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共富：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及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_杨曦娥.pdf

安徽乡村振兴研究No.1，20232023年第1期实践创新乡村共富：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及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杨曦娥（中共杭州市临安区委党校，浙江 杭州 311300）摘要：文章基于社会实践理论建立分析框架，选取浙江省杭州市上田村和指南村作为案例进行归纳分析，发现在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下，通过基层政府的政策影响，村委会的民主决策，乡村宗族的凝聚协调，运营公司和投资商的村庄规划、业态补充及股份合作等，协同推动了乡村共同富裕。在此基础上，分析总结出实现乡村共富的主要经验：一是牢牢抓好村党组织建设；二是优化多元主体协同机制；三是着力提升乡村治理水平；四是夯实乡村共富人才基石。关键词：社会实践理论；多元主体；协同共治；共同富裕中图分类号：F32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7-1931（2023）01-0052-10收稿日期：2022-11-22基金项目：2022 年度杭州市社科规划专项课题“乡村共富：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及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22NHZX11）；中共杭州市委党校系统社科联2022年度课题“乡村共富过程中多元主体协同共治的机制及其作用”（hdskl22057）作者简介：杨曦娥（1982），女，苗族，湖南邵阳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基层党组织建设，“三农”问题。一、引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1。“实现共同富裕不仅是经济问题，而且是关系党的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2。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在高质量发展中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乡村振兴是必经之路。促进乡村共同富裕，离不开有效的乡村治理，而在治理上关键是要解决人的精神思想、人的社会管理和 人 的 公 共 服 务 等 重 大 问 题 和 现 实难题3。在实现现代转型过程中，乡村治理面临着经济失衡、乡规失范、人才流失、文化失语等困境4。例如，自然禀赋差导致村庄经济基础薄弱，人口大量流动导致原有社会关系衰退，农村空心化、农业边缘化、农民老龄化的问题突出。对于这些困境，单一的治理主体难以有效发挥作用：部分基DOI：10.13454/j.issn.2097-1931.2023.01.00652乡村共富：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及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No.1，20232023年第1期层政府因工作繁重和信息不对称等因素而陷入“无为无效”；乡村宗族在一定程度上会干扰基层民主；普通村民公共意识淡薄，参与治理的积极性不高；年轻骨干外流，村组织队伍结构老化、力量弱化。那么，什么样的治理主体机制能够促进乡村高质量发展、实现共同富裕呢？本文基于社会实践理论建立分析框架，选取杭州上田村和指南村作为案例进行归纳分析。展示两个村各种治理主体间在实现共同富裕过程中的冲突和融合，以及在推动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并在此基础上总结实现乡村共同富裕的经验。二、文献评述（一）乡村治理主体作用概述当前，乡村治理存在着多元主体并存的局面。基于乡土文化的影响，乡村宗族在乡村经济、社会发展历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5。目前，这种作用虽有弱化，但依然有着重要影响。从1982年开始，村民通过自治的方式解决其面临的问题，但因自身能力有限，自治效果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随着村干部行政化，基层政府在乡村治理中的作用得到加强，村民自治也进一步被挤压6。