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品牌活动与企业经营绩效——来自马拉松赛事的准自然实验.pdf

32东财经大学学报2023年第2 期（总第18 7 期）管理与企业绩效城市品牌活动与企业经营绩效来自马拉松赛事的准自然实验詹新宇1.2，张榕芳，成显（1.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湖北武汉430 0 7 3；2.北京工商大学国际经管学院，北京10 0 0 48）摘要：城市品牌是辖区内微观企业拥有的重要资源，大型体育赛事在城市品牌建设方面所起的作用举足轻重。以2 0 0 8 一2 0 19 年中国各城市举办马拉松赛事作为城市品牌活动的准自然实验，基于双重差分模型的实证结果表明，马拉松赛事显著促进了举办地企业经营绩效的提升；进一步分析发现，马拉松赛事的积极影响在城市层级、经济开放度以及企业规模、融资约束、行业关联度、赛事规模和规格等方面存在异质性。在此基础上重点验证了马拉松赛事通过优化企业外部营商环境以及降低企业交易成本积极作用于企业经营绩效的传导路径。本研究为城市品牌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提供了新的微观证据，研究结论对于城市发展与企业成长的相互赋能、协同发展具有启示意义。关键词：城市品牌；企业经营绩效；马拉松赛事；营商环境；交易成本中图分类号：F275.5；F2 9 9.2 7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 0 8-2 50 6（2 0 2 3）0 2-0 0 32-14城市资源是辖区内微观企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基础。作为市场经济的基本单元，企业植根于所在城市的社会关系网络之中，经营活动必然会受到当地经济、文化、政治的影响（MarkGranovet-ter,1985）。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城市品牌成为提升城市综合竞争力和影响力的重要途径，也成为辖区企业可使用的重要资源。城市品牌由城市独特的要素赋、历史文化积淀、产业优势、独特景观等差别化要素打造而成，从城市有形资源中衍生而来，作为地方政府在城市经营和区域管理中运作及开发的对象，用于增强本地区竞争力并最终转化为有形财富，是一项集经济、文化、资源、政治等多重因素的系统工程。结合已有文献，本文将城市品牌分为六类：政治型城市品牌，即城市是国际性组织所在地、国家首都、省会等；历史型城市品牌，即城市在发展过程中由于特殊的历史人物、事件、遗迹等沉积了丰厚的文化遗存，形成独特的城市特色；经济型城市品牌，一般是国际性或地区性的经济活动与资本集聚地或工商业生产中心（陈建新和姜海，2 0 0 4）2 1；自然地理型城市品牌，即城市源于地理环境“先天赋”而形成的包括气候、地质、地形与地貌等独特自然资源优势；文化型城市品牌，即城市拥有独特的文化遗产和传统风俗；体育赛事型城市品牌，即通过结合地方政治历史、经济文化、生态环境、地理位置等特色资源举办体育赛事活动，借此进行城市营销，刺激和孵化城市品牌赛事，达到提升收稿日期：2 0 2 2-0 9-14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 0 FJYB014）：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研究生科研创新平台项目（2 0 2 310 40 4）作者简介：詹新宇（19 8 1-），男，安徽太湖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工商大学国际经管学院特聘教授：张榕芳（19 9 5-），女，内蒙古鄂尔多斯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博士研究生：成显（19 9 9-），男，湖北黄石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财政税务学院研究生。33成显来自马的准自然实验城市品牌活动业经营绩效张榕芳詹新宇城市影响力、促进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目的。伴随着经济的快速增长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体育赛事逐渐成为现代城市营销的主要方式之一。一、文献综述、影响效应与创新作为城市化产物的体育赛事活动，其在建设城市品牌方面所起的积极作用被大量文献所证实（Jo h n n y A l l e n 等，2 0 0 1;Michaelhall C,2010;纪宁，2 0 0 8；周昀，2 0 2 2）3-6 。