。但也有部分研究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原因主要在于政府采购积极功能的发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市场机制和相关制度的完善程度。例如，胡凯等（）发现，现阶段中国的市场竞争水平不足，政府采购不仅没有产生创新驱动效应，反而抑制了企业技术创新。李明等（）研究发现，受政府管控的企业更易获得政府采购订单，但政府采购订单的金额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却存在负面影响。桂黄宝等（）评估了政府采购对环境质量改善的政策效果，结果显示，在相关制度完善之前，政府采购规模扩大阻碍了环境质量的改善。上述研究结果表明，不同的市场环境与政府治理方式会对政府采购积极作用的发挥产生差异化影响。总体来看，针对政府采购在市场经济运行中究竟发挥何种作用，已有研究并未达成一致意见，更多维度的经验证据有待发掘。基于上述分析，本文从中国经济平衡、稳定、有序发展的需求出发，以企业经营风险为切入点，深入探究政府采购的市场稳定功能，既为“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的融合交织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也为进一步完善政府采购制度设计，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政策启示。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从已有研究来看，针对政府采购经济效用的讨论还停留在“促发展”层面，即政府采购能否拉动经济增长，促进企业进步，普遍忽视了政府调控的另一项重要经济职能 “保稳定”。然而，稳定是增长的前提，稳增长是当前首要经济任务。因此，本文对政府采购经济稳定功能的考察可以为新发展格局下政府如何更有效地参与市场运行提供重要启发。第二，立足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实践，肯定了“有为政府”在市场经济稳定运行中的积极作用。本文研究结论为进一步理解和把握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定位提供了有益参考。第三，除考察政府采购对于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外，本文还从供应链溢出的视角探究了这种效应是否会蔓延至被采购企业的上游，进而更加全面、深入地揭示了政府采购影响市场经济运行的逻辑。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现阶段，中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在此背景下，维持宏观经济稳定运行成为当前经济工作的首要任务以及政策调控的首要目标（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课题组，）。企业经营风险既是宏观经济风险的微观表现，也是诱发宏观经济风险的直接原因。因此，降低企业经营风险是维持宏观经济稳定的重要着力点。政府采购作为一种政策调节工具，能够精准作用于微观企业，通过影响企业经营风险自上而下地维护宏观经济稳定运行。经营风险是指生产经营或市场环境发生变动给企业盈利带来的不确定性。结合政府采购的功能属性，本文主要从企业生产经营与市场环境两方面出发阐释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影响。从生产经营角度出发，政府采购能够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进而降低企业经营风险。有无市场竞争力是影响企业经营风险的重要因素。产品市场地位较高的企业抵御市场需求波动的能力更强，经营风险更低；而产品市场地位较低的企业则面临着激烈的市场竞争，经营风险较高（孙洪锋 等，）。政府采购有助于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原因主要在于：一方面，政府本身是产品市场中规模庞大、需求稳定的重要客户。为了最大程度地节约财政资金、发挥规模效应，中国政府采购以集中采购为主，采购规模较大。同时，政府客户较少受竞争威胁和利润最大化动机的影响，需求波动较小，在履约后变更供应商的动机较弱（韩旭 等，）。规模庞大、需求稳定的政府采购能够为企业产品提供可观的销售市场，从而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王伊攀 等，）。另一方面，政府采购在产品市场中具有较强的示范效应，能够提升企业产品竞争力。已有研究发现，政府采购规模较大、社会关注度较高，对于产品市场具有较强的消费引导作用（申嫦娥 等，；熊永清 等，；朱方明 等，）。并且，政府采购的公开质量监督与高标准产品要求也能够引导市场中的其他企业和最终消费者提高对某类产品的质量认可（王伊攀 等，）。受消费引导与质量认可示范效应的影响，其他社会群体对产品的需求将逐步增加，企业产品销路进一步拓宽（武威，），这有助于提升企业产品市场地位，对冲产品市场风险。因此，政府采购通过提高企业产品市场地位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从市场环境角度出发，政府采购能够缓解企业外部融资约束，进而降低企业经营风险。资金是企业的命脉，现金流不稳定是企业经营风险的直接诱因（李伟，）。低融资约束的企业能够从外部市场中及时获取充足资金来平抑企业现金流波动，化解经营风险；而高融资约束的企业在面临市场波动时调节能力较差，经营风险更高（葛新宇 等，）。