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调查研究思想的历史发展及其意义_丁俊萍.pdf

第 40 卷 第 1 期2023 年 1 月Vol.40，No.1Jan.，2023中国共产党调查研究思想的历史发展及其意义*丁俊萍 樊容均摘要 开展调查研究是中国共产党在一切工作，特别是群众工作中一贯秉承的优良传统。中国共产党在百年风雨历程中，运用调查研究工作方法，坚持实事求是，从艰难困苦、激流险滩中一路走来，进行革命、建设、改革，走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踏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党的调查研究思想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完善，对坚持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推进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发挥了重大作用。考察中国共产党百年调查研究思想发展历程，把握其发展的内在逻辑，可以从中获得有益启示。关键词 中国共产党；调查研究；思想发展作者简介 丁俊萍，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樊容均，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湖北武汉 430072）。开展调查研究是中国共产党在一切工作，特别是群众工作中一贯秉承的优良传统。中国共产党在百年风雨历程中，始终坚持调查研究工作方法，坚持实事求是，从艰难困苦、激流险滩中一路走来，开辟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推翻三座大山，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了根本社会条件；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进行改革开放，开创、坚持、捍卫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走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踏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朝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目标继续前进。党的调查研究思想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完善，对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推进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发挥了重大作用。考察中国共产党百年调查研究思想发展历程，把握其发展的内在逻辑，可以从中获得有益启示。*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共产党百年党性教育的文献资料整理与研究”（20&ZD02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毛泽东思想研究Mao Zedong Thought Study毛泽东思想与中国共产党123一、中国共产党调查研究思想的初步形成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内最早将调查研究运用于实际工作的领导人。他的一生都十分重视调查研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对中国国情和社会情况进行了多次调查研究，大至革命形势的判断，细至枝节政策的调整，都离不开他调查研究结果的客观支撑。从青年时期开始，毛泽东就将调查研究作为判断根据的行动方针，从1916年夏天到1919年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他多次对农村和工厂进行调查，这不仅使他直接了解到中国工人和农民的生活现状及其蕴藏的巨大能量，更使他深刻认识到深入调查的必要性。1920年3月，毛泽东在一封信中说，作为中国人，关于中国这个“地盘”内的情形，不可不加以实地的调查研究。中共一大后，毛泽东为了更好地组织开展工人运动，对湖南劳工会、安源煤矿等地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1925年，毛泽东回韶山养病期间深入到农户中进行走访交谈，掌握了大量关于农民生产生活的第一手资料，并在前期调查研究基础上于同年发表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1927年初，面对党内外某些势力对农民运动的批判、诬蔑和质疑，毛泽东深入到湘潭、湘乡等5个县内进行了为期32天的调查研究，写出了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1930年5月和10月，毛泽东开展了寻乌调查和兴国调查，初步辨明了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阶级路线的方向，也正是本次寻乌调查催生出了中国思想革命史上的重要著作调查工作（后改名为反对本本主义）。1941年3月和4月，毛泽东为其所编的农村调查一书撰写了农村调查的序言和跋，完善并充分阐释了他的调查研究思想。同年9月，他在延安对中国共产党中央妇女工作委员会和中国共产党中央西北局联合组成的妇女生活调查团的讲话中，进一步阐述了关于社会调查研究怎么做的具体要求。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仍然坚持听取各部门各地的调查报告，在全党倡导调查研究，探索符合中国国情的建设发展道路。经过长期的探索与实践，毛泽东形成了丰富的调查研究思想。第一，“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毛泽东始终将调查研究视为克服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制定科学决策的重要法宝，强调调查研究的重要性。1930年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称调查研究是反对主观主义的有力武器，指出“离开实际调查就要产生唯心的阶级估量和唯心的工作指导，那末，它的结果，不是机会主义，便是盲动主义”。1941年毛泽东起草中共中央关于调查研究的决定，提出为解决党内长期存在的主观主义作风，全党要“加重对于历史，对于环境，对于国内外、省内外、县内外具体情况的调查与研究”，要坚持把调查研究作为一项长期坚持的工作方法，特别是各级干部在进行政策决策前要进行详细的系统调查，“系统的周密的社会调查，是决定政策的基础”，要切忌坐而论道，“拍脑袋”作决策，“实际政策的决定，一定要根据具体情况，坐在房子里面想像的东西，和看到的粗枝大叶的书面报告上写着的东西，决不是具 参见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上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第54页。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09页。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2页。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61页。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60页。124体的情况。所以详细的科学的实际调查，乃非常之必需”。在1941年的 农村调查的序言和跋中，毛泽东强调“一切实际工作者必须向下作调查。对于只懂得理论不懂得实际情况的人，这种调查工作尤有必要，否则他们就不能将理论和实际相联系”。从而将调查研究工作上升到能否做到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高度加以强调。第二，“调查就是解决问题”。毛泽东始终认为调查研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坚持问题导向，解决实际问题，进行调查研究工作时应有明确的出发点和目的地。