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银行进入对东道国银行绩...—基于我国银行业的实证研究_彭薇.pdf

2023年第2期/一、研究背景在我国经济体系逐步落实改革开放措施的大背景下，金融市场及银行业的开放历程可以被看作是对外开放的一个缩影。中国人民银行于1978年1月从财政部剥离，自此成为独立的金融机构，标志着中国银行体系形成的开端。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历程中，外资银行作为参与者和见证者，在该体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也经历了不同发展阶段。起步期（19782000年）：在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之前，国内银行业主要采取试点经营方式实施对外开放。此阶段，我国的外资银行数量少且业务受限较多，市场整体开放程度不高。过渡期（20012006年）：2001年加入WTO后，我国正式面向经济全球化。按照加入WTO的承诺，我国逐步减少银行业限制并坚定不移落实各项金融市场开放措施，为外资银行提供更为平等的发展环境。快速发展期（20072017年）：2006年年底，我国实施外资银行管理条例，放宽了外资银行在我国设立独资银行的限制，有效调动了外资银行投资国内金融市场的积极性。调整发展期（2018年至今）：我国金融业根据自身发展情况，继续进行调整，完善开放政策，在维持自身稳定的基础上，为外资银行在华发展提供新的机遇。根据国家提出的金融开放路线图，我国各大金融机构积极响应，发布各项促进海外机构对国内金融业投资的开放措施并取得了较理想的效果。2019年，我国开始实施关于金融业进一步对外开放的有关举措，即“金融开放11条”。该政策放宽了外资持股比例的限制和准入门槛，涉及银行、保险、券商、期货等众多领域，为境外机构在我国进行投资和经营提供了更加宽松的环境。这也体现了我国不断深化改革开放、努力完善金融市场体系的决心和实力。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逐步实施，外资银行在我国市场上有了更多的发展机遇。近年来，已有不少外资银行参与或计划参与“一带一路”建设。除了实现双方合作共赢之外，外资银行未来也将长期对我国银行业的发展产生影响。外资银行在我国金融业市场中所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补充元素，除了加剧银行业的整体竞争外，也间接地激发了我国银行业的改革动力和创新能力。作为金融市场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外资银行向来涉及各种国际政治经济问题，是一个历久弥新、值得研究的课题。因此，探究我国本土银行业受外资银行进入影响的具体情况及程度大小，具有一定的经济意义及相关政策启示意义。二、文献综述外资银行进入对东道国银行绩效的影响，受到金融学术界广泛的关注且存在争议。各学者对于外资银行进入是否有助于提高新兴市场国家银行业财务绩效及东道国金融市场的稳定性，存在不同的看法。目前，大部分研究结果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一）外资银行进入有利于促进东道国银行业的发展金融结构理论指出，外资银行的引进，是迅速提高外资银行进入对东道国银行绩效的影响基于我国银行业的实证研究 彭 薇杨宗翰摘要：使用 20132020 年间我国 129 家银行的财务数据，分析外资银行进入对东道国银行绩效的影响。实证研究发现：外资银行凭借其优势对新兴市场渗透从而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给本土银行业带来冲击，加剧了东道国金融市场竞争。外资银行资产在我国银行业总资产所占比例提升，一定程度上导致我国银行盈利能力削弱、运营成本增加，但对稳定性没有显著影响。据此提出，开放与控制相结合、发挥自身优势提升竞争力，以及增强创新与合作能力等针对性措施。关键词：外资银行；东道国银行；财务绩效；面板数据财 经CAIJING186DOI:10.16517/12-1034/f.2023.02.0162023年第2期/新兴市场金融发展水平的重要方式之一。