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的实践样貌与未来演进_王世友.pdf

第 卷第 期 年 月北 方 工 业 大 学 学 报 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的实践样貌与未来演进王世友（人民教育出版社汉语编辑室，北京）摘 要 本文从社会生活中广泛存在的层次多元、类型多样的中外文混排实践出发，重点讨论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的构成要素和实践依据，分析其中存在的问题和面临的挑战，认为今后宜从外文特有要素、一体化设计、标准与规范、人才队伍建设四个方面进一步加强和推进中外文混排与中文教材建设，助力国际中文教育和中华文化国际传播。关键词 国际中文教材；中文外混排；实体 显性要素；关系 隐性要素；一体化设计分类号.国家语委“十三五”科研规划 年度重点项目（全球中文学习联盟研究专项）“国际中文教材建设回顾与展望”（）。作者简介：王世友，人民教育出版社汉语编辑室编审。研究方向：国际中文教材研发与编制。“中外文混排”，顾名思义，一般指中文与相应语种的外文混合呈现的文稿排列与编制方式。与人类不同文明、不同文化的交流交融相伴随，不同文字之间的接触古已有之，源远流长。相应地，中外文混排的“文稿”，历经绢、帛、简、册等不同的材质，最终在以“纸张”为主要载体的材质上呈现，并伴随阅读介质的电子化、多元化，向数字化的方向不断拓展和迈进。中外文混排的实践样貌与早期简单的商业文书和后来老乞大谚解朴通事谚解语言自迩集等教材的中外文混排不同，当下的中外文混排已经更加广泛地应用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到各种政治类、科技类、商业类文本，小到各种产品（如华为手机、海尔冰箱等等）的说明书、各种网络产品的使用说明，都会采用双语或多语混排的形式，以充分满足世界上不同语种消费者的消费需求。各类学术论文，至少是题目、摘要、关键词等，通常也需要有中英文对照的版本。以中外文混排为代表的文字的接触与碰撞，还明显地体现在近世以来中文词语面貌的变化上。如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附录专门释注了“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条，其中既有借词（、恤衫、股、盘等），也有为数不少的外语缩略词（、等），还有汉语拼音缩略语（、等），这还不包括“卡拉”等混合来源的词语。从中国优秀文化典籍和工具书中外文混排的情况来看，可谓类型丰富，层次多元。如大中华文库就是我国历史上首次采用中外文对照，全面系统地向世界推介中国文化典籍的重大出版工程。该工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年，用 多年的时间完成了 种中国优秀文化典籍汉英对照版的译介出版。）年起，启动了法语、阿拉伯语、俄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德语、日语、韩国语 个文种的多语种版的编纂出版工作，共计 种。）年起，大中华文库“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语言对照版第一批 种启动，并被确定为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该文库首批的 种典籍包括周易老子论语孟子等 种思想学术类经典、尚书春秋左氏传国语史记等 种历史类经典、诗经 楚辞 唐诗三百首 西厢记红楼梦等 种文学经典、黄帝内经九章算术天工开物本草纲目等 种科技类经典、孙子兵法吴子司马法尉缭子六韬等 种军事类经典，基本囊括了我国自先秦至近代各个领域、各种类型的主要经典，全方位展示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基本风貌。第二、三批项目，在首批“文言文 现代汉语译文 英文”混排的基础上，先后实现了“文言文 现代汉语译文 法文 俄文 西班牙文 阿拉伯文 德文 日文 韩文”和“文言文 现代汉语译文 柬埔寨文 老挝文 马来文 缅甸文 泰文 印尼文 越南文 孟加拉文 乌尔都文 印地文 吉尔吉斯文 波斯文 土耳其文 希伯来文 斯瓦希里文 捷克文匈牙利文 保加利亚文 罗马尼亚文 马其顿文塞尔维亚文 葡萄牙文”等的多语种混排，体现了中外文混排在内容、类型和层次上的丰富性和多元化，展现了中文和中国文化的国际传播能力。与此同时，在工具书的中外文混排方面也取得较大进展。