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对低海拔岛屿国家土地退化的影响评析_章成.pdf

DOI:10.14092/11-3956/c.2023.02.006气候变化对低海拔岛屿国家土地退化的影响评析章成，康婧（武汉大学中国边界与海洋研究院,湖北武汉430072）摘要：2022 年 11 月，阿拉伯埃及共和国政府主办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7 届缔约方会议（COP27），以期在以往成功的基础上再接再厉，为未来有效解决气候变化的全球挑战。随着世界从谈判转向实施，将巴黎协定的言辞转化为实际行动,帮助发展中国家适应气候变化至关重要。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加剧带来的海平面上升和土地退化等问题，低海拔岛屿国家的生存和发展正在面临危机。本文以土地退化为视角，着力分析气候变化对低海拔岛屿国家所产生的影响，以及未来应如何应对有关危机和挑战。关键词：气候变化；巴黎协定；低海拔岛屿国家；海平面上升；土地退化中图分类号：D996.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03(2023)02-0043-09第二十七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以下简称 COP27）由埃及主办，2022 年 11 月 6 日至 11 月18 日于埃及西奈半岛的沙姆沙伊赫举行。2022 年不仅是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通过 30 周年，而且是风险层出不穷、危机此起彼伏的一年。由于地缘政治局势、粮食和能源价格的飙升以及新冠病毒流行产生公共财政和社会问题的日益严重，多边主义正面临着挑战。然而在这些危机和挑战之中，气候危机是压倒一切的。在气候变暖的影响下，世界各地面临着炎热和干旱、野火、海平面上升、土地退化和沙漠化以及洪水。这些自然灾害正在破坏人类社会来之不易的发展成果，加剧了饥荒、缺水、农业萎缩以及与资源稀缺的斗争。正如新任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SimonStiell）在开幕式上所说的，“在这趟旅程中，任何国家都不能只是一名乘客。这是代表时代已经改变的信号。”收稿日期：20221130基金项目：教育部高校国别和区域研究年度课题“北极航线权益争夺的历史考察、当前态势及应对策略”（2021-N10）；武汉大学海外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前沿追踪项目“北极航道国际治理规则及主要国家北极航道政策发展前沿追踪”（413000059）。作者简介：章成，男，武汉大学中国边界与海洋研究院副教授，法学博士；康婧，女，武汉大学中国边界与海洋研究院研究助理。2023年第2期华北电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No.22023 43 一、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不容乐观（一）二氧化碳浓度增加与全球海洋均温上升世界气象组织（WorldMeteorologicalOrganization，WMO）2022 年发布年温室气体报告称，2021 年全球大气平均二氧化碳（CO2）浓度达到过去 200 万年以来的新高，且 2020 年和 2021 年的年度增长是 1983 年开始有系统记录以来最快的。二氧化碳（CO2）的水平为百万分之 415.7，甲烷（CH4）为十亿分之 1908，一氧化二氮（N2O）为百分之 334.5，分别为工业化前（1750 年）水平的149%、262%和 124%。与 18501990 年相比，2021 年的全球平均气温升高了 1.09。世界气象组织 2023 年 1 月 12 日发布的整合数据显示，过去八年是全球有记录以来的八个最暖年份。此外，在2020 年亚洲气候状况报告中也提到，目前属于北极地区的西伯利亚北亚区域正在出现极为快速而强烈的气候变化，1例如地处北极圈内的俄罗斯维尔霍扬斯克夏季温度一度达到 38.0的最高值。2与此同时，全球平均气温增长还造成了全球海洋温度升高，造成过去 20 年海洋变暖率的强烈增长趋势。