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观对中国古代传统造物的影响_孙正男.pdf

176一、中国传统时空观阐述自古以来，时间与空间就备受哲学家的关注，与此同时，这并不简单地可以判定为一个哲学问题，这是根据人们思想观念，并应用于人们改造世界等一系列的内容。空间也是一种经典的认识和身体从文艺复兴向前至希腊传统上置身于西方艺术和形而上学。中国和西方的空间意识也有很大的不同。在古希腊哲学，形而上学的思考方式已被应用于对空间的探索与认识。形而上学追问的最终目标是探究世界存在的本源问题，因而西方空间观念则是从探究世界的本源问题开始的。而相较于中国传统社会空间意识，更是深深地根植于统治者对社会秩序的维护与君权的统治方面，其根本目的则是为了维护封建统治秩序，加强对人们思想的引导。因此，相比之下西方的哲学空间观更偏向于自然科学，而中国的时空观则更偏向于社会学、管理学、哲学甚至是神学等方向。牛顿在笛卡尔的基础上建构了物理学的绝对空间观。牛顿的绝对空间观是对空间中事物运动规律的概括，总结出力学三大定律，对以后的空间科学有奠基作用。中国早期的空间关则聚焦于时空有限性和无限性的争论。今日我们把空间的最终形态称之为宇宙，认为其无所不包。“宇宙”一词在古人的解释中，“宙”本意指的是空间关系，“宙，舟舆所极覆也”，不仅含指了“宙”一词代指空间，也认为空间则是循环往复的，无穷无尽。宇与宙连用，则代指了最初的时间与空间的内涵。“无则无权，有则有尽，朕何以知之？然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无极复无无极，无尽复无无尽。以是知其无极无尽也，而不知其有极有尽也。”列子中认为空间是无限的，看不见的东西没有极限，看得见的东西没有止境，时空作为非实体存在，自然看不见也摸不着，然而却又体现在客观事物之上。有限与无限的时空观并行发展，但基于技术等方面的约束，限制了人对宇宙的认知，“存而不论”则成为对待有限的解决途径。因为不可知，也就不必去知，这种推论究其本质仍然是一种有限的空间观念。天人合一最早起源于先秦时朝，汉代董仲舒提出“以类合之，天人一也”。“天”的概念则所含甚广，字面意思理解指代大自然，从哲学角度考虑则为“道”，即普遍的世界观，从统治角度还可以理解为最高的统治者皇帝。天人合一强调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追求天、地、人三者的和谐统一。不仅在思想上，而且在古代造物以及社会统治等方面形成了一种集体共同的理想境界。时空的认知是古人认识世界的开始，并依据认知逐步地构建社会和秩序。从时空角度理解中国传统造物，不仅能从各朝各代的变更角度来考量，更为紧要的是从先人认知世界的本源开始，寻求世界、认知、制度、文化对造物事实的影响力。二、时空观念的垂直度空间既包括横向的无限延展，也包括纵向的无限拓展。体现在空间上则代表了垂直维度和水平维度。空间的垂直度，这体现在天、人、地三者的排列顺序，是一种横向的思维模式，象征着宇宙与人类的内在关系方式。在三者之中，天与地远远高于人的存在，他们成了当时统治整个社会的一种无形力量。尤其是在原始社会初期，当人们在对超越自然的力量无法掌控时，天与地走入人们生活，也启发了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探求。从原始的壁画再到青铜器上的饕餮纹、夔纹、龙纹等装饰纹样的演变，造物逐渐摆脱了纯粹使用的意图而进入人们的思想控制领域。垂直的空间观反映在社会上形成了严格的等级制度，规范了皇帝、大臣、平民这一社会等级结构，也帮助了整体社会秩序的构建。自古以来，中国就是礼仪文明之邦，礼也是由一种规范秩序逐渐发展成了统治者加强思想控制的用具，在社会秩序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时空观对中国古代传统造物的影响文|孙正男文 学 文 艺177孔子重“仁”，并认为“仁”是礼乐制度的核心构成部分，是一种在礼乐制度下有差别的仁爱，这就需要具体的承载物。礼，必须通过一定的载体反映出来，及通过具体的器物来体现秩序，藏礼于器。最早的礼器有青铜器和玉器等。统治阶级将他们的思想意识附于青铜器之上。青铜器通过花纹、形制大小等来反映社会秩序。统治者制定了严格的尊卑等级秩序，通过用具、服饰、纹样、数量等进行严格区分，以免尊卑混淆。目前，我国考古发现记录在册的青铜器有 2 万多件，其中包含水器、石器、乐器、兵器等，但其中以鼎的数量最为众多。