本文认为，政府采购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缓解了企业融资约束：第一，由于政府客户支付能力强，有国家公信力作支撑，政府采购订单可直接作为信用担保，帮助企业从银行或担保机构获得贷款，从而有效缓解融资约束问题。自 年起，广东、吉林、安徽、宁夏等地银行纷纷推出政府采购合同融资业务。比如，深圳市财政委员会印发的关于开展政府采购订单融资改革试点工作的通知（深财购 号）规定，供应商可凭政府采购合同直接申请融资，无须再提供其他担保。这大幅降低了企业的融资成本，缓解了企业的融资困境。第二，政府采购具有信号传递作用。通常，经政府采购法定程序谨慎筛选出的供应商，信贷违约风险较低。能够进入政府采购供应商名单，某种程度上不仅是企业技术实力的体现，同时也预示着其拥有较强的盈利能力，未来持续获取大额订单的可能性较高。也就是说，政府采购能够向外界传递中标企业偿付能力方面的积极信号，帮助企业获得更多外源融资（武威 等，），缓解融资约束。因此，政府采购通过缓解企业外部融资约束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说：政府采购有助于降低企业经营风险。过往文献发现，政府采购的经济影响会随着采购人、供应商企业特征以及采购时期的不同而发生变化（武威 等，；桂黄宝 等，）。为此，本文进一步从采购主体行政层级、政策调控周期以及政策扶持对象差异三方面探究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风险的异质性影响。从采购主体行政层级差异出发，本文预期相比于地方政府采购，中央政府采购的促稳定作用更明显。中央掌握着全国总量信息，从总体把控和引导经济战略（步丹璐 等，）。相关政策目标信号自上而下层层传导，引导着不同层级政府的调控行为。行政层级越高的政府采购目标清晰度与战略执行力越强；并且，与地方政府采购相比，中央政府采购政策监督更严（武威 等，），受外部干扰更少，政府采购资金更可能流入亟须扶持的供应商企业，从而展现出更强的稳定功能。从政策调控周期差异出发，本文预期相比于经济扩张期，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在经济衰退期更明显。政府调控的一大重要功能是弥补“市场失灵”，这使得政府的宏观调控展现出逆经济周期特质。当经济运行状况良好、市场有序积极发展时，政府会减少调控手段，让市场发挥资源配置功能。而当经济周期进入下行阶段时，政府则需要积极发挥宏观调控功能，维护经济平稳发展，降低市场风险。政府采购作为一项财政政策工具，也需要结合宏观经济发展趋势发挥调控功能，主要展现为逆周期调节作用。在经济衰退期，企业经营风险普遍较高，此时政府采购的微观稳定效果更明显。从政策扶持对象差异出发，本文预期相比于低创新投入的企业，政府采购对高创新投入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明显。创新是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动力源泉（葛和平 等，），科技创新有利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驱动高质量供给、优化经济结构（孙祁祥 等，）。但是，研发创新具有负外部性，创新型企业在研发初期往往面临着现金流不稳定、市场份额小等困境，具有较高的经营风险。此时，政府可以通过倾向性分配采购需求，直接支持创新型企业发展，对冲经营风险。并且，政府还可以针对性地增加对新型产品的采购，引导企业进行更多的生产与研发。此外，由于需求范围广、采购规模大，政府采购势必会对市场主体的产品类型和产品结构产生重要影响，这有助于为创新型企业开辟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进一步降低其经营风险。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说：相较于地方政府采购，中央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显著。假说：相较于经济扩张期，经济衰退期政府采购对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显著。假说：相较于低创新投入的企业，政府采购对高创新投入企业经营的稳定效应更显著。三、研究设计（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本文以 年沪深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并对初始样本进行了以下筛选：（）剔除金融行业样本；（）剔除政府采购金额等数据缺失样本；（）剔除资不抵债样本。经过上述处理，最终获得 个有效样本。此外，为了消除极端值的影响，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上下 分位缩尾处理。政府采购数据来自中国政府采购网。中国政府采购网是财政部于 年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的统一、规范的政府采购信息发布平台。自 年 月 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实施条例，进一步明确了政府采购信息公开渠道，并新增对采购文件、合同等信息公开的规定。在其他媒体公开发布的政府采购信息也需同时在中国政府采购网发布。首先，采用 爬虫技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