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衡宝战役中的祁阳以北战斗_罗建林.pdf

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研究 2022 年第 4 期77Investigation into the Combats to the North of Qiyang County in the Hengyang-Baoqing Campaign探寻衡宝战役中的祁阳以北战斗 罗建林摘要：祁阳以北战斗是衡宝战役中规模最大、历时最长、战果最突出的一场重大战斗，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南下作战以来最重要的一场战斗。该战斗是在相对狭窄的地域内进行的一场出人意料的“战役级”战斗，参战双方投入的兵力从开始的 5 个师，后来增加到多达 19 个师，大小战斗达数十次之多，仅师、团规模以上的战斗就有十来次。这场战斗消灭了白崇禧引以为傲的“精锐”，加快了人民军队解放中南、西南的进程。关键词：全国解放战争 第四野战军 衡宝战役 祁阳以北战斗中国分类号：K266.6E297.4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4883-（2022）04-0077-121949 年 10 月 10 日 23 时至 12 日 6 时，在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毛泽东给第四野战军指战员连发 3份电文，高度关注并悉心指导一场重大战斗，这就是衡宝战役中的祁阳以北战斗（以下简称“祁北战斗”）。在这场历时 8 天的战斗中，双方直接参战兵力多达 19 个师约 20 万人，因这场战斗而调动的部队更是多达20个军。最终，解放军消灭了白崇禧4个精锐师29800余人，占整个衡宝战役共歼敌4.7万余人的六成还要多。70 多年来，人们只能从一些历史文电、战地通讯、战史战例、文学与影视作品及部分参战人员的回忆中寻觅到关于这场战斗的些许踪迹和历史片段，却找不到能够全面、清晰呈现这场重大战斗的学术文章。本文尝试在前期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一步探寻、梳理祁北战斗，以铭记这一不该忘却的历史事件。作者简介罗建林，国防大学政治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战史。参见毛泽东军事文集第 6 卷，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93 年，第 12 21 页。双方直接投入到这场战斗的兵力涉及 7 个军共 19 个师，它们是：解放军第 45 军第 133、第 134、第 135、第 158 师，第40 军第 118、第 119、第 120 师，第 41 军第 121、第 122、第 123、第 154 师，第 46 军第 136、第 137 师，第 49 军第 145、第 146师共 15 个师；白崇禧集团第 7 军军直，第 7 军第 171、第 172 师，第 48 军第 138、第 176 师。解放军参战人数：四野南下时，所属各军的人数都在五六万左右，15 个师，应该有近 20 万，考虑到四野南下之后，有些连队的发病率高，但在发起衡宝战役前，经40 天休整，90%的病员都归队等情况，实际参战人数应该在 17 万左右。关于白崇禧集团参战人数，凌云上在回忆时说：“四个师、一个军直属队共约四万余人”，这个数字可能有一定水分，但不大，因为根据肖劲光的回忆，这场战斗“计歼敌二万九千八百余人”，考虑到战斗中，白部第 48 军第 138 师部分人员逃跑的情况，估计当时白崇禧在祁阳以北战斗中应该有 35000 人左右。参见第四野战军战史编写组编：第四野战军战史，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17 年，第 450 453 页；戴常乐等：第四野战军，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6 年，第 13 33 页；凌云上：桂系主力在衡宝被歼经过，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会编：文史资料选辑第 55 辑，北京：文史资料出版社，1965 年，第 125 页；肖劲光回忆录，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7 年，第 446 页。