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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幻喜剧电影：从影像建构到跨类型叙事郝蒋彤（西北大学文学院，陕西 西安）摘要“喜剧科幻”的类型杂糅倾向在中国电影市场上屡见不鲜。从 年的百变星君到 年的独行月球外太空的莫扎特，科幻喜剧借助其天马行空的幻想和层出不穷的笑料获得中国观众的认可。科幻喜剧作为科幻电影的“亚类型”，它所承担的是观众对科幻电影浪漫的想象，通过喜剧元素消解了硬科幻电影中人类对于科技的焦虑与恐惧情绪。在这样的背景下，对科幻喜剧电影的影像建构和跨类型叙事的研究有助于延伸科幻电影的创作路径，给予创作者新的借鉴与启示。关 键 词 中国科幻喜剧电影；影像建构；跨类型叙事一、中国科幻喜剧电影的表达方式科幻电影是好莱坞重要的电影类型之一，其深层的文化属性表达的是工业社会中人类对于未来科技的想象与恐怖情绪。尤其是科幻电影中充满想象力的、新奇的视听体验和时空转换的叙事方式让这一类型电影在全球获得了众多的影迷。电影艺术词典解释科幻电影：“以科学幻想为内容的故事片。基本特点是从今天已知的科学原理和科学成就出发，对未来的世界或遥远的过去的情景做幻想式的描述。其内容不必拘泥于已经达到的科学现实。创作者可以在科学原理的基础上充分展 开 想 象 的 翅 膀，预 想 人 类 生 活 的 未 来 面貌。”从中可以窥探到，科幻电影的两大符号即是科学与幻想，而科幻喜剧电影作为科幻电影的亚类型，在原类型中增添了喜剧元素，并且在叙事上借鉴了游戏方式，用游戏的任务完成或者直接互文游戏形成一种游戏化叙事风格，这三个重要的元素使得电影呈现了出“科幻喜剧游戏”新的表达形式。（一）科幻：作为基本叙事文本科幻喜剧电影当中科幻通常为传统的喜剧故事提供了一个新颖的叙事空间。与传统的打闹喜剧、棍棒喜剧、讽刺喜剧不同，科幻喜剧发挥其科幻优势，其令人发笑的情节冲突可以来自科学技术的幻想与展现之上。叶伟民导演的百变星君中，身体被炸成碎片的星仔在由疯狂的教授改造后，成为可以变形的人造人、生化人。在美国科幻电影中，主角接受改造后往往获得超人的令人羡慕的能力。例如，机械战警中的主角墨菲被改造后的黑色机械战甲，拥有超强的战斗力，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而在百变星君中星仔的身体却只能变出许多日用品，在决战反派铁甲威龙的时候，变身成为巨大的微波炉结局反派。这个星仔的科幻形象自身就已经成为电影叙事中最重要的笑料。张吃鱼导演的新片独行月球科幻元素从视觉符号延伸至叙事结构的各个层面。从视觉符号上看，影片一开始的月球基地、空间站等硬科幻中的视觉元素以及巨大的陨石建构起整部影片的科幻空间。另外，影片的核心叙事情节是维修工独孤月被意外遗弃到月球，想通过自己努力重回地球，与好莱坞经典科幻电影火星救援基本相同。与之不同的是独行月球重在书写在归途中主人公夸张的、闹剧般的生活细节，而火星救援则重点描写主人公与恶劣外太空环境之间的对抗与冒险。也正因如此，在科幻电影的主类型下，区分出科幻喜剧与科幻冒险，但同时科幻元素都成为这些电影最基础叙事文本。（二）喜剧：获得观众认同媒介国产喜剧电影通过小人物戏谑与调侃的态度 年第 期和现实进行对抗消解了中国平民百姓在现实中的遭遇，获得广大中国观众的认同。其最有代表的当属“冯小刚式喜剧”与“周星驰式喜剧”模式。国产科幻喜剧电影继承了这种中国本土喜剧内核，用小人物的悲喜剧来化解科幻电影中的“硬”科学与悲伤情节。独行月球中，独孤月就是一个典型的小人物形象，在月盾计划中只是一个被人忽视的小小的维修工，因为爱慕马蓝星所以甘愿以这样的方式待在她的身边。在成为“宇宙最后的人类”后，马蓝星成为独孤月在月球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最后为了人类和马蓝星的未来，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但同时也获得了马蓝星的芳心。人物通过牺牲获得了个人愿望的实现，也获得了在地球中剩下所有人的认可，这种认可过渡在观众视点上，就变为了对电影故事与人物的认同。