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社区草根组织提升社区治理效能的一个解释视角——基于“上海团长”的分析.pdf

第41卷第2期 常 州 工 学院学 报(社科版)Vol.41 No.22023 年 4 月 Journal of Chang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 Edition)Apr.2023doi：doi：10.3969/j.issn.1673-0887.2023.02.024社会资本:社区草根组织提升社区 治理效能的一个解释视角基于“上海团长”的分析李欣颖(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安徽合肥230031)摘要：在当前的城市社区治理中，社区草根组织成为社区治理的一支重要力量，其有效运行能 够促进社区治理效能的提升。以社区信任、社区规范和社区关系网络为核心要素的社区社会资本 为草根组织提升社区治理效能提供了 一个新的解释视角。文章构造了社区草根组织、社区社会资 本、社区治理效能三者间的关系的分析框架，并基于对“上海团长”社区草根组织的分析，得出：依 赖社区社会资本存量成立的社区草根组织在运行过程中培育了社区社会资本，进而提升了社区治 理效能。关键词：社区草根组织；“上海团长”；社区社会资本;社区治理;社区治理效能中图分类号：D632.9 文献标志码:A一、问题的提出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的发展及“单位制”的解体，社区逐渐建立起来，并成为中国基层治理的一个重要单元，社区治理 亦成为中国社会治理中的重要一环。党的十九大 报告指出，要加强社区治理体系建设，推动社会治 理重心向基层下移,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 民自治良性互动。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 推动社会治理共建共治共享，创新和完善基层社 会治理,强化社区服务功能,提升基层治理能力。在社会治理现代化发展过程中，在党和国家相关 政策方针的指导下,各地的社区治理逐渐从政府 主导转向多方主体共同参与，积极探索多元主体 合作参与的社区治理实践。从现实来看，城市社区的治理主体范围正呈 扩大化趋势，政府、社区居委会、社会组织、社区居 民等在内的利益相关者都可以是社区治理主 体。特别是近年来涌现的一批志愿性社团、兴文章编号：1673-0887(2023)02-0125-07趣类组织、权益性组织等社区草根型社会组织也 成为社区治理的一支重要力量。虽然城市社区的 原子化和异质化程度相较于以往的单位社区来说 要深,但是社区居民间的社区归属感、共同交往需 求与共同利益需求也能产生相互间的合作与互 动，从而自发组建起社区草根组织。有学者通过 对北京市一个社区草根社会组织的考察,发现草 根社会组织参与社区治理已成为一个发展趋势，社区草根组织在社区治理中发挥调节作用，成为 政府治理与居民自治良性互动的纽带0 0。社区草根组织在社区治理中的作用一直是社 区治理研究的重要议题，学者大多认为草根组织 对社区治理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并分别从政府、社区和居民等角度提出促进政府职能转型、重建 社区公共性、增强居民自主性和权利意识等理论 解释宀“,总的观点是社区草根组织的发展能 够提升社区治理效能。但也有学者认为因社区草 根组织在自身的建立和运行过程中面临内部规则 体系不健全、秩序混乱、居民参与积极性不高等问 收稿日期=2022-08-29作者简介:李欣颖(1997-)，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政治学、基层治理。基金项目：安徽省教育厅重点项目(SK2019A0044);安徽大学政治学一流专业科研训练计划项目(010112103)126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2023 年题，致使社区草根组织削弱了其在社区治理中连 接政府与居民的桥梁作用,无法推动社区有效治 理。在社区多元治理网络中，社区社会资本的存 量与结构是推动社区有效治理的重要前提，而社 区草根组织与社区社会资本之间存在双向培育关 系。