现代汉语词典在 年增补本基础上，组织中央编译局、国家外文局、新华社等单位的众多英语翻译专家，推出了汉英双语版。汉语图画字典于 年推出了“汉字 汉语拼音 英文”对照的修订本。汉英词典 于 年推出了第三版。新华字典 也于 年推出了汉英双语版。专为各国中文学习者编制的汉语图解小词典先后推出了中文与 种语言文字对照的版本。可以说，中外文混排已经成为中文工具书研发和形成国际影响力的重要技术手段。在国际中文教材和教学资源建设方面，中外文混排的趋势和重要性更加凸显。根据统计，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 年底，全球共出版国际中文教材 种，注释语种达 种，其中欧洲语种 个、亚洲语种 个、非洲语种 个、大洋洲语种 个。英语注释的占.，其他语种注释的占.。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规划教材汉语乐园 快乐汉语跟我学汉语推出了中文与 种语言文字混排的对照版本，新实用汉语课本当代中文推出了中文和英语、俄语、法语、西班牙语等语种的对照版本。国际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在世界范围内表现出“双向对进”的趋势：由我国研发的，在混排的处理上往往是“中文为主，外文为辅”；由海外各国研发的当地化教材，在混排的处理上往往是“外文为主，中文为辅”，当然这种形式上的不同处理，最终目的还是以学习中文为主。国际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在教材类型和年龄梯度上，表现出“小多、大少”的特点：儿童和中小学中文教材多语种化的程度高，大学和成人中文教材多语种化的程度低，随着儿童和中小学中文学习者的日益增多，多语种化成为国际中文教材研发、编制的重要特点。总而言之，中外文混排已经成为当前社会生活和语言生活中一个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实践特色，成为接触语言学和接触文字学研究的重要窗口，成为国际中文资源建设和教材研发编制出版的重要技术节点和文化表征。中外文混排的构成要素与实践依据国际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的构成要素，依据各自文字归属的不同，可以很自然地划分为中文要素和外文要素两大类；依据它们在教材设计、编制、使用中的不同地位与作用，可以划分为实体要素（或称为显性要素）和关系要素（或称为隐性要素），其中实体 显性要素主要包括中文要素统辖下的“规范汉字 汉语拼音 标点符号”和外文要素统辖下的“外文字母及其正字法形态 标点符号”，关系 隐性要素主要包括现代书籍和教材，包括数字化教材，在空间和物理形态上展开与呈现所必须具备的方向、位置、顺序、层级；依据视觉呈现中不同文字系统之间的关系，可以划分为单排、对排、夹用等类型。.中外文混排的中文要素必须充分认识到，国际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中的中文要素，即以“规范汉字 汉语拼音 标点符号”为主体的现代中文文字形态来之不易。它是明清以来在西学东渐大背景下、在东西文明与文化的猛烈碰撞中诞生的，是以新文化运动为代表的中国文化启蒙运动和语文现代化的重要物质成果，是中华民族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文言文本与现代汉语规范文本相比较，二者在实体要素上的差别突出表现为：由繁到简的规范汉字；用拉丁（罗马）字母书写的汉语拼音；日益成熟的标点符号。“规范汉字 （汉语拼音）”既较好解决了中华文化和古今文本的继承与创新问题，又较好解决了汉字与拉丁（罗马）字母的国际衔接与沟通问题，也充分表明了现代中文文字 第 期 王世友：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的实践样貌与未来演进形态的异质性和复杂性。现代中文文字形态，特别是在中小学中文教材和初级中文教材中，由于罗马字母的介入，从文字性质和文本形态来看，具有混合性，是一种混合式文本。这也是文化和文字接触在中文身上打下的深深的烙印。它对中外文混排的影响是：同样的内容，理论上可以选择或使用三种不同的文本类型 汉字文本、拼音文本、“汉字 拼音”文本。从三种文本的使用情况看，纯拼音文本往往会在海外初级中文教材或专门用途中文教材中出现，如 年代赵元任先生在哈佛大学从事汉语教学时，根据学习者的特点和时间要求就直接采用汉语拼音文本。