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破局挽救百亩“致富菜”_苏志强.pdf

392023 年第 1 期 人民调解调解故事TIAOJIE GUSHI人物故事技巧调解破局挽救百亩“致富菜”百吨级货轮触礁漏油，“致富菜”遭受巨大损失东海之滨，百岛洞头，多彩的渔村如璀璨明珠般散落在海上，风光无限。有着“中国羊栖菜之乡”之称的浙江省温州市洞头区，作为全国大型羊栖菜养殖、加工和出口基地，即将迎来新一年的丰收时节。羊栖菜是一种富含多种氨基酸和微量元素的食用海藻，具有良好的食用和药用疗效，是当地村民的主要致富来源。然而，距离采收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养殖户们慌了神。2022 年 3 月某日下午，一艘百吨级货轮途经洞头区某海域时，不慎触礁沉没并发生漏油事故。该航道为东海主要航运交通要道，每天来往船只频繁，如果不及时把沉船打捞上来，将造成更为严重的安全隐患及经济损失。为了尽快打捞货船，宁波某船务公司迅速指派附近的打捞船赶到出事海域。在连续 9 天的打捞作业中，因苏志强/浙江省温州市洞头区联合人民调解委员会货轮整体打捞不顺，导致船体开裂，燃油发生二次泄漏。此次泄漏事故造成了附近海域 23名养殖户养殖的 584 亩羊栖菜大面积污染。羊栖菜的生长深受水温、盐分、洋流等因素影响，一般要在海水温度超过 25之前完成收割，若未能及时采收，羊栖菜就会从生长位置开始脱落、衰老甚至腐烂，进而影响产量。眼看着羊栖菜丰收在即，却无故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养殖户们寝食难安、心急如焚。多部门联动调解，合理定损服人心羊栖菜远销韩国、日本等国家，许多养殖户早在年前就已经接下了订单，若不能按时交货，养殖户将遭受重大损失。心急如焚的养殖户们找到货轮方和船务公司协商，但两方相互推诿，在赔偿金上无法与养殖户们达成一致，矛盾有升级趋势。几天后，受损的 23 户养殖户来到洞头区政府集体上访。区党委、政府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由信访、海事、法院、司法行政等部门和单位组成的事故处理联合小组。联合小组第一时间向羊栖菜收购企业、资深养殖户和区农业局等了解羊栖菜预期产量和收购价格，并到事故现场了解受损情况。摸清情况后，立即召集养殖户就羊栖菜赔偿事宜进行协调，并委托洞头区联合人民调解委员会进行调解。调解工作在洞头区社会治理中心进行，养殖户及家属把中心大厅围得水泄不通，强烈要求货轮方和船务公司方对羊栖菜受到的油污损失进行赔偿。养殖户激动地说：“每年的三四月份都是羊栖菜的丰收时节，大家都指望着卖个好价钱，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遭受了油污事件，到时候大量羊栖菜烂在海里，订单被取消，我们会血本无归！”调委会调解员耐心听取养殖户诉求，并对养殖户受损情况一一做好登记。因货轮方和船务公司均不在洞头本地，调纠纷调解现场DOI:10.19380/11-2790/d.2023.01.00540人民调解 2023 年第 1 期调解故事TIAOJIE GUSHI人物故事技巧解员便通过微信、电话与他们沟通。在得知养殖户提出 190余万元的赔偿要求时，货轮方和船务公司均表示难以接受。面对调解僵局，调解员向养殖户出示了燃油泄漏海域的照片，并根据调查情况指出养殖户主张的损失偏高。“对于这次不幸发生的羊栖菜污染事件，我们深表同情，但根据现场调查发现，受污染的这片海域并非羊栖菜亩均高产区。经过调查了解到，每亩羊栖菜晾干后1000 斤左右，每斤收购价 3 元，584 亩的收购价最高约为 175 万元。但是，燃油只漂浮在海面，对处于底层的大部分羊栖菜影响较小，经过海洋自然净化和抢收，可以减少大量损失。”调解员的这笔账算得有理有据，公正合理地讲明了养殖户们的实际损失。养殖户们心里也清楚，羊栖菜的养殖成本主要集中在采收之后的运输和翻晒加工上，此时也都默不作声。调解员见状，因势利导打起了感情牌：“我们也要换位思考一下，他们的轮船沉没已经损失惨重，很难再承担高额的赔偿费用。我们的要价也要合情合理，如果调解不成真走诉讼程序，不仅成本高，耗时还长，羊栖菜烂在海里更会颗粒无收。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问题解决，尽可能减少大家的损失。”养殖户们听了，纷纷点头。经过几轮谈判，养殖户、货轮方以及船务公司达成一致，赔偿养殖户 75 万元。抽丝剥茧明确赔偿比例，明法析理化解污染风波 赔偿金额定下了，但是货轮方和船务公司各自承担多少还是个难题。货轮方诉苦说：“我们的货轮这次不幸沉没，几乎报废，已经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现在又面临羊栖菜的赔偿，实在是无能为力。”而船务公司则表示，货轮沉没时打捞船刚好经过那片海域，他们出于人道主义提供了应急性救助，且打捞金额明显低于市场价格，现在要让他们承担损失赔偿没有道理。针对分歧，调解员向律师进行了法律咨询，进一步厘清相关法律关系之后向双方当事人进行释法说理。在与货轮方和船务公司的视频电话中，调解员讲明：“首先，此次事故是由沉船引起，根据民法典第1229 条规定，因污染环境、破坏生态造成他人损害的，侵权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本次纠纷中，货轮沉没时已经造成燃油泄漏，导致羊栖菜受到污染，因此货轮方应当承担相应责任。其次，针对船务公司提出的应急性救助，虽然货轮方与船务公司没有签订打捞合同，但货轮方支付了打捞 费，已经实际履行了合同义务，两者之间已形成了事实上的承揽合同关系。根据民法典第 1193 条规定，承揽人在完成工作过程中造成第三人损害或自己损害的，定作人不承担侵权责任。但是，定作人对定作、指示或者选任有过错的，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在打捞过程中，承揽方即船务公司因没有做好安全防护措施，导致了燃油的二次泄露，扩大了损害范围，对损害结果的发生同样存在一定的过错，因此船务公司也应承担一定的侵权赔偿责任。最后，至于二者承担的责任比例，则要看引起事故结果的主要原因由谁造成。从海事部门调查结果来看，打捞不当导致燃油大量泄漏是造成污染的主因，因此船务公司应承担主要责任。”最终，考虑到货轮方支付打捞公司的费用远低于市场价，船务公司第一时间打捞确有紧急救助的意图，在调解员协调下，货轮方与船务公司达成了一致意见，由货轮方承担 35 万元赔偿金，船务公司承担 40 万元赔偿金。4 月某日晚，洞头区社会治理中心的大厅灯火通明，23 名养殖户排起了长队，纷纷在人民调解协议上签字捺印。通过各方努力，这起纠纷终于在羊栖菜采收前得到了圆满的解决。随后几日的连续降温和大雨，为养殖海域赢得了更多的净化时间，大大减少了羊栖菜的受损范围。港口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忙景象，养殖户们开始满心期待接下来的采收。（编辑/周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