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沙特阿拉伯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探析_康晓.pdf

中阿合作中国与沙特阿拉伯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探析康 晓摘 要：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是全球气候治理的重要内容。气候治理的本质是发展治理，发展中国家是气候变化的主要受害者，同时又是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贡献者。因此，成功应对气候变化的关键之一，是实现主要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方式低碳转型。中国和沙特阿拉伯都是发展中大国，各自又是化石能源的主要生产国和消费国，同时具有强烈的低碳转型意愿以及较好的科技和资本基础，属于全球气候治理和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的关键国家。中沙两国基于双赢动力开展了一系列应对气候变化的合作，同时也存在问题。在两国“双碳”目标约束下，更加符合各自资源和技术禀赋特点的提升化石能源能效、氢能、碳捕捉与封存技术，将成为未来双方合作的重点。伴随两国合作从产能向联合研发核心技术等关键领域拓展，中国与沙特阿拉伯应对气候变化合作也将在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领域发挥示范效应。关 键 词：中国；沙特阿拉伯；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全球治理作者简介：康晓，博士，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北京）。文章编号：（）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本文系 年度研究阐释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精神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国际大变局下新型国际关系构建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阿拉伯世界研究 年第 期 南北矛盾是全球气候治理的核心障碍，气候治理既需要发达国家切实履行对发展中国家在气候资金和技术援助方面的义务，又需要发展中国家充分发挥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的自身优势，不断提升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能力。现有关于中国应对气候变化合作的研究主要聚焦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合作，但欧佩克作为化石能源主要生产者和输出者，其经济发展方式的低碳转型对于全球气候治理同样会产生独特的促进和示范效应，这正是本文将中国与沙特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作为研究对象的缘起。与南北合作不同，南南合作的双方或多方，都是发展中国家，合作目标首先是促进双方发展。中国与沙特阿拉伯（以下简称“沙特”）同属二十国集团成员，具备较强的科技和资本能力以及减排意愿。中沙两国在客观上是否具有开展持续应对气候变化合作的动力？两国如何发挥各自优势实现这种合作？目前关于沙特能源转型和中沙能源合作的研究文献对本文都带来较大启发，尤其是关于沙特工业化与中沙产能合作的研究具有较高学术价值。本文认为，应对气候变化合作的本质是发展合作，其动力源于发展，目标也是发展。工业化是中国和沙特发展的共同需求，低碳转型目标使两国工业化迈入更高阶段。从发展经济学视角考察中国与沙特的国内发展转型需求在促进两国独具特色的应对气候变化合作方面的作用，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本文首先探讨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对于全球气候治理的价值，其后论述中国与沙特在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中的特殊身份，进而分析双方应对气候变化合作的双赢动力，最后在“双碳”目标视角下提出双方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的新机遇。代表性文献包括陈沫：沙特阿拉伯的经济调整与“一带一路”的推进，载西亚非洲 年第 期，第 页；蒋钦云、梁琦：沙特谋求经济转型的启示及中沙能源合作建议，载宏观经济研究 年第 期，第 页；符冠云、杨晶：沙特能效工作现状及与我国合作前景分析，载中国能源 年第 期，第 页；王然：“愿景”背景下沙特能源战略转型，载当代世界 年第 期，第 页；任重远、邵江华：“沙特阿拉伯 愿景”下的中沙油气合作展望，载国际石油经济 年第 期，第 页；刘明德、储德朗：全球影响力分析框架下的中沙能源合作的影响因素，载西南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第 页；孙德刚、王亚庆：整体对接：论中国与沙特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对接，载阿拉伯世界研究 年 期，第 页；唐恬波：中东能源转型的新进展，载现代国际关系 年第 期，第 页；陈沫：国际石油市场变化与中沙能源合作，载国际石油经济 年第 期，第 页；陈沫：沙特阿拉伯的工业化与中沙产能合作，载西亚非洲 年第 期，第 页。