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翻译理论视阈下甲骨学术语的西译难点探讨_陈华.pdf

1472023年第2期（总第326期）语言比较研究【提 要】汉字是承载中国文化的最重要、最具生命力的工具，甲骨文是已知成体系的最早的汉字，在漫长的汉字发展史上具有极重要的地位。作为历史学、汉字学、考古研究的珍贵资料，甲骨文的价值早已被海内外公认，甲骨文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在对外传播过程中，可以让世界对中国文化有更清晰的认知。因此，近年来甲骨学及其外译研究蓬勃发展，相关论著频出。然而，目前国内外对于甲骨学的西班牙语翻译研究尚显不足。西班牙语是全球主流语言之一，甲骨文的准确西译对西语世界理解中国文化具有追本溯源的重要意义。鉴于此，本文选取甲骨文中若干高频、重要的语汇，涉及专业词汇、人名、地名、文物名等，分析甲骨学译介到西班牙语的难点，并借助刘宓庆的文化翻译理论提出相应对策，希望能为甲骨学成功走向西语世界提供绵薄之力。【关键词】甲骨学西译 刘宓庆 文化翻译理论一、甲骨文与甲骨学甲骨文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化历史上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地位（邵文丽，2014），它是目前已知最早的成体系的汉字，其历史距今已有三千多年。作为研究商代历史的第一手材料，甲骨文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同时，甲骨文并不是一种尘封、停滞的文字，它与我们现有的文化依然息息相关，我们如今使用的文字，正是从甲骨文一路慢慢演变而来的（许进雄，2021）。了解甲骨文，有助于加深对中国文化根基的理解与认识。2014 年 5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市海淀区民族小学看望少年儿童时表示，殷墟甲骨文距离现在3000 多年，3000 多年来，汉字结构没有变，这种传承是真正的中华基因。2019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致信祝贺甲骨文发现和研究 120 周年时提出，甲骨文是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是汉字的源头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值得倍加珍视与更好地传承发展。2022 年 10 月 28 日，习近平总书记亲自考察位于安阳市西北郊洹河南北两岸的殷墟遗址。他在考察过程中强调，考古工作要继续重视和加强，继续深化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甲骨学是以甲骨文为研究对象的学科，它是随着甲骨文的发现、研究而产生的（谭步云，2005），是一门非常年轻、具有蓬勃生命力的学科。近年来，甲骨学及其外译研究也随之发展，相关论著频出。甲骨文具有历史学、汉字学、考古研究等多重价值，在中国文化对外传播过程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西班牙语是使用人数仅次于汉语的世界第二大语言，西语世界的人民对于中国文化的热情日益高涨，目前在西班牙及西语美洲共开设孔子学院 37 家（见下图），西班牙萨拉曼卡大学的东亚语言文学文化高级研究硕士项目从 2021 年起正式开设甲骨文课程。如果能在西语世界推广甲骨文与甲骨学，必定能有效地帮助中国文化走出去，极大地提高文化自信。国家现有孔子学院数目国家现有孔子学院数目西班牙9巴拿马1墨西哥6玻利维亚1秘鲁4多米尼加1阿根廷3厄瓜多尔1智利3哥斯达黎加1哥伦比亚3古巴1委内瑞拉1萨尔瓦多1乌拉圭1合计37然而，与民众热情相矛盾的却是甲骨学西语译介及研究的巨大阙如，关于甲骨学术语的西译问题亟待解决。本文抛砖引玉，对在试译殷墟考古与甲骨学研究一书时遇到的若干难点进行探讨，并尝试提出相应的解决办法，希望能为甲骨学早日成功走向西语世界提供绵薄之力。