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双向失衡、地方税财治理与企业避税分化.pdf

年第 期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和 年中南民族大学中央专项()作者简介胡晓东()男湖北武汉人中南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生导师从事财政政策与税收管理研究:.高艳慧()女湖北武汉人中南民族大学管理学院研究生从事税收管理研究财政双向失衡、地方税财治理与企业避税分化胡晓东高艳慧(中南民族大学 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摘要以我国 股上市区公司微观与 省区市的宏观进行匹配得到的面板数据为样本通过构建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和面板联立方程模型就财政双向失衡对企业避税的影响路径进行实证 研究表明:我国同时存在较高的双向失衡财政纵向失衡促进企业避税财政横向失衡抑制企业避税 从传导路径来看财政纵向失衡通过降低地方税收征管和政府补助强度促进企业避税财政横向失衡通过提高地方税收征管和政府补助积极性抑制企业避税从地区分化来看东部地区与全样本结论一致但在非东部地区财政纵向失衡、横向失衡与企业避税均负相关这主要是因为中西部地区企业减少避税能换来更多的政府补助从地方政府债务规模分化来看财政纵向失衡与横向失衡对企业避税的影响均在债务规模低的地区成立从企业自身现金流分化来看纵向失衡与企业避税的促进关系在现金流低组中成立而横向失衡与企业避税的抑制关系在现金流高组中成立关键词企业避税分化财政纵向失衡财政横向失衡作用机制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图 东中西以及全国财政纵向失衡系数 变化趋势图一、引言新发展阶段“国家治理型财政”成为我国一种新的财政形式 习近平同志在多次中央工作会议中指出要加快完善各级政府的事权、支出责任及财权之间的划分建立一个权责清晰、财政协调、区域均衡的新型财政体制改变经济下行趋势促进我国高质量发展 然而目前我国财政处于较高的失衡状态体现在财政纵向失衡与财政横向失衡两个方向上 年单向的经济财政分权发生了“财权上收事权下放”的逆向运动致使我国一直处于中央收 图 东中西以及全国财政纵向失衡系数 变化趋势图大于支地方支大于收的失衡状态即财政纵向失衡 从 到 年在我国财政收入中中央政府所占比例从飞升到 而地方政府所占的比例从 下滑至央地各自财政支出却呈相反的趋势这直接导致中央收支占比之差从 .上升至.而地方收支占比之差从.变化至 .分税制改革转换了中央政府宏观调控不力的局面却存在可能将地方政府陷入“入不敷出”的被动局面 从全国来看 年全国 水平一直在.之间 年突破.呈现较高的财政纵向失衡状态(见图)纵向失衡水平超过合适水平对地方政府治理产生负面影响包括对地方经济增长、政府治理能力、公共支出结构、支出效率、资源配置、土地财政、税收努力和政府补助等产生制约 到 年财政横向失衡 全国指数从.下降到.西部从.降到.中部到.东部到.(见图)横向失衡指数表明相较其余地区该地人均财力水平偏离水平 我国各地区横向失衡水平 虽有缩小但我国依然处于较高财政横向失衡胡晓东高艳慧:财政双向失衡、地方税财治理与企业避税分化状态较高的财政失衡会扭曲地方政府治理从而对企业税务管理产生较强分化效应 我国财政收入来自社会上大大小小企业 年税收收入在财政收入中占比已达 然而据国家税务总局网站发布的消息显示截至 年 月底全国累计检查涉嫌虚开骗税企业.万户其中:检查涉嫌虚开企业.万户认定虚开增值税发票涉及税额 亿元检查出口企业 户挽回税款损失.亿元 为维护正常的税收征管秩序惩戒涉税违法行为我国需要继续推进税收高质量治理 有研究发现处于成长期的企业风险承受能力强进行税收规避的意愿强 从影响路径看高效的内部控制能缓解代理冲突和信息不对称矛盾抑制内部人员的顾自行为从而抑制企业避税 从外部治理讲机构投资者持股抑制企业避税 目前我国税收征管制度规范性不高加强治理后企业避税却出现增多现象 企业避税存在逆周期性随着经济下行融资约束低或国有性质的企业逆周期避税更盛而随着经济上行融资约束高或非国有性质的企业逆周期避税更明确 政府补助提高企业纳税主动性 因政府与企业互惠互利政府补助与企业避税呈明显负相关 