鼎在最初是人们生活的必需品，可以作为人的饮食的器具，在之后鼎作为国家礼仪性活动中作为礼器的被广泛使用。鼎作为人类创造的客观实在物也被赋予了主观的臆测，从而承担了一定的社会功能，具有了超越其物质属性本身的社会属性。同时，反映了等级制度和权力的表达，从而通过器物反映到人们的心理，对人们产生一种心灵上的震慑。在“天圆地方”这一思想的影响下，鼎逐渐由圆形转变为方形，成了现在人们常见的青铜方鼎。青铜方鼎，深刻地反映出了天、人、地三者之间的关系，并且方鼎的各个角度分别对应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其隐含的社会意义远远大于其原本的使用意义。商周青铜器中所体现出来的造物观念，具体反映了人们当时的思维方式，从而影响到了之后的造物思想。玉因为其质地坚硬、有光泽、微微透明的属性而成了贤人圣士自身高尚品德的象征之物。比德观是中国人传统的造物观念之一，以玉石的物理特性来象征自身的清洁也为大多文人、官员所钟爱。随后玉石和伦理道德又有着直接的关系，“上古用玉，珍重似不敢亵”。早在周代的时候玉器就已经成了一种十分贵重的物品。在国家的礼仪仪式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除了象征着自身高尚的品德之外，玉器也发展成了一种社会道德的符号，并从周代之后一直延续至今。璧、琮、圭、璋、璜、琥这六种玉器，称之为“六器”。据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中国古人的空间观也是以天圆地方为根本，六件礼器分别对应着天、地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由此不难看出由时空观深刻影响着中国古代的礼制秩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也与中国传统四大神兽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是以一一对应的。古代四大神兽对应方位为东苍龙（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东方的星象如一条龙，西方的星象如一只虎，南方的星象如一只大鸟，北方的星象如龟和蛇。此外，四神观念也与阴阳五行学说和六器中的阴阳性别及代表颜色、代表方位有着对应关系。东青龙对应东方木、南朱雀对应南方火、西白虎对应西方金、北玄武对应北方水，等等。垂直的空间体现在造物思想上着逐步形成了皇家艺术、宫廷艺术、大众艺术和民俗艺术的分野，而且依据不同统治者的喜好，形成了风格鲜明的装饰艺术。中国古代工艺在垂直的时空观影响下，宫廷艺术与民间艺术并行发展，共同交汇共融形成了灿烂的造物文明。三、时空观念的水平度空间的水平度结构和更多地体现在中央与地方、中心与外围之间的关系上，自古以来，中国就自称中原、中土，自战国以来九州也成了中国的称呼，汉族先民早先就将汉族聚集地划分为九个部分，九州分别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其中豫州又位于九州之中，称为中州。自古以来，中国就形成了尚中、中庸的哲学理念，在易传中将事物分为以下两类：第一，对人类有利；第二，对人类不利，如何把握均衡不利面，则需要统筹、和谐、均衡的处理两个方面的关系，使矛盾相互转化，为人所用。中庸、尚中的观念其实与自古以来中华民族传统的生长自然生存环境和农耕文明是有着密切的联系。在天、地与人之间，由于天地的力量神秘不可莫测，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一种崇拜关系，先民如果想生存下去，那么他们必须依赖于天地的赐予，更要通过自己的切身实践去总结经验教训。从自然界对立关系的运作规律中，发现了阴阳二者调和才是万物生长的根本原因。由于农业生产是人类重要的实践活动，为了提高作物的产量，就必须要准确地把握时节、节气、地理、方位、水源等因素，才能寻求最佳的农作物育178植方法，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在尚中、中庸的思想下，无形中形成了中国传统造物的对称结构。从商周时期青铜器纹饰及造型，到染织纹样团花等形式，再到陶瓷对称的装饰与造型，再到后来紫禁城中轴对称的构造中国造物将对称美发挥到极致，也影响到现代人们偏爱规整、对称的造型。