“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只有调查走在前头，解决问题的方法才能由此产生。毛泽东认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革命的领导者，而不是书斋里的学者，研究马克思主义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不作调查是想不出好办法的。毛泽东多次强调，调查应具有目的性和针对性，要从现实问题出发、有的放矢，才能得到正确的结果来解决问题。毛泽东对此身体力行。1930年5月，毛泽东为了搞清楚如何对待富农阶级，制定正确的土地政策，亲自在寻乌开展了为期二十余天的调查研究，深入了解了当地的阶级状况，厘清了农村旧有的土地关系，保证了苏区革命根据地政策和战略的科学性。可以说，正是调查研究目的的明确性才保证了调查研究的成效性。第三，“眼睛向下，不要只是昂首望天”。毛泽东强调调查研究要深入群众，在调查中坚持群众路线，向基层干部、老百姓学习，放下架子虚心做他们的学生，“没有满腔的热忱，没有眼睛向下的决心，没有求知的渴望，没有放下臭架子、甘当小学生的精神，是一定不能做，也一定做不好的”。毛泽东要求各级负责人，在制定方针策略前，不能只看第二手资料，而要亲自去深入调查，才能更直观真实地做出更好的决策。中国人口众多、地大物博，对于整个中国国情的调查研究工作复杂繁重，毛泽东向党员同志们分享自己农村调研的经历时，提到对于复杂庞大的任务“要有耐心地、有步骤地”进行调查工作；对于不断发展变化的事物，调查研究需要经常进行、长期进行，“一万年还是要进行调查研究工作”。第四，调查研究工作要讲究方法。毛泽东曾提出的具体的调查方法包括调查会、“走马观花”与“下马观花”等。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毛泽东提出“调查会”这一调查方法，对调查会的人员、人数以及记录都做出了详细规定，并指出只有“作讨论式的调查”才能克服主观主义，得出正确结论。在毛泽东看来，所谓“走马观花”是指调查研究中对事物的一般性、全局性认知过程，使用这种方式进行的调查范围覆盖广，毛泽东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254页。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91页。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0页。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0页。参见罗道全：毛泽东调查研究思想的内涵、特色及其现实意义，求实2010年第S1期。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89页。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90页。毛泽东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8页。毛泽东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62页。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6页。125但不够深入；而“下马观花”则是在调查研究中对事物内涵进行深入把握的典型调查，即细致地“解剖一两个麻雀”，辨明一些细小但重要话题的是非。调查研究方法包括阶级分析法、矛盾分析法等。关于阶级分析法，毛泽东指出：“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即阶级分析的方法，作几次周密的调查，乃是了解情况的最基本的方法。”他提倡使用基于社会阶级的分析方法，对中国社会发展状况进行深度研究，以探索符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毛泽东还强调要坚持矛盾分析法，即基于对立统一的思维法则，对中国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进行科学分析，以寻找中国社会发展的正确方向。毛泽东的调查研究方法，一直坚持在“走马观花”的总体基础上，结合“下马观花”具体分析，从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出发，点面结合，快速发掘要点，为全体党员开展调查研究提供了方法论指导。毛泽东的调查研究思想，具有重大意义。它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促进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的结合，极大推进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这一思想的运用带动全党自觉开展调查研究，开创了中国共产党实事求是、坚持群众路线的优良作风，为克服党内主观主义以及领导工作中的官僚主义提供了重要指引。二、改革开放后中国共产党调查研究思想的丰富与发展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同志在毛泽东调查研究思想基础上，继续坚持和强调调查研究这一工作方法，不断丰富和发展党的调查研究思想。作为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和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邓小平深刻领会和继承了毛泽东的调查研究思想，深刻认识到新的历史条件下在全党大兴调查研究之风，重新确立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必要性。1972年到1979年，邓小平曾到江西、广西、山西、山东一带进行深入考察，足迹遍及革命老区和沿海城市。深入的考察使他得到了一个严肃的结论：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仍处于一个初级的、不完善的阶段，中国想要短时间内建成发达的社会主义国家是不现实的，明确提出我国社会主义仍处于初级阶段。1980年，邓小平等中央领导人先后到西南、西北、东北各省和北京郊区农村进行调查。同年5月，邓小平发表了关于农村政策问题的谈话，这年9月，中共中央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座谈会形成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和完善农业生产责任制的几个问题文件，开始在全国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邓小平在1979年至1991年带领中央和国务院各部门进行了大量调查研究，调查结果使邓小平对市场经济更有信心。1992年，邓小平又到武汉、深圳、珠海、上海等地进行调查研究，并发表南方谈话，指出市场经济并不等于资本主义，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只有发展才是硬道理。此外，从1979年上半年至1982年上半年，邓小平基于对港澳台问题的研判，提出“一国两制”科学构想，初步形成了中国共产党解决香港问题 毛泽东文集第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34页。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89页。126的决策和政策，促使了香港和澳门的和平回归。在进行广泛的调查研究过程中，邓小平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毛泽东调查研究思想，尤其是对调查研究的态度和方法都做了新的补充。邓小平强调要“认真调查研究”，指出调查研究是全党干部不可忽视的工作方法。邓小平一直非常重视调查研究，他认为调查研究是首要做的事情。在中央顾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邓小平对即将启程出发考察的中央领导同志提出要求，“我们的同志到哪个省去了解情况，我看不要随便发表意见，首先要认真调查研究，学习下面的实际经验”。邓小平要求党员干部认真、亲自做好调查研究工作，坚持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1978年6月2日，他在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