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骢人物考述_冉江红.pdf

180 史韵文廊史韵文廊杨文骢是晚明抗清大将，本来是忧国忧民深具民族气节的英雄，但因孔尚任的一部传奇剧本桃花扇而为后人诟病。多年来，研究者们为恢复其名节多有努力。现今，一位忧思国危、英勇抗敌的英雄杨文骢逐渐为人所识。这里主要从生平事迹、性情等方面对杨文骢进行梳理。杨文骢字龙友，号山子，别号伯子，贵州贵阳人。观其一生原本悲壮应深感叹惋，明史 也记“及鼎卿上谒，王以故人子遇之，奖其父子，拟以汉朝大、小耿”，以汉朝大小耿以此赞誉文骢节气。但因孔尚任的桃花扇将其描写成“八面玲珑，两面讨好”的奸诈小人，以至于人们认识到的是一个与马士英、阮大铖同流合污的两面派。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学者们为了恢复杨文骢的原本形象作了许多努力。1984 年，白坚发表还杨文骢历史本来面目。1987 年张宪瑞发表诗画兼长的贵州历史名人杨文骢。1990 年白坚为杨文骢作了第一部专著杨文骢传论。寻生平事迹黔诗纪略 中记载“师孔，字愿之，一字泠然，号霞标，贵州卫人。其先德，字克明者，自庐陵来贵州卫官，遂籍”，杨克明乃师孔父，文骢之先祖，师孔则文骢父。文骢出生于官宦之家，除了先祖杨克明于贵州做官，其父杨师孔也先后于云南、浙江做官。既是官宦之家，则对教育十分重视。道光贵阳府志中载杨师孔“善楷、隶、章草，能为方丈大字，所至有题留，人皆弃藏”，此外 黔诗纪略中也载师孔“工诗文，好游览，善真行大书，所至题咏榜，署人争弃之。在提学范士以严，士皆敬惮”。又载“妻越氏，亦读书，有贤行”。可见师孔能诗善文，重视文学，有超人的学识素养，且文骢母亲也善读书，这对文骢的成长及文学培养都提供了有利条件。明万历四十六年，文骢于贵阳乡试中举人。重修华亭县志载：“杨文骢字龙友贵阳人万杨文骢人物考述 冉江红181史韵文廊历四十六年举人”。万历二十七年参加会试不中，并前后多次参加会试皆不中。崇祯二年四月初，其父师孔邀约文骢等人游于台荡，文骢将见闻以日记载之，骢父师孔对山水尤其喜爱，文骢于日记中以“癖嗜”形容，同时此种喜爱对文骢有重要影响。如师孔带文骢十岁登岱山，十五登参，文骢多年后恨当时年幼不能记，是文骢对山水的喜爱，也是对文学的喜爱。崇祯七年会试失意后，文骢在京谒选，任华亭县教谕，七月上任，重修华亭县志明确记载文骢于华亭任职，“杨文骢字龙友，贵阳人，万历四十六年举人。任县教谕，好务为有用实学以纾世难。”文骢在华亭做教谕，时值五年，与弟子明诗书史经，谈古今帝王，习击剑骑射。作养贤堂，招生论文，推奖好士，助家贫者，培养许多俊才。后赴任青田，迁永嘉，再迁应天府江宁知县。崇祯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监察御史任睿等臣合上疏调杨令补崇疏，疏中言“查得松江府华亭县儒学教谕，今升浙江处州府青田县知县杨文骢者，在臣属六年稔悉其为人清品练才多闻博学留心，兵农智勇兼赡将已升青田知县杨文骢改补崇明县知县”。可见文骢才能博学，深得当时官吏推崇与喜爱。崇祯十七年，文骢遭弹劾，此时李自成攻陷京师，明思宗朱由检则自缢于煤山。五月壬寅，福王称帝于南京，建弘光政府。弘光时期文骢一路升迁，起兵部主事，升兵部历员外郎，再升兵部郎中，后擢升右佥督御史。清兵至，文骢驻守，与清军相持。五月初，清兵以木筏灯火置江中，呈溃状，文骢等人告捷，未识清兵计谋，乃中。文骢等人溃走苏州，镇江陷。后南京陷，百官皆降。降臣黄家鼐奉命前往苏州安抚，文骢谋杀之。唐王于福州登帝，文骢投得官。二年，清兵至，文骢与清兵交于蒲城，不敌，被捕，不降，被杀。探文骢之性情：性冷喜静先秦时，孔子言：“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孔子表明诗的社会作用，诗可以提升修养，吟咏性情。魏晋时期，陆机持“诗缘情而绮靡”的观点，陆机认为，诗歌用以抒情，因情而发。齐梁时期文学评论家刘勰等人认为诗可以表现性情，刘勰文心雕龙明诗第六则言：“诗者，持也，持人情性。”可见，诗因情而起，又透露性情，是内心活动的表现，真情实感的体现，因此若谈龙友性情，则以龙友之诗为观。观龙友事迹，尽显英勇节气；赏龙友之文，尽显忧国忧民。杨文骢是晚明时期的重要人物，且在明朝文坛也有一定地位。杨文骢善诗工，好文藻。关于其作品，前期游台荡获山水移集，诗中难匿喜山好水；后期作品集为 洵美堂诗集，诗中难藏爱国情怀。说龙友性冷喜静，则观 山水移 洵美堂诗集方可见龙友嗜癖山水、以山水为友，又可见龙友喜欢空灵、追求清幽的环境，还可见龙友欲了却尘俗、隐于山林之性情。说起龙友对山水的喜欢，师孔云“山水之趣，儿亦颇解”。