依据社会资本存量组建起的社区草根组织，在运行过程中不断培育社会资本,进而提升社区 治理效能。因此，本文所研究的问题不在于社区 草根组织在参与社区治理中的消极作用,而是通 过社会资本的视角，以上海市新冠肺炎疫情期间 社区封闭化管理中所组建的社区草根组织“上海 团长”为例,解释社区草根组织为何能够提升社 区治理效能，以此为社区有效治理提供参考。二、文献回顾与解释框架（一）社区草根组织、社区社会资本与社区治 理的相关研究第一，关于社区草根组织与社区社会资本的 研究。中国传统社会形成的是一种费孝通在乡 土中国中所提出的“差序格局”式社会结构。这一“差序格局”式的社会关系网络,成为传统社 会重要的社会资本。但是自20世纪80年代末 以来，由单位人转变为现代意义上的社区人更注 重私人空间，社区群体的互动性消失，社区社会资 本流失364-84,培育和重构社区社会资本成为社 区建设的内在要求。帕特南和福山等人指出社区 内的志愿性组织（社区社会组织）内部成员之间 的互动成为社区社会资本的重要来源同。社区 草根组织作为社区社会组织的重要组成部分，在 扩大居民参与网络、形成共同遵守的价值规范和 增强社会信任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切。从另一 方面来说,社区社会资本能够规范人们的行为，培 养普遍化的互信互惠关系，促进人们之间的合 作，因而对社区草根组织的组建与发展也产生 着积极的促进作用。第二，关于社区社会资本与社区治理的研究。目前围绕这类问题展开的研究成果颇丰,主要集 中在以下两个方面:其一是以社区社会资本为理 论视角展开对社区治理的研究。如燕继荣依据社 会资本理论回答了社区治理创新如何持续下去的 问题。程秀英、孙柏瑛在社会资本理论的基础 上探讨了社区治理中的制度设计口。其二是围 绕社区社会资本与社区治理之间的关系进行阐 释。如陈星认为社区资本是与社区发展和社区治 理伴生形成的情感结构，是消解社区治理内生动 力和外生动力之间的张力并实现二者耦合的关键 媒介。吴晓燕、关庆华指出社会资本理论与中 国社区治理有很多契合之处，而且也是社区治理 的重要资源氏。李梦莹认为社会资本缺失与社 区治理困境之间存在着共变的逻辑g。第三，关于社区草根组织与社区治理的研究。从我国城市社区治理的实践来看,多元共治的局 面已经基本形成，社区治理模式推陈出新皿。在 政府与社区主体组织只能以多数人的共同需求来 提供公共产品而无法满足多元化需求的情况下，政府又进行制度性放权，社区草根组织在社区治 理中逐步获得生长空间在社区治理实践中，社区草根组织会以嵌入和合作的方式参与治 理购，与社区居委会探索协同共治的方式，实现 合作治理”。作为社区治理的重要主体和推动 力量,社区草根组织有利于推进社区治理的现代 化,提升社区治理水平。但是现实情况却是，社区 草根组织往往由于管理资金不足、管理理念落后、社会公信力不高等问题而影响了社区治理效能,阻碍了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设。综上所述，在我国的社会治理实践中，社区草 根组织、社区社会资本、社区治理三者之间存在着 必然的联系。对社区草根组织、社区社会资本以 及社区治理各自间的相关问题，相关研究已经取 得了丰富的成果，也注意到社区草根组织与社区 社会资本之间的相互培育关系、社区社会资本对 社区治理的促进作用以及社区草根组织已经成为 社区有效治理的重要推动力量。准确理解和把握 社区草根组织与社区社会资本、社区社会资本与 社区治理、社区草根组织与社区治理相互间的互 动关系，对探讨社区草根组织如何通过社会资本 来提升社区治理效能具有重要意义。但这些研究 忽视了将三者联系起来进行研究,未能深入探讨 社区草根组织是如何在培育社会资本中提升社区 治理效能的，以及三者之间存在怎样的内在关联。鉴于此，本文将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探讨三者之 间的内在联系，并通过相关案例检视社区草根组 第2期李欣颖:社会资本:社区草根组织提升社区治理效能的一个解释视角127织在运行过程中如何培育社会资本，从而提升了 社区治理效能。（二）解释框架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资本成为诸多学 科关注的热门概念和有力的分析工具，布尔迪厄、科尔曼和帕特南等人从不同的角度界定了社会资 本的内涵。