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性——阻碍性压力何以影...感与情感承诺的多重中介效应_王钰彪.pdf

一、问题的提出加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提升乡村教师整体素质，是构建优质乡村教育公共服务体系的关键。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 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 明确提出，要“优先发展农村教育事业，建好建强乡村教师队伍”1。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 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 再次强调，要“加强乡村教师队伍建设，健全乡村教师发展体系”2。但受城乡二元结构等历史和现实因素的长期影响，乡村教师发展通道相对偏窄、职业吸引力不强、社会地位日渐式微等问题依然未得到有效缓解3。乡村教师质量取决于教师专业发展程度，制约着乡村教育的水平，而教师专业发展的首要前提是教师要从信念上认可、积极主动重塑自己的工作，这样才能形成专业发展的内在驱动力。沃兹涅夫斯基(Wrzesniewski)等人摘要：如何激发乡村教师进行日常工作重塑，帮助其提升专业素养，已成为推进乡村教师队伍建设，乃至乡村振兴的重要议题之一。本研究基于2663份调查数据，采用量化分析方法探讨了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对乡村教师工作重塑的影响机制，以及自我效能感和情感承诺在两者关系间的多重中介效应。研究发现，乡村教师挑战性阻碍性压力整体水平较高；挑战性压力对工作重塑具有显著的直接和间接效应；阻碍性压力对工作重塑只具有显著的间接效应。在间接效应中，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分别通过三条路径间接影响乡村教师工作重塑，即自我效能感、情感承诺的独立中介作用，以及两者的链式中介作用。为促进乡村教师工作重塑行为产生，研究从制度优化、能动优化、平台优化三个方面提出了相关建议。关键词：挑战性阻碍性压力源；工作重塑；自我效能感；情感承诺；乡村教师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2021年度教育学重点课题“线上线下教育融合难点与突破路径研究”(编号：ACA210016)。中图分类号：G40-058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4-2311（2023）01-0089-09作者简介：王钰彪，男，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博士研究生(上海200062)；蒋瑾，女，华东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副教授；梅涛，男，上饶市教育局中学高级教师(江西上饶334000)。教育学术月刊2023年第1期EDUCATION RESEARCH MONTHLY挑战性阻碍性压力何以影响乡村教师工作重塑自我效能感与情感承诺的多重中介效应王钰彪蒋瑾梅涛89DOI:10.16477/ki.issn1674-2311.2023.01.003教育学术月刊 2023年第1期将工作重塑释义为：个体积极主动地对工作任务、工作关系及工作技能所做出认知或身体上的调整与改变，使工作与其知识、技能等实现匹配4，是一种教师“自助式”的自我谋求福祉的方式5。研究表明，教师进行工作重塑可使其体会到教学工作的价值和乐趣，对其工作投入6、工作满意度7以及工作幸福感8等均有积极作用。从全球范围来看，教师历来被评估为最具压力的职业之一9，乡村教师因其工作职责的繁杂性、受教群体的特殊性，所面临的压力强度尤为突出10。因此，部分学者开始关注时间压力和职业压力对乡村教师墨守成规11、追求自我价值12和专业水平提升13的影响。然而，相关研究主要基于时间或职业压力情境下对乡村教师工作重塑展开探讨，鲜有从压力属性差异的视角加以考察，这易导致疏解乡村教师压力的政策功效大打折扣。对此，本研究拟从压力的二维结构出发，考察挑战性阻碍性压力与乡村教师工作重塑间复杂关系及效用机制，并探讨自我效能感和情感承诺在两者关系中的多重中介效应，以期为帮助乡村教师有效应对工作，促进其工作重塑提供实证支撑。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一）挑战性阻碍性压力源与工作重塑根据压力带来的积极和消极效应，工作压力可分为挑战性压力、阻碍性压力两个方面。