体育赛事能够促进城市品牌发展，改善城市形象，提升城市知名度，优化空间结构，增强城市品牌发展所需的社会资本（王晓丽，2021）7 。比如关注度极高的2 0 0 8 年北京奥运会大大提升了北京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北京成为全球商家投资的旺铺、企业共商共建的桥梁以及中外交流的中心。同样，2 0 2 2 年的冬奥会为北京成为世界超一流城市奠定了基础，有效带动了北京当地的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进一步挖掘了市场潜力。相对于承办难度高、耗资巨大的奥运会赛事，门槛较低、城市化特征明显的大型马拉松体育赛事，为更多城市找到了建设城市品牌这一方案的路径（Kotze,2006）8 1。马拉松赛事也成为各城市建设城市品牌的重要载体，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将马拉松赛事看作一张“城市名片”。已有研究通过调查访问、案例分析等方式，指出马拉松赛事有助于提升举办地形象、打造城市品牌（Kotze,2006；王克稳等，2 0 18;李兆元和汪作朋，2 0 18；王海等,2 0 12）【8-1。从现实情况来看，随着马拉松赛数量和种类的日益增长及多样化，突显城市特色的赛事日渐丰富（如表1所示），比如赛事以特殊地形地貌为特色、以地方历史民俗为主题等，城市马拉松也从体育赛事逐步发展为内涵丰富的城市品牌，被赋予了更深层的含义。此外，赛事所产生的经济效应和社会效益也是各城市促使马拉松成为城市品牌载体的重要原因。其中如北京马拉松、上海马拉松、厦门马拉松以及大连马拉松被称为国内“四大马”，也是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著名赛事，业已成为较为成熟的城市品牌，不仅扩大了举办地城市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也为其带来了更宽广的发展空间，促进了地方经济与社会发展。在此影响下，各城市纷纷举办马拉松赛，马拉松越跑越“热”，对城市微观企业主体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表12019年中国马拉松部分特色赛事赛事分类赛事名称红色文化特色赛事泰宁环大金湖世界华人山地马拉松赛铜川红色照金半程马拉松赛红色之旅六安国际徒步大会民族民俗特色赛事“小康之约”荔波喀斯特马拉松“花儿临夏”马拉松赛暨健康中国马拉松系列赛河间诗经国际马拉松自然生态特色赛事三门峡黄河国际马拉松庐山国际山地半程马拉松赛环官厅湖生态半程马拉松最美赛道特色赛事杭州梦想小镇半程马拉松仙境海岸海阳马拉松南京秦淮城墙马拉松注：数据来源于中国田径协会官网（http：/w w w.a t h l e t i c s.o r g.c n/）。伴随经济的发展及社会的进步，企业发展的主要动力由过去主要依赖于有形的物质资源包括厂房、设备、资金、土地等，转向更多依靠于企业区位、客户关系、商誉、品牌、信息、制度安排等无形资源（刘天,2 0 14）【12】。例如，当前数字经济时代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成为企业新的核心生产要素，企业核心能力已经从对有形资源的掌控转化为对无形资源的共享。马拉松赛事涉及的关联主体较为广泛，地方政府为赛事背书，形成了“政府主导、企业参与、市场推动”的发展态势。高度整合了城市资源，集34东财经大学学报（2 0 2 3年第2 期聚了大量的传播媒介，能够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的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等，对辖区企业产生了多方面的影响，具体可归结为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直接效应方面，马拉松赛事不仅直接促进了诸如餐饮、娱乐、通讯、交通、住宿、旅游、体育等产业的发展，同时还带动了相关联产业的发展，刺激了当地的消费需求，为地方创造更多的经济增长点和商机。从间接效应来看，一方面，马拉松赛事有利于优化企业的外部营商环境。这是因为马拉松赛事是展示城市形象的一扇窗户，也是一项系统工程，是城市部门和政府机构的大联动，交通、通讯、金融、传媒、旅游、教育、培训、环保、机械制造等诸多产业都有所涉及（耿延敏和刘定一，2 0 12）13，完备的基础设施、良好的生态环境、高质量的户外赛道等是活动能否顺利进行的外部保障。同时，马拉松赛事对地方政府管理水平和城市服务水平也是一次重大的考验，它要求相关政府部门紧密配合、通力合作，制定详细的市容环境卫生整治、医疗卫生保障、安全保卫、综合协调等工作方案，当地政府高效的执政能力和资源协调能力是活动顺利举办的内部要求。