部分研究表明，外国金融机构的进入，通过竞争和溢出效应，刺激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提高东道国银行系统的业绩效率。相对金融业历史发展进程开始较晚且不够完善的新兴市场，外资银行在银行管理理念及产品、服务等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他们直接带来了先进理念、管理经验、成熟的员工培训及科学技术1。此外，他们间接地给本地金融市场增加了竞争压力，迫使新兴市场的本土银行开拓新业务、提升现有服务质量及提高效率以面对更高强度的竞争2。而由竞争效应引起的金融市场技术和服务水平的提高，能进一步推动东道国的经济发展。Manlagn?it（2011）使用19902006年菲律宾金融市场及银行业数据，证明了外资银行可以促进本土银行更新技术，同时有助于增加行业面对宏观经济波动的应对能力3。纪晨（2018）运用我国20022016年间共11家银行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证明外资银行的进入对我国银行绩效整体上起到了正向推动作用4。（二）外资银行一定程度上损害了本土银行的利益在全球比较优势理论下，Berger等（2000）认为，一些跨国金融机构具备在低成本经营运作下提供更优质服务的能力5。这意味着外资的进入会对本地银行产生一定威胁。Uiboupin（2004）通过研究中东欧数十个国家的银行发现，外资银行的进入会提高国内银行间接费用的支出6。Wu等（2017）以20002014年间35个银行数据为分析基础发现，外资银行进入程度越高，本土银行的风险越大，而效率较低的本土银行，更易遭受负面冲击7。（三）外资银行进入对东道国银行业的影响程度受多种因素制约1.东道国自身的经济发展水平Claessens等（2001）通过使用19881995年间来自80个国家、7900个银行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发现，外资银行进入对东道国银行业所产生影响的大小与后者的经济水平相关，对发达国家而言，由于其银行业整体实力雄厚，和进入的外资银行实力基本持平或更具优势，因此所受影响较发展中国家更小8。这主要是由于当东道国为发展中国家时，外资银行和本土银行之间经营管理水平差距较大，从而产生较强的外溢效应。我国学者管敏等（2021）以62个国家和地区的数据为样本进行实证研究，得出的研究结论表明，对于中低收入国家而言，外资银行的数量与资产占比提升会显著降低银行业市场竞争度，而对高收入国家则相反9。2.东道国市场化程度及银行规模Jeon等（2011）通过使用19972008年亚洲和拉丁美洲银行业竞争指标数据，证明了外资银行的溢出效应在进入集中程度较低的市场时会更强10。王珮珺等（2016）以我国不同类型商业银行为研究对象发现，外资银行对中间业务的经营效率的影响，也会因商业银行类型不同而产生区别，具体表现为，对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影响最大，其次是农村商业银行和股份制商业银行，而城市商业银行在提高中间业务效率方面稍弱11。3.东道国的金融市场管制水平张宇婷等（2015）基于对20072012年间35家在华外资银行各项数据分析后发现，外资银行自身的经营效率及竞争效应的发挥，受到其母国监管体制模式和我国监管体制模式及监管文化之间差异的约束，差距越大则外来者劣势越大12。宋翠玲等（2020）研究发现，外资银行进入我国的影响在2006年前后明显不同，银行业对外开放初期，外资银行进入与我国银行业盈利能力存在负相关关系；而2006年进入银行全面开放阶段之后，竞争效应下的冲击作用逐渐减弱13。（四）外资银行进入对东道国银行业产生的影响有限还有部分研究表明，并非所有外国银行的进入都会对东道国的银行业产生显著影响。Peria等（2004）选取来自拉丁美洲五个国家的银行进行研究发现，外资银行的进入伴随着本国银行市场集中程度的上升，而更高的市场集中程度意味着更高的银行管理成本，从而导致外资进入并未产生预期效果14。闫庆悦等（2010）使用我国银行19962007年的财务数据，对“入世”后外资银行进入对我国银行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发现，虽然外资进入能够对我国银行盈利水平产生积极影响，但对稳健性和流动性的影响不显著15。