观众的情感也被主人公带入科幻包裹住的爱情主题中，忽视了科学漏洞。例如，当人类逃离月球时，九枚火箭靠的距离非常近并且是同时发射，强大的推进器必然会影响其他火箭的发射路径。另外，还有独孤月驾驶月球车在月球飙车，仔细思考也是无稽之谈。周星驰导演的长江七号不论是周小狄还是父亲周铁，无疑也是生活在现实中的小人物缩影。影片中运用大量的笔墨描写周铁在工地上班和家庭环境的艰辛，主人公甚至要比现实中大多数人生活的还要差。但是这样的家庭却意外获得了“长江七号”，一个来自外星球的精灵来帮助他们改变生活。喜剧元素也在与“长江七号”的相处中被展现出来。观看电影的观众可能都曾幻想过拥有类似与哆啦 梦的外星朋友来帮助自己对抗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喜剧中小人物辛酸故事再一次让观众与主人公的共情，成为观众认同的介质。（三）游戏：类型杂糅后的想象力消费产品想象力消费是陈旭光教授在近年来提出的在互联网时代观众的一种超验性想象消费需求，指受众对于充满想象力的艺术作品的艺术欣赏和文化消费。科幻喜剧电影基于创作者的想象力，其核心卖点是天马行空的创造与意料之外的想象，所以这类电影固然可以看作是想象力消费的产品形式。在后疫情时代下，科幻喜剧类型重新受到重视，把受众架在虚拟与现实的中间地带，一方面满足观众远离现实的心理诉求，另一方面它弥合了不同年龄段的观影需求。年轻群体能够从其中的科幻元素中消费创作者的想象力，年长的观众通过喜剧情节获得放松。并且在科幻喜剧电影的叙事结构中，也能够看到许多游戏化的情节，试图利用游戏来增强观众体验感和快感并且宣泄情绪。年，王晶导演的超级学校霸王中主人公获得能力依靠变身为游戏拳皇和超级玛丽中的角色最终战胜反派，这种对流行游戏直接的互文手段，用游戏的方式增加喜剧性和软科幻意味是早期中国科幻喜剧电影的表达方式。而独行月球中的游戏化则表现在关于完成任务式的叙事方法上，具体表现为独孤月被人抛弃在月球（进入某种预设空间），活下去并且为了回家去寻找加加林的航天器、修复航天器（层层闯关），最后走出月球踏上返回地球的旅程（完成任务），为了人类的生存牺牲自己（取得胜利）。游戏化的叙事方式增强了情节发展动力，并且给予观众一种体验感和代入感，观众看电影的过程也是在和主角独孤月一起闯关、一起互动的过程，游戏化叙事方式结合科幻喜剧电影成为想象力消费的一个新的文化产品类型。二、中国科幻喜剧电影的影像建构科幻喜剧电影有着自己独特的影像建构风格，与之传统的科幻电影中的后现代、未来、赛博朋克等不同，虽然展现的是现代人对于未来以及未知事物的想象，但是在表现的时候尽力寻找幻想与现实的交叉点。另外，科幻喜剧电影也是对于传统喜剧的视觉颠覆。传统的喜剧电影往往是依靠主角夸张的表演或者是情节设计上的意料之外营造喜剧感，科幻喜剧继承了喜剧电影的表演方式，但在视听与场景设计上也大放异彩。在现如今好莱坞大制作电影和观众的奇观消费影响下，喜剧电影结合科幻视听元素，让喜剧电影再次焕发生机和活力。（一）科幻奇观符号随着电影艺术不断发展，电影展现出从故事向画面转向，越来越重视画面的奇观。这一发展特点在科幻电影和在好莱坞式的豪华大片中最为明显。这种奇观效应逐渐成为叙事的推动力和吸引观众至关重要的因素。在身体和动作奇观的展现上，选取正常的人或动物进行简单的改造，使之从形象到能力上没有越出观众的接受范围，很少有科幻电影中的超人一样强大的能力或者像哥斯拉一样恐怖的怪兽。科幻喜剧中的外星人或外星生物的存在也通常不会给世界带来危险或者是极其恐怖的后果，更多的是通过自己的特殊能力帮助主人公完成目标。基于表现上的差异，这些奇观形象在功能上也产生了较大差异。.外星生物科幻喜剧中出现的外星生物通常具有两种特点 以地球现实存在生物为范本和拥有特殊能力。周星驰导演的长江七号中的七仔原型就是一只狗。这只外星狗意外来到了地球，和周小狄做了朋友，通过自己的超能力让小狄获得他想要的东西。与此相似的还有陈思诚导演的外太空的莫扎特，神秘的外星人莫扎特原型是一只熊猫，同样也是来到地球帮助主人公完成愿望。在这些电影当中，外星生物是人类对于自己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寄托，它们与主人公情感是统一的，超能力也是人类解决现实问题的想象办法。