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的印度洋政策：利益、挑战及特点_时宏远.pdf

43印尼的印度洋政策：利益、挑战及特点政治 外交印尼的印度洋政策：利益、挑战及特点时宏远摘要：随着全球化的日益深入发展以及海洋作用的不断凸显，印度洋在 21 世纪的战略地位越来越重要。印度洋不仅蕴藏着丰富的资源，尤其是能源，而且还汇集了世界上最繁忙的交通线，并充斥着不同形式的传统和非传统安全威胁。印度洋逐渐成为大国竞争和印度洋沿岸国家高度关注之地。印尼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坐落于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是世界上最大的群岛国家，同时也是东印度洋一支重要力量。印尼在印度洋存在诸多利益，主要包括确保安全利益、增进经济利益、拓展政治利益等。为了维护和增进这些利益，提升在印度洋的存在，扩大在印度洋的影响，把本国建成“全球海洋支点”，实现本国的海洋雄心，印尼采取了一系列政策如打击非传统安全威胁、推进基础设施特别是港口建设、提升海军实力、积极参与印度洋组织活动、加强与印度洋国家合作等。另一方面，尽管印尼采取了很多政策，但这些政策在印度洋也面临不少挑战，如印尼经济实力不足、海军作用受限、缺乏统一的海洋管理部门等。这些挑战会束缚印尼在印度洋的活动，制约印尼在印度洋利益的促进。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加之长期把战略重心放在国内和东盟，印尼的印度洋政策呈现出鲜明的三个特点，即影响不是非常大、比较注重防御以及警惕性特别高。关键词：印尼；印度洋；全球海洋支点；印太地区；海洋安全收稿日期：2022-10-22作者简介：时宏远（1974-），贵州财经大学教授、博士后、中国（昆明）南亚东南亚研究院特聘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南亚和印度洋问题。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世界主要大国的印度洋政策研究”（项目编号：19BGJ003）的阶段性成果。一、引言印尼位于亚洲和大洋洲、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是世界上最大的群岛国家，水域面积几乎是陆地的3倍，有岛屿17504个，海岸线长95181公里，位居世界第二位，南亚东南亚研究2023 年第 1 期，第 4360 页。DOI:10.13848/ki.dnynybjb.2023.01.00344沿海居住着 1.4 亿人，占到了全国总人口的 56%。这种地缘环境使得印尼非常关注海洋安全问题。在过去，由于对外战略的重心在亚太地区，印尼对印度洋一直不够重视。到了苏西洛总统时期，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2013 年，时任印尼外交部长的马蒂纳塔莱加瓦表示：“印太 这个词反映的是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相互融合。印太地区指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一个三角地带，北面是日本，西北是印度，东南是澳大利亚。而印尼位于这三角地带的中心。鉴于印尼的独特地理位置，这个三角地带的未来发展事关印尼的重要利益。”苏西洛也说过：“作为一个印度洋和太平洋国家，充当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桥梁最符合印尼利益。”佐科在2014 年当选总统后，对印度洋的态度更加积极。在就职典礼上，佐科说：“我们必须努力工作，以把印尼再次变成海洋国家。海洋、海域、海峡和海湾是我们文化的未来所在。我们忽视这些很久了，是时候实现称雄四海和海上辉煌了。这是我们祖先秉承的箴言。我们要让这种情景再现。”在同年 11 月的东亚峰会上，他提出要把印尼建成“全球海洋支点”，并表示：“我们非常有兴趣参与决定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未来事项。作为一个位于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国家，印尼需要强大的海防力量。”根据佐科的阐述，“全球海洋支点”有五个支柱。一是构建印尼的海洋文化。二是保护海洋自然资源。三是优先发展基础设施和海上连接，打造海上高速公路、深海港口、后勤保障和渔产品工业和旅游业。四是强化海洋外交，加强海洋合作，消除诸如非法捕鱼、违反主权、领土争端、海盗和海洋污染这样的海上冲突和威胁。五是加强海洋军事力量，维护海洋主权和财产。“全球海洋支点”提出的背景或者说动机主要有三个。一是印尼历史上曾出现过强大的海洋国家，特别是室利佛逝和满者伯夷帝国。满者伯夷帝国曾用几百艘舰只征服了印尼海域，并将势力扩展到泰国南部和菲律宾。昔日的海洋辉煌成为印尼海洋国家身份的重要精神来源。二是印尼是世界上最大的群岛国家，各种自然资源非常丰富，佐科政府希望在充分利用这些资源的基础上，提升国家的整体实力。三是印尼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拥有或扼守全球多条海上交通运输线。印尼能够充当 Achmad Poernomo and Anastasia Kuswardani,“Ocean Policy Perspectives:The Case of Indonesia”,in Paul G.Harris,ed.,Climate Change and Ocean Governance:Politics and Policy for Threatened Sea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9,p.102.David Scott,“Indonesia Grapples with the Indo-Pacific:Outreach,Strategic Discourse,and Diplomacy”,Jour-nal of Current Southeast Asian Affairs,Vol.38,No.2,2019,p.6.Ibid.,p.4.Ioannis Chapsos and James A.Malcolm,“Maritime Security in Indonesia:Towards a Comprehensive Agenda?”,Marine Policy,Vol.76,2017,p.178.David Scott,“Indonesia Grapples with the Indo-Pacific:Outreach,Strategic Discourse,and Diplomacy”,Jour-nal of Current Southeast Asian Affairs,Vol.38,No.2,2019,p.8.Safril Hidayat and Ridwan,“Maritime Axis and Indonesias National Security:Challenge and Hope”,Journal of Defense&State Defense,Vol.7,No.3,2017,p.83.45印尼的印度洋政策：利益、挑战及特点两大陆、两大洋、主要大国和中等大国如美国、中国、印度、日本、澳大利亚和韩国之间的桥梁，在印太地区乃至全球发挥重要作用。