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初《大定县志·殊语》中的彝语研究_文智.pdf

民初民初 大定县志大定县志 殊语殊语 中的彝语研究中的彝语研究文 智（贵州民族出版社，贵州 贵阳 550081）收稿日期：2021-11-03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我国传统彝文家谱的内容挖掘与可视化方法研究”，项目编号：19CTQ011。作者简介：文智（1992-），男（彝族），贵州威宁人，贵州民族出版社编辑。研究方向：彝文文献及彝语言。摘要：在 大定县志 中的 殊语 一篇，分别从天文、地舆、四方、四季、天干、地支、五行、伦纪、饮食、宫室器用、五谷、飞潜动植等十二个方面记载了倮罗语、夷语、苗语、仲家语等多种语言或方言土语的对音词汇。书中的倮罗语和夷语属于彝语东部方言中的两种土语。对比现代彝语的调查材料可以看出，当时的汉字记音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对语言资料保存的贡献是值得肯定的。关键词：殊语；倮罗语；夷语；彝语；解析中图分类号：H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239（2022）06-0022-092022年第6期第40卷（总第221期）NO.6，2022Vol.40General No.221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GUIZHOU 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 SCIENCE一、研究背景明清时期的贵州方志记载的彝语和苗语较为丰富，尤其是对彝语的记载较多。在明万历年间的贵州通志 中有 艺文志 夷字演 一篇，记载有180个夷字。在 风土志 方言 中也记载了大量的彝语，并在最后附有168组汉彝对译词。在清道光年间的 大定府志 卷四十九中有 夷字释略 一篇，载有166个汉彝对译字，并对每个彝文字进行了汉字注音。还有在明嘉靖年间的 普安州志，清 黔西州志 平远府志 兴义府志（咸丰）1，民初的 大定县志 等也记载了大量的彝语（倮罗语、夷语）语料，但目前学界对这些语料的研究甚少。民初 大定县志 张鉴、潘慎勤修，李芳纂，石印本。此书编纂始于民国三年（1914年），于民国十九年（1930年）九月刊印，问世近一个世纪。民国时的大定县县域范围前后有不少变动，前期包括现在的大方、纳雍、织金等县，还有黔西的部分地区，后来划出纳雍县和织金县，部分划到黔西县。当时大定县包括的彝语土语有水西土语和乌撒土语，乌撒土语主要在纳雍县的部分地区使用。2大定县志 中的殊语 一篇，包含天文、地舆、四方、四季、天干、地支、五行、伦纪、饮食、宫室器用、五谷、飞潜动植等十二类，记载了共121组倮罗语、夷语、苗语、仲家语、汉语方言等多种语言及方言土语词汇。从语言学上分析，书中的倮罗语和夷语均为彝语，是彝语中的两种土语。倮罗语记载了109组，而夷语只记载了77组。关于 殊语 的研究，杨恩勋和金鸣在 大定县志 中的彝语文注释 一文，用现代水西彝语对 殊语 中的词汇进行了解析，并用国际音标标注，但未对其进行深入研究。汉语和彝语音系的不同，直接导致用汉字不能准确记录彝语发音，但是近百年前汉字记载的彝语语料，对研究当时的彝语情况有重要意义。本文对 大定县志 殊语 中所载的两种彝语土语：倮罗语和夷语进行研究，并与现代彝语的水西土语和乌撒土语进行对比，得出彝语历时演变和方言差异的一些特点。22二、原文及解析在原文中，类目名标在类别词下方，用“以上”的方式标出，如天文类用“以上天文”表示，以示概括。在本文中，为了方便阅读和对比分析，类目名标在词的上方，且在词汇后附上贵州主要方言的对应说法。其中水西彝语记音为大方县安乐乡音点3、乌撒彝语记音是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板底乡音点、盘县彝语记音为盘州市淤泥乡音点。4在 大定县志 中对应的“语言”中没有记载或方言里没有相应表达的，用斜杆“/”表示。