并且往往外星生物会有很强的喜感或者夸张的情节设计，来完成电影叙事的喜剧表达。长江七号中七仔帮助小狄作弊的法宝是它自己的排泄物，并且在作弊失败后小狄找它算账，它喷了小狄一身粪便。这段夸张的情节设计，把小狄不想努力就获得成功的梦想破碎，也让观众从中获得了喜剧感。.未来技术与动作设计好莱坞的科幻电影当中普遍存在的是技术乐观主义，对现代技术和未来科技表现出向往倾向。中国的科幻喜剧电影则剔除了好莱坞的技术乐观主义以及欧洲科幻电影中对技术的恐惧，更多是用未来技术满足主人公的个人愿望，实际上是将科技进行喜剧化的消解，不论多么复杂的技术难题和“硬”科学，通常情况下都被编导“软”化了。独行月球中独孤月要一个人修复航天器返回空间站，电影只是展现了独孤月把零件从航天器上拆下来，然后重新把航天器和宇宙之锤组合起来，这么大量的技术工程在电影中被一笔带过，这个情节段落只是为了展示独孤月为了爱情本来是工程师却甘愿做一个修理工的情节伏笔。首先明晰这里所指的动作设计是科幻喜剧电影中外星生物的动作设计而并非演员的动作。外星生物的动作设计运用三维建模、动作捕捉技术和 技术由电脑合成出来，工程师让外星生物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具有人类的行为特征，逼真的动作和表情处理在让观众获得视听奇观享受的同时，外星生物类人似的夸张动作也让观众开怀大笑。独行月球中的刚哥虽然不是外星生物，但也是计算机合成出的袋鼠形象，贪吃的金刚鼠每一次咀嚼、对独孤月的蔑视以及最后离别过程中的泪水，让观众与电影形成强烈的情感互动。（二）科幻空间展现科幻喜剧电影中的奇观一方面来自外星生物，另一方面则来自具有吸引力的科幻空间。科幻奇观呈现复合的、被想象性放大和定位的影像化场景，这些场景穿插在故事之间，成为科幻电影最具特色的构成因素。中国科幻喜剧电影当中故事的发生地多是真实的世界或人类已知的外太空，科幻空间提供了故事发生的场所，将现实与幻想合二为一。科幻喜剧电影中的科幻空间根据侵入主被动关系分为外星生物侵入地球和人类侵入外太空两种模式。但不论是哪种模式都注重立足现有科技或形象进行合理化想象。.太空飞船想象在科幻电影中太空飞船想象是外星生物来到地球、在宇宙穿梭的交通工具。斯皮尔伯格的较早在银幕中出现了外星飞船的样子 球型飞船，太空飞船代表着人类探索未知的好奇心和冲动，借由灵活的飞船摆脱探索未知世界的技术限制。在科幻喜剧类型中太空飞船更多代表着天真和友谊。外太空的莫扎特里的奇异飞船、长江七号中的七仔的碟形飞船都是主人公与外星生物的真挚友情的桥梁。疯狂外星人中最后一场戏外星人乘坐黑色球状飞船将中国的白酒带回自己的星球，并对主人公说：“建交完成，我的名字是奇卡。”将个体间的友情深化为不同星球、文明间的交流。独行月球中的金刚鼠和独孤月乘坐月球车共同探险也在一定程度上将友谊和太空中的交通工具捆绑在一起。.浪漫宇宙景观人类侵入外太空的叙事模式中宇宙、空间站自然成为电影重要的科幻空间，外太空和宇宙是故事展开的背景，空间站是人类在宇宙中生存的中介。可以看到，相比较国外硬科幻星际穿越或者是国内的流浪地球，科幻喜剧电影的空间创造要更加注重喜剧与浪漫元素。例如，独行月球中空间站在色彩上采用了大量高饱和度对比度的色彩，如红色、黄色、蓝色等，一改往常的黑、白、灰消色模式。这样的颜色使用方法在有效消解科幻电影的严肃性同时，提升了喜剧类型的视觉观赏性。同时在表现宇宙空间的时候，利用色彩以及构图和特效手段让其充满浪漫化色彩。与严肃科幻中象征着未知、神秘、恐惧的黑色宇宙 年第 期不同，独行月球在宇宙景观的呈现上色彩非常丰富。宇宙之锤炸碎陨石散射出的光芒犹如烟花一样绚丽，浪漫化的结局和视听享受让观众不会带入到主角牺牲的悲伤情绪当中，并且让影片始终保持喜剧的核心特点。类似的浪漫化处理也出现在构图上，独孤月携带宇宙之锤在宇宙中追赶陨石的过程中始终稳定地处于黄金分割线上，与辽阔的宇宙相对比，像一颗飞驰的流星。（三）喜剧表演风格科幻喜剧电影是在科幻的包裹下的喜剧电影，重视喜剧在整部电影中的谋篇布局是科幻喜剧电影重要的结构方式。喜剧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