经济下行压力通过政府补助抑制企业避税众多学者从企业层面、外部监督以及宏观环境探讨了企业避税的影响因素并提出相关建议以减少企业避税国内外大多数学者研究表明较高的财政失衡导致了一系列宏观经济后果包括税收征管强度也有学者研究发现我国财政失衡对地区税收征管强度造成影响从而影响企业避税其实除了税收征管之外地方政府的政府补助行为也会影响企业纳税的主动性但却鲜有学者对财政失衡影响企业避税的路径进行系统分析和实证检验也鲜有学者对财政失衡对企业避税的影响地区及企业层面的异化进行深入分析 鉴于此利用 年沪深 股上市公司与省份匹配的面板数据从地方政府的税收征管和政府补助两方面探究财政失衡对企业避税的传导路径并基于地区层面和企业层面进行异质性拓展分析 与现存研究相比本文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贡献:首先试验将财政双向失衡和企业避税统合在一个框架中进行理论研究以期从地方财政收入和财政支出两端厘清财政失衡对企业避税的作用机制丰富了财政分权和税务管理理论其次梳理企业特性、内外部治理、高管特征、管理层激励等微观以及经济、政治、金融、财税、社会等宏观原因和归纳融资约束、代理费用、资本成本、投资绩效、现金流和负债规模等避税后果将它们全面融入实证中系统验证财政失衡对企业避税存在多强的消极效应和分化影响最后揭示了企业税管的多重约束机制为财税机关结合地区及企业特征完善现代财政体制建立高质量的税收征管体系提供借鉴同时也为企业纳税抉择和风险管理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图 财政失衡、企业避税与企业价值的关系图二、机理分析与机制假设(一)财政纵向失衡促进企业避税的作用机理财政失衡与企业避税的三层关系见图 所示但上述因素相互作用机理仍待系统解剖 财政从收入和支出两端治理经济过度的财政失衡势必通过地方政府的税财治理等对企业避税产生分化体现在财政收入端的税收征管和支出端的政府补助上.财政收入视角:地方政府的税收征管治理我国转移支付制度定位于弥补地方财政缺口以及矫正失衡的财政体制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和区域均衡发展 但现实是我国财政纵向失衡水平高导致地方过度依赖中央转移支付和诱导地方放宽财政纪律致其更偏好于预算软约束或风险型决策引发地方“财政幻觉”或者“捕蝇纸效应”不利于实现地方财政主动内平衡 此时即使扩大地方政府的征税自主权理性的地方政府为获得更多中央转移支付或借助转移支付的“公共池”效应来转嫁支出成本偏向降低自身税收努力 尤其在转移支付制度规范性不高和激励功能不完善的情况下对地方税收努力会产生更大抑制效应 地方政府加强税收征管虽然能提高其财政收入水平但是与中央转移支付资金相比地方政府加强税收征管会加重企业负担导致资本流出不利于其招商引资对地方经济产生抑制效应 而 年第 期中央转移支付资金是无偿的可以较快弥补财政缺口因此地方政府会把获得的转移支付资金作为财政收入的替代长此以往就导致地方政府过度依赖中央转移支付降低自身税收努力并形成税收惰性 因此本文认为在过高的财政纵向失衡体制下地方政府为了获得更多转移支付而降低税收征管程度.财政支出视角:地方政府的政府补助治理研究表明如果企业获得政府补助那么该企业会更热衷于研发新产品新技术新工艺 政府补助的发放一方面可以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给企业带来免费的现金流直接缓解企业的投资不足问题一定比例上打消企业逃税避税的动机进而解决因企业避税而造成的地方财力流失 另一方面依据“霍曼斯交换理论”政府与企业互惠互利、互相帮扶 企业主动依法纳税来支持地方政府从而减轻政府财税压力 邓博夫实证验证了政府补助与企业避税呈明显的负相关关系 因此本文认为地方政府对企业的补助能够抑制企业的避税行为地方政府偏重经济的背后有两条不变的制度根源一是由财政分权和晋升机制所释放的持续冲动二是中央须为地方保留自主筹集财力空间 政府补助可以有效刺激企业的投资行为实现短期内经济快速增长因此推动地区经济增长是地方政府发放补助的动机之一 而经济快速增长又给地方带来更多财政收入缓解地方政府财政收支压力 在中国式财政分权体制下虽然财政收入更多的收至中央但地方政府对财政支出有一定的自主支配权因此在较高的财政纵向失衡水平下面临较大财政收支压力、经济增长目标压力的地方政府和地方官员为了追求它们的短期利益最大化喜上大项目和大政绩工程财政资源则更多流向基础设施建设领域挤占、挪用或减少了企业发展补助资金 因此本文认为过高的财政纵向失衡会使地方政府减少对企业补助从而降低了企业纳税积极性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假设: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财政纵向失衡促进企业避税假设:从财政收入视角来看财政纵向失衡降低税收征管强度从而促进企业避税假设:从财政支出视角来看财政纵向失衡降低政府补助从而促进企业避税(二)财政横向失衡抑制企业避税的作用机理财政地区间横向失衡已是多年不争的事实 