同时，基层政府的作用存在局限性，一方面是基层政府工作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另一方面是农村资源匮乏，基层政府对乡村的治理存在短板。精英治村，又称为“能人”治村，即乡村精英凭借着个人优势和资源，决策和整合乡村发展，领导和管理乡村生活7。当乡村精英与基层政府合作或是权力未受到约束时，就容易产生“精英俘获”现象8。上述的这些治理主体在乡村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当前乡村发展的目标是在高质量发展中扎实推动共同富裕，要实现这个目标离不开治理主体的共同作用。在此背景下，对乡村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在高质量发展实现共同富裕中的作用进行研究是非常有必要的。（二）社会实践理论视角下的乡村治理主体协同共治机制及其作用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在学习和吸收马克思实践观的基础上，提出社会实践理论。“场域”“惯习”“资本”“利益”等概念及其相互关系是构成社会实践理论的重要内容和分析方法9。依据社会实践理论，各行动者之间既相互依存又相互矛盾，共同影响组织的决策和行为。社会实践理论对认识乡村治理主体协同共治机制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基于该理论展开讨论，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图1社会实践理论的分析框架53乡村共富：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及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No.1，20232023年第1期在乡村治理的场域中，不仅存在着多种治理主体，而且这些主体间在一定程度上也必然存在冲突和兼容的关系。同时，这些关系会随着主体在场域中的位置改变而改变，并对乡村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影响。三、案例选择和分析（一）案例选择本文在考虑案例典型性、稀缺性基础上，选择杭州已实现共富的乡村作为研究对象。作为本文案例的上田村和指南村都曾被评选为“浙江省善治示范村”和“杭州市第一批共富村”，它们通过构建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激活乡村发展，抓住了共同富裕的“牛鼻子”，各治理主体找准自身的“角色定位”，变革性解决了“美丽变现”的主体问题，实现乡村经济发展和村民收入提高，是乡村走向共同富裕“杭州治理模式”的典型代表。上田村隶属于杭州板桥镇，面积10平方千米，共560户，总人口1 901人。20世纪70年代，上田村以种植水稻为主，交通差、村民穷，“有女不嫁上田郎，旧房泥路漫天灰”是当时上田村的真实写照。20世纪80年代开始发展竹笋业，村民生活得到改善。而到21世纪初，因竹笋行业发展的限制，村民收入受影响并离开村庄外出务工。2005年，在镇党委、政府的支持下，通过调整村领导班子，优化产业布局，逐步形成竹笋、茶叶、天目小香薯等为主的特色产业。同时，利用生态和文化优势，规划发展“党建+农旅+文旅”的综合体，塑造了“茶香竹海、文武上田”的新形象。上田村民风村貌大大改善，村民生活水平进一步提升，村民每年人均纯收入达3.8万元，实现从“脏乱差”到“绿富美”的蝶变。指南村隶属于杭州太湖源镇，面积6.86平方千米，共268户，总人口742人。过去，“指南山上山，土薄三寸三，要产三百三，堪比登天难”，村民只能通过高山造田解决吃饭问题。2002年，在镇党委、政府的鼓励下规划建设休闲度假村，农家乐经营兴起。但由于“低散乱”运营模式，生态破坏，交通拥堵，未能形成旅游影响力和品牌。2017年，启动红叶指南村落景区建设，与旅游公司签约合作运营，引入运营团队，解决村庄管理运营不专业等问题，同时对民宿开展“瘦身运动”，提升服务品质，精品民宿应运而生。目前，村里共有农家乐78家，高端民宿16家，村民每年人均纯收入达4.1万元。“红叶指南”成为杭州旅游的一张金名片，指南村也成为远近闻名的网红村。（二）数据收集及分析根据前期的文献梳理可知，乡村治理主体主要有基层党组织、基层政府、村委会、乡村宗族、运营公司、投资商等。在实地调研中，针对不同的主体进行访谈，整理形成了访谈文本资料。然后，通过 光明日报 人民日报 浙江日报 杭州日报 和“杭州发布”等渠道了解案例的相关信息。同时，收集统计年鉴、乡村振兴展览馆的相关档案资料。为提高案例可信度，本文采取多时间节点和多种来源获取信息，对研究资料进行相互印证和补充。本文遵循典型归纳逻辑进行分析10，在案例选取、信息收集和分析的过程中，均注重提升研究的信度效度。笔者在梳理上田村和指南村脱贫致富的过程中，根据乡村治理有重要影响的关键主体和事件变化来划分不同阶段。