中国与沙特阿拉伯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探析 一、应对气候变化中的南南合作联合国南南合作办公室将南南合作定义为，南方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环境、技术领域合作的广泛框架。其目标包括通过提升创造力和发展经验实现发展中国家的自立；增强国际发展合作的数量和质量；提升发展中国家使用现有技术的效率；增加发展中国家间的交流，创新知识以应对发展问题；回应最不发达国家、小岛国和极易受到自然灾害威胁的国家的需求；帮助发展中国家深度参与国际经济活动等。可见，南南合作的首要特点是凸显发展中国家的主体性，在没有发达国家干涉的情况下独立寻求适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发展的内容是寻求新技术和新知识，而不是“中心边缘”结构中边缘国家限于原材料生产和贸易的低水平合作。南南合作旨在促进发展中国家自主寻求以高科技为支撑的高质量发展，“在经济层面主要体现为知识和经验分享、技术转移、金融贸易领域合作和发展援助等”。南南合作更容易让同属发展中国家的合作方汲取更加适用的发展经验，并形成共同应对国际社会不平等性的共有责任意识，增强发展中国家团结。这使得南南合作地位日益提升，如发展中国家对外援助资金总量逐渐增长，在 年达 亿美元，占当年发达国家官方发展援助资金的，其中沙特和中国分列资金投入的第一和第四位。在此过程中，南南合作各方在相互尊重和互利共赢基础上的共同发展是南南合作的最终目标，区别于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合作中往往居高临下、以干涉发展中国家国内改革为前提的强权式合作。应对气候变化合作的本质是发展问题。根据世界银行的分析，欠发达国家承担了 的气候变化风险。因此，发展中国家必须被纳入全球气候治理的公平性研究中，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关于排放分配正义的分歧难以在“，”，：，上网时间：年 月 日。黄梅波、唐露萍：南南合作与中国对外援助，载国际经济合作 年第 期，第 页。，“：，”，：，“，”，：，上网时间：年 月 日。阿拉伯世界研究 年第 期 短期内弥合。因此，在敦促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履行气候资金和技术援助义务的同时，发展中国家也必须发挥主动性，加强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正如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 年 月全球发展高层对话会上指出的那样：“发达国家要履行义务，发展中国家要深化合作，南北双方要相向而行，共建团结、平等、均衡、普惠的全球发展伙伴关系，不让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人掉队。”从广义角度看，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是指发展中国家之间在双边或多边层次围绕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开展各种合作的总和。从狭义角度看，能源部门温室气体排放是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因此应对气候变化的核心是实现能源体系转型，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也可以理解为两个或多个发展中国家围绕新能源产业及其相关科技和人才展开的合作。基于此概念，结合联合国南南合作办公室对于南南合作的定义及其目标设定，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表现出以下特点。第一，独立性。南南合作是独立于发达国家，由发展中国家之间开展的广泛合作。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就是在应对气候变化领域，由发展中国家独立围绕国际气候谈判立场协调、新能源、新能源汽车、适应气候变化等相关低碳经济资本和技术开展的广泛合作。这种独立性是发展中国家以共同身份维护在全球气候治理中平等地位的充分体现，有利于促进全球气候治理的公平性与合理性。第二，发展性。应对气候变化的本质是发展方式转型，而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是发展中国家间的独立合作，更集中地表现出合作的发展性。发展中国家需要独立探索在应对气候变化约束条件下的经济发展转型之路，其合作的目标必须是发展，以此区别于发达国家提出的以牺牲发展利益为代价换取减排效果的诉求。