吕氏春秋有云：“择天下之中而立国，择国之中而立宫。”因而在营造紫禁城时，设置了一条规整的中轴线，整个紫禁城的营造和内部宫殿的设置也严格依据此条中轴线严格建造。空间关系隐喻或象征了社会关系由权力直接复制与重复着。这样一来，内臣与外戚不仅有着层层的分隔，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皇权至上不可逾越的皇家威严感也体现其中。此外，民间常说“天高皇帝远”，若都城太过偏远，自然有荫蔽之处，皇帝无法直接顾及，长久以来难免滋生混乱，而位于正中的位置上无形之中就产生一种威慑，紫禁城的层层叠叠的台阶和依山而建的地势也将皇家的地位更突出的展现。四、基于生死的时空观时间的流逝、空间的易转，早已与先民产生了密切的关联。考工记中记载：“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指明了造物既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同时又要尊重客观规律，顺应大局，人与自然和谐共融才是造物的最高境界。天时、地气、材美、工巧四者也成了中国古代工艺和设计制造的根本原则。在受时空观影响的生死观下，先人对生命也就更加珍重，不仅希望在世时可以长生不老，同时也希望在过世后可以羽化升仙。因此，形成了厚葬和希望成了神仙的人生观，有深刻影响了造物观念。太平经记载：“夫人死，魂神以归天，骨肉以付地。”唐代在我国历史上是厚葬较为流行的一个时代，不仅是因为当时国力丰厚，思想文明开放，更是在魏晋之后儒、释、道三教合一，羽化升仙的观点深入人心。在唐代时期也开始有明确的文字记载，规定了各个等级的官员葬礼的规格和仪制，可见此时厚葬已经不只是一种文化现象，更成了一种礼仪制度。在所有的随葬品中，以唐三彩最为著名。唐三彩起是一种低温铅釉陶，最常用黄、绿褐色等进行点缀。其不仅只有三种颜色，还包含着单色釉、双色釉、多色釉等各个品种。唐三彩制品种类很多，几乎包含了生活所需的各种用器。其中，丸壶又称万年壶，是用来贮藏骨灰的，形体圆润饱满，体现了唐代丰满、殷实的装饰特色。唐三彩的人物中，根据不同的身份地位都有各自不同的塑造。五、结语“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孙子势篇）时空的变化是永恒的，但中国认为，时空的发展也是无限循环的。时空观不仅深刻影响着人们的生产活动，同时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观念，也体现了不同国家之间哲学与思维方式的差异。从最初的神秘不可莫测，到现在逐步探索时空的奥秘。人们的实践在逐步引导认识，而人们的认识又一步一步在推导着实践的生成，中国古代的哲学文化思想也深深地暗含在时空观之内，从而形成了阴阳、五行、天圆地方、二十四节气等重要的文化思想。在如今看来，时空观似乎是一个高深的哲学问题，但是仔细推究其内涵无时无刻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文化有自身的时限性，就和真理一样，没有绝对正确的文化，只有在不断改进适应时代从而达到更佳的思想。但新文化从何而来，不是凭空产生，而根植于旧文化当中，取其合理的部分。传统造物思想涵载了千年的智慧结晶，也承载了各个领域，根植传统，把握现代，才是当今设计工作者的根本方向指引。参考文献：1HenriLefebvre，TheProductionofSpace.Trans-latedbyDonaldNicholson-Smith.OxfordUK：Black-wellLtd，1991.2孙全胜.空间哲学的历史沿革J.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2016，38（2）：36-46.3宋亦箫.礼玉“六器”的阴阳性别及与四神的关联J.民族艺术，2014（3）：151-157.4李丽霞.中国古代建筑的“空间结构”J.重庆建筑，2013，12（12）：7-10.5关增建.中国古代关于空间无限性的论争J.自然辩证法通讯，1997（5）：48-55.作者简介：孙正男，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山东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