2017 年 2 月，印尼发布了官方的海洋政策文件，将“全球海洋支点”的内涵界定为“印尼是一个拥有主权，先进的、独立的、强大的海洋国家，在促进自身利益的同时，能对地区和世界的和平与安全作出积极贡献”。该文件强调：“印尼不仅坐落于亚洲和澳洲两大陆、印度洋和太平洋两大洋之间，同时也位于南中国海、东亚海和印度洋之间，位于生产商品的南方和消费商品的北方之间、生产能源的南方和消费能源的北方之间、拥有中等大国的南方和有着全球大国的北方之间、无核武器的南方和有核武器的北方之间、没有常任理事国的南方和有常任理事国的北方之间。印尼的战略位置和地缘因素以及社会经济条件使其在全球格局中占有重要地位，对全球经济和政治稳定、地区和国际安全均有影响。”显而易见，濒临印度洋的印尼要在 21 世纪实现海洋强国梦，不可能再漠视印度洋。印尼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苏克玛说：“全球海洋支点是基于印尼实际的地理位置、地缘战略和地缘经济提出来的，说明印尼对印度洋和太平洋的严重依赖和重要影响。”印尼一位部长也说：“大西洋代表的是过去，太平洋代表的是现在，印度洋代表的是未来。”佐科更是强调：“需要将印度洋拉回印尼的地区框架设计之内，将印尼打造成一个连接亚洲和澳洲、印度洋和太平洋，横跨数千个岛屿的海洋国家。”来自外界的分析人士则指出，“全球海洋支点”反映的是印尼欲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扮演“入口”和“出口”双重守护者角色。印尼一位评论家也说：“连接印度洋和太平洋有助于提升印尼的战略作用。”既然要充当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的桥梁和纽带，那么印尼在印度洋的利益有哪些？印尼又采取了哪些措施增进这些利益？印尼的印度洋政策面临的挑战有哪些？印尼的印度洋政策有哪些特点？这些问题都值得研究。本文旨在就这些问题进行深入分析和探讨。Tukul Rameyo Adi,“Maritime Culture Empowerment under Indonesian Ocean Policy”,Journal of Ocean&Culture,No.1,2018,p.105.The Republic of Indonesia,Indonesian Ocean Policy,2017,p.19.Prashanth Parameswaran,“Assessing Indonesian Maritime Strategy:Current Evolution and Future Prospects”,Asia Policy,Vol.15,No.3,July 2020,p.118.David Scott,“Indonesia Grapples with the Indo-Pacific:Outreach,Strategic Discourse,and Diplomacy”,Jour-nal of Current Southeast Asian Affairs,Vol.38,No.2,2019,p.4.Premesha Saha,“Indonesias Potential as a Maritime Power”,Maritime Affairs:Journal of the National Mari-time Foundation of India,Vol.12,No.2,2016,p.3.David Scott,“Indonesia Grapples with the Indo-Pacific:Outreach,Strategic Discourse,and Diplomacy”,Jour-nal of Current Southeast Asian Affairs,Vol.38,No.2,2019,p.3.46二、印尼在印度洋的利益印度洋是世界第三大洋，印尼位于东印度洋，扼守着太平洋和东南亚国家进入印度洋的入口。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印尼在印度洋存在着广泛利益，涉及到安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第一，确保安全利益。印尼有 10 个邻国，其中海上邻国有 7 个。在印度洋，印尼与澳大利亚、印度、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为邻，与这五国的海上边界线长1300 公里。在印尼最远的 92 个岛屿中，有 22 个与马来西亚相邻，有 4 个与新加坡相邻，有 23 个与澳大利亚相邻，有 12 个与印度相邻。印尼与一些海上邻国存在着领土纠纷，需要维护海上主权。有学者指出，对印尼来说，确保海上边界安全是国家的优先事项。印尼政策制定者非常关注海上边界纠纷。不仅如此，印尼也特别提防其他国家来自印度洋的挑战。尽管这种挑战目前来看并不明显，但未来却充满了不确定性，世界大国在印度洋的竞争很难说不会波及印尼。印尼一位学者指出：“当其他海洋大国使用群岛作为在印太地区扩展军事影响的通道或途径时，印尼会感到不安。当外国在印尼有军事存在时，哪怕是用于和平目的，也会使印尼的海洋主权受到损害。当外国相互敌视和激烈竞争时，更会伤及印尼。”相比传统安全，印尼面临来自印度洋非传统安全的威胁更大。印度洋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对印尼的影响不可低估。印尼的恐怖组织“伊斯兰祈祷团”就宣誓效忠“伊斯兰国”。虽然“伊斯兰国”已遭重创，但其分支机构仍有能力发动恐怖袭击。一些印尼籍的“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也有可能已返回印尼，是非常大的安全隐患。一位印尼官员表示：“我们不知道恐怖分子是否只使用海洋实施恐怖行为，但有迹象显示，他们可能会通过海上进入我们的领土。”一位分析人士也说，今天的印尼，跟其他东南亚国家一样，均面临着“伊斯兰国”煽动恐怖活动的威胁。印尼水域同时也是海盗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