换言之，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是发展中国家在维持基本生存排放基础上，对于更高发展路径的集体探索，而不是以应对气候变化取代发展任务。第三，高资本与高技术性。虽然主体是发展中国家，但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绝不是低水平的合作。有效应对气候变化的前提是足够的资本和科技实力，许多发展中国家经过多年发展和积累，已具备一定的资本规模和科技实力，如足够的国内储蓄和外汇储备，教育和科研水平迅速上升，在新能源、新能源汽车等低碳经济领域诞生了一批高科技企业。这些资源都使得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习近平：构建高质量伙伴关系 共创全球发展新时代 在全球发展高层对话会上的讲话，载人民日报 年 月 日，第 版。中国与沙特阿拉伯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探析 不是传统意义上发展中国家间的低水平合作，而是高度资本化和科技化的新型合作。基于独立性、发展性和高资本与高技术性三个特点，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对全球气候治理具有重要意义。第一，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有利于提升全球气候治理效率。全球气候治理的一大困境是参与方过多难以协调利益，治理效率的提升取决于其中的关键国家能够发挥引领和示范作用。气候治理的关键国家包含三层含义：一是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大；二是具备足够的减排能力；三是能在国际社会发挥引领示范作用。在温室气体排放方面，年中国能源供给结构中煤炭、泥煤和油页岩等主要化石能源占比达到，在中国能源排放的温室气体中占比达。沙特能源供给结构中石油占比达到，在能源排放的温室气体中占比为。这种高碳能源结构使得中国和沙特温室气体排放总量都位居世界前列。在减排能力方面，根据国际能源署（）出版的报告新能源：对 年的分析与展望，欧盟、中国、美国、巴西和印度作为世界主要新能源消费市场，预估从 年到 年新能源消费占总体能源消费比例的发展趋势分别为：欧盟从 增长到，中国从 增长到，美国从 增长到，巴西从 增长到，印度从 增长到。另据联合国环境署 年全球新能源投资趋势数据，上述五方是 年全球投资新能源最高的主体，分别为中国，亿美元、欧洲 亿美元、美国 亿美元、印度 亿美元和巴西 亿美元。可见，发展中大国已经成为全球能源转型的重要推动力量。在引领和示范作用方面，中国、印度、巴西和南非组成的基础四国在包括哥本哈根协定巴黎协定在内的多个全球气候文件谈判中保持政策协调，起到了团结和引领发展中国家的作用。同时，基础四国和俄罗斯组成的金砖国家作为国际格局转型的重要动力，对全球气候治理体系朝着包容、普惠、高效的方向转“，”，：，上网时间：年 月 日。，:，：，上网时间：年 月 日。，：，阿拉伯世界研究 年第 期 型方面，也发挥了重要推动作用。年 月发布的金砖国家应对气候变化的高级别会议联合声明强调，金砖国家“将在国家、地方、产业、企业等层面开展清洁能源、低碳技术、可持续及韧性基础设施建设、碳市场、适应气候变化等领域的信息交流和合作，携手推动绿色低碳发展政策研究、技术合作和示范项目共建，以科技创新为驱动，推进能源资源、产业结构、消费结构转型升级，共同探索低碳、可持续的发展路径”。可见，金砖五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代表，已展现出发挥主动性、加强自身合作和引领南方国家应对气候变化的立场，这是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的良好新态势。第二，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是发展中国家探索新发展道路的外部催化剂。气候治理的本质是发展问题，应对气候变化合作的本质是发展合作，而发展合作的根本动力源于合作方国内发展的需求。在全球低碳经济发展趋势下，发展中国家也倍感发展方式转型压力，但受制于各自资源禀赋约束，这种意愿的实现必须依托更符合国情的低碳经济路径，这在以化石能源产业为主要经济增长动力的欧佩克国家表现得尤为明显。沙特作为欧佩克主要成员，必须在保持油气产业主导地位和实现发展方式低碳转型之间实现平衡。中国为加快实现“双碳”目标，在经历 年冬天较大规模的“拉闸限电”后，政府也明令禁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在此背景下，中沙两个发展中国家正在探索适合高碳产业的低碳经济道路。国内发展方式转型升级的需求使中沙相向而行，两国希望加强以低碳产业投资为主要内容的双边应对气候变化合作。但在现实中，发展中国家的人口规模和在国际资本形成中的份额高度不相称。大量资本是在发达国家之间流动，而非流向发展中国家。同时，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资本形成中处于比较脆弱的地位，容易受到国际投资风险的损害。这更加凸显出南南合作的重要性。中国和沙特都是发展中国家中有较好资本积累的国家。中沙两国利用各自资本和技术优势，加强投资于对方急金砖国家应对气候变化高级别会议联合声明，中华人民共和国生态环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