众所周知，海洋是全球温室气体的储存库，吸收了全球气候系统中约 90%的热量。2020 年，印度洋和太平洋达到了历史最高平均海面温度，其中亚洲及周边地区海洋的海面温度和升温速度要高于全球海洋变暖速度的全球平均值；而在北冰洋部分海域，海洋变暖的海面温度上升速度业已达到全球平均值的三倍。因此可以说，海洋均温的持续增长范围是全球性的。（二）极端天气事件频发与海平面上升危机加剧2022 年巴基斯坦三分之一的地区被洪水淹没，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2022 年夏天，中国、欧洲、北美和南美都观测到了破纪录的热浪；在非洲之角地区，长时间持续的干旱正在引发一场人道主义灾难。地中海区域上空的高压区和大西洋的低压系统引发了强烈的西南气流，将暖空气从非洲西北部带到了中纬度地区。由于海面温度高于正常水平，这股暖空气在经过北大西洋时进一步变暖。在北大西洋东部，海面温度比正常温度高 1 至 2，伊比利亚半岛周边海域的海面温度甚至要高出更多。这导致欧洲多个国家，甚至包括中欧国家在新年夜和元旦当天的气温创下同期的历史新高，高达 20C 以上。2022 年 12 月至 2023 年 1 月期间，西班牙和东欧多个国家以及多地气温都突破了同期的历史最高纪录。欧洲各地数百个气象站在这两个月间监测到了同期史上最高日均气温。同时，西班牙、法国、德国、英国等欧洲多国的国家气象水文部门宣布 2022 年是他们有史以来全年平均气温最高的一年。海平面上升是气候变化造成的的另一个不利影响。此次 COP27 将海平面上升作为五个官方主题日之一。根据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ntergovernmentalPanelonClimateChange，IPCC）的气候变化中的海洋和冰冻圈特别报告，即使实现了巴黎协定中规定的长期温度目标，本世纪末海平面也会以更快速度升高。在 RCP2.6 下全球平均海平面将上升 0.43 米（误差 0.290.59 米）；在 RCP8.5 下到 2100 年对应的全球平均海平面会上升至 0.84 米（误差 0.611.10 米）。3海平面高度上升意味着不仅带来更为致命和破坏性的风暴潮，而且威胁人类社会生产生活的必须基础设施。在世界各地海岸线的城市环境中，道路、桥梁、地铁、供水系统、油气井、发电厂、污水处理厂、垃圾填埋场都面临着海平面上升的风险。在维持目前排放的情况下，到 2100 年，海平华北电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参见世界气象组织官网中文版，过去八年确认是全球有记录以来八个最暖年份，网址 https:/public.wmo.int/zh-hans/44 面上升可能导致全球 14.2 万亿美元的资产损失或受损，这相当于世界当前年度 GDP 的 20%。4随着全球气温继续变暖，不可避免的海平面上升会进一步侵蚀沿海国家的海岸线、岛屿和陆地领土，届时当地居民将被迫迁移从而产生大量的气候难民。此外，海平面上升导致的陆地基线移动甚至还会危及小岛屿国家和沿海国家的海洋边界划定、乃至国家存续的法律地位。5假如全球海平面以目前速度继续上升，诸如马尔代夫此类的低海拔国家将于 2100 年被海水淹没。二、低海拔岛屿国家的土地退化过程及其消极影响全球气候变暖带来的极端天气事件和海平面上升危机的持续加剧，不仅对沿海国家居民的生产生活造成威胁，而且会通过洪水、风暴潮等一系列次生灾害进一步加剧对全球的土地退化。6与此同时，土地退化还反作用于气候系统。土地退化带来的森林萎缩使得大气中温室气体吸收减少，而耕地退化则会危及人类粮食安全。尽管目前科学研究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土地退化进程难以进行精确的估计，但基于目前全球生态系统恶化情况，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土地退化的过程在未来将会进一步加速。低海拔岛屿国家先天不利的地理条件和岛屿自身的脆弱性放大了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陆地面积 298 平方公里，平均海拔在 2 米以下的马尔代夫是低海拔小岛屿国家中的典型代表。作为一个由低洼岛屿和环礁组成的群岛国家，气候变化严重威胁着马尔代夫的许多地区的生存。