挑战性压力是个体认为能够缓解且对自身发展和绩效表现产生积极效应的压力，涉及时间紧迫感、工作繁杂性、工作职责边界等；阻碍性压力是个体认为无法缓解且对自身职业发展和目标达成产生消极效应的压力，涉及角色模糊与冲突、工作不安全感和官僚程序等14。虽然两者在性质上具有显著差异，但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均会大量损耗个体资源已成为基本共识15。依据工作要求资源理论，挑战性阻碍性压力是工作要求的具体显现，伴随着工作压力情境的逐步增长，乡村教师势必需要损耗更多的身心资源去克服，所导致的“资源紧张”可能会抑制其调整重塑工作以缓解资源的过度流失16。一方面，挑战性压力要求乡村教师完成繁重的工作任务、承担较高的工作责任且任务整合度低，这势必会消耗乡村教师的时间和精力，使其整体上处于工作资源紧张甚至匮乏状态，所以为保留时间精力承担其他工作任务，他们只能忽视创造性工作中具有挑战性的部分。在应对挑战性压力时，乡村教师并非总是对自我没有要求或保持较低的工作欲望，他们选择墨守成规主要在于其无法保证在规定时间精力内达成绩效指标，从而被迫沿袭传统的教学方式和模式17。另一方面，阻碍性压力使乡村教师在处理角色认同危机及工作不安全感等方面被迫大量损耗情感资源，且其难以感受到潜在的资源“供给”，这将产生更多消极情绪并使内部竞争恶化，而组织和谐度会影响教师创造性思维的产生18，抑制其工作重塑。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对乡村教师工作重塑有负向预测作用。（二）自我效能感、情感承诺的中介作用作为组织承诺的关键维度，情感承诺是个体对组织的情感依赖、价值认同以及工作的投入程度，而工作压力则是情感承诺的重要前因变量19。已有研究也证明，自我效能感主要源于替代经验、心理状态及成功体验等方面20。随着繁重工作的增加及需求关注的匮乏，乡村教师的工作资源必然会显现出动态变化的趋势。前期，挑战性压力源要求乡村教师延长工作时间或挤占休息时间来完成繁重任务或提升工作效率，阻碍性压力源则要求乡村教师花费额外的时间精力处理组织程序和角色冲突等障碍21，这皆会使乡村教师认知和情感资源储备不断削减。后期，依据资源保存理论的丧失螺旋效应，资源紧张的个体更易体会到已有资源面临威胁，为防止资源过度损失精力，但这却越发加剧资源的损耗22，即挑战性阻碍性压力源在前期造成的资源紧张感会越发恶化乡村教师的境况，使其产生资源丧失旋涡。综上，挑战性阻碍性压力作为乡村教师感知的工作负荷会直接影响他们的情绪并不断叠加，进一步导致乡村教师情感资源的过度消耗且不利于自我效能感、情感承诺23的建设。但当个体战胜困难的勇气或对组织的情感依赖较低时，将触发其资源保护意识，进而想方设法避免特质性和知识性资源的继续流失24。乡村教师在低90自我效能感、低情感承诺的状态下，积极改变工作内容或方式不仅会耽误其情绪资源的恢复和“注入”，还会消耗其本就入不敷出的精力25。为防止产生资源丧失螺旋心理，他们可能会更多表现出“无所适从”“顺其自然”等消极反应。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自我效能感、情感承诺在挑战性阻碍性压力与乡村教师工作重塑间均起中介效应。此外，教师情感承诺也会受到自我效能感的影响26。自我效能感是重要的个体资源，在个体动机形成中发挥着关键作用27。有研究通过“心理契机”的产生过程将情感承诺理解为情感动机28。换言之，情感承诺可视为教师与其工作行为间的“心理契机”，会受到自我效能感的影响。国内外研究亦证实，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均会给个体带来负面情绪，而这些负向情绪会削弱个体的自我认知和目标认同度，进而降低其对组织的情感依赖2930，调整重塑工作的意愿也随之下降。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自我效能感和情感承诺在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对乡村教师工作重塑的影响中起链式中介效应。三、研究方法（一）研究对象采用分层整群抽样法，选取广东、湖北、广西等3个省(自治区)为调查省份，每个省(自治区)按经济发展水平高低选取两个地市进行调研，总共向这3个省(自治区)的12个县50余所乡村学校的3128名教师发放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663份。其中，女教师 1632 人(61.3%)，男教师 1031 人(38.7%)；高中/中专学历的教师为82人(3.1%)，专科学历的教师为 917 人(34.4%)，本科及以上学历的教师为1664人(62.5%)；有编制的教师为2478人(93.1%)，没有编制的教师为185人(6.9%)；无职称的教师为446人(16.7%)，初级职称的教师为760人(28.5%)，中级职称的教师为1073人(40.3%)，高级职称的教师为384人(14.4%)。