本文主要采用的是帕特南在使民主运 转起来一书中所界定的社会资本概念，即社会资 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以及网络,它们能够通过合作来促进社会的效率如。社区社 会资本主要是在社区这一地域内所产生的集体性 社会资本，居民间的信任、社区内的互惠规范以及 居民间的横向关系网络构成了社区社会资本的重 要部分，当然也是社区社会资本最重要的3个要素 和资源。社区草根组织的建立与社会资本的3个 要素密切相关，其在邻里间的情感和居民相互间的 认同感基础上合作建立，并在不断合作中确立了共 同规范。社会资本与社区治理之间存在着一种既 定的契合关系，社区社会资本能够解决集体行动困 境，促进社区公共利益和提供公共服务。社区草根 组织的建立以社区社会资本的存量为基础，社区社 会资本的培育与重构以社区草根组织的发展为依 托。社区社会资本的形成与增量促进了社区治理 效能的提升。居民通过社区草根组织参与到社区 治理中，形成了稳定的关系网络，增进了相互间的 信任，确立了共同的规范制度，在社会资本这一中 介作用下,推动了社区的有效治理。本文构建的解 释框架如图所示：社区草根组织 I 社区社会资本图11解释框架三、案例分析:社区草根组织提升 社区治理效能的实践检视本文以上海市因疫情防控需要在封闭管理中 所涌现的社区草根组织“上海团长”的案例来呈 现社区草根组织在参与社区治理过程中是如何破 解集体行动的困境、培育社区社会资本进而提升 社区治理效能的。（一）“上海团长”的建立：集体行动困境的 破解2022年4月1日，上海市为预防和控制新冠 肺炎疫情实行全域静态管理。在疫情防控之下，常规的市场供应体系骤然停摆,社区党组织、居委 会等也无法满足居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在紧张防 疫过程中，社区团购志愿者（简称“团长”）成为城 市社区最重要的一支民间力量，他们为满足社区 居民对生活物资的需求，自发组织起互助性质的 社区团购。在这一过程中，团长的主要工作就是 汇总居民的需求，确定团购种类,与各供应商对 接、协商价格和物资配送,物资到货后进行分派 等。封闭管理期间，上海市大部分社区都出现了 由团长自发组织的社区团购活动。在社区团购中，不乏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如 团购信息混乱、物资供应不及时、产品质量良莠不 齐等。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一些社区志愿者便决 定成立一个志愿者组织（因各社区内团购志愿者 组织名称不同，本文统一将其定为“上海团长”），自己是这一组织中的“大团长”，将小区志愿者分 为信息组、团购组、运输组，有序自治。信息组主 要负责统计居民所需要的物资，在微信群里发布 各种通知，以及及时进行各种辟谣等;团购组由若 干个团长组成，负责不同物资的团购，与各供应商 联系，多方比价和确保产品质量;运输组要在物资 到货后进行病毒消杀和派发。社区内一些老年人 因不会使用智能手机而无法采购,组织还会招募 一些年轻志愿者一对一为有需要的老人买东西、128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2023 年送东西。为了能够有序管理,“上海团长”还发布 微信群规则、制定相关自律公约等规范。因组织 运行免不了要使用资金，便在社区内发起募捐活 动，业主们也会竞相捐款。在物资供应紧缺的情况下，大多数社区居民 都想“搭便车”，跟随别人团购，却不想做团购的 发起人，这就陷入了集体行动的困境。“上海团 长”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使社区居民的物资 需求得到了满足。同时正是基于人们共同生活空 间而存在的情感和信任，以及面临共同压力所产 生的合作需求，“上海团长”这一社区草根组织得 以建立和运行。（二）“上海团长”的运行:社区社会资本的 培育有学者指出，社区参与是形成社会资本的关 键,社区社会组织则是培育公共精神的重要载 体购。“上海团长”虽然运行的时间不长，但是在 突发事件面前它们为社区居民解决了燃眉之急，也取得了明显的成效，社区社会资本在草根组织 运行中不断得到培育和增量。笔者将从社区信 任、社区规范和社区关系网络3个方面进行分析。1 社区信任信任是实现社会良性运行的关键所在,个体 与个体之间、个体与政府之间、个体与组织之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