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现代主义：从说别到别说再到别在西方.pdf

别现代主义：从说别到别说再到别在西方王建疆（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上海 ）提要：别现代主义是关于社会形态、审美形态、艺术形态的创新型理论，主张区别真伪现代性，具足真实的现代性，实现真正的现代化。别现代主义是在传统中国“别说”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新的别说。“别在西方”指中国本土产生的别现代主义理论传播到了西方，被西方研究。别现代之别来自中国古代汉语中“别”字的第一义并在中国古代有关“别说”的基础上赋予它全新的时代意义。这个新的别说由于其有独特的思维方式、范畴系统和自反式哲学结构而引起国内外学界的广泛关注和讨论，引起艺术界和诗歌界的追随。近年来美国和欧盟的大学分别自主建立别现代研究中心研究别现代主义，成为罕见的学术事件。从说别到别说再到别在西方，实质上就是本土原创的别现代主义理论走向世界展开国际学术对话并确立自己的国际学术地位的过程。关 键 词：别现代主义；说别；别说；新的别说；别在西方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说别与别说分别来自中国汉字史和学术史，但在今天又有了新的发展，形成了新的别说，这就是别现代主义理论。同时，这个新的别说已经形成了别在西方的态势。一、从说别到别说再到新的别说从文字史看，许慎 说文解字 所列“别”在甲骨文中是会意字。就字形而言，左边是一个“刀”形，右 边 是 一 个 骨 架 的 形 象，隶 定 后 写 作“?（）”，这是“骨”字的最初字形。将这两个部分结合起来理解就是用刀将骨肉分离的意思（见图）。“别”字的本义就来源于此，即分解开来。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在不同的语境中，出现了很多“别”的引申义，如不要、另外、其他、特别、别样、告别、别扭、固定住等，按照现代汉语词类划分，这些引申义主要被用作动词、名词、形容词、代词、副词等。“别”字丰富的意义和内涵以及灵活多变的使用方式，逐渐形成了别具中华文化特色的“别”说。这种“别”说首先体现在 易经 中。易经从最初的八卦推演到六十四卦，也被后来学者称作别卦或类卦。别卦或类卦的出现，不仅体现着中华图 “别”的本义和写法先哲对世界万物的认识在不断加深的过程，还表现出他们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在方法论意义上的思维革新 从混沌朦胧的整体认识到分类区别的具体认识的转变。这种转变与审美学的关系更为紧密。尽管 易经 未能引发学科分类和科学分类，不具有学科建设和科学发展的普遍方法论意义，但是，易经 的感应思维和象数思维由于离不开对于征兆的研究，而任何征兆又都是在形象的象征和暗示中显示的，因此，具有感性学的特点，其中一些形象的象征和暗示具有审美意义。甘肃社会科学 年第 期在丰厚的中国文化典籍中，“别”字除了“开天辟地”“人猿揖别”这些具有本体性和方法论的哲学意义外，还被广泛使用，逐渐形成了中国文化“别具一格”“别出心裁”的“别”的学说，遍布在各个领域。在堪舆学或地理学方面，有 尚书禹贡：“禹别九州。”此“别”是分开、设置之意。在军事方面，史记项羽本纪：“项梁前使项羽别攻襄城，襄城坚守不下。”其中的“别”用作副词，意思是分别、分头。在学术中，如 庄子天下 中的“别墨”，是指墨子学派中的另一类，既可作代词，又可作名词。后汉书儒林传赞：“斯文未陵，亦各有承。途分流别，专门并兴。”与挚虞 文章流别论 中的“流别”都是名词，意为类别。在诗歌中，王维的 终南别业 之“别”为事工事利之外的修养，李白 送友人 的“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之“别”为分别、分开之意，杜甫的 三别则为生离死别。在诗论中，严羽 沧浪诗话诗辨：“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其中的“别”是形容词，有特殊、格外之意。在佛教典籍 五灯会元 中，“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别”是另外之意。笔者从古籍中拎出一些相关语句，并非为了从语义学上来呈现“别”之多义，而是通过“别”的不同用法和意义来展示中国文化传统中隐含的“别”文化思维和不断涌现的“别”的学说。