崇祯二年七月初九日，文骢言：“自括苍发足，猢狲脱布袋，望山林如饥渴。府城之侧，有南明、有白云、有好溪，余欲一游，俱以家严之官禁不敢。”他对山林的喜爱则如猢狲脱离布袋之束缚，对山林之渴望就如无食之饥，无源之渴。冬至后二日侍家大人暨薛千仞、盛伯含、李季寅、邱梦鹤夜游虎丘中的“不尽看山兴，冲寒秉烛行。孤烟存佛性，野鸟抱山更。间水澄寒碧，僧房冷梵声。醉来频点首，唯与石头盟”，对山水兴致尤其浓烈无法尽兴，尽管冬至寒冷，也提着烛火游于山水中，后文更是要将山水当作盟友，可见对山水痴迷如此。山水于龙友则如故人朋友，文骢自言“湖光山色，曲曲撩人，月影松阴，冲帷相狎，恰如读旧书，见旧人，今日之游是也”。山水太过撩人，月光照射的树影与之亲近，就好比读旧书，见老朋友。此外，文骢在独坐括苍山中怀周又新、薛伯玉、李卓如三妹丈 中言“山水从头权作友”，又有 超然楼上赠云“出岫玩群峰，唐突如狎友”，以山水当作亲密的友人，又赋予山水人的情感、思想、行为。性喜冷，则意清幽。文骢对空灵清澈环境的描摹中表达以求得心灵澄清明静之心境。独坐有感因怀邢孟贞五首：“野望不可及，林空破高深。蒹葭横白露，山水生童心。”表达了文骢想要在这清净明秀的山水中求得身心清净，了去尘俗杂念。其二中“水天空漭漾，云物何澄鲜。182 史韵文廊但看夕阳影，志士多难言”看到广大无垠的天空，山水大自然清澈空灵，此时正值邢孟贞与文骢对时局多有不满，却无人言，唯有将自己融入这广袤的环境中以求心无杂念，明澈清静。如此之类描述的诗句还有众多。文骢的诗多次描写寺庙、僧人、梵语等。石梁观瀑是文骢游玩时看到壮丽的石梁景观时所写。“我游亦自携袍笏，欲换袈裟扫拜台”，穿着朝服执着笏片，从尘世中来，到此，竟想换上袈裟成为参拜僧人。又在过连霞障望废净名寺中言“我已皈依寻净土，几思卜筑借岩阿”，欲皈依佛门，了却尘俗，且又曾以隐士竹林七贤作自比，文骢希望作为隐士，可以了却凡尘世俗，长久地隐于山水中。崇祯己巳年七月二十四日，“余与木叔归骑过师门潭，遥望潭口，冷光幽滴；近视之，绿色照人，恰是半潭西碧，心神俱醉，亦复毛发皆悚。岸旁有数家，乔木萧疏，日照潭影。木叔与余曰：安得谢却尘累，吾两人卧潭上。”此清幽景色竟让文骢心神沉醉，让他与木叔洗得世间累赘，两人醉卧于潭，可见文骢对这般美景的喜爱与享受。窥文骢性情的影响因素前说文骢对山水痴迷，并希望了却尘俗隐于山林。文骢形成此种对山水的痴迷与向往有两个因素极为重要：一是出生环境，二是成长环境。出生环境。贵州东邻湖南，南通广西，西连云南，北接四川，又山高水远，地势险要，古来就被看作军事要塞。万历 贵州通志 如此记载贵州：“富水绕前，贵山拥后，沃野中启，复岭四塞。”又称“山经水纬，内潘楚蜀，外控蛮荒，为西南巨镇”。嘉靖贵州通志也对贵州形胜如此描绘：“天下山川之险，贵州为最。所至峰峦络绎，巉岩连云插汉。众水之行悬崖穴地，横斜诘曲如龙蛇，峡处才容独木舟，而深或至十余丈，斯亦奇矣。”可见贵州是个依山傍水之地，山多又奇险，水富而极深，造就了黔地秀丽灵气的特点，同时，滋养了一大批热爱山水的文人墨客。杨文骢也是众多优秀文人之一。文骢山水移集引得题词题跋者三十多人，包括明朝大家董其昌，董其昌序中云：“杨龙友生于贵竹，独破天荒，所作台宕等图余讶以为出入巨然、惠崇之间，观止矣！”文骢生于黔地，独破天荒，所作台宕山水图出入自然。文骢自言：“余生长于万山中，而家大人又癖嗜山水，故名山大川，往往性情相习，亦往往机缘相凑，所谓得之习惯，亦根之胎骨者也。”龙友对山水的喜好源于“生于万山，长于万山”，常得与大山相处，对大山喜爱，故置于骨。家庭影响。杨文骢出生于官宦之家，若论对文骢的影响最大者，当数其父。其父热爱山水，又好文学。其父师孔言：“居官，热事也，然余性自冷，炎热之地，不敢与人争，幸造物每每择山水以报之。今去浙东，一了台荡之愿，余可谓向平后身矣。”崇祯元年，师孔于浙江做官，驻于台州，得以游台荡，了了心愿。师孔热爱山水，希望能如向平子般了却家世，游于名山大川，隐于山水。师孔对山水如此热爱，对文骢影响不小。师孔对文骢的影响体现在对文骢学业的要求上。另外，也体现在对文骢性情的培养上，师孔在文骢十岁时带他登岱山，十五岁又带他登参山，邀他游于台荡。可见师孔对文骢山水之情从小培养，以至于文骢对山水之趣颇有一番见解，才能在遇佳山佳水时作得山水移这样的佳作。杨文骢是晚明重要人物，其诗文绘画对后来的学者有重要影响，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学者们从各个角度对杨文骢进行研究。除了对其真实人物形象的研究、与文骢相关史实的研究、对杨文骢的家世、与马士英关系的研究，还开始关注文骢在文学上的成就，对其诗文及绘画进行研究。（作者单位：贵州民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