纯汉字文本，作为学习者学习中文的最终目标和指向，常常是中高级阶段教材的必然选择。“汉字 拼音”文本则常见于中小学中文教材和初级中文教材中。因此，就中文文本的类型和使用度而言，中外文混排首先要选择和处理好中文要素内部的关系，尤其是“汉字 拼音”文本中汉字与汉语拼音之间的关系。在具体操作中，汉字与汉语拼音常用的排制方式是汉字在下，拼音在上。拼音如果只起注音识字的作用，那么拼音与汉字逐字上下对正，拼音之间不加任何标点符号，也没有大小写、分词连写等要求和限制。主要供 岁初级学习者使用的快乐汉语系列教材第一、二册就采用这种处理方式，到第三册，为了让学习者逐渐摆脱对拼音的依赖，改为只给生字词注音。拼音如果要同时起到帮助学习者掌握语句实际读音和辅助性阅读文本的作用，那么就会按汉语拼音正词法基本规则添加相应的标点符号、大小写等，同时采用逐词对正的方式排制。多数大学或成人教材，如会通汉语中文在手 标准教程中日交流标准中国语等，就采用了这种方式。也有的系列教材，如跟我学汉语，在第一册第一单元采用“汉字文本 拼音文本”左右对照的形式排制，从第二单元开始采用“汉字在上，拼音在下”的方式排制。还有的，如新实用汉语课本第二册，甚至不再出现完整的拼音，只保留声调和汉字。因此，三种类型的文本，在学习者学习过程和目标指向上大致体现出一定的连续性和指向性，即“拼音文本汉字 拼音文本汉字文本”，但对不同的学习者和不同的教学理念来说，三者在沟通表达上的作用是相同的，拼音文本对母语就采用罗马字母的学习者来说具有显而易见的便利性。从简洁性和实用性来说，国际中文教材通常采用的“汉字 拼音文本”反而更多表现出它的学习性、中介性。总之，种种处理，从总体上来看，体现了对汉字与拼音关系及其作用、性质等的不同认识。中外文混排研究将从最复合的文本类型出发，全面考察排制的多种可能性和重点难点之所在。.中外文混排的外文要素关于当今世界各种文字的产生及其历史，亨利罗杰斯（）认为：“除汉字外，几乎当今世界上所有的文字都是某种形式的借源文字。在亚洲，和中国相邻的一些国家都借用汉字的文字系统；早期美索不达米亚文字对古埃及文字的发展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而闪米特文字又是在古埃及文字的影响下发展和形成的。希腊文字系统借鉴于闪米特文字，而希腊字母又被意大利的伊特鲁里亚人借用，后来再被罗马人借用来书写拉丁语，成为罗马字母。罗马字母广泛传播，为世界上数百种语言所使用。几乎可以说，现在全球的文字系统要么起源于汉字，要么起源于闪米特文字。”现实情况是，在当今世界五大文字系统中，依据周有光先生的研究和苏联解体后部分国家及其语言文字使用情况的变化，使用汉字型文字的国家在 个被统计的国家中占.，使用印度字母的国家占.，使用斯拉夫字母的国家占.，使 用 阿 拉 伯 字 母 的 国 家 占.，使用罗马字母的国家占.，此外，使用希腊字母、希伯来字母、埃塞俄比亚元音附标文字的国家各占.左右。当然，这种基于国家间通用度的统计，应当结合具体使用某种文字的人口数量，才能全面反映全球语言文字使用的整体面貌，但是在中外文混排中，汉字与其他文字系统的距离也是显而易见的，反之亦然。不过，如上所述，现代中文文字形态，特别是在国际中文教材排制中，由于“汉字 拼音文本”较为多用，从而大大拉近了中文与占世界.的国家间通用度的罗马字母系统文字之间的距离。北 方 工 业 大 学 学 报 第 卷国际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所要处理的外文要素，在最广泛的意义上，就是基于其他文字系统的各种各样的外文字母及其正字法形态和它们的标点符号。从目前中外文混排的具体实践看，所涉语言已达 种，这为今后进一步提升国际中文教材中外文混排的整体水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中外文混排的关系 隐性要素除实体性的中文要素和外文要素外，中外文混排要想真正解决一体化设计所面临的挑战与问题，还需要特别重视中外文出版物共有的关系 隐性要素 方向、位置、顺序、层级。从设计排制的角度来看，它们是决定中文教材整体质量的全局性、关键性影响因素，因其较为内隐不显、不易把握，所以更应重视，更应加强研究。在这四种关系要素中，文字方向和起点位置决定阅读顺序和排制层级的整体布局，也决定着教材的装订位置。目前，世界上通行的各种文字，就文字方向和起点位置而言，主要有两种：）起点位置在页面的左上角，文字横向展开顺序为从左到右，纵向展开顺序为从上到下，这是多数文字系统的平面排布方式；）起点位置在页面的右上角，文字横向展开顺序为从右到左，纵向展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