综上所述，由于各研究选取的研究对象、样本数据等方面不同，得到的结果存在不一致的情况。但总体看，外资银行的进入可能会刺激产业竞争力提升、技术转移等效应，负面影响包括增加银行业系统性风险及抢占本土银行市场份额等，影响程度可能会受到东道国经济发展水平、市场化程度和金融政策或监管等因素的制约。三、模型的建立与变量的选取（一）模型的建立在探究外资银行进入对国内银行效率影响的相关问题时，国际上一般会对此类问题的研究采用Claessens等（2001）的计量模型8：Iijt=0+FSjt+Bijt+Xjt+ijt其中，Iijt为因变量，表示当地银行i在j国的经营状况；FSjt代表资产比率；考虑到国内银行自身情况及国内经济状况会对银行经营状况产生影响，使用Bijt和Xjt作为银行控制变量和宏观控制变量。0为常数，、是系数，为误差项。1872023年第2期/在此基础上，Manlagn?it（2011）也引用该模型分析外国银行进入对菲律宾银行的影响3。但其数据本身具备平稳性，因此没有使用变量的一阶差分形式。鉴于该模型已被学术界广泛接受且已应用于各实证研究中，本实证研究建立在Claessens等（2001）所构建模型8的基础上，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GLS）对收集到的相关银行面板数据及宏观经济数据进行分析，基本模型如下：Rit=i+Fit+Xit+Yit+it其中，代表各个变量的一阶差分形式，Rit指本地银行在i时间的银行绩效指标。在本研究中，它代表了盈利能力、运营效率、稳定性和流动性的4个指标；Fit为外资银行在不同时期（t）的进入程度，即外资银行资产占比；Xit和Yit是控制变量，分别为银行层面和宏观经济层面的变量；i为常数，it是误差项。、和代表相应变量的回归系数。（二）变量的选取1.因变量本研究主要分析的是外资银行进入对我国银行绩效产生的影响，所以，因变量是用于反映银行绩效的相关指标，主要从四个方面探讨我国银行绩效受影响程度，即盈利能力、运营效率、稳定性和流动性。其中，税前利润和平均资产的比率（Before-Tax ProfitsAverage Assets）用于衡量国内银行的盈利能力；经营过程中成本在收入中的占比（CostNet Income）用以反映银行的运营效率；贷 款 损 失 准 备 充 足 率（Loan Loss Reservation to GrossLoss）用来代表银行的稳定性，当贷款发生减值或存在风险时，贷款损失准备可弥补具体或可能发生的损失；流动资 产 与 存 款 和 短 期 资 金 之 比（Liquid AssetDep&STFunding）用作反映流动性的指标。2.自变量对于外资银行进入的衡量标准，一般有两种方法可以选择：数量占比和资产比率。当国内银行能够针对外资银行进入马上调整服务价格以防止市场份额被侵占时，数量比率相比资产占比会更有效。若外资银行在占据了相当一部分市场份额之后才能够对国内银行经营情况产生影响的话，那么资产比率则是更有效的衡量方式9。截至2021年上半年，外资银行总资产达到3.73万亿元，仅占我国金融业机构总资产（371.26万亿元）1左右。在华外资银行资产占比从2007年的2.4下滑至2019年的1.6（数据来源：中国人民银行统计季报）。由此可见，我国外资银行资产占比保持在较低水平。从实际情况看，外资银行进入国内市场后，很难立即对我国金融机构产生影响，而后者也很少会呈现明显反应。中国学者的研究也证明了这一观点。叶欣（2006）的回归结果表明，以外资银行数量占比衡量的进入程度与本土银行绩效没有呈现显著相关性，而以资产份额作为衡量方式的外资进入则更具显著性16。宋翠玲等（2020）认为，从实际经济数据来看，虽然外资银行数量一直处于增加的状况，但相较我国银行业分支行总体的数量，外资银行数量占比仍旧非常低；而一部分数量的提升，可能是因国内银行商业化改革而导致的机构设置紧缩13。结合其他学者研究结果和实际情况，由于我国国内金融市场的日趋成熟及服务系统的完善，外资银行在一定程度上很难在刚进入我国金融市场就对本土银行产生显著影响，因此，使用资产比率更为合适。3.控制变量（1）银行层面：银行层面的控制变量用于反映银行之间的个体差异。本研究选取间接费用率（间接费用总资产）、存款比率（存款和短期资金总资产）、所有者权益比率（所有者权益总资产）三个指标作为银行层面的控制变量。间接费用通常用于衡量银行管理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