表1天文类序号123456789101112汉意词项天日月星风云雨雪雷雾露电夷语模宜洪姐（阴平声）赫枼哄乌/倮罗语坑已洪坚，谢苏行，蚌低子暑穆支能致檄乍水西彝语mu33dy21h21ti33 m21hi21ti33ho21vu33mu3333o13ts33mu33 13乌撒彝语mi33di21hu21t13mi33 h33t13mi33 h33vu33mi33 ty33mi33 n13t55i13（ta55）盘县彝语mu33di21ho21ts54h21t33h2133mu33 k33nu3355mu332表1解析：“天”对应的夷语记音声母和贵州彝语相同，元音应为后来音变所致。现在水西彝语还有读m的，这是由元音脱落而成。倮罗语记音则与贵州彝语都不同，疑为误记kh33（上）的音所致。“日”的记音都为i，只是记音用字不同，而在彝语中辅音都含有d，这个音在现代汉语中没有，所以用辅音为的汉字来记录。在倮罗语中“宜比雅”的说法，现存彝语里没有发现这种说法。“月”的记音字夷语和倮罗语同为“洪”，对应的彝语音为h21，这个音在现存的大部分的彝语里仍有保留，只是元音开口度有稍微差别。“星”记音用字的辅音同为t，元音都带有i，从彝语单元音的特性可知，“星”对应的彝语应为t，各地音调略有不同，在盘县彝语里星星说成tse54，表现出贵州彝语里舌面音和舌尖前音的对立。“风”记音字的辅音为和x，这两个音相近，都可以记现代汉语里没有的辅音h，元音都为，记音字用元音i，开口度稍微小一点。“云”的记音用字的辅音都为t，与三个方言里的辅音相同。“雨”的记音用字夷语为h，倮罗语为ts，三个方言发音都为喉擦音，辅音都为h，说法都与夷语相近，但都与倮罗语不同。“雪”的记音用字的声母夷语为v，倮罗语为。现在的贵州彝语里，三个音点的发音都为浊擦音，水西和乌撒的辅音都为唇齿音v，盘县的为舌根音。“雷”在倮罗语里的记音同水西彝语接近，直译为“天响”，而其后的天文门类在夷语里都没有记载。“雾”和“电”的记音同乌撒彝语接近，“露”的记音同水西彝语接近。表2 地舆类序号1234汉意词项地山河田夷语迷褒，白逸得（阴平声）倮罗语图补，矗怯宁水西彝语mi33be21i21t33乌撒彝语mi13bo21i21t13盘县彝语mi33b21i21t5523表2解析：“地”在三个音点里与夷语记音汉字的声韵相同，而音调不一致，而与倮罗语的记音汉字“图”的声韵与三个方言皆不相同，疑倮罗语里借用了汉语的“土”音。“山”的记音夷语里为“褒或白”，与现在彝语里的乌撒彝语的bo21和水西彝语的be21较为接近；倮罗语里为“补或矗”，其中“补”与盘县彝语的b21较为接近，而“矗”的说法，所调查的彝语里没有相近的说法。“河”的夷语记音“逸”与三个音点都相同，而倮罗语的记音“怯”，没有发现有相近的彝语说法。“田”的夷语记音“得（阴平声）”，与水西彝语的读音最为接近，其他两个方言的说法也与记音也相近，辅音都为舌尖中清塞音t；倮罗语的记音“宁”，与乌撒彝语里“土”的发音（i13）相近，为误翻。表3四方类序号1234汉意词项东西南北夷语呆徐/倮罗语费杓卧刻水西彝语fi551313khu33乌撒彝语fi551313kh33盘县彝语f55o33vu21kh33表3解析：四方类夷语只记载了“东西”的音，分别为“呆”和“徐”，但在三个彝语方言都没有与之接近的说法。倮罗语的记音中，“东”为“费”，与盘县彝语最为接近，与乌撒和水西彝语辅音相同。“西”的记音，与乌撒彝语和水西彝语最为接近，但因现代汉语里没有舌尖中清擦边音，此处只能用为舌尖后清擦音的辅音的“杓”来记音。“北”的记音“刻”，在贵州汉语方言里为kh21，与乌撒彝语中的kh33相近。表4四季类序号1234汉意词项春夏秋冬夷语那（平声）诗措出倮罗语奶施措初水西彝语n33s33th33tsh33乌撒彝语n1333th33tshu33盘县彝语n3333the33tshu33表4解析：四季类的夷语同倮罗语的记载相近，只是记音用字不同，疑为不同的人作的记录。同时，所记载的音同水西彝语和乌撒彝语都较为接近，应对应这两个土语。但“春”的夷语记音同盘县彝语较为接近。“夏、秋、冬”的夷语和倮罗语记音，用字不同，但读音相同，与乌撒彝语最为相近。