二、刘宓庆文化翻译理论刘宓庆教授（2019）在其著作文化翻译论纲中指出，“文化与语言密不可分，几乎找不到任何一种人类文化的行为、活动、经验、劳作或创造是不可以用语言文字来加以叙述、描写或记录的。”“文化理解始于词语，词语文化意义是文本文化意义的文 化 翻译理论视阈下甲 骨 学 术 语的西译难点探讨陈 华DOI:10.14014/11-2597/g2.2023.02.030语言比较研究1482023 年第 2 期（总第 326 期）细胞，因此也是文本文化理解的最小单元。”因此，在探讨甲骨学西译难点时，宜从词语角度入手。而在分析具体术语的涵义时，应结合刘宓庆提出的四种求证方法，即历史观照、内外互证、互文观照及人文互证。在将此类术语翻译成西班牙语时，除了力求准确传递原语信息，还应顾及审美诉求，恪守文化适应性原则，利用各种代偿手段达到跨文化交流的最终目的。下面将结合上述理论从专业词汇、人名、地名、文物名四个角度选取若干具有代表性的难点词汇进行探讨。三、甲骨学术语西译难点（一）专业词汇1.甲骨文甲骨文，顾名思义，指镌刻、书写于龟甲与兽骨上的文字，英语通常译作 oracle bone inscriptions。然而该英语译名里只突出了“骨”（bone），却忽略了“甲”；同时，并非所有的甲骨皆为卜骨，还有一小部分甲骨文是用来记录事件的，因此用oracle（神谕）一词也并不完全准确。出于文化自信的考量，也有人建议直接使用拼音，即 jigwn。刘宓庆教授（2019）认为，适当采取直译实现适度异化，有利于体现语言之间的互补性与互释性，但“大量使用音译意在帮助西方读者释义，徒使译文有 支离感。因为汉语是一种 因形见义的语言，语音对释义帮不了什么忙，除了对学汉学、懂文言的外国人以外，频频使用音译对词语意义转换可谓画蛇添足”。通过历史观照法，参考英语译法，甲骨文的西语译名可作 inscripciones en huesos y plastrones；确定为卜辞时亦可作 inscripciones oraculares。不使用 caparazn（龟背甲）一词是因为用来记录甲骨文的龟甲皆为龟腹甲 plastrn。2.甲骨学甲骨学的英译通常作 oracle bone studies，或 the study of oracle bones，从 20 世纪 30 年代一直沿用至今。但谭步云教授通过比较 study 与science 在权威词典上的定义及用法后，建议将其译作 the science of inscriptions on tortoise-shell or bone（谭步云，2005）。根据文本外证法，甲骨学一词的西语译名可作ciencia de inscripciones en huesos y plastrones。（二）人名据不完全统计，甲骨文中记载了一千多个人名（赵鹏，2006），在此简要分为三大类：1.身份职官名+某，如妇好、亚长以“妇好”一名为例，“妇”为妻之意（赵鹏，2006），即 dama（夫人）之意；“好”为私名，有学者认为其通“子”字，应读为 z。但在与殷墟考古与甲骨学研究的作者刘一曼沟通后，根据人文互证法结合音译法，将此译名确定为 f Ho；依照同样方法，将亚长译为 y Zhng。通过斜体加小写的表达，可避免西方读者误将身份职官名误解为姓或名的一部分。另外，在翻译表示爵位的专名时也应多加注意。例如，“侯”“伯”二字虽多见以“侯爵”（marqus）、“伯爵”（conde）之意作译，然皆为周制，与商时情况并不完全对应，故直接音译为 hu 与 b。2.国族地名+某，如沚聝、望乘西方旧时亦有以某地之某来称呼人的例子，格式为“私名+de+地名”，例如 Don Quijote de La Mancha。遵从文化适应性原则，依此结构将“沚聝”译作“Gu de Zh”，将“望乘”译作“Chng de Wng”，如此也方便西人理解人名的结构。3.某+日干，如祖乙、武丁对列举的两个人名采取音译加连字符的方式分别译为 Z-Y 与 W-Dng。（三）地名1.殷墟提到甲骨学，不可不提殷墟，因此地先后出土有字甲骨约 15 万片。业界对于该词的西语翻译有两种意见，一为 las ruinas de la dinasta Yn，一为las Ruinas de Yn。殷为商朝后期的都城，故商又被称作殷商，但殷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朝代，由此可见第二种译法更为妥当。