（二）研究工具1.挑战性阻碍性压力量表。采用卡瓦诺(Ca-vanaugh)等人编制的挑战性阻碍性压力量表31。量表由挑战性压力(如“我所需完成的任务量或工作量”)和阻碍性压力(如“目前职业发展受限程度”)两个维度共11个条目构成。采用1(完全没有压力)5(极大压力)李克特5点计分法，分数越高说明乡村教师的挑战性阻碍性压力越大。本次测量中总量表的Cronbachs 系数为0.918，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921、0.858，验证性因素 分 析 发 现：2/df=6.438，CFI=0.990，SRMR=0.0204，RMSEA=0.045，除受样本量影响较大的卡方自由度比(2/df)略高外，其余各项指标都符合标准32，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2.自我效能感量表。采用沙嫩-莫兰和霍伊(Tschannen-Moran&Hoy)编制，吴量等人修订的中文版自我效能感量表33。量表共12个条目，包括“我能够使学生遵守课堂纪律”“我能够建立起有效的课堂管理模式”等。采用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李克特5点计分法，分数越高说明乡村教师的自我效能感越高。本次测量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 0.955，验证性因素分析发现：2/df=6.837，CFI=0.992，SRMR=0.0148，RMSEA=0.047，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3.情感承诺量表。采用约翰 迈耶(JohnMey-er)等人编制，宋爱红等人修订的中文版情感承诺量表34。量表共5个条目，包括“我对该学校有深厚的感情”“我觉得自己作为该学校的教师很自豪”等。采用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李克特5点计分法，分数越高说明乡村教师的情感承诺水平越高。本次测量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5，验证性因素分析发现：2/df=8.292，CFI=0.997，SRMR=0.0102，RMSEA=0.052，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4.工作重塑量表。采用蒂姆斯和贝克(Tims&Bakker)编制，李漪等人修订的中文版工作重塑量表35。量表共21个条目，包含增加结构性工作资源(如提高能力和专业程度、学习技能等)、减少妨碍性工作要求(如职务模糊、任务或情绪回避等)、增加社会性工作资源(如寻求领导支持和反馈等)、增加挑战性工作要求(如寻找工作中的新机会、尝试新任务等)四个维度。采用1(从不)5(总是)李克特5点计分法，分数越高说明乡村教师的工作重塑行为越积极。本次测量中总量表的Cronbachs 系数为0.915，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挑战性阻碍性压力何以影响乡村教师工作重塑91教育学术月刊 2023年第1期0.888、0.771、0.827、0.869，验证性因素分析发现：2/df=6.229，CFI=0.973，SRMR=0.044，RMSEA=0.044，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三）数据处理本研究采用SPSS 26.0进行数据录入、描述统计以及共同方法偏差检验，通过AMOS 26.0建立结构方程模型，考察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对乡村教师工作重塑的预测作用，以及自我效能感和情感承诺在挑战性阻碍性压力和乡村教师工作重塑间的多重中介效应，并使用重复抽样5000次的Bootsrap估计法进行中介模型检验及置信区间估计。（四）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本研究仅以主观报告单形式收集数据，或许会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因此对四个量表的所有题项进行Harman单因子检验。结果发现，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有7个，且首个因子的解释率为29.45%，意味着本研究数据共同方法偏差不明显。四、结果与分析（一）各变量的描述统计及相关分析由表1可知，乡村教师挑战性压力和阻碍性压力的均值都相对较高，尤其是挑战性压力均值高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