解放军第 40、第 41、第 45、第 46、第 49、第 18、第 38、第 39、第 16、第 17 军等 10 个军，白崇禧集团第 7、第 48、第 56、第 46、第 97、第 58、第 125、第 126、第 71、第 14 军等 10 个军，及部分地方保安团。参见第四野战军战史编写组编：第四野战军战史，第 450 453 页。肖劲光回忆录，第 446 页。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第 3 卷，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87 年，第 352 页。罗建林：衡宝战役中的关键一战灵官殿战斗，军事历史研究2020 年第 2 期。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研究2022 年第 4 期78一、祁北战斗的区域与环境祁北战斗的区域，从 1947 年版中华民国地图上看，是指湘桂铁路以北，衡宝公路以南，衡阳以西，宝庆（邵阳）以东地区。依现行的行政区划，它涉及到湖南省邵东市、祁东县（1952 年从原祁阳县分离出来）、衡阳县三地，主要战场分布在邵东市东南部的灵官殿镇，祁东县黄土铺镇、白地市镇、马杜桥乡，以及灵官殿镇与衡阳县井头镇、关市镇交界的山林地带。另有一些小规模战场分布在：邵东市东北部的界岭镇、团山镇、流光岭镇和邵东市西南的仙槎桥镇、九龙岭镇等地。整个战斗区域是典型的南方山水纵横的丘陵地形，地面崎岖，道路狭窄。祁北战斗发生时邵东市灵官殿镇与祁东县、衡阳县之间都没有公路相通，连接这些地方只有几条狭窄的山间小道。其中，连接邵东灵官殿与祁东白地市、黄土铺的两条南北走向的羊肠小道及其周边山地是这场战斗的核心地域：靠东边的一条，从石株桥经回龙亭一直向南可达白地市，在回龙亭向西折转可到黄土铺，长度约 20 公里；靠西边的一条，从铜锣坪（今“同乐村”）经界岭铺到黄土铺，全长约 15 公里。尽管这两条小路是当时人们出行的主要通道，但整个道路是泥土路面，高低不平，且非常狭窄，只能允许行人单个接续前行。其他山谷间则基本没有供行人连续通行的道路。如此地理环境，部队运动非常困难，牲口更难通过，四野部队曾在宜沙战役中就经历过“十一个钟头的时间只走了十五里路”的遭遇。在祁北战斗中，部队往往“只能用一路队形走，这样一个师距离拉得很长”，如果采用两路纵队并行的话，则只能隔着一座山行走，然而“隔座山没有用，谁也不知道谁，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和北方的两路走是不一样的。”战斗发生时，正值当年中秋节，阴雨绵绵，道路泥泞。这样的环境固然对解放军的行动带来许多不便，而对急于撤退的白崇禧4个师来说，也是令人头痛的难题。白部被解放军粘住后，无法迅速撤退，想走走不掉，想打打不成，想攻又攻不下来，其部署一下子陷入混乱状态。二、祁北战斗的经过1949 年 10 月 4 日，四野南下大军东、西两路已经分别实现对白崇禧集团的钳形合围、中路各军正奉命发起攻击并快速接近衡宝公路沿线之时，白崇禧紧急调集包括其主力第 7 军、第 48 军在内的 13 个师抵达衡宝一线，似有与四野决战之势。四野司令部（以下简称“野司”）为诱歼敌主力，电令“各部即在原地停止待命，严整战备等候我兵力之集中”，“我军应集结兵力进行充分的攻击准备，然后待命攻击”。四野第 45 军第 135 师因未接到“原地停止待命”的指示，4 日 24 时，部队进至衡宝公路，并经水东江穿过此公路，“其前卫进至佘田桥正南面的沙坪、灵官殿地区”，拉开了祁北战斗的序幕。由此，因第 135 师突然插入白崇禧集团“心脏”，由野司直接指挥其继续完成既定任务“奔袭洪桥抗击、堵击白部截击、围堵白部与兄弟部队一起合围聚歼白部”为主线的祁北战斗定格成历史的永恒。第一阶段：四野第 135 师奉命直插洪桥，其他各部接令向祁北会师。衡宝战役发起时，四野第 12 兵团依据野司关于派出精干部队“于主力进攻宝庆时破坏祁阳、永州线铁路，以延迟白匪之撤退”的指示，江淑端：中华民国全图，台北：金时代文化出版有限公司，1947 年。林彪、邓子恢等关于在湘赣边围歼张淦部致中央军委并告刘伯承等电（1949 年 7 月 11 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解放战争战略追击中南地区，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3 年，第 234 页。