另一方面，马拉松赛事有利于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在现阶段，招商引资成为各地区经济发展的主要抓手，政府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不断强化招商引资工作。随着马拉松赛事持续蓬勃的发展以及公众参与热情的不断高涨，举办马拉松赛事成为地方政府招商引资的新竞争策略。地方政府举办马拉松赛事展现了举办地政府较强的综合管理能力，能够传递出“有为政府”的形象，在引资竞争中获得优势（潘春阳和廖捷，2 0 2 1）14)，有利于吸引外商投资进人与辖区企业结对合作。同时，“政府为媒，赛事搭台，经贸唱戏，产业借势”，地方政府借助城市马拉松广泛的影响力和宣传力招商推介，为辖区内企业搭建交易平台、创造合作机会，因地制宜地为辖区特色产业集聚资源等，打通了企业之间合作的沟通渠道，挖掘潜在的合作伙伴，降低搜寻信息、协商与决策等方面的交易成本。由此说明马拉松赛事对辖区企业经营的影响不容忽视在城市纷纷借助马拉松赛事打造城市品牌“靓丽名片”以及马拉松赛事越跑越“热”的背景下，马拉松赛事品牌价值能否在企业层面得到体现？地方政府积极举办马拉松是否可以对企业的经营绩效产生积极影响，并实现城市发展与企业经营绩效的协调并进？赛事品牌价值反映在影响企业经营绩效的哪些方面？城市、企业、赛事特征的不同会对结果产生什么差异？这些是本文尝试去解决的问题。鉴于学界对马拉松赛事的微观经济效应的研究较少，本文收集整理了2 0 0 8 2 0 19 年全国2 8 1个城市举办马拉松赛事的数据，并将其与我国上市公司数据进行匹配，利用双重差分模型，实证探究城市品牌活动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程度、实现机制以及在不同类型城市、企业和赛事情况下的效果差异。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在理论上，一是丰富了地方政府对辖区企业经营绩效影响因素的研究。现有文献主要聚焦于地方政府如何利用政策工具对企业绩效产生影响，如基于政府补助政策（王新红和聂亚倩，2 0 19；胡春阳和余泳泽，2 0 19；郑明贵等，2 0 2 0）【15-17】、税收优惠政策（袁胜超和吕翠翠，2 0 2 1；陈红等，2 0 19）【18-19 以及利用财税政策“组合拳”（曾江洪等，2 0 2 2）【2 0 、政府管制（李林木等，2 0 2 0）【2 1等。但这些研究主要关注地方政府直接干预企业经营的政策手段，很大程度上忽视了现代经济体系中地方政府基于辖区特色、建设城市品牌的发展方式对辖区企业经营的影响。尤其在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的背景下，城市品牌已经成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资产和工具，无疑对企业经营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本文将城市品牌活动纳人到地方政府提升企业经营绩效的“工具箱”中，解释了城市品牌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机理，为继续探索地方政府行为与企业经营两者的关系提供了全新的研究视角。二是本文通过城市马拉松赛事这一视角，定量分析了城市品牌对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既弥补了现有研究指出的城市品牌难以量化，定量研究较为薄弱、结果普适性较弱等问题的不足（姚鹏等，2021孙丽辉等,2 0 0 9）2 2-2 3】，同时也验证了体育品牌赛事的经济价值，丰富了“赛事经济”的相关研究。在方法上，本文将举办马拉松赛事视作一项准自然实验，采用双重差分的方法，被解释变量使用的是企业层面数据，关键解释变量使用的是地级市层面数据，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反向因果关系带来35成显来自马拉松赛事的准自然实验城市品牌活动与业经营绩效詹新宇张榕芳，的内生关系问题，比较准确地识别出城市品牌对于辖区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二、研究背景与假说本部分首先阐明马拉松赛事的发展历程、举办特征以及对城市发展的影响，以此为基础，对马拉松赛事如何影响企业的经营绩效进行机理分析，并提出待检验的研究假说。从马拉松赛事的发展历程来看，城市马拉松赛事在上世纪50 年代引人我国。19 8 1年，北京举办了首届国际全程马拉松赛，19 8 8 年，北京马拉松赛开始吸收业余选手参加，马拉松运动正式面向大众，随后大连、杭州以及上海等城市相继举办了马拉松赛事。但是受限于马拉松严格的审批制度，能够举办马拉松的城市并不多。随着我国现代化和城市化的推进，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