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岛夜之梦：日本全景画艺术语言的再构建_乐丽君.pdf

94屋岛夜之梦：日本全景画艺术语言的再构建乐丽君 Le Lijun 唐诗尧 Tang Shiyao/图 文The Dream of Yashima Night:Reconstructing the Artistic Language of Japanese PanoramaPanorama painting is suitable for representing major historical events,and has social functions of aesthetic and mass communication.At the end of the 18th century,the panorama gallery emerged in Europe and was once popular in the West,becoming the first public comprehensive place for the public to appreciate the art.This article takes the panorama work of The Dream of Yashima Night,a component of the House of Yashima project,which was created in 2022 Setouchi Triennale by the artist Hoshina Toyomi of Japans Post mono School as an example,to trace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panorama painting in times,and thinking about the meaning of public art returning to traditional art language creation in todays prosperous contemporary art.Keywords:panorama,The 5th Setouchi Triennale,House of Yashima project,Hoshina Toyomi,Public art摘 要：全景画适合表现重大历史事件，具有审美和大众传播的社会功能。18世纪末，全景画馆兴起于欧洲，曾一度盛行西方，成为最初大众欣赏艺术媒介的公共综合场所。本文以日本“后物派”代表艺术家保科丰巳在2022年濑户内海国际艺术节中创作的与“屋岛屋”项目相结合的“屋岛夜之梦”全景画作品为例，溯源全景画的时代意义，并思考当代艺术繁荣的今天，公共艺术回归传统艺术语言创作的意义。关键词：全景画；第五届濑户内海国际艺术节；“屋岛屋”项目；保科丰巳；公共艺术22120689-1g-p88-101.indd 9422120689-1g-p88-101.indd 942023/2/2 上午8:542023/2/2 上午8:5495时 空 Space-time一、全景画馆：“既野蛮又文明”的时代产物全景画（Panorama）流行于19世纪初的欧洲，是指观众在圆形建筑物的中央部分观看通过壁画和实物再现的风景及表演。在全景画馆的内部，展望台带有屋顶，遮挡住建筑物的天花板，使之脱离了观众的视野，带给观众一种沉浸式欣赏风景的体验。英国人将表示“一切”的“Pan”和表示“风景”的希腊语“Horama”合成为“Panorama”一词，表示“全景”的意思，可以说这是与360度风景画相称的名字。全景画馆的机制是18世纪末由英国画家罗伯特巴克（Robert Barker）发明的。巴克希望创作360度包围观众的绘画，为了有效地展现这一效果，他设计了一种结构，并取得特别许可，于1792年在伦敦市内莱切斯特广场建造了圆形全景画馆，开启了全景画公开展演的时代。为了让全景画本身成为完全连续的圆筒形，巴克将出入口和楼梯、展望台都集中在馆内圆心位置，展望台和全景之间设置了9米左右的距离，使观众可以忽略绘画作为物质性的事实，是一种精心设计的建筑物。伦敦的全景画馆一开张就大受欢迎，随后被引进巴黎，从18世纪末到19世纪前半叶在欧洲各大城市流行开来。在1829年建造的另一个伦敦全景馆“彩色缝合”（Colorseam），观众乘坐水压式电梯到达山顶的展望台上，可以远眺伦敦市内的街道，精密写实制作的全景画及装置，通过四点透视使观众产生视差，获得了更为真实的体验感，由此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为了获得真实的视觉效果，设计出罗马斗兽场全景画的画家托马斯霍纳（Thomas Honner）曾登上圣保罗大教堂尖塔的最前端，在天气不好的时候用绳子绑住身体，画了数千张素描，最后合成一幅全景画。19世纪末，西方全景画的盛行被新兴传播媒介电影逐渐替代。在还没有出现大众可以参与审美的美术馆的时代，360度的全景画馆因其高度写实性，以及与绘画相连的模型等装置，营造出一种深远的景象在眼前展开的错觉，带给观众沉浸式的体验和观赏，类0101.屋岛屋项目建筑全景图22120689-1g-p88-101.indd 9522120689-1g-p88-101.indd 952023/2/2 上午8:542023/2/2 上午8:5496似今天的环幕影院观影效果。全景画馆将艺术科技联系起来营造出身临其境的现场感，形成一种新的公共艺术形式，它的产生与都市工业社会、大众文化消费及大众传媒密切相关，属于“既野蛮又文明”的时代产物，满足了新兴城市民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二、日本全景画馆历史比欧洲晚了一个多世纪，1890年（明治二十三年），日本在上野公园召开的第三回国内劝业博览会之际首次建立了“上野全景馆”。为了不逊色于欧美各国的全景画馆，“上野全景馆”当初曾考虑用砖瓦构造，但由于工期紧迫，最终以木造为主。