预计到2100 年，未来海平面将上升 10 至 100 厘米，整个国家都可能被淹没。目前马尔代夫通过不断增加在海岸管理和岛屿维护上的财政投入，以缓解气候变化带来的土地退化。从图瓦卢到多米尼克，从南太平洋到加勒比海，小岛屿国家在气候变化中首当其冲。这些国家大部分人口仅居住在少数几个地势低平的岛屿上。气候变化带来的土地退化将导致人民流离失所，并将对以旅游业、农业和渔业为支柱的国民经济造成破坏。IPCC 的报告曾提到，气候变化将侵蚀人口密集的沿海社区的海岸线。由于海平面上升带来的沉积物负荷减少和土地沉降，海岸侵蚀在三角洲地区将尤为严重。土地退化是一个复杂而缓慢的过程，本文将从以下三个方面分析低海拔岛屿国家的土地退化过程及其消极影响。（一）第一阶段：海岸线不断地被侵蚀气候变化放大了自然情况下海水对沿海地区土地的冲刷效果并促进了沿海地貌的改变，二者交互共同作用催化了沿海土地退化。气候变化引发的海岸侵蚀对依靠海洋生存、拥有独特地质地貌的低海拔小岛屿国家影响更为明显，使其成为气候变化的第一批受害者。一方面，气候变化会严重侵蚀有环礁和珊瑚礁地貌的岛屿。沿海生态系统和地貌的不同使得不同地区对于气候变化和海平面上升的反应速度有所差异。沿海生态系统，例如红树林、珊瑚礁、海滩和岩石海岸等对气候变化引起的自然环境变化的反应存在着一定区别。太平洋小岛屿国家地貌以低海拔的环礁、环礁岛或者边缘的珊瑚地貌为主。7其中地处太平洋中央的基里巴斯的国土几乎完全是低洼的珊瑚礁，而图瓦卢、托克劳和马绍尔群岛则是由低海拔环礁和其他珊瑚特征的地貌所共同组成。虽然在自然环境下珊瑚礁对于海平面上升等自然环境变化有一定的调节与适应能力，但在海水升温和海水酸化的较为剧烈的情况下珊瑚礁会发生大规模的白化现象，减缓珊瑚等海洋钙化生物的生长能力。如果不加干预，海水升温和海水酸化可能进一步引发珊瑚骨额溶解和珊瑚死亡，甚至于威胁到整个地区的珊瑚礁系统。8例如在所罗门群岛地区，科学家对位于罗维亚章成等：气候变化对低海拔岛屿国家土地退化的影响评析 45 那（Roviana）分区海岸的 12 个珊瑚礁岛进行了观测，发现在目前气候变暖的作用下，该地区有一半岛屿的面积正在不断减少。9另一方面，气候变化对沿海地区发展对冲击以及对其生态系统的破坏也进一步抑制了气对海平面上升的适应能力。生长有海草和红树林等植物的海洋湿地是沿海地区应对海岸侵蚀的重要缓冲区。但近年来为了追求经济的发展，沿海国家对海岸地区的高速度开发超出了当地生态系统的承受能力。这些不合理开发不仅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了破坏，而且加剧了沿海地区海岸带侵蚀和海洋动物栖息地丧失速度。人们在对 19472014 年所罗门群岛圣伊莎贝尔岛（SantaIsabelIsland）北岸的 20 个岛礁的观察中发现，其中已有 6 个岛屿的面积在上升的海平面的侵蚀之下缩小了20%以上，另有 5 个岛屿完全被海水淹没。10（二）第二阶段：适宜居住土地的逐渐丧失目前气候变化仍在加速，在气候变化带来的海平面上升现象所导致的海岸侵蚀作用下，未来各国沿海地区以及小岛屿国家之中被迫搬迁的沿海社区将持续增加，从而产生气候难民问题。尽管目前国际社会并没有就“适宜人类居住的土地或地区”制定通行标准，但已有一些国际公约和国际法学者提到了一些关于适宜人类居住土地的基本组成要素。比如，在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 121 条的“岛屿制度”中，就区分了岛屿与礁石的标准，规定“不能维持人类居住或本身的经济生活”的海上自然地物不是岛屿，而是礁石。首先，“维持人类居住”是指该海上自然地物自身，能够提供人类生产生活所需的食物、淡水、房屋等基本条件。此外，还有学者提出“维持人类居住”对于时间要素有要求，即需要满足人类永久或长期的居住这一前提条件。只有渔民在捕鱼季进行临时停泊以休憩调整的海洋地物，则不能被认为是符合“人类居住”的要求。11还有学者认为“维持人类居住”标准还需要形成社区生活且有足够资源，以支持学校、医疗服务、娱乐设施、文化宗教等当今人类社会生活所必需的基础设施的运转。12其次，“维持本身经济生活”指该岛屿本身拥有足以支持人类农业、种植业、渔业捕捞等人类经济生活的资源。但此要素不包括灯塔看护、军事占领或进行科学研究等个别人员开展的活动。13有些学者对于这一要素主张更为严格的标准，认为岛屿必须符合拥有维持人类长期生活所需的自然资源的前提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