通过对原始资料进行归类，提取形成一阶概念，接着归类一阶概念之间的关系形成二阶主题，最后对二阶主题深入分析，反复对比原始资料提取聚合构念，形成分析本文的数据结构，具体见表1所列。54乡村共富：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及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No.1，20232023年第1期表1数据结构一阶概念村民收入来源于种植、思想保守，行为不文明商品同质化严重，拉客低价竞争村办企业经营困难，农户增收难缺乏旅游资源和旅游活动项目村民外出务工，返乡年轻人少传承家风家训，遵循家庭孝道重视宗亲和血缘关系，尊重村民主体地位带头人具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和人格魅力说服村民开展“五水共治”，拆除违规建筑，改善村庄环境制定和执行村规民约，传承优良家风家训政策引导、支持村庄发展，约束经营主体相关行为村民开会商议乡村发展，大会投票选举成立相关协会，民主推选，协商自治调解村民矛盾，帮助困难村民树立村民主人翁意识，组织村民参与经营书记做表率，党员做示范定期开展“固定主题党日”，加强思想学习教育，引导村庄发展契合中央政策要求自由买卖，拉客挣钱低价竞争，相互拉客规划和增加旅游活动项目，丰富游客体验利用自身资源，发展特色产业，打造品牌，提升知名度现场评比公正分配，严格管控村庄业态聚焦生态和文化资源，打造乡村品牌改善村容村村貌，最大化利用村里闲置资源建好员工成长的路径，激励员工留村发展约束监督商户，公平公正竞争开拓项目吸引游客，统一管理避免恶性竞争土地扭转到公司，村民自愿入股，村集体资源入股新项目村集体资产按比例分配，收入分配一户一策集体收入和村民收入“双提升”扩大产业链辐射，带动周边村民就业优质项目集资入股，补贴低收入农户建设村文化礼堂，村民集体荣誉感提升村容村貌大大改善，山青水绿，环境优美公司与村民相互依赖，村民信任村干部，游客信任村民村民生活满足，满意度高商户进行创业和行业学习，掌握新技能二阶主题早期落后贫穷恶性竞争集体经济萎缩服务业基础匮乏难以吸引年轻人才传承传统道德亲缘地缘关系精英声望村干部积极动员规范村民行为政策引导、支持和约束民主投票决策商户民主自治服务村民组织村民党员带头思想引导自由交易市场竞争业态补充提升竞争力严格招商审查制定品牌策略规划村庄空间格局管理员工约束业户统一运营明晰产权利益分成收入提升帮扶周边村民调节商户收入道德素养提升生态环境改善互惠互信幸福感高文化素养提升聚合构念面临困境乡村宗族基层政府（及村委会）民主决策基层党组织投资商村庄规划运营公司股份合作提升收入缩小收入差距促进乡风文明55乡村共富：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及多元主体协同共治机制No.1，20232023年第1期四、研究发现（一）乡村走向共同富裕中多元主体协同共治的动因通过调研和分析可知，在走向共同富裕过程中，上田村和指南村的乡村宗族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基于乡村宗族礼法以及亲缘地缘的关系，村民的思想和行为受道德和家族等条件约束。比如，上田村通过举办新人礼、启蒙礼、成人礼、孝老礼等方式树立良好家风，引导村民行为，打造乡风文明新气象。另外，乡村宗族治理也存在负面影响11。比如，指南村进行村庄规划时，需拆除违规建筑，村干部在执行政策的过程中就遭遇宗族阻力，最终只能依靠村规民约和民主决策来解决问题。同时，乡村的政治和经济精英，基于个人的威望和能力等因素，对两个村的发展也起了积极的带头作用。在乡村治理中，基层政府关注的重点是整个区域和公共事业的发展，它主要是通过自上而下的政策影响乡村发展。在上田村和指南村，基层政府通过“五水共治”“五气共治”、三改一拆、美丽公路、垃圾分类、生态文明创建等政策的支持和引导，促进乡村公共事业发展。虽然国家政策的贯彻对乡村发展能够产生积极作用，但是如果仅以基层政府为主导，一定程度上不利于村庄发展和村民自治12。此外，除了政策上的影响，基层政府还通过村民选举和村规民约等方式约束村民行为，以有效提升乡村精神文明。基层党组织作为上田村和指南村的政治、组织和资源中心，在治理过程中发挥了“领头雁”的作用。2017年修订的 中国共产党章程 明确指出，村党组织领导本地区社会治理，支持和保证行政组织、经济组织、群众自治组织充分行使职权。2018年修订的 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 进一步明确村党组织的职责，是要努力成为宣传党的主张、贯彻党的决定、领导基层治理、团结动员群众、推动改革发展的坚强战斗堡垒。在上田村和指南村，村党组织充分发挥党员的示范引领作用，通过组织、宣传、凝聚和服务村民，有效落实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