传统中国的别说起始于老子的“反者道之动”，即认为事物的发展要依靠来自反面的动力，也就是反动。反动就是合道。这在他的“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中得到自证，又在他的“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中得到体现。老子认为“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反乃至大顺”。因此，“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大道似水，“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老子的大道之理就藏于相反和反动之中，堪称中国别说或别学之祖。战国时代堪称别学的第一个高峰。中国的别说或别学在唐代达到第二个高峰，这就是由惠能创立的南禅的出现，标志着佛教的中国化。惠能禅以“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顿悟之法度化众生，其后法脉传承不惜以激烈手段激活慧根，以反常合道的方式弘扬佛法，深契文人士大夫心灵境界，以禅喻诗之风大兴，造就了唐诗宋词的数百年辉煌。因此，相对于“独尊儒术”的中国历史，道家、佛禅更具有别说的性质和特点。但这种别说更具有智慧的启迪性、反向的深刻性和个我的自由性，其思想精华仍不失为今日创新进步的灵感之源和动力之源。中国古代的别说非常丰富，涉及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学术、文学、艺术、宗教等领域，因而形成了一种别文化。但深入考察别文化，则发现这种别文化有着顺习而为的分类上的自然界别与思想意识上的有意区分的不同。自然界别是人类认识事物的自然过程，而思想意识上的有意区分则是产生思想、产生理论的直接动因。一个社会的创造力有多强，并不取决于自然界别，而是取决于自觉的主动性区分，尤其是主动地展开与其他思想、宗派、艺术观念之间的对话，甚至是相互批判和斗争。因此，真正的别说就是打破常规、突破禁忌、革故鼎新、别立新宗、别出一路。当然，制度之别亦属有意而为之列。阶级对立、种族隔离、人的等级分别、食品和医疗特供等，则属于择劣集恶之别。正是“别”所具有的张力，使其成为哲学概念，而非简单的字词之学。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堪称别学争流，涉及自然之别、制度之别、思想意识之别，形成了别说或别学之大观。别现代主义理论传承中国古代别说的优秀传统，但又立足于中国现实，根据当下的现实社会需要，进行别出一路的话语创新、思想创新、理论创新，从而形成了完全迥异于中国传统别说的新的别说。这种新的别说建立在第一根据的基础上。所谓第一根据，指理论研究的最初的根据，也是最终的根据，是根据的根据，贯穿在理论研究的全过程中。就如马克思主义的资本原罪说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第一根据一样，别现代主义理论中的“别”是鸿蒙初启、人我分别、世界存在的第一根据，具有本体论意义，也是哲学认识论的第一根据，是别现代主义的最初根据和最终根据。别现代理论就是一字之学，是“别”的学说，是革故鼎新、别出一路的学说。别现代主义的别学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别现代主义在社会形态方面的新说别现代是指现代、前现代、后现代的杂糅体所文学历史构成的社会形态。这种社会形态不具有单一的时代属性，而是兼具前现代、后现代、现代的多重属性，因而其现代性不具足、不达标，是可疑的，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真伪难辨，原因就在于借助现代媒体宣传以名义上的现代掩盖了实质上的非现代。别现代作为学术术语，国外期刊英译通称为 ，即一种似是而非的现代性，而非 ，即所谓另类的现代性或可选择的现代性。这种似是而非的现代性直指现代性本身的是与非、有与无，而不是纠缠于它是混合的、复杂的还是单一的、纯粹的，也不纠缠于是新的还是旧的，是另类的还是普通的，是特殊的还是一般的，是可选择的还是不可选择的之争。这是因为，就如黄金是以 和 来衡量的，低于 就只能是合金而非黄金一样，当前现代的思想观念、社会制度和生产方式仍在现实社会中占有很大比例时，在现代化未实现之前，我们不能自封为现代的，只好称之为别现代，一种似是而非的现代性，而非现代性，亦非后现代性。