一定的横向财政失衡能使地方更有效提供差异化、优质化、基层化和灵活化的公共服务但是过高的横向失衡会引发地方政府间热烈竞争进而扭曲地方治理而地方政府治理又间接影响着企业避税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财政收入视角:地方政府的税收征管治理在分税制下为了各自利益最大地区之间展开激烈的“横向竞争”使得地方政府更偏向于利用财政支出和税收竞争的治理手段吸引外来投资 理论上讲地方政府之间的税收竞争会导致均衡税率比最优水平低并影响到公共服务供给但站在企业角度政府间的税收竞争也是企业投资行为的重要政策变量会显著地影响企业的经营决策 其一地方政府间的税收竞争过于激烈达到一定程度时企业实际税收负担的下降就可以弥补投资项目净收益小于零所带来的亏损从而诱使企业过度投资 其二在地方政府的税收竞争中辖区企业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税收政策优惠更容易通过增加投资额的方式向地方政府寻租以谋求政治联系 但目前我国地区间财政长期不均衡各地政府公共服务水平被拉大 随着经济发展人们对美好生活有了更高要求为避免本辖内居民“用脚投票”地方政府之间会进行公共服务的“逐顶”竞争迫使政府不得不通过加强税收治理提高地方财力来改进公共服务质量和增加公共服务基础设施而税收征管强度的提升必然会降低企业避税的程度.财政支出视角:地方政府的政府补助治理政府补助是地方政府加强税收征管的另一面 理论上讲地方政府开展政府补助会减少自身的财政收入但立足长远通过政府补助吸引高质量的生产要素可使辖区有更多机遇一旦抓住发展机遇的快车道就可以促进地区经济实现快速增长从而获得更多财政收入 因此地方政府之所以展开政府补助也是基于我国的实际国情 在较高的财政横向失衡下地方政府面临着较大的财政收支压力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地方政府会采用各种手段去增加自己的财政收入 而吸引优质生产要素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增加政府收入促进经济增长 但市场资源又是稀缺的资本一般有趋利流动的特性这就导致地方政府之间长期处于一种彼此竞争或者相互博胡晓东高艳慧:财政双向失衡、地方税财治理与企业避税分化弈的一种状态为了吸引资金流入、争夺有限资源以及优质企业落户从而赢得长远的税收并进一步促进经济增长地方官员通常热衷于通过加大财政拨款、财政贴息、政府划拨以及税收返还等来吸引投资由此形成了地方间比较激烈的补助竞争 因此本文认为财政横向失衡会使地方政府加大对企业的补助从而提高企业纳税主动性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假设: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财政横向失衡抑制企业避税假设:从财政收入视角来看财政横向失衡提高税收征管强度从而抑制企业避税假设:从财政支出视角来看财政横向失衡提高政府补助从而抑制企业避税财政失衡作用企业避税的机制如图 所示图 财政双向失衡作用企业避税的传导机制图三、数据来源与研究设计(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本文以 年我国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探讨省市级层面的地方财政双向失衡对域内企业避税的影响 其中省市级相关指标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中国财政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和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等企业层面的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和 数据库 为了结论的可靠性和准确性对于样本数据进行如下步骤处理:()剔除数据缺失的公司样本()剔除税前利润以及所得税费用为负的公司样本()剔除资产负债率小于 或大于 的公司样本()剔除属于金融行业的上市公司()剔除在研究期间被、或退市处理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