肖劲光回忆录，第 441 页 林彪、邓子恢等关于在衡宝地区攻击白崇禧的部署致肖劲光等电（1949 年 10 月 5 日 10 时 30 分），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解放战争战略追击中南地区，第 351 页。第四野战军战史编写组编：第四野战军战史，第 450 页。林彪、邓子恢等关于各兵团向芷江、宝庆前进中的协同问题致各兵团等并报中央军委电（1949 年 9 月 11 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解放战争战略追击中南地区，第 307 页。探寻衡宝战役中的祁阳以北战斗2022 年第 4 期79将这一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赋予第 45 军第 135 师。5 日中午，已经奋力前出的第 135 师向军部和野司报告自己所处的位置，得知不仅整个第 12 兵团在衡宝公路以北停止前进了，而且自己已经插入到白崇禧集团的“心脏”。第 45 军军部接到消息后，考虑到只有第 135 师突破敌人防线，势单力薄，便立即给该师发电：“你师此次以 22 小时前进 120 至 160 里之迅速动作，突破衡宝公路插到灵官殿切断敌之退路，此种积极勇敢精神值得表扬。”借此，“以提高其勇气”。林彪、邓子恢则决定抓住战机，准备在祁阳以北地区歼灭白崇禧集团主力。5 日 18 时 30 分，野司电令第 135 师：“你师明日上午应在现地休息和待命，准备下午向湘桂路前进，于六号（应为“七号”）十二时左右突然进至洪桥（今祁东县县城）、大营市之线翻毁铁路”，“你们暂时归我们直接指挥”。接到野司指令后，第 135 师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决定 6 号上午不在原地休息，天亮就立即行动，直插洪桥。6 日拂晓，第 135 师第 405 团冒雨集合，正准备出发时，白部第 171 师一个营的兵力摸到孙家湾西山上进行袭击，第 135 师第 405 团先是坚守阵地，尔后发起进攻与追击。当日上午，白部“派 B24 轰炸机进行轰炸、扫射，孙家湾一带一片火海”，双方发生激烈战斗。上午 11 时 30 分，野司再次电令第 135 师：“盼你们以少数部队迟滞水东江方向之敌，主力即向湘桂路前进，必须不顾一切艰苦和危险，坚决迅速破坏湘桂路，求得翻毁数十里和炸毁桥梁，使敌不能下决心南退。”并告知第 135 师可以放心大胆前进：“我大军在水东江、宋家塘以北能压迫敌人，故你们不要过分顾虑后方。”接着，野司调兵遣将：“十八军应全力大胆向常宁、白水市、祁阳地区前进歼灭桂军于衡阳以西、祁阳以北地区。”“在目前时期，我四、四一、四五、四六、四九、十八等各军行动，暂时由我们直接指挥。”并指令第 12 兵团：“前梯队应设法驰赴永丰及其以南，担任战场指挥，准备进行大围歼战。”“为配合一三五师，我一三三师于今晨拂晓前出发，向水东江前进，向该地区敌举行有力佯攻，以拖住敌人，敌退则追。”“一三四师应在一三三师左翼推进。”“第 41 军第 122、第 123 师向第 71军攻击；中路军其余各师向衡宝公路西南前进；西路第 38、第 39 军经洪江、洞口向祁阳挺进，准备参加衡宝会战。”第 135 师为落实野司作战决心，天黑后主动将其仍在与敌作战的部队撤出，立即向湘桂路方向穿插：以第 403 团为左纵队，从刘公殿到赤壁岭，越过井头江，直插洪桥；以第 404 团、师直、第 405 团为右路由灵官殿经铜锣坪、石株桥向关帝庙、老爷岭方向前进，直插洪桥。夜幕下，第 135 师以两路纵队向东出发，朝相距约 50 公里的洪桥火车站方向急速行进。逯守标：从书生到虎将韦统泰将军，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11 年，第 235 页。陈伯钧日记文选下卷，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1 年，第 1253 页。林彪、邓子恢等关于第一三五师准备向湘桂路前进致丁盛、韦祖珍等电（1949 年 10 月 5 日 18 时 30 分），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解放战争战略追击中南地区，第 353 页。逯守标：从书生到虎将韦统泰将军，第 238 页。林彪、邓子恢等关于第一三五师坚决阻敌南退致丁盛、韦祖珍等电（1949 年 10 月 6 日 11 时 30 分），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解放战争战略追击中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