在高约11米，直径约25米的全景画馆中，有矢田虎吉(18531913)所画周长达73米的戊辰白河之役（日本戊辰战争），一经推出就获得了极高的人气。当时的日本是一个认知充满局限的“见世屋”时代，各种非日常的稀有之物大量引入日本，满足民众猎奇的心理趣味，成为一种大众文化繁荣起来。明治以后，展出物以临时小屋的形式巡回于各地的神社，在民俗庆典中充当娱乐大众的角色，这种小屋被称为“见世屋”。“见世屋”不仅猎奇，时代又赋予它幻觉一般的色彩，使之成为近代历史中的奇幻空间。繁盛时期，“见世屋”数量庞大，江户后期达三百余家之多，寺山修司的电影死在田园（1974）及丸尾末广的漫画少女椿（1984）中都将“见世屋”作为一种奇幻的隐喻进行描写。“猎奇”一直是“见世屋”的关键词，但由于它对一切脱离常规之物的包容性，在明治初期也承担了推进艺术发展的角色。据日本美术史学家木下直之的考证，明治初期，在还没有诞生美术馆、画廊的东京，油画因其高度写实性成为“见世屋”展出的新奇之物，引进西方的全景画馆成为最新的“见世屋”而大获好评。1896年，浅草的“日本全景馆”也随之开馆，是座比“上野全景馆”更大的木结构建筑，十六角形的平面直径约37米，高约28米，在当时的建筑中十分出类拔萃。“日本全景馆”用当时十万日元（相当于现在的数亿日元）购买旧金山全景馆南北战争的绘画，由建筑师新家孝正设计，大仓喜八郎、涩泽荣一等人组建日本全景公司开始经营。当时“日本全景馆”公演全年无休，从日出到日落。五年后，随着南北战争逐渐失去了人气，“日本全景馆”将作品改为小山正太郎（18571916）绘制的甲午战争平壤攻击图后重新开放。小山正太郎师从川上冬崖（18281881）学习西洋画，毕业于工部美术学校，参与创立了明治美术会，是明治西洋画集团的中心人物之一。之所以选择甲午战争为题材，是因为全景大画面的题材非常适合战争这一壮观场面，因此在世界各地的全景都有表现战争的作品。但是，从旧金山购买已经过去的“南北战争”转变为播放甲午和约签订后的实时战争“甲午战争”，却提高了民众的战争意识，使战争在日本的历史中定位并给以正当化的假象。木下直之指出全景画与战争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日本全景公司的大仓喜八郎认为，全景画的价值之一就是“鼓励国民的尚武思想”。小山正太郎在甲午战争平壤攻击图中追求了彻底的现实主义，他亲自参加陆军的演习，根据自己在甲午战争中自愿从军的经验画了大量的草图，将战争作为实际存在的特定时间（明治二十七年9月15日上午712点左右）的风景来进行描绘。另外，将观众的观看位置设定在全景画馆接近司令部实际位置的高地上，实物模型和绘画在分界线中连续地拼接成作品，为了使观众获得沉浸于战争世界里的体验而费尽心思。日本全景馆的鼎盛时期是中日甲午战争时期。但是在十年后的日俄战争时期，战争的报道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照片作为报道媒体开始兴起。人们通过战场照片了解日俄战争的前线情况，给观者带来了全新的临场感，因此全景画馆中再现的“战场”逐渐失去了“光环”。而且，全景被照片所取代的不仅仅是现实主义，大仓喜八郎所说的“鼓励国民尚武思想”的作用，也被照片所替代。1916年，“日本全景馆”被拆除，正好是开馆的第二十年。此后，全景画馆这种大众观赏的形式也逐渐退出了日本的历史舞台。0222120689-1g-p88-101.indd 9622120689-1g-p88-101.indd 962023/2/2 上午8:542023/2/2 上午8:5497时 空 Space-time三、“屋岛夜之梦”全景画馆濑户内国际艺术节（Setouchi Triennale）已成为日本当代艺术品牌项目，为业界所熟知。2022年是其第五届艺术节，在原有作品利用当地自然景观的基础上，这次更注重濑户内海地区的本土文化资源的挖掘与呈现。其中作为2022年艺术节一部分的“屋岛屋”项目值得我们关注，项目邀请“后物派”代表艺术家保科丰巳进行联合创作，保科丰巳用全新的公共艺术理念构建了已退出日本历史舞台的全景画馆。“屋岛屋”是香川县高松市“屋岛山上交流设施据点”项目的爱称，位于高松港周边的屋岛。屋岛地名源于屋顶般的形状，自古以来就是濑户内海的标志性地貌，是高松市的象征，面向海外交流贸易海路的要冲。屋岛在江户时代之前是远离陆地的岛屿，但从江户时代开始的盐田开发和开垦水田在后来的时间里被填埋，使屋岛与陆地相连。屋岛山上有可以眺望多海岛的展望景观，1934年被指定为濑户内海国立公园。由于岛内拥有多层遗迹，是罕见的台地，屋岛也是国家史迹及天然纪念物。公元663年，日本白村江之战 后，当时的区域统治者在屋岛建造了屋嶋城，整座山上的区域都被视为城堡，传说在南岭山上有唐僧鉴真创建的屋岛寺，除此之外，还有长崎之鼻古坟、千间堂遗址、屋岛经冢、炮台遗址等历史遗迹。东岸入江一带则是史称源平合战中重要的局部战之一“屋岛之战”的古战场。从平安时代末期治承四年（1180）到元历二年（1185），日本经历了为期六年的内乱，这是对以平清盛为中心的平氏政权的叛乱，最终以源赖朝为中心的武士集团赢取了胜利，建立了新的武家关东政权，即日本镰仓幕府，日本真正意义上进入了封建社会。而确立这一转型关键时期的重要战役就是“屋岛之战”。基于如此重要的历史文化资源，屋岛近代以来成为香川县的代表旅游景点。1972年全年观光人数达246万人次，但也是自那一年起，日本经济进入飞速发展时期，人口都涌向大城市，到访屋岛旅行的人逐年0302.屋岛山上远眺濑户内海风景03.屋岛屋蛇形回廊22120689-1g-p88-101.indd 9722120689-1g-p88-101.indd 972023/2/2 上午8:542023/2/2 上午8:5498递减，进入21世纪，年到访者仅约五十万人次左右，山上各种设施、建筑被废弃，如何唤起地方活力，成为当地政府的重要课题。2011年8月，屋岛相关各领域的关系者召开“屋岛会议”，正式探讨屋岛再生计划。2014年，在反复研究濑户内国际艺术节的各种经验后，形成“屋岛活性化基本构想”，确立了屋岛山上交流设施据点的具体实施方案，即屋岛屋项目，旨在以艺术和设计为切入点，调和屋岛自然环境和人文景观，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