2.行政区划在翻译甲骨学相关论著时，还会遇到行政区划的西译问题，基本可参考英译，如省（provincia）、市（ciudad）、镇（poblado）、乡（municipio）、村（aldea）。但在翻译“县”时应注意与英语中的county 区分，切勿译作 condado，因为西语人士在看到该词时第一反应是“伯爵封地”，由伯爵（conde）一词而来。县的正确西译名应为 distrito。（四）文物名甲骨文中有大量象形字，刘宓庆（2019）在文化翻译论纲中谈及文化意义获得的四种方式为映射、投射、折射、影射，而“象形词的文化意义是以映射方式将文化意义映在字（词）上。映射可以1492023年第2期（总第326期）语言比较研究提供相当强的提示性文化意义（文化物象），如古代的皿、鼎、肜；更多的自然物象词语，如淼、手、心等等也具有提示性自然物象意义。英语（或西语）词汇系统中不存在映射式获得的文化意义”。为了便于读者领会，甲骨学作者常结合考古出土文物进行对比分析，因此在译介此类著述时难免涉及文物名的翻译问题，现举两大类如下：1.青铜器名根据胡勇、余传莲（2021）在生态翻译学视角下南昌汉代海昏侯国遗址外宣英译研究一文中的建议，对于字面信息简单明确的文物，如铜盘、铜勺等名词，可以在英语或西语中明确找到对应词，即“一对一”的关系，一般都采用直接对译，将其译为 plato de bronce 和 cucharn de bronce；而对于中国文化中特有的、信息含量丰富的文物，则采用英文/西文（拼音）的方式来处理，如盆 co-faina(pn)、壶 jarrn(h)等；对于其中较难理解的词还可采取音译加注的方法，有利于让译文最大程度地彰显考古词汇的文化内涵，防止出现文化错位问题（刘子恒，2021），如罍 li，Vasija ritual de bronce de tamao grande utilizado como recipiente de alcohol，甚至可以配图帮助译入语读者理解。因为根据刘宓庆的文化翻译理论，“图像是一种重要的视觉意象化手段，也是一种以图代言以图代述的代偿手段”（刘宓庆，2019）。在翻译文物时，还会出现一些动物词汇，例如牛尊、四羊方尊等。汉语里的“牛”“羊”可泛指所有该科属的动物，西语则不同，黄牛 buey、奶牛 vaca、水牛 bfalo、斗牛 toro、山羊 cabra、公绵羊 carnero、母绵羊 oveja每种牛羊都有对应的名称，因此需要十分注意。在翻译时宜采用文本内外互证的方法，将“牛尊”译为 recipiente para vino(zn)de bfalo，“四羊方尊”译为recipiente para vino(zn)cuadrado de cuatro carneros。2.纹饰许多文物表面都刻有纹饰，如云雷纹、宽旋纹、龙纹等，“不同的纹饰形制不一，纹字一词所选用的对应词汇也不尽相同”（刘子恒，2021）。刘子恒认为，简单地刻画线条可选用 mark 一词，对应的西语为 marca；重复性的几何图样可选用 pattern 一词，西语为 patrn；图案化的纹样具有一定的设计感，用 design 一词更合适，西语为 diseo。结合文本外证的方法，将云雷纹译作 patrones de nube-trueno，宽旋纹作 marcas circulares anchas，龙纹作 diseo de dragones。四、结论通过以上论述，在西语世界推广甲骨学的重要性已经言明，然而翻译的困难也显而易见。在进行文化翻译时，要注重理解词汇，利用各种求证方法，查明正确语义。在此过程中，需要大量查阅文献资料，充分利用中国考古词汇 汉英考古分类词汇考古学概论等工具书，借鉴相对成熟的英语译名，提出西译建议；同时建立术语表，保证术语翻译的专业性、准确性及一致性。进行文化翻译同时应坚持文化适应性原则，充分考虑读者的语言习惯、背景文化和审美感受，利用图像、模仿、替代、阐释、淡化等代偿手段，促进跨文化交流，帮助国外读者更好地认识和了解古老的中国文明，领略和欣赏博大的中国文化。注释人民日报编辑部 2022 一见三句话：读懂总书记考察殷墟遗址的深意，人民日报11 月 2 日。参考文献谭步云 2005 甲骨学若干术语的英译探讨，术语标准化与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