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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织记
“魔变”、表象与无穷无尽的黄昏
梨园戏促织记创作谈
表象
无穷无尽
黄昏
梨园戏
创作
福建艺术5 1“魔变”、表象与无穷无尽的黄昏梨园戏促织记创作谈文/林清华(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坐下的那一刻起,妻子的埋怨就没有停歇过。丈夫的头始终低着,一言不发,像沙漠中跋涉已久的驼鸟,把厌很多时候,我会对写戏产生怀疑。但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好像又只能通过写戏去宣泄,给理性松绑,让自已透口气,用别人的身体和灵魂说话,哪怕泥沙俱下,却有一种单纯的学术研究无法企及的快感。我承认,正是因为快感的存在以及对快感隐秘的渴望,让我就这么坚持着,做一棵野草,也不愿成为修剪齐整的盆景一一否则,我只会比盆景更堕落。人类与赖以生存的世界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可奇怪的是,好像还是有什么东西会勾着你,情人般拉着你的衣袖,让你欢欣,生出幻象,愿意继续温柔地看待这个世界和人类,哪怕嘴角依旧挂着那一缕痞子似的坏笑。人总是要靠意义和幻象活着,除了勇于去探求灵魂超越的瞬间,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关乎存在的解释。这个既虚无又充实的瞬间,就是尼采所痴迷的“魔变”吧。2018年的春夏之交,在厦门环岛路一家肯德基的窗边,我开始创作这个剧本。那里写字楼山林耸立,又是上班前的早餐高峰,人们如鱼般穿梭来往,身旁的座位更换着不同的躯体,但我心如止水,用了十个早晨,就把它写完了。然后就是修改与润色,思绪开始从剧本里出走,观察起周遭的世界。前方的小桌子,坐着一个长发的姑娘,五官谈不上精致,但早晨牛奶般的阳光渗过厚重的玻璃,爬上她的脸,明暗之间的比例恰到好处。她肯定发觉了我的目光,眼波一横,啃食汉堡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不时优雅地拨动发梢,看向窗外。右手边是一对中年夫妻,从倦藏在了疲倦里。姑娘起身,温柔地把座椅推进桌底,捏着没喝完的咖啡,路过我,柳枝般飘进隔壁坚硬的写字楼。妻子终于不说话了,和丈夫一起沉默着,十天来,我第一次察觉到这个餐厅原来是放着音乐的。毕达哥拉斯说,音乐是至高的哲学,欣赏音乐才能照顾好灵魂。但他又说,前提是要研究数学一一那就算了。我决定停止胡思乱想,继续修改剧本。但右手边可怕的沉默,竟让我无法专注。我沮丧极了:他们上半场的喧器,下半场的寂静,远比我剧本里的起伏与反转要真实和磨人。我终于难以忍受,干脆收拾背包走出大门,正午的阳光刀劈砍般袭来,对眩晕的恐惧让我赶紧压低了帽沿,快速走入人群,人群也愉快地接纳了我,犹如博尔赫斯那个惊悚的比喻:“如水消失在水中”。看来,“魔变”的瞬间总是短暂,表象以及表象带来的安全感才是永恒。二蒲松龄的促织写尽了人生“魔变”的瞬间,但也最终停留在了永恒的表象之上。把它改编成戏曲,难度可想而知,但有难度的事物总是充满诱惑。有那么一整年的时间,我掉进了存在主义的深坑,几乎通读了相关的代表性著作,尤其是海德格尔、卡夫卡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我现在的创作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在某种程度上塑造了我观察世界的方式。因此,当我无意中重读促织,立刻便想到了柏拉图的“魔戒”试52FUJIAN ARTS验:假设有两枚魔戒,一枚给一个我们所知的好人,另一枚给一个我们所知的坏人,看看他们后面的表现如何。试验结果让柏拉图非常失望,他说:“最后,这两个人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啊!”但我却找到了改编它的入口。改编经典,就像着尖刀过河。照着写,虽然也难,但接着写,无疑是一种冒险。蒲松龄笔下,成名和里正乃是同一人,而我却选择把他们割开,在构成戏剧冲突的同时,试图作一种人性的探索,去窥测人物内心深处的隐秘与复杂。当然,写到最后,里正一定会在前方等着成名,他们终归还是要赫然一体,“根本分不出谁是谁”。面对生活的屠刀,人人皆是死刑囚,但内心却常常住着一个剑子手,从死刑囚到剑子手,往往只差一把刀和一个自圆其说的转身。幸亏还有一个成子。在这个戏里,我把成子视作一切美好的象征,是疗愈的希望,是人类的清晨与纯净的童年,可惜他最终面对的,却是人类无穷无尽的黄昏。人类也许是不停往前走的,但人性不是。在有限的记载里,人性始终面对着黄昏,再进一步,便是吞噬一切的暗夜,而黎明,从来只存在于理念的世界,遥不可及。我当然不想让已经经历“魔变”的成子回归人类,去融入人类的黄昏。于是在戏的结尾,当他为了父亲和家庭艰难厮杀搏斗之后,看到了人的去处,“宁为促织,不愿做人”,最终化作了一只自由的鸟儿,和这个可怕的世界作别。蒲松龄在小说结尾营造的美好结局,当然只是一种虚幻的表象,也是他自己受尽差辱之后的自我安慰,而我所做的,就是要打破这种消极的虚幻,让“魔变”的力量再次升腾。在这个意义上,我所给与的结尾,才是真正的HappyEnding。当然,我绝对不敢妄称自已的改编超越了原著,只是蒲松龄有蒲松龄的表达,我有我的表达,就像戏曲有戏曲的表达,小说有小说的表达,我们在不同的时空里见证着几乎不变的世界,然后得到殊途同归的结论。但丁自言人生旅途过半,却发现身处一座幽暗险恶的黑森林,他走丢了。于我而言,不敢直视这座黑森林,便也体验不到找到自我时的快感。三剧本写完后,发给几位我最信任的师友。正是他们的鼓励与溢美,让我生出了虚荣心,愿意在创作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他们都曾给过这个剧本许多宝贵的意见和切实可行的修改建议,让我获益良多,也正是听取和综合了他们的意见,这个剧本也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尤其是陈欣欣老师,她从来没为别人写过剧评,但我一说,她立刻就答应了,最终写出来的文章,见识与水平也都在我的剧本之上。年轻一代的剧作者总是能够得到前辈无私的指导与温暖的照顾,我想,这种浓浓的人情味,是福建戏曲除了剧种的多元与纯粹之外最大的魅力。梨园团也是个有人情味的剧团。曾静萍老师是我非常崇拜的艺术家,十几年前当我还在福州读研究生的时候,正是因为看了她的董生与李氏,才重新喜欢上了戏曲。曾团在表演领域的成就已不必赞言,但我相信她在导演领域也有成为大导的潜力。感谢林苍晓老师,这个剧本的写作过程代入了他的舞台表演,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他写的。这个戏的付排,经历过波折,也让我收获了快乐,感谢辉逸老师和淑云、婕萍、智峰等青年演员的用心一一会用心的演员,都是好演员。仁杰老师已经回他钟爱的大宋了。不管是创作还是做人,他都对我有着很大的影响,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鼓励,我可能早就放弃写戏了。现在,当我写一个新剧本写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去翻翻他的三畏斋剧集。我很想念他。这是我写的最艰难的一篇创作谈,因为想表达的都在戏里了,反而不知该从何谈起、谈些什么。如果我的剧本总是充满批判性,那也是对自我的批判一一首先是对自我的批判。因为要发表,便拼淡了如上随感、零散的文字。欢迎大家去看戏。责任编辑:黄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