别现代是第三世界欠发达国家在迈向现代化过程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别现代形态有被动型和主动型两类，其形成原因也有两个。一是民族国家原有的传统文化、社会结构和思想意识形态遭遇外来植入的西方现代和后现代，从而在冲突、融合的过程中形成了杂糅交织的时间空间化或时代空间化现象，即被动型别现代现状；二是民族国家意识到自己的欠发达，为了实现现代化而主动向西方发达国家开放，招商引资，从而伴随资本主义要素的被引进，西方现代和后现代进入这类欠发达国家，从而形成主动型别现代。别现代的现实根据在于时间的空间化。时间的空间化是指相较于西方社会从前现代到现代再到后现代的线性发展或断代史，第三世界国家出现了现代、前现代、后现代的杂糅并生现象，与西方从前现代到现代再到后现代直至后后现代的历时态社会形态相比是一种共时态社会。时间的空间化要通过和谐共谋期、对立冲突期、和谐共谋与对立冲突交织期、自我更新和自我超越期才能被打破，进入现代化的历时态，也就是进入世界历史。别现代主义（）是指区别真伪现代性，建立真正的现代性。它是对别现代现状的反思和批判，是一种学术主张，也是一种思想倾向。别现代主义之别，在甲骨文中得到了最好的见证，这就是用刀将骨头从肉中剔除，从而构成了别现代主义理论的第一义，是它之后的第二义即引申义如别样、特别等无法超越更无法替代的第一义，亦即根本义。坚持这个根本义，就是别现代主义的；背离这个根本义，就不是别现代主义的。别现代主义理论建立在对别现代性的认识上。别现代性包括以下几种属性：第一，别现代社会形态中现代、前现代、后现代的杂糅性。第二，社会服务与市场之间的交织杂糅性，串行僭越。如在医疗、教育、卫生、养老方面实行市场竞争，而在市场领域实行行政管制等。第三，多重价值选择带来的随机性。或择优集善，或择劣集恶，或二者并行不悖、和谐共谋，带来发展方向上的不确定性。当社会发展的方向取决于一个集团甚至个人所形成的主导性力量时，前途往往随着主观意志和个人禀赋而出现分叉和奇点。第四，发展模式的跨越式停顿性。即在现有轨道上高速运行时突然停顿，实现革命性转型，这在当代民族国家包括社会主义国家的现代化转型中颇为多见。别现代性的转变或出路在于区别真伪现代性、消除随机性、去除前现代性，具足真正的现代性。（二）别现代主义在审美形态方面的新说别现代主义理论认为，别现代的审美形态与别现代社会形态相对应，这种审美形态在当下的一些造型艺术、影视剧中都有突出的表现。在文学作品中也有十分明显的别现代烙印。别现代社会的杂糅状态使得新时期以来出现了“礮剧”“疯剧”“神剧”“奇葩造型”“别现代文学”等审美形态。第一，礮剧。“礮剧”以徐峥的电影 人在礮途 人再礮途之泰礮 港礮 礮妈 为代表，也包括 我不是药神 的超级尴尬。这类电影除了时代特征、文化内蕴外，还由于其凝聚于“礮”的鲜明特征而构成了新的审美形态。其审美特点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礮类电影中礮的意义生成所彰显的正是别现代时期和谐共谋与紧张对立的矛盾结构，具有疑似中和的特点；（）礮类电影既含有中西共享的滑稽，又凸显了中国式的冷幽默；（）以俗取乐的俗乐形态特征。第二，疯剧。疯剧一般指宁浩导演的疯剧类喜甘肃社会科学 年第 期剧电影，如 疯狂的赛车 疯狂的石头 疯狂的外星人 等。近年来的一些电视剧和网络剧，也以“疯狂”命名，被称之为“狗血剧”。疯剧都混搭了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的元素，追求搞笑的艺术效果，极具喜剧色彩。第三，神剧。神剧不是神话剧，是别现代时期对“英雄”的历史解构和庸俗赋魅，既有抗日神剧，也有网络神剧。如一直被诟病的抗日神剧，打着爱国主义的旗号，将作为人的英雄神化了，派生出一些跌人眼镜的情节，如手撕鬼子、裤裆藏雷、子弹拐弯等。这些作品是别现代时期的审美变种，不仅遮蔽了历史的本真面目，还扭曲了观众的审美观和历史观，严肃的历史被肆意解构。第四，奇葩造型。奇葩造型包括城市中出现的各种体现前现代观念的丑怪“地标”建筑，如大闸蟹展览馆、大王八宾馆、大元宝楼群、古钱币建筑、大酒壶建筑、大茶壶建筑、大菠萝建筑、大裤衩建筑、天坛与白宫合体建筑、将自己塑造成佛的建筑等，这些作品以主题肤浅、造型笨拙、体量庞大、耗资惊人而著称。就主题和造型而言，大多作品还停留在前现代的衣食住行等低层次的生存层面，它们借助现代科技包装，进行现代商业运营，辅以后现代建筑的仿生、拼贴之术，尽显奇葩。这些作品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