“秋”的记音字“措”为平舌音，而彝语里为翘舌音，“冬”的记音为翘舌音，但彝语里为平舌音，“夏”的记音与彝语的区别为音调上的差别。表5天干类序号123456汉意词项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夷语沓宏义宏色宏希宏我（阴平声）宏鹊宏倮罗语太宜骂他宜骂斯宜骂布宜骂乌宜骂却宜骂水西彝语lu55hu2121 hu33l33 hu21s33 hu21m33 hu21ho21 hu33乌撒彝语i55 hu21tha2u21hu21lu33 hu2133 hu55mu33 hu21h21hu33盘县彝语thi21 ho2155 ho21s33 ho21i22 ho21o22 ho21tshu22 ho2124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希宏亥宏格（阴平声）宏册宏出宏册义宏著齐闭塞克期亨亥惰祷戏宜骂赫宜骂居宜骂词宜骂初宜骂词斯宜骂这齐被升肯丘虚赫得都o13 hu21a33hu21thy33hu21va13 hu21ha33 hu21i33 hu21tsh21pi55se33kh21thi3333X13d13du13n13 hu55a33 hu21thi33 hu21va13 hu55ha33 hu21y33 hu21d55tsh21pi5533Kh21thi33y1333d13du21i55 ho21h22 ho21k33 ho21thi21 ho21thi21ti22ho21thi21 ho21d55th21pie55i33kh33thi213333d21du21表5解析：夷语记的月份，用国际音标表示出来应为：ta21hu21、i55hu21、s33hu21、i33hu21、o33hu21、th13hu21、i55hu21、hi13hu21、ty33hu21、tsh321hu33、hu33hu21、tsh21i55hu21，对应乌撒和水西彝语里的一（个）月、两（个）月十（个）月、十二（个）月，但十一月那里hu33表示冬天，hu33hu33表示冬月。倮罗语记载的月份，用国际音标表示出来应为：th13i21ma33、tha21i21ma33、s33i21ma33、pu3321ma33、vu33i21ma33、th13i21ma33、i33i21ma33、hi13i21ma33、ty33i21ma33、tsh21i21ma33、tshu33i21ma33、tsh21s21i33ma21。从转写成相近的国际音标可以看出，第一个音与夷语里一到十的说法很接近，只有二和四与夷语相异。这样可以设想出，在倮罗语的记载里，也是以一个月、两个月十二个月的方式来记载月份的，而且十二月应该是记成了十三月，因为三月记为“斯宜骂”，“十月”记为“词宜骂”，而“十二月”则记为“词斯宜骂”。倮罗语里月份的说法，还未发现现在语言里有较接近的说法。在日常彝语中月份说法，也采用地支纪月，即一月（正月）记为“虎月”，二月记为“兔月”，依此类推，十二月则记为“牛月”。如用所记载的方法“一个月”“两个月”的数，则不符合现代彝语月份的说法。表6地支类序号123456789101112汉意词项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夷语哈宜腻吐鲁（阴平声）射摹合懦阿欺洼倮罗语哈宜路他署鲁奢目和诺挖欺凹水西彝语ha33i33lu5521l33sa33m33ho21o13a33thy33va13乌撒彝语ha33y33i55tha33u21l3313mu33h21n13a33thi33va13盘县彝语ha2133lo21a3355lu3333mu33ho21nu21a33thi33va2125表6解析：“戍”应为“戌”。所地支记载的两组音都为彝语里十二生肖的名称，即为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的名称。在所记载中，只有寅、卯的记音略有不同。“寅”的夷语记音为“腻”，接近乌撒土语的i55；倮罗语记音为“路”，与水西土语的lu55较为接近。“卯”的夷语记音为“吐”，接近水西土语的21；倮罗